第二卷 成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會面 文 / 水銀

    傍晚，大山之處，雲起霧繞，晚霞如火。

    威獅堂內，泰觀海負手而立窗前，溫鋒在五步遠處佇立。

    泰如琪將溫鋒帶到此處，便讓他一人進入。溫鋒這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泰觀海，一個無限接近於大地之境的強者。他行禮之後不由抬頭打量泰觀海，可惜只是見到了一個背影。

    即便只是背影，其身材不高，肩膀不厚，靜靜站在那裡卻有種高山仰止的味道。泰觀海給溫鋒的印象除了一種不可名狀的神秘味道之外，便是完全如尋常人般的平凡，身上也沒有絲毫凌厲威勢，倒也符合他心中高手的樣子，其貌不揚，內斂樸實，扮豬吃虎。

    泰觀海在溫鋒進來之後並沒開口，而只是站在那裡，似乎在想些什麼，又似乎在看些什麼。溫鋒不急不躁，坦然處之。

    終於，當溫鋒已暗自將削刻技重複了上百遍練習之後，泰觀海才徐徐開口，蒼老而略沙啞地聲音道：「削刻技掌握的不錯，可惜缺乏境界的領悟，還停留在匠氣之上。溫鋒，需謹記重複不代表提高，熟練不代表領會。」

    「是，院長大人……」溫鋒猛然一震，脫口而出，卻陡然話至一半腰斬。他震驚院長居然知其真實姓名。

    泰觀海雖背對溫鋒，卻彷彿將其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淡淡道：「怎麼，震驚我知曉你的名字？」

    溫鋒愕然半晌，突然一笑，恭敬道：「院長大人明察秋毫，有通天徹地之大能，在下區區賤名自然知曉其中。」

    「你就不好奇我為何知曉？」泰觀海對溫鋒的奉承不置可否道。

    「恭請大人賜教。」

    「生靈大陸極大也極小，大在幅員遼闊，小在高絕之輩也不過區區數人。不管是權力、財富還是實力，只要站在巔峰，那便能看到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蟲紋尊者……」

    溫鋒眉頭一挑，眼睛已瞇了起來。泰觀海猶若未察，繼續道：「前無古人之天賦，是福也是禍。若你老死山林，或未至這喧囂紅塵，也就罷了，偏偏你自投羅網，入了這巔峰之人的眼界之中，不得不被人關注，自此福禍伴隨左右而無法逃避。溫鋒，如今你還活著，不是因為你的那點聰明才智，而是上面平衡博弈的結果，你該慶幸。如今，既然你來了我獅虎學院，作為當初不建議毀掉你的那派之人，我自當保你在學院無事。但你也該投桃報李，讓我等欣慰當初的建議沒錯，不然恐怕我會親手毀掉你。懂了嗎？」

    溫鋒靜靜聽著，泰觀海語焉不詳，透露了冰山一角卻大部分還沉沒在海中，他仔細咀嚼泰觀海的話，想從中分辨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從泰觀海的話裡可知，似乎全大陸站在人類巔峰的人有一個小圈子，他們發現了自己天賦之後便有了分歧，有些要殺了自己，有些不建議殺，而泰觀海則屬於後者。但是不殺不是因為憐憫和仁愛，而是想要觀察自己能否達到對方預期的目的。

    想到這裡，溫鋒便覺的自己彷彿成了豬欄中的肉豬，任人宰割，之所以沒有被立刻殺掉，則是有一幫人想要養肥了再殺。於是在付出相應代價後，溫鋒還活蹦亂跳的活著。這種無力感讓他感覺似乎回到了當初被囚禁柔水學院的日子，身不由己，看人臉色。

    當初在柔水學院的境況是溫鋒勤奮修行的最大動力，他不想再被桎梏，不想任人宰割。如今，終達到了白銀級尊者，也算有了自保之力，卻在泰觀海的一席話中得知，他在對方眼中也不過是稍微強壯點的螞蚱，仍逃脫不了被操縱的命運。

    思忖此處，溫鋒毫不沮喪，反而心中升起一股不屈之執念。既然白銀級別無法逃脫，那若是黃金級呢，大地級呢，總有掌控自己命運的那一天。在這一天到來之前，那便繼續隱忍，伺機而動。他心中暗暗發誓，若是有一天得到機會，必當狠狠對這神秘組織大鬧一番，出口惡氣。

    溫鋒陷入思索，泰觀海倒也沒催促，似乎有極大的耐心等候。等他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神態已不像之前偽裝的那麼謙遜，而是從容淡漠地道：「院長大人，如何做才不讓你心生悔意？」

    「哈哈，溫鋒，你很聰明，看來是想清楚了，算是沒白讓我等幾人浪費了時間。至於如何做，無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提升你的實力便可。要知道在我等眼中，黃金之下皆土狗，你又無權無勢，毫無根基，唯一的便是你一身實力和天賦而已。」

    泰觀海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院長大人可願悉心指點在下？或者將那武宗閣和藏書閣對我全部打開？」溫鋒試探地問道。

    「不可。」

    「難不成又想養肥又不想投入？」

    「呃？」溫鋒的比喻讓泰觀海一時愕然，而後他腦筋一轉，自然想到其意，笑笑才道：「你不是養在圍欄中的豬羊，而是飄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風箏，飛的多高多快，只在於你自己，而我們不過給你一個環境罷了。當然，在你無所知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幾根隱蔽的絲線牽著你。」

    「大人們不怕哪天風大吹斷了線？」溫鋒似有所指道。

    「你若哪天掙脫了絲線，便算是達到了我等的預期目的。」泰觀海從容道。

    「那大人不怕到了那一天風箏也會發狂？」溫鋒言辭犀利道。

    「等到了那一天，你會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我相信，只要還是人，就不會這麼做。」泰觀海打著機鋒道。

    「哦，看來我非要走到那一步才行，不然我會死的稀里糊塗的，對嗎，院長大人？」溫鋒似在諷刺道。

    泰觀海卻懶得與溫鋒計較些言辭上的爭辯，他繼續說道：「另外，在這之前，老夫倒可縱容你一二，只要你不會犯太傻的錯，如同今日一樣。」

    「即便我在學院殺人？」溫鋒試探其底線道。

    「哼，溫鋒，老夫縱容你的程度將和你反饋回的價值成正比！只是目前很遺憾，你還不夠資格讓老夫可以縱容你破壞學院規矩，所以，今日之事破例一次，你最好好自為之。」泰觀海冷淡的說道。

    溫鋒基本瞭解清楚了對方的底線所在，只要不引起學院大面積恐慌，毀掉學院得力根基，院長將會力保自己。當然，前提是自己有足夠的籌碼，當得起院長捨棄他人。想到這裡，溫鋒突然道：「院長大人，我可否知曉你們為何如此對我？」

    「不行，你還不夠資格。所以，在你籌碼夠多之前，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學院之中為好，省的給老夫和其他人帶來麻煩。」

    「多謝院長賜教，若無他事，在下先告辭了。」溫鋒似乎不想多呆，主動提出辭別。

    「慢著，還有一個小小要求。為準確衡量你的潛力和實力程度，朝老夫進攻吧，就當彌補你起初未能參加的門考第四項。偌，看見這圈子了嗎……」泰觀海用腳尖一劃，一個四尺渾圓的圓圈展露出來，他上前一步，站在其內，笑道：「溫鋒，無論你採用任何手段策略，只要逼迫老夫跳離這圈子，除了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之外，老夫可責令全院校導師們不得對你橫加阻攔。如何？」

    「弟子自當奉陪。」溫鋒說完，還沒等泰觀海說話，立刻揮刀砍來。

    泰觀海作為黃金級巔峰強者，差一線便能突破壁壘到達大地境界的，自然不會被溫鋒搶攻而手忙腳亂，他只是伸指一彈，也沒施任何魂力，斬蟲刀刀身一滯，便砍了個空。

    溫鋒似乎料到這種結局，絲毫不餒，反而刀勢越來越快，隱隱刀芒露出。而在那寸尺之地，泰觀海左閃右擋，始終不曾挪動半步。唯有躲不開時，他才伸手彈指，將斬蟲刀輕輕卸開。

    溫鋒繞著泰觀海轉動，刀法使得如龍驚鴻，大氣磅礡，連泰觀海都忍不住贊個妙字。可惜，這種尋常招式對泰觀海卻絲毫沒用。

    溫鋒使得興起，猛然狂吼一聲，刀法立變，原本如瀑布般洩洪的刀法陡然變得古樸凝重。他每一刀都有鋒芒射出，直刺泰觀海。直至重刀二十四式使了個七八遍，在對方逐漸摸透之前突然收刀，一擊蓄力甚久的豎劈砍出，其刀芒長達一尺有餘，無堅不摧地朝泰觀海射去。

    同時，溫鋒放出了音波術和變壓術。沉重的壓力令站在圈內的泰觀海行動有些遲緩，而刀芒射來時他再也不能屈指一彈，卸開勁道了事。

    泰觀海的身前亮出隱約波動，似乎是防禦技被突破，而這時刀芒已至眼前，他必須盡快做出選擇。可惜沒等他選擇完全，溫鋒的斬蟲刀結結實實地劈在其肩膀之上。

    溫鋒只感覺猶如劈中了木頭，發出了一陣悶響。他抬頭一瞧，發覺不知何時泰觀海居然化作了一截朽木，而其本尊卻仍站在原地，絲毫沒有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