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覺醒 第二十四章 喪親之痛 文 / 水銀
沐遠山和花文儒出門後，便見到門外一名黑衣侍衛正對著谷陽說些什麼，旁邊卻是馬騰躬身而立。
沐遠山咳嗽幾聲，便邁步向前。突然，谷陽彷彿受了刺激一般，全身土黃色光芒陡升，背後浮出一條銀鱗獨角巨鱷，仰頭長嘯，聲音悲愴而淒涼，在學院裡迴盪。
沐遠山臉色頓變，他察覺到谷陽此時情緒激盪不能自已，體內魂力波動混亂，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沐遠山也不見如何發力，身形瞬間便至谷陽身旁，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股雄渾醇厚的魂力輸入進去。
谷陽從暗衛口中得知谷雅出事，生死不知，擔心激動之下一時難以自控，遂仰天長嘯，體內魂力卻鼓蕩起來。
得到沐遠山的相助，谷陽魂力漸漸平復。他顧不得感謝沐遠山，起身便朝研部奔去。
沐遠山生怕谷陽情緒激動之下做出什麼傷人傷己之事，朝花文儒點了下頭，便緊隨谷陽而去。
花文儒思索片刻，便讓暗衛將剛才跟谷陽說的話複述一遍。得到谷雅生死莫知的消息，花文儒不由眉頭緊皺。
馬騰在研部未找到谷陽，詢問打聽才得知谷陽在議事廳內，事情重大，他不敢怠慢，一路前來，卻被侍衛阻於門外。正當他坐立不安之時，谷陽卻走了出來。他趕緊上前，還未來得及稟報便見谷陽跑掉了。
馬騰鬱悶之極，正思索如何是好，這時花文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馬執事，你有何事情？」
馬騰的名字在柔水學院無人不知，倒不是他實力出眾，只因那死板的臉和古板的性格。
馬騰抬頭見花文儒正瞧著自己，連忙上前，將溫鋒行蹤和魂鏡報警一事稟明。
花文儒額頭一跳，隱隱有些念頭在心頭浮現，卻一時難以抓住。他沉思片刻，便命身旁侍衛通知暗流堂，派人去城外搜尋溫鋒下落。
谷雅居所，谷陽還未進門便聽得裡面嚶嚶切切的哭聲一片。他心頭一沉，衝了進來，見到院落中僕婦丫鬟們圍坐在閨房門口哭的正歡。
谷陽大吼一聲閉嘴，身形一閃便闖入閨房。此時閨房內，綠珠坐倒在地上一臉絕望地呆滯，趙明、於禁和白老夫人站立床前，臉色陰沉而凝重，唯有韓立寶躬身在床榻查探著什麼。
「雅兒！」谷陽進門後也顧不得招呼四位長老，一聲悲鳴便撲向床前。趙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谷陽，沉聲道：「冷靜！老韓在給谷雅檢查，看是否有救，切莫叫嚷……」
谷陽這才停住身體，一隻手緊緊抓住趙明袖子，臉上神色彷徨而悲傷。趙明理解似的拍了拍谷陽的手臂。
谷陽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向前去。映入眼簾的是谷雅半裸的身軀，一件衣服明顯是匆匆套上的。床底之間血泊呈現半凝固狀態，谷雅仍然是雙腿盤坐，卻仰躺在床上。
韓立寶此時不停地將手中丹藥塞入谷雅口內，並輔以魂力催化。折騰了半天，韓立寶才直起腰來，臉色十分難看。
谷陽眼神中含著一絲希翼面對韓立寶，韓立寶別過臉去，輕輕搖搖頭，沉默不語。
谷陽一把提起韓立寶的衣領，雙眼血紅，怒瞪韓立寶：「救她！她還有救！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有救！」
韓立寶理解此時谷陽心情，倒也不計較他的作為，低聲道：「雅兒昨夜寅時便已死亡，死因似乎是走火入魔導致魂珠崩潰，七竅流血而亡。我無回天之術，抱歉……」
谷陽不甘心的似乎要說什麼，卻動了動嘴，說不出話來。
沐遠山一路跟來，此時上前和眾位長老點頭之後，便走到谷雅屍體面前，仔細觀察起來。
隨後花文儒也跟了過來，見此場面便附耳將溫鋒離開九靈城一事說予沐遠山，接著下令外面閒雜人先行迴避。
一番探測之後，沐遠山也只能看著谷陽希翼的目光搖頭。
谷陽徹底呆住了，整個人彷彿失掉了魂魄，就愣愣地跪倒在谷雅床前，牽著谷雅的小手，一言不發，老淚縱橫。
白老夫人拭去眼角淚痕，試圖上前勸慰，被花文儒輕輕制止。房間內一時氣氛凝重，眾人皆佇立無語。
良久，谷陽蒼老的聲音響起：「院長，老夫今日家門突遭不幸，心中亂的很，實在無力再顧他事，大會事宜還請另尋他人處理。另外……老夫想一人獨自靜一靜。」
沐遠山歎了口氣，對身旁眾人示意一起出去。花文儒率先出門，順便將地上呆滯的綠珠攜走。
房間內頓時只剩下谷陽和谷雅的屍體。
良久，整個院落人人聽到谷雅閨房內傳出孤狼般的慟哭嚎叫，聲音淒慘而悲愴，長久在學院上空盤旋而不散。
直到傍晚，谷陽才從谷雅閨房內走出。此時門外花文儒和莫舟等人紛紛佇立守候。
見谷陽出來，莫舟第一時間衝向前，猛地跪倒痛哭道：「師傅，雅兒昨日還是好好的，怎會一夜之間陰陽兩隔……弟子不信雅兒會走火入魔，不信吶……」
谷陽蒼發凌亂不堪，雙目紅腫，面色蠟黃，彷彿一天之間蒼老了數十年，遲暮之氣湧上眉間，加上一天水米不進，身體搖搖欲墜，但神色間卻陰沉平靜。莫舟跪倒身旁一番哭訴，他聞之閉目長歎，兩滴渾濁眼淚順勢淌下，繼而長袖一甩，不顧身旁弟子，逕自朝前走去。
花文儒上前，一臉關切之色，卻只是輕輕拍了拍谷陽肩頭，低聲道：「我已令人飛鷹傳書通知小雅她母親，其他善後之事自有我來負責。老谷，保重身體，人死不能復生，切莫衝動！」
谷陽感激地注視花文儒，沙啞道：「一切就有勞花院長了。」說完，便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花文儒望著谷陽傴僂的背影，欲言又止。谷雅之死一事頗多蹊蹺之處，但見谷陽神色恍惚，花文儒想了想，便等日後他情緒平定再說。
谷雅的死，令莫舟大受刺激。昨夜自己一番表白心跡，贏得谷雅芳心，兩人關係便可大進一步，卻僅僅一夜之間，一切煙消雲散。
莫舟衝進谷雅閨房，一眾僕役已開始收斂屍體。他奮力推開眾人，才見到谷雅那早已冰冷紫青的屍體和那半染血跡的床榻。
莫舟慟哭倒地，雙手緊緊抓住谷雅手臂，不讓他人碰觸。其哭聲之慘烈，令旁人聞之落淚。
花文儒見此情景，只得上前寬慰幾句。卻見莫舟已傷痛過度，昏倒在床邊。他暗歎口氣，命眾人將其抬出休息。
谷雅因修煉走火入魔而香消玉殞的消息在學院迅速傳開。她平日嘴甜乖巧，頗得眾長老疼愛，學院各部長老免不了一番長吁短歎，抱怨天不開眼云云，更有和谷陽關係深厚者，發出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長歎。
這一天，對於柔水學院來說，可謂氣氛凝重。明日大會召開的喜悅也被悲傷之氣衝散不少。
翌日，棲盟學院交流大會如期召開。
九蛇國當代國君沐文乾年近半百，正值壯年，從父親手中接過重任，以文治國，勵精圖治，九蛇全國在他手中一片欣欣向榮，國力之強大位居棲盟首位。今日他攜朝廷文武百官，後宮嬌妃美妾及眾兒女，由錦衣侍衛開道，，從王宮出發一路來至柔水學院，以示對大會的重視。
沐遠山率領全學院重要長老執事列隊相迎，見面後一陣寒暄叩拜，遂將國君請上首座，相應大臣分列兩邊，一應事務安排妥當。
之後，便是棲盟各國要臣帶領自家學院長老學生列隊上前行禮答謝，還有那聖獅國、陀羅國等在內的諸多使者前來觀看，甚至創世神教也有本國分部殿主帶來教主的祝賀，一番賓主客套，虛禮相應，氣氛甚是熱鬧。
九靈城百姓及他國眾旅客紛紛在軍隊士兵指揮下進入學院劃定範圍觀看，大會尚未召開，整個學院廣場已是人滿為患。
來賓眾多，大會正式開幕尚需時間等待，為避免周圍百姓起哄吵鬧，學院提前請了一批雜耍賣藝的戲子在廣場擂台之上表演，頓時引得陣陣喝彩。
整個學院除了沐遠山端坐貴賓席前，其座椅只比國君稍低半寸，陪同暢聊之外，眾長老執事忙得大汗淋漓，不可開交。唯獨谷陽不曾出現。
辰時，大會終於拉開帷幕。花文儒登上中央擂台，客串主持，先是介紹大會前來的貴賓，又是對各方勢力好一通的感謝，一番話說完就有請九蛇國國君宣佈開幕。
在沐文乾短暫的開幕詞後，棲盟學院交流大會擂台賽正式上演。各學院少年才俊紛紛登上擂台，展示自身天賦，施展各種魂技秘術，頓時整個學院人聲鼎沸，加油喝彩聲不絕於耳。
沐文乾端坐貴賓席中央，面前視野開闊，六個擂台捉對比試的情況一覽無餘。他雖以文治國，本身卻也是白銀巔峰尊者，頗有興趣的觀看欣賞，時不時與身旁王叔沐遠山交流幾句。
這貴賓席上眾賓客皆自持身份，即使看到精彩處卻也僅僅鼓掌喝彩，鮮有激動過分者。而台下百姓卻顧不得什麼斯文，或為看好的選手打氣鼓勁，或參與九蛇國官方組織的開盤下注。另有猶若蝗蟲的商販在學院門口叫賣吃喝，頓時整個學院上空嗡嗡營營，炸開鍋一樣。
在這濃烈氛圍之外，誰也不知道有一小隊白衣素袍的侍衛車隊從學院側門悄悄進入。
車隊由莫舟在旁帶路，一路暢行。進入研部谷陽住所，幾輛馬車上下來一眾婦孺。其中那位百歲老婦，滿頭銀髮，身穿大紅羅緞，舉手投足間有一股久居高位之盛氣。她此時臉色陰沉，雙目似要噴出火，一副擇人而噬的表情。
老嫗身旁最顯眼的則是一白衣素衫的中年女子，被人扶持，正哭得昏天暗地，一下馬車就似要衝進去，卻被身邊人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