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咒怨情怨 第二十三章 療傷與心眼 文 / 區揚
擁有玄妙感應的櫻空，第一時間找到了傷痕纍纍的兩人，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一直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會傷成這個樣子！
右小臂前半截，粉碎性骨折，經絡血脈全部斷裂，如果不是還有形狀，任誰也認不出血肉模糊的一段是什麼；胸背外表無事，但五臟六腑全部移位，外加大出血——如果不是有天王保命丹護住了心脈，恐怕根本等不及趙櫻空趕路的一個多小時。
銘煙薇正含淚給區揚止血，見到櫻空趕來，正想要說什麼，卻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少女揮手打斷，先是觀察一下四周，確認銘煙薇選擇的地點還算安全，冷冷說道：「給他脫衣服。」不管她的詫異，逕自撕開自己的緊身衣、鞋襪，只留霓裳羽衣變成的內衣。
銘煙薇只是愣了一下就依言行事，手腳麻利又小心翼翼地剝下上衣，褪下鞋襪褲子，臉色有些紅地看著僅剩的內褲，猶豫間正要去動手，卻聽到少女解圍：「下面不用了。」她臉又是一紅，起身讓開，顧不上欣賞少女僅著內衣的美態，忐忑看著他們。
櫻空輕輕拉起區揚上半身，自己先坐到地上，然後將少年面對面摟在懷裡；遲疑一下，咬咬牙，羽衣變成的胸罩立即消失不見，露出她那完美的雙峰；隨後胸對胸，腹貼腹緊緊摟抱在一起，雙手在其背後交叉，分別按在背心上；。額頭相抵，閉眼，運起兩人雙xiu的長生真氣。（呃，這療傷方式很沒道理，就當作者惡搞吧。ps，也可以當作《長生訣》的房中雙xiu姿勢）
《長生訣》乃是一等一的養生功法，本身就有自我療傷的特性。但是少年此刻體內亂得一團糟，如果慢慢等待長生真氣自療，區揚也早死得不能再死了。所幸還有一個真氣系出同源的趙櫻空及時趕到，由外而內，代運長生。
孤陽不盛，孤陰不長，一陰一陽乃萬物天道。長生真氣恰是如此，或許只有陰陽合流，才能算是真正的「長生」；櫻空的陰柔真氣入體，帶起其殘存無幾的陽剛真氣，依照原本的行功路線，緩慢但堅定地滋補少年體內的經脈，煥發內腑生機。
有了陰盛陽衰的合流真氣，區揚從小修煉的《煉體決》也被帶動，一分一毫地重新淬煉形體；《明心決》卻在一開始就被不知名的力量運轉，穩固區揚散亂的三魂七魄。櫻空長生真氣從外救其體，明心決由內補其神；內外補救，挽回著即將消逝的生命。
早沒了主意的銘煙薇只能呆呆地看著這對金童玉女姿勢曖mei，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嚴格來說，區揚重傷，固然是其沒有想到騎士劍的特性，但她的戰時消極也是極為重要的原因。如果不是運氣好，區揚的殺手鑭發揮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恐怕他們早就被追殺至死了。
雖然她犯了錯，但是少年還是幫其補救了過來。但是待他醒後，會如何責備自己呢？或許自己真正失去了追隨的資格吧……只要他能醒來就好，自己無論受到什麼懲罰都心甘情願。早就放棄了信仰的銘煙薇，又一次祈禱，非是向某位神明，而是最真摯的祈禱。
當然，銘煙薇才不會去做在此時『自殺』賠罪這種沒有絲毫意義的事情，但是失去了一隻眼睛的自己，如何還能夠配合兩人——她當然不會去想只配合後來的櫻空，這個念頭想都不敢想，那意味著少年的無救。
隨著兩人行功時間的流逝，樹林陰翳下，空氣中出現著淡淡白光，即便在午後的陽光照耀下，也顯得純白無暇。肉眼難見的白光不斷湧向區揚身體，四周的植物也顯得灰白了許多。
《長生訣》開篇第一句：長生長生，何以長生？納他者之元氣為己用！
奪天地之造化，逆生死之法則，此之謂修真者！
櫻空並不知道兩人此行大損功德；哪怕知道了，也絕不會就此罷手——不過在主神陰影下的輪迴世界，是否還講究功德無量，也尚未可知。
良久，區揚終於恢復了意識，勉強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櫻空那如玉的嬌顏。有感於此，櫻空也睜開了雙眼，清淚止不住的落下，顯露出那歡喜的眼神。
身體還沒恢復感覺，區揚自然體會不到兩人的姿勢曖mei，嘴唇略動：「櫻空，我可以自療了。你不要再繼續輸送真氣了。」銘煙薇被少年突然響起的聲音喚回神來，驚喜地靠近他們。
「不要。」這是櫻空第一次拒絕區揚的命令，語氣說不出的堅定。
「乖，聽話。」區揚虛弱地說道，「我們還在決鬥中，下面你得和銘煙薇牽制他們，讓我自我回復就行。」在還有翻盤機會的生死關頭，區揚也不玩什麼兒女情長，打一開始醒來，就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
櫻空聞言想了想，減弱了真氣輸送，但是還是保持姿勢不變問道：「我和印洲的一人一起進來的。那人來自歐洲刺客世家，是個外科醫生，武器是兩把手術刀……」櫻空簡短介紹了一下阿羅特，「我該怎麼做？」
「那兩人腹部破了一個大洞，有個外科醫生倒是正好。不過大腿要受罪了，必須割肉填補。」區揚先是開了一句玩笑，也形象敘述了對方的傷勢。「那兩人的具體特性，稍後銘煙薇會告訴你；另外騎士擁有的十字劍，可以進行短距離加速，甚至比我的風神腿還快，不過肯定有限制，或者是使用次數，或者是持續時間，或者都有。」兩女連連點頭，記下情報。「對了，那個醫生，應該有人狼血統，月下會變身。」兩女並未追問少年如何得知；生死關頭，區揚也顧不得太多，反正兩人都是自己死黨。
「銘煙薇呢？」聽到叫自己，精靈遊俠趕緊移到區揚能看到的位置。少年瞄了一眼她黑洞洞的左眼和傷疤，說道：「古人射箭除了百步穿楊，還有一層境界是蒙住雙眼聽風辨位；其實這只是更高境界——心眼的基礎，以心為眼，比肉眼更加精確。你曾經說過，你的直覺強烈，如果用在射箭上，根本不用雙眼去瞄準，只要往你感覺最強烈的地方射去就行。」
「直覺，其實是預言的基礎，再往上就是逆轉因果，先確定射中目標這個『果』，『因』根本不用考慮。推而廣之，戰鬥也是一樣，根本不用考慮章法，閉上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行了。聽清楚了嗎？」看到銘煙薇含淚拚命點頭，區揚笑了笑，「閉上眼，跟著感覺走。相信接下來，你能夠很好的配合櫻空，牽制住他們三人，等待我的復原。能做到嗎？」
「能。」銘煙薇應了一聲，隨後又有些哽咽，「你為什麼不怪我？如果不是我的拖累，你也不會受傷如此之重。」
「秋後算賬，沒有任何意義；現在你能做到的，就是配合櫻空等待我回來。」區揚難得如此溫柔，不過接下來就有些難聽了，「你感到內疚？那好吧，算上這次，我一共救了你三次；也就是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要做牛做馬才能償還。聽清楚了，你的生命已經不屬於你自己了，是屬於我的。沒有我的許可，不許你放棄不屬於你的東西！」最後一聲有點高，區揚終於咳了出來，嚇得櫻空又加大了一分對肺脈的真氣輸出。
銘煙薇拭去了獨眼的眼淚，深吸一口氣，肅然說道：「是，我明白了。」
「先說接下來我要怎麼做，安安你們的心。我要強行突破元嬰期，重塑形體。所幸之前的修煉已經到達了臨門一腳的邊緣。只要凝結元嬰，傷勢自愈。」聽到區揚的治療辦法，兩女又是欣喜又是擔憂，「我會進入八卦爐中，然後控制它變小鑽入地下，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只需要在我歸來之前，活下去！我回來了，如果你們少了任何一個，哪怕是地獄，我也會去把你們揪出來！」
兩女同時點頭，但心裡做出了什麼決定，區揚也無法推測了。正欲要讓她們就此行動，突然發覺了與櫻空的曖mei姿勢，皮膚略為恢復的觸感使得他衰弱的心房也不禁狂跳一下；所幸實在太虛弱了，身體正常反應都沒有。彷彿沒有察覺般，從倖存於右臂的空間臂環中，區揚取出櫻空備用的兩套衣服落在地上，還有數天用度的壓縮食品和飲水，然後心念操縱祭煉入體的八卦爐現身，一聲未吭投身其中。
兩女眼睜睜地看著一人高的八卦爐變成拳頭大小，鑽進了泥土中。心下卻連「棺材」這種念頭都一閃而逝，又死死壓下。
晃神一會兒，趙櫻空慌亂變出內衣，拿起衣服穿上，臉上有些潮紅。
收拾妥當，櫻空讓銘煙薇告訴自己對方情報，還有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銘煙薇毫不隱瞞一一道來，但是奇怪的是，最後說出了區揚重傷的局面是拜其所賜，刺客少女也沒有動怒。
「櫻空……你不罵我嗎？」銘煙薇忐忑不安地說。
「罵你他就會恢復嗎？」少女冷冷說道，「區揚說你的生命是他的，我再告訴你，以後你連尊嚴和靈魂都屬於凌空哥哥。如果以後你敢背叛，趙櫻空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雖然少女語氣森冷，但是銘煙薇絲毫沒有害怕，只是平靜地說：「我明白了。銘煙薇以此有用之身，至死追隨。」說完，猛然抬起右手，食指生生挖下了自己的右眼，扔進嘴裡吞下。
保持冷眼旁觀的趙櫻空露出妖異的笑容，微微點頭。雙眼全失的銘煙薇平靜說道：
「如果不能領悟心眼境界，單留一隻眼睛也沒什麼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