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龍與鳳凰 第四十二章 寒鐵王座(4) 文 / 熏香如風
第四十二章寒鐵王座（4）
洛爾夫站立在冰冷的石門之後，等待著托爾戈哈王的召見。越來越有信心的宰相對門後巨大冰冷的空間不再畏懼。一直到大門完全打開，洛爾夫才大步踏了進去。
「我的陛下，洛爾夫願為您服務。」撫胸一禮的矮人沒有等到國王的問候而是聽到王座上勻稱的鼾聲。
「宰相大人，陛下等不及睡了。」暗處傳來僕從諂媚的答話，宰相大人惋惜的看著垂落地面的辨須，直起身來。
示意僕人安靜，洛爾夫立在階下耐心等待起來。
許久，從睡夢中醒來的老國王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陛下。」洛爾夫郎聲道。
「哦~你來了。」老國王披了披身上厚厚的熊皮示意僕人送上熱毛巾。
「陛下，您召見我為了何事？」一直耐心的等待國王擦完臉，宰相開口道。
「我想問問你有多少優秀的孩子報名參加競選。」
「正在統計，整個雷霆山脈的領主幾乎都來了。」宰相恭敬的道。
「哦，很好，很好…我的朋友，你為我服務多久了。」老國王突然轉換語氣。
「已經快400年了。」洛爾夫垂首道。
「是啊，四百年了。我最小的兒子的兒子都長大成人了。」
「是的陛下，上個月您將小王子殿下封到了蠻牛堡（kolvard）。」
「嗯…我想起來了。這件事要謝謝你說服了議會。以他的能力，根本不能勝任一座城市的國王。」
「陛下，小王子殿下確實優秀，這是法案能夠順利通過的根本原因。」
「哈哈，我的朋友，您總是這麼謙虛…」國王笑道，「我始終覺得巴戈諾夫才是我最出色的孩子，可惜…」老國王滿臉淒切。
「我的陛下，大王子已經去世多年…請您節哀。」
「對，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是不是老了，最近一做夢總會回憶起從前。」
「陛下，以您的睿智，管理這個國家依然像熊一樣強壯有力。」
「呵呵…」老國王笑著搖搖手，「洛爾夫，這些年我越來越確信你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洛爾夫急忙低下頭。
老國王的眼睛瞬間閃過一絲亮色，「告訴我，你真不參加選舉麼？」
「陛下，我對覺得這裡才是我最適合的位置。」宰相大人指了指腳下，「多少年過去了，我早已習慣了。」
「是啊…」寂靜的岩石殿堂又傳來老國王勻稱的呼吸聲，洛爾夫緩緩抬起身來，輕抬腳步走了出去。
「有話說？」回去的熊車上，洛爾夫望著熊一樣強壯的兒子笑道。
「父親，您為何不參加這次競選？」矮人壯漢粗聲道。
「這不是機會。」『這小子還為我將原本屬於他的王位讓給國王無能的小兒子而憤怒。』洛爾夫搖了搖頭。
「您要忍讓到何時！」比起洛爾夫的黑鬚，熊一樣的壯漢卻長著長長的黃色辨須。
「住口！」洛爾夫嚴厲打斷兒子的話，「我對自己的地位很滿意，為何要坐上那張冰冷的石椅！」
「……」雖然脾氣暴虐，霍夫卻非常聽父親的話。
熊車突然加速，洛爾夫冷冷一笑。
「夫君，有位熟人來訪。」剛到家，洛爾夫的夫人就迎了出來。
「熟人？」
「什麼！」婦人的耳語讓洛爾夫臉色大變，「人在哪？」
「客廳。」
「知道了！」矮人提著長袍一路飛奔而去。
當洛爾夫一路小跑著衝進客廳的時候，吳憂正看著客廳四壁的巖畫愣愣的出神。
「你是烏坦的兒子？！」
正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紅鬍子急忙站起來，「不是，烏爾夫斯坦神匠和我同為主人效力。」
「你是…」
「雨無痕，獅鷲帝國烏魯丁總督。」吳憂裂開一嘴白牙。
「鳳凰領主？！」洛爾夫大驚，仔細打量著一身商人打扮的吳憂，「我弟弟是你的屬下？」
「是的，這是匠神給您的問候。」吳憂將一撮黃色辨須遞給洛爾夫。
「沒錯，我能感覺到來自同樣血脈的呼喚。」矮人坐上主座，「領主大人，您到這裡想獲得什麼？」
「和平。」
「哈哈哈！」洛爾夫大笑，「從未停止過征服的領主大人想要和平？」
「是的。」吳憂欠身一笑。
「我的領主大人，您是在欺騙麼？bhak-zad（矮人傳遞訊息的熱空氣銅管）剛剛傳回消息，您又在西部建了座大型要塞！」
「您應該能看出，這座要塞防守的意義多過進攻。」吳憂對矮人的情報網並不吃驚，淡淡的道，「是矮人的混亂讓我不得不為領民的安全考慮。」
「這麼說你是衝著這次國王選舉來的？」洛爾夫瞥了眼吳憂對面的紅鬍子，「這是他推薦的人選？」
「是的。」吳憂點了點頭。
「沒問題，我會將他的名字添在名冊上，這是我僅能做的。」
「約克先出去，不要讓人打擾我們。」吳憂轉頭對紅鬍子道。「知道！」
客廳厚重的鐵門緩緩關閉，吳憂靜靜的看著洛爾夫的眼睛，「你想做國王。」
「您雖是我兄弟的首領，我也必須拒絕您的誹謗。」
「很遺憾，也許這張羊皮紙能讓您有興趣繼續我們的交談。」吳憂將一個卷軸扔了過去。
「……」矮人停頓了一會，還是打開了。
吳憂咧嘴一笑。
「這是什麼？」
「數字。」
「我知道是數字。我的朋友，如果幾串數字就能成為誣陷我的證據的話，您也太小看我們睿智的國王陛下了。」
「也許是時間太久，或者您太繁忙。以至於不記得這些鐫刻在巨石豐碑上的數字。」吳憂笑道，「上排是歷次山底戰爭中英勇捐軀的矮人的人數，我從城外紀念碑上抄下。下面一排是失蹤被俘人數。「我的宰相大人，最關鍵是第三排。這裡是黑暗精靈奴隸檔案上所記錄的矮人數。對比下兩條您會發現，它們整整差了10w。」
「我的宰相大人，您有興趣玩一個簡單的數字遊戲麼？」
「這說明不了什麼。」矮人淡淡一笑，「你甚至不能證明數字的真實來源。」
「那麼蠻牛堡呢？」吳憂愜意的喝口茶。
「……」矮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國王將自己的小兒子封在了那裡，這道命令就貼在議會外的牆上。我的宰相大人您還覺得自己隱藏的很好麼？」
「你果然不是來賣酒的。」宰相笑了。「請。」一道暗門無聲打開，矮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這是個陰謀。」吳憂正色道。
「為什麼？」
「老邁的國王讓我想起一個更老邁的預言，說，有一頭老邁的獅子突然有一天生病了，他的臣民們都要來覲見以示問候。人數太多，獅王就說每天只允許兩隻動物進入他居住的山洞，被選中的臣民都很高興，可輪到狐狸和猴子時，他們發現了問題…」
「因為山洞口只有進入山洞的腳印，卻沒有出來的腳印。」吳憂一字一句的道，「托爾戈哈王就是那只病怏怏的獅子。」
「其實我也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所以我才一直下不定決心參選。」矮人歎道，「領主大人，說吧，您為什麼找我。」
「恕我冒犯，比起您那些一根筋的同伴，您更具戰略眼光也更務實。所以我來尋求您這位盟友。」
「為何這麼說？」
「從您和黑暗精靈簽訂和平協議開始，我就知道又一位偉大王者在山脈之下誕生了。」
矮人拍案而起，「我的領主大人，如果您真是來尋求和平，我用我的姓氏和祖先起誓，一定給您盼望的和平！」
「好，我用我的名譽和財富起誓，一定恪守盟約！」
兩人大笑，隨即吳憂問道，「宰相大人，您到底發現了什麼？」
「唉，我跟著他四百年了，對他的秉性還不瞭解？雖然他一再提及退位讓賢，可是…」矮人攥緊拳頭，「那盞用人頭做成的酒杯國王卻從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