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之異子 第十五章 絕情陣 文 / 小妖方狄
不念情誼，不講人情，是為無情！
斷絕情誼，斬斷羈絆，是為絕情！
絕情大陣，據說便是由一位絕情絕義的女子所創，陣法由百十條純金煉就的索鏈圍成，以十二枚女子貼身的物事為陣眼，一旦發動，所有金鏈生生不息地旋轉起來，將外敵死死困住。
將軍、離軻和黑蝠已經被這個陣法困了許多天，他們每一天都在嘗試破陣，但是首尾相連的索鏈裡，似乎隱藏著詭異莫測的力量，可以毫髮無傷的抵擋下三人的攻擊。
黑暗劍罡號稱無堅不摧，在此時此刻也不管用了，將軍知道，想要出去恐怕只有破壞陣眼這一條路可行！
可問題是，陣眼何在，索鏈生生不息地守在眼前，三人只能留在原地，根本無法挪動半步，將軍非常著急，擔心艾瑪的安危，牽掛靜顏的生死，惟獨對蕭皓辰放心無比，因為他知道，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死了，蕭皓辰也可以逆境求生，在夾縫中存活下來，甚至變的更好！
「刺拉拉！」
黑暗劍罡又一次與融為一體的金索大陣碰撞，毫不意外的，除了些許的火花之外，沒有絲毫可見的效果。
離軻和黑蝠氣餒地歎了口氣，將軍神色不變，雙手緊握劍柄，兩臂繃直，高高舉起，於虛空中蓄力！
「第一千九百九十九次嘗試！」劍罡在巨力的揮舞下，一往無前。向前衝去。
「轟！」尚未碰到實處，連為一體的索鏈上，便有淡淡的金光透發出來，映照的四週一片慘白。不能反射出一丁點光彩的劍罡在如此光芒的照射下，竟然漸漸變的虛無，聲勢漸消，等到接觸到實體的時候，已經軟趴趴的沒了力道，被金索徹底攔截！
又失敗了！
雖然將軍馬上調整了姿勢，做出再一次嘗試的準備，但身旁的兩人都知道。這樣的嘗試是徒勞的，就好像把雞蛋往石頭上磕，不管嘗試多少次，都是雞蛋承受不住壓力。碎成幾片的道理一樣。
數百條的金索嗚嗚旋轉，好像一面透亮的鏡子，映照出幾人頹廢的臉孔。
在將軍第兩千次的嘗試失敗以後，離軻猝然離地，身化極光。以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向著陣外衝去，與此同時，將軍反撩一劍。黑暗劍罡在有限的空間內，暴漲至極致。狂轟在陣法的中心地帶！
「轟！」四周的一切都在震動，唯有索鏈本身。紋絲不動，化為流光的離軻，在層層索鏈密不透風的旋轉下，連受重擊，被打飛回來，縈繞在鏈身上的光芒逐漸消斂，三人坐在地上，臉孔上充滿了頹廢！
連無堅不摧的劍罡都能擋下，連世上最快的速度都足以攔截，絕情大陣不負「絕」之一字！
面對準備繼續嘗試破陣的將軍，離軻道：「省省力吧，這個陣打不穿的，我們只有等外面的人前來營救了！」
正說著，離軻望向前方的眼睛忽然變作圓睜，眼睛越睜越大，似是看到了什麼做夢都想像不到的景致，他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猛指前方，道：「你……你們快看，那裡是不是有人！」
「有人？」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過去，將軍和黑蝠確實看到了一團隱藏在索陣中的黑影，這道黑影彷彿踩著鼓點，以一種無比奇妙的韻律在索鏈圍成的樊籠內緩慢的前行著，黑影有一人高，幾人長，頭頂上還頂著一個圓團，看起來怪怪的，因為離的尚遠，三人看不清楚它的具體樣子，只覺得，不太像是人類。
近似於橫向的移動，帶來的是緩慢至極的前行，當黑影逐漸現出輪廓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一向不愛說話的黑蝠結結巴巴地道：「好……好像不是人類啊，難道是鮫人！」
將軍眉頭微蹙，目光比劍光更加凌厲，如有實質，打入索鏈之中，他微微前傾身體，竭盡所能的辨認著面前的事物。
但見黑影如幽靈一般，空幽幽地穿過索陣到了近前，看清了它的面貌，三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冥貓！」
「是我！」冥貓優雅地吐著舌頭，用口中的唾液清理蓬鬆的皮毛，小虎魔四仰八叉地趴在它的頭頂上，顯得疲憊不堪。
將軍試探著問道：「你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冥貓笑了笑，用肉呼呼的爪子捋順寥寥無幾的鬍鬚，道：「能夠跨陣，還真不是我的功勞！」
「難道背後還有高人指點？」三人同時瞪大了眼睛。
冥貓不疾不徐地道：「沒有高人，有小老虎，是它想到這個陣勢運行的規律的！」
「小虎魔！」三人的嘴巴誇張地張成「o」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虎魔，後者在目光中沐浴自如，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自大的挺起了胸脯，弓著短粗的小腿，動作笨拙地爬起來，道：「小意思，小意思的啦！」
三人激起了一身的雞皮嘎達，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冥貓，道：「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冥貓無奈的揮了揮爪子，道：「很遺憾，這就是真的！」
眾人同時身體發軟，栽倒在地。
能夠在無聲無息之間，把堅毅不屈的將軍擊倒在地，良久不得起身，小虎魔是該自豪呢，是該自豪呢，還是該自豪呢！
夢魘虎魔，靈獸中的異類，其每一次進化都化都會帶來智力上的飛躍，九轉丸的服用，更是使得這種飛躍達到極致，現在的虎魔就如一方未被開發的寶藏，一旦釋放出體內的能量，會產生難以置信的奇妙力量。
在被絕情大陣死死困住的當口裡，極度怕死的小虎魔。出於對未來的執著和對美女的熱愛，圓乎乎小腦瓜毫無徵兆地超高速的運轉起來，就像換了一隻虎似的，全力搜索一切有價值的線索。並將之匯總，歸納當它說出在陣中行走方法的時候，連冥貓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這樣的方法，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想的到的。
按照虎魔的說法，絕情陣看似不大，但實際上，分為三大體系。立體全方位地覆蓋在方圓百丈甚至千丈的範圍內，是名副其實的大陣，也因為此，它才擁有如此深厚的底蘊。能夠毫髮無傷的抵擋下將軍和離軻的聯手攻擊。
小虎魔敏銳地判斷出強破此陣，是無比困難的事情，於是乎，它著力研究陣法的走向，並通過極其細緻的觀察。和無比耐心的推演，最終得出了結論。
此陣以天、干、地、支為基礎，以四為循環，以東為生門。陣眼在大陣最邊緣地帶，無法可破。只能尋隙而出！為了出去，必須腳踩四橫一入的固定步伐。以兩息為間隙，不做停留地向前挺進，不能差之毫釐！
虎魔說的玄之又玄，冥貓起初也是不信，但是試了兩次之後，竟然真的奇跡般的可以前進了，對此，它也是感到無比驚奇，對於這位弟子的潛力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只是，一虎一貓都沒想到，陣中有陣，隨著陣法的變幻，和時辰的推移，生門處在隨時變化的境地裡，以至於，它們辛辛苦苦轉了一圈，非但未得逃生，反而更加深入，見到了被困的將軍三人。
聽了它們的經歷，將軍目光灼灼地望著小虎魔，暗歎：五小忠心、神勇，虎魔機智、聰敏，有此兩獸陪同蕭皓辰一同成長，其未來的潛力簡直無可限量，當初，與院長的死戰之約果然訂的太急了，院長之威震古爍今，絕非易於之輩，這道坎如此難跨，萬一被他攔下，可真的就前功盡棄了！
如此想著，將軍不禁歎了口氣，自語院長真的是帝國改革的頭號大敵，一日不除，改革之事便永遠難以成型！或許，自己該在皓辰之前，去清除掉這個可怕的威脅，為他分擔一些壓力！
發現將軍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表情陰晴不定，小虎魔不禁有些心虛，遲疑著問道：「怎……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將軍眼神一亮，回過神來，問道：「按照冥貓剛才的介紹，想要出陣還必須找出生門變幻的方式，你做的到嗎！」
小虎魔支撐著短粗的脖子，慢慢仰起頭來，看向高處，面色凝重地思考一陣，道：「天、干、地、支，整個陣法依循此律而成，想必生門的變幻方式也是一樣，給我一點時間，我應該可以！」
說著，它腦袋上的細毛如雨後春筍一般，誇張的直立起來，身體顫顫抖動，嘴上唸唸有詞，似在進行著極其複雜的推演，三人看到這一幕，才算真的相信了是小虎魔推演出前進方法的事實，望著它的目光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冥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在盡量不影響平衡的情況下，蹲下身體，舒服地打起了瞌睡，「等等吧，小傢伙的推演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們等著就好！」
從小虎魔四肢、頭部的抖動來看，推演會對它的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將軍不禁有些擔憂，右手隔空一推，度了道勁力過去，虎魔感受到湧入體內的力量，體力頓時充盈了許多。
黑蝠從懷裡掏出梨木，繼續著自己的雕刻事業，他的手法很好，雕出來的老鷹活靈活現，形象逼真，只差一雙眼睛，這副作品便可完成。
離軻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同伴雕刻木雕，只是，他以前看到的，全是蝙蝠的圖案，好像在雕刻自己一般，不知道，這次出來，對方是怎麼想的，居然雕了只雄赳赳、氣昂昂的戰鷹！翎羽畢現，栩栩如生，難道他也想騰空而起，一飛沖天不成！
想到一向不善言談的黑蝠，也擁有著不為人知的理想和抱負，離軻會心一笑，靜靜地看著對方拿著刻刀的右手，欣賞其在雕塑上或削、或割，快速遊走的灑脫動作。
……
人類骯髒、破爛的聚集地內，四女正盯著村長的臉孔。愣愣出神！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半面蠟黃粗糙，雖然很明顯的缺乏水分，卻始終算是人皮。可另外半邊臉，則青灰、乾燥，好像裂開的混凝土似的，完全失去了知覺，四女的力量進入到這半張臉孔裡，和碰到石頭的感覺一般無二，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其中還有血液的流動了。
難怪叫做石化病，難怪村子裡有那麼多裹著長布的村民。原來，一切的來源都在於此，真的太古怪了，為什麼他的臉孔會變成石頭！
村長看出了幾人的為難。深深地歎了口氣，將長布重新裹回頭上：「這只是初期症狀，慢慢的，整個身體都會生出石屑，最終化為石人！我們村子因為得了這種怪病而死亡的。已經超過了五百人，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幾位姑娘如果想不到法子醫治，就趕緊離開吧，免得被感染了病症。使得花樣年華付諸東水！」
四女沉默不語，此時此刻。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
熙姚看看艾瑪。又看看靜顏，見兩人都是默不作聲，心中著急，一咬牙道：「村長，您敢不敢陪我賭一把！」
村長疑惑地道：「怎麼賭！」
熙姚道：「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淨化掉一切於己不利的東西，這個能力是把雙刃劍，很可能把你一半的臉完全淨化掉，或者把裡面的毒素完全排除，你想不想試試看！」
村長驚呼道：「有這樣的能力！」
知道不做出點實際的行動，他很難相信，熙姚隨意拿起一顆乾巴巴的花生，低喃道：「光明之力——淨化一切！」絲絲白光如煙蘊一般自她掌心冒出，將整顆花生完全裹住，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花生堅硬的表皮在光明的照耀下，漸漸化作塵埃，裡面的果核完整無缺，待光明散去，也未有絲毫影響。
村長愣愣無語，熙姚道：「光明的照耀下，我能夠祛除一切自己不想看見的事物，只不過，這個方法存在一定風險性，萬一你的臉孔已經與石頭同化，那就等於，我會把你半張的臉孔完全抹掉，你要想清楚了，是否做出這樣冒險的嘗試！」
村長眉頭緊蹙，好半天才說道：「嘿，與其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到不如早點做個了斷，來吧，就在我身上試驗一下，成了，我由衷謝你，如果不成，我也絕對不會怨你一分一毫！」
熙姚盯著他，道：「這是你的心裡話？」
村長點點頭，堅定地道：「心裡話！」
熙姚道：「那好，容我稍稍準備，我們馬上開始！」
她讓靜顏、艾瑪和紫月呈三角狀分散站開，自己與村長站在中心，阿狗摩拳擦掌地站在最外面，他緊張地注視著兩人，心裡充滿了擔憂。
熙姚伸出右手，輕輕地觸摸在村長的頭頂上，淡淡的白光自她掌心滲出，如有靈性，自動附著在體表各處，直至將他的整顆頭顱完全籠罩進去。
在這個過程裡，村長並未有太大的感覺，某些時候，他甚至覺得非常舒服，似乎是那些活躍的光系元素，正載歌載舞著在自己粗糙的皮膚上跳舞，在它們經過的地方，衰老的皮膚一下子年輕了許多，重複緊致和潤滑！村長暗歎：這位姑娘不僅外貌美艷動人，毫無瑕疵，擁有的力量更是獨一無二的純淨聖潔，莫不是仙女轉世！
腦子裡一陣恍惚，卻聽熙姚說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村長猛吸一口氣，壓住底盤道：「來吧！」
熙姚雙掌驟然一緊，一邊在心中祈禱著，一邊朗聲道：「光明之力——淨化一切！」
光明大熾，如同在屋子裡點燃了二百伏的燈泡，原本載歌載舞的光系元素在一瞬間化為了洪水猛獸，滔滔不絕地衝入村長的皮膚裡，後者整張臉孔逐漸變紫，青筋暴跳，雙手緊緊抓住床單，嘴巴死死咬住木塊，顯然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光明之力，進駐體內，如在干石灰的粉面裡澆上了冷水，村長的半邊臉孔發熱變紅起來，大量的熱氣自毛孔中騰出，水汽太熱，蒸騰的熙姚睜不開眼睛。
村長是條漢子，此時此刻也再也忍不住了，張口狂嘯起來，痛苦異常，艾瑪在此時喚出綠籐，捆縛在他全身上下，防止他亂動暴躁，傷到熙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光明之力進駐的**裡，所有毛孔都如花朵盛開一般，極其誇張的綻放開，那些穢物、陰晦終於承受不住光明的壓搾，不甘心地自毛孔中滲透出來，它們黑黑的，黏黏的，連在一起，很像是一大塊長著觸手的藕節！
四女看到此等生物，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莫不就是荷塘裡的青藕嘛！難道，所謂的石化病，都是由美人魚引起的！」
黑色的穢物，在光芒中無所遁形，它們痛苦的扭曲著，嘴巴暴張，呲出又長又利的牙齒，張牙舞爪的欲反撲過來，奈何光明太盛，始終難以擺脫其的束縛，漸漸的，它的軀體上，冒出了絲絲縷縷的白煙，身體化灰，消失不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