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之異子 第六十五章 種族之戰，生存之爭 文 / 小妖方狄
艾瑪道：「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是不是蕭皓辰和你說了什麼？」
沈熙姚道：「沒有，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雖然經歷豐富，但畢竟是局內人，看不清楚」
艾瑪道：「這麼說，我還有機會嘍？」
沈熙姚道：「不知道，將軍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他做大事，行大道，目標明確，原則堅定，他的想法不是我們可以揣度的，而且……靜顏姑娘和他的感情似乎很深」
艾瑪道：「靜顏啊，靜顏，那個壞女人」
沈熙姚暗暗搖頭，不置可否，「姐姐，我們畢竟是在人家的地頭上，做事謹慎些總是好的，別再鬧事了」
艾瑪道：「你是怕我給你老公惹麻煩」
沈熙姚道：「我只是為姐姐好」
艾瑪笑道：「我的好妹妹，姐姐知道你的心意」
……
將軍府，西廂，靜顏倚窗而坐，目光飄往窗外，也不知是在賞景，還是發呆
紫月坐在屋中間的茶桌上喝水，看著姐姐失魂落魄的樣子，大是心痛
離軻足尖著地，靜靜地佇立在屋簷的端角上，黑蝠藏在牆下的陰影裡，如果不是知道院子裡有這個人的存在，絕對發現不了他的身形
因為今天的事情，四位護法滿懷心事，心境都不是很好
當是時，一名意外的訪客突然走入院中這人身材筆挺，背跨大劍，戎裝貼身，他走進來彷彿天地大勢也跟著湧入院中，看清此人的面貌，四位護法或驚或喜，同時行軍禮道：「將軍」
將軍擺擺手，兀自坐下，道：「感覺好久沒過來喝茶了，有點想念靜顏的手藝」
紫月雙手互相攪著，道：「只有喝茶的時候才會想起姐姐你把她當什麼了」
將軍被這話僵在當場，面色有些難看，靜顏卻欣欣然地走入裡屋，拿出了一套精緻的茶具和一袋上好的鐵觀音
溫水泡茶，斟茶，靜顏的動作優雅且不做作，細膩而不拖沓，就像是一副呈現在眼前的美麗畫卷比香氣四溢的茶水加值得品味
第一盞茶，自然是沏給將軍的，將軍喝了一口，卻發現水溫比往常熱了兩三分他微微蹙眉，將茶杯放下道：「你們是否還在怪我」
靜顏低垂著眼簾，道：「豈敢我們都是將軍的僕人，哪敢質疑您」
將軍道：「連你也這麼說？」
靜顏道：「不這麼說能怎樣？那位蕭公子不是口口聲聲的說，我們是看家的忠犬嗎」
將軍道：「皓辰那個人，你們不去惹他，他自然是乖乖的，極好相處」
靜顏道：「聽您這意思，反倒是我們的不是嘍？」
將軍道：「都有過錯」
靜顏道：「我不明白，你幹嗎對他們這麼好」
將軍道：「因為他是我認定的接班人啊」
靜顏道：「你這麼健康，選什麼接班人呢」
將軍道：「現在健康，不代表以後一直健康，人總有生老病死，戰場鐵血，殺戮，誰能預測命運的軌跡，我這是以防萬一」
靜顏道：「沒必要預防，因為您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將軍道：「這話雖然好聽，卻不實在」
靜顏道：「我打包票，想要取走您的性命，必須先跨過我們八位護法的屍體」
將軍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意，但，我真的希望，你們可以將對我的忠誠轉嫁一點到蕭皓辰的身上，他這個人其實不錯」
靜顏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的主子只有您一個」
將軍道：「會以主僕相稱，證明你還在生我的氣」
靜顏道：「我沒法不生氣但我氣的不是蕭皓辰，而是你」
將軍道：「氣我？」
靜顏道：「你和艾瑪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你……和你」
將軍道：「你誤會了，艾瑪那個人生性如此，我和她頂多算是朋友而且，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嗎，蟲族未滅，帝國制度不變，便永遠不會婚娶」
靜顏道：「朋友都不是，會對你這樣嗎」
將軍道：「她與我們不同，把男女的界限看的很淡」
靜顏道：「我看不然」
將軍道：「你以為怎樣」
靜顏道：「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很喜歡你」
將軍道：「額……」
靜顏道：「你不說話，代表自己也知道被她喜歡著」
將軍道：「我不喜歡她不就得了？」
靜顏道：「終身不娶，不代表不會動情」
將軍道：「我不會」
靜顏道：「你在自欺欺人」
將軍道：「我沒有」
靜顏道：「這麼說，你對我也全無感情嘍」
不知是受了艾瑪的刺激，還是怎樣，一向溫文舒雅的靜顏，居然會在此時此刻說出這樣一番真情的話語，包括將軍在內，在場之人都是驚訝地合不攏嘴巴，瞪大了眼睛望著靜顏，靜顏昂著頭，雖然臉上泛出酡紅之色，但眉眼間充滿了渴求，彷彿這句話已經在心頭壓抑了很久
將軍手足無措，沉默不語
靜顏步步緊逼道：「為什麼不說話」
將軍道：「有很多話，沒辦法說的清楚明白」
靜顏道：「不是說不清楚，只是你不想說」
將軍道：「說不過你，我走了」行至門檻，他忽的止住步伐，扭頭道：「告訴城守密切關注海面上黑雲的動向，我感覺那裡有些古怪」
「我記下了」
……
雲分三色，黑、白、紅，雨天為黑、晴天為白日落為紅，紅雲和紅霞相對應，乃是日落前獨有的奇景，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蟲海壓境
蟲族身軀龐大，所需能量自然很多，但它們與人類不同，不能從太陽的光輝中汲取能量，他們需要的，是對人類最為致命的硫酸氫化合物也因為此，大多數蟲族身體裡，流淌著的都是硫酸的溶液
可怕的族類，它身上的每一處構造幾乎都是為了戰鬥準備的
當天際邊角的黑雲在視線中不斷擴大的時候，人們看到了暗藏在黑雲中那絲絲縷縷的艷紅之色進而，聽到了千萬隻吸血蟲摩擦股翼的異響
蟲族來了，以最為直接，最為蠻橫的方式強攻整條邊境的一點每一個吸血蟲八爪的足節上都擁抱著一個肉團狀的自爆蟲，它們不斷地衝擊磁場和彈藥連接的防線並將自爆蟲投擲下來
如此循環，磁場的防線接近崩潰而浩蕩蕩的黑雲紅暈卻不見絲毫的減少，那些自雲中湧出的蟲子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人類，強烈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機槍、炮弩，連續不斷地向空中掃射，然而，沒有用這些先頭的蟲子本就是來送死的，它們的任務只是將不能移動的自爆蟲帶到這裡，並投擲下去自爆蟲之所以無法移動，那是因為它體液中硫酸的濃度最高，與物體接觸爆開的時候，濺出的體液可以熔化除了鈦、金、銀，特殊金屬之外的所有物質
人類的機槍很難將層層疊疊的吸血蟲射死，於是，架在城頭的數台離子炮開始發揮作用
離子炮的威力，在於將炮彈範圍內的所有物質化為塵埃，這正是蟲族堅硬外殼的剋星
隨著這幾台大功率離子炮的發射，蟲族鋪天蓋地的攻勢漸漸被擋了下來，搖搖欲墜的磁場網絡由於受到衝擊的減少，開始自動修復
當是時，海面下的波濤違反自然規律地鼓脹起來，許許多多條長著硬毛的觸手自海面下伸展出來，這些觸手分為三段，好像螳螂的雙鋒似的，將任何被捲入的東西切割成兩段
「海螳螂大海裡最可怕的生物之一，它的全長過四十丈，螳螂臂佔了其中的一半，伸出海面時，就好像是兩把巨大的剪刀，哪怕只是被其上佈滿的剛毛刮到，都足以致命
海螳螂自海面下施以重擊，離子炮完全不能對它構成傷害，地面顫動，崖壁上碎石滾落不停
對於這種龐大的生物，軍方也有應對，它們在沿海的灘涂上，設置了數百台大功率輻射器，這些輻射器散發出的射線可以在一分鐘內，將周圍三百尺的溫度提升五十倍，當數百台大功率輻射器一起運轉的時候，大海都會被煮沸
身處海中的巨物在沸騰的海水中咆哮不止，觸手揮舞，刀鋒一般滑落天際，天幕似被拉開
人蟲之戰，幾乎都是以人類的拚命防守和蟲族的瘋狂猛攻展開的
當海螳螂也不能起到效果的時候，瀰漫在天際的紅雲向兩邊分開，一頭懸掛在天幕上的巨型蜘蛛自雲彩內探出頭來，說它是蜘蛛並不准群，因為它至少生有一百根螯足，五十隻螯牙，幾萬隻複眼，當它探出頭來的時候，五小的嚎叫聲升到了極點，狼身前所未有的顫慄著，如果不是天生而來的王者尊嚴，很可能便會掉頭逃跑
巨大的蛛頭自雲幕間垂下，屍骨如山的牙縫內，一隻隻小蜘蛛肚臍上連著蛛絲，自由跳傘一般自其中躍下，這些小蜘蛛不能自爆，卻在降落的同時由腹腔內，產生出一種特殊的噪音，單只的噪音非常平常，人耳聽了只會覺得稍稍有點彆扭而已，但當這些噪音連一片，產生共鳴時，所有人望著前方的視線，突然變得扭曲了起來，磁場保護網受到聲波的攻擊，現出了絲絲縷縷可用肉眼識別的裂縫
當是時，滅劍出鞘，黑月籠罩了大半個天際，所有降落下來的小蜘蛛在一瞬間化為齏粉，巨大蛛頭口腔裡那彎曲扭動、極為噁心的螯牙被斬下一半，巨大蜘蛛吃痛咆哮，殘肢裡迸射出的綠液彷彿在藍天上描繪出了一副寫意的長卷
將軍用這一擊向世人證明，斷了一臂的自己境界非但未有絲毫損壞反而登峰造極，再做突破
軍士們大聲叫好，歡呼雀躍，蕭皓辰佇立在他的身邊，報以一笑，道：「看來你沒有騙我」
將軍道：「我從不騙自己的朋友」
聽見兩人極度自然的交流，四位護法一齊動容，跟了將軍這麼久他們深知他的為人，將軍絕不是那種喜歡和人稱兄道弟的男人，但一旦被他認定，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會為你而赴
視線中，將軍的笑容猶在，天上的黑月卻再次一轉，罡風凜冽，巨型蜘蛛剛毛密佈的身體被斬為兩段
被斬落的半身由空中落下離的近了，眾人才看清，竟有山嶽大小，若被這樣的東西正面壓中磁場護網只怕立時就會崩碎，還好黑月橫向一漲將其吞沒
蜘蛛的上本身猶在空中，從它口腔中螯牙的攪動來看它竟是還活著，將軍微微蹙眉，手腕一抖，黑月倒掠上天，這一擊破天而起，帶動的週遭大勢同時升空，卻在距離蜘蛛身體百尺的地方被一層紅色的光膜生生攔住，這層光膜如此詭異，非曲非直，如果硬要說的話，倒很像是某個龐然大物的心臟，以撼動世間的節奏強勁有力的跳動著
黑月連斬三次，這層蠕動鬆散的紅膜竟是連一絲外傷都沒有，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天際上傳來了一道尖銳的人聲：「已經多久未見過人類世界的強者了啊還真有些興奮呢」
視線中，紅膜不斷扭曲，竟真的凝現為心臟的形狀，心臟的中間有一道縫隙，就好像是隔斷兩界的一扇門，一隻蒼白有力的手掌從中探出
「如果吞噬了你的精華，我的實力會激增到怎樣的高度呢?只是想想，都覺得興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胸腔被拉開，從中出來的，竟是一個全身被張牙舞爪的紋理覆蓋，長相極度清秀的人類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被震撼填滿
為什麼，為什麼站在那裡的，會是人類
「我叫阿努比斯人類，見了我的樣子你似乎並不驚訝」
將軍道：「古漣大帝在最後一次戰役前，留下了一本詳細描述十二位蟲母特徵能力的手冊，你既然自稱阿努比斯，想必就是那只可以完全吞噬、吸收被獵者精華的那只蟲母了我只是沒有想到，居然連樣子都會改變，看來你吞噬的最多的大概就是人類了」
「嘿嘿，被你猜對了」阿努比斯以猩紅的長舌舔舐嘴唇，彷彿在回憶著存在於記憶中的味道，「人類不愧是這個世界曾經的霸主，強者多如繁星，真是讓我喜歡死了」
「你說錯了」將軍道，「人類是曾經的，現在的，以及永世的霸主，其內力的底蘊和性格中的完全不屈，絕不是你們這些噁心的蟲子所能理解的」
「好狂妄的口氣」阿努比斯向母親疼愛兒子一般，親暱的摟住巨型蜘蛛吹毛求疵的螯牙，似乎其中的戾氣毒液完全不會影響到自己，「你傷了我的兒子，要怎麼賠我？」
將軍身軀顫動，道：「它是你的兒子？」
阿努比斯道：「當然，這次跟我來的，全是受盡我關愛的孩子」
將軍道：「蟲族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蟲後已經被解放了嗎？」
阿努比斯道：「嘿嘿，人類世界，都講究死者為大，會盡力完成死者的心願，可我是蟲族，我們種族有別，我以人類為食所以，我偏偏要把秘密留在最後，讓你們死不瞑目」
將軍道：「就憑你？」
阿努比斯彎腰伸腿，似是運動前的熱身運動，他微微笑著，笑容裡充滿了自信：「吾乃十二位子女中，最具有潛力、也是最被母親疼愛的一個，我是阿努比斯」
將軍冷笑道：「我想你還不夠瞭解，人類耗盡數十載時間，建立的這道防線到底有多麼的可怕」
阿努比斯道：「我剛剛已經看到了，脆弱的一塌糊塗」
將軍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
阿努比斯道：「哦？」
將軍道：「我並不想完全開啟防禦系統，因為一旦開啟，磁場防護就會消散，人類要直接面對你們，這樣很可能會有死傷」
阿努比斯道：「笑話，你以為可以在不死人的情況下將我們打發了？」
將軍道：「我想試試」
阿努比斯道：「那好，讓我看看你的本事，人類」
將軍道：「我叫呂嬴」
阿努比斯道：「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人類中的一員，和身邊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別」
將軍道：「我的劍，會讓你知道我和他們的差別」
阿努比斯道：「我好怕啊」
「你必須怕」將軍騰空而起，剛毅的身軀整個融入黑月之中
人劍合一，黑月爆漲百丈，如擎天巨輪，排斥了所有來自太陽的光輝，彷彿時間一下子來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阿努比斯週身的紋理一齊變亮，淡淡的光芒間，星辰的光輝醍醐灌頂，照耀在他的身上
在人類印象裡，蟲族本該是骯髒、醜陋、嗜血、暴躁、頭腦簡單的噁心生物，但當阿努比斯動用力量的時候，蕭皓辰卻在其中看到了至為精純的星辰之力心境也在一瞬間產生了某種激烈的反應，就好像每日裡被人類烹飪的豬、馬、牛、羊一樣，或許，蟲、人之戰，只是一場純粹的種族戰爭，沒有誰對誰錯、沒有誰骯髒、誰聖潔，都只是在為了生存，拚死戰鬥罷了
星辰與黑月
兩者全是日落下的產物，這一場較量絕對驚天動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