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之異子 第六十一章 萬法歸宗 文 / 小妖方狄
從老瘋子，到院長，再到將軍這師徒三代雖然脾氣秉性截然不同，可是，在骨子的最深處，在行事風格上，卻有著許許多多的奇妙傳承，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於師傅到底有著多麼深厚的敬意吧！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由於理想的不同，他們最終走向歧路！
正對門的位置，乃是上座！將軍毫不客氣地坐在上面，身下是一張寬厚的籐木大椅，做功不細，卻很大氣，與他的氣場相配，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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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護法坐在次席，以此類推，按照身份的高低一直往後，蕭皓辰只能悲劇的坐在最末席。他本來沒想進來，可想到將軍還沒有為三人安排住處，便忍著眾人的冷眼，硬著頭皮跟了進來。
他還算不錯，有個位置可以坐，但沈熙姚和艾瑪則只能站著，站在他的身後。
艾瑪傷勢仍有影響，被熙姚攙扶著，嘴唇發青，蕭皓辰和她的關係極為微妙，見其若此，心中有些不忍，便將位子讓了出來。
紫月眼尖道：「不許把位子讓給那個賤女人，你不坐可以出去！」
紫月話音很尖，很大，擺明了是給艾瑪難堪，蕭皓辰心中火氣，冷笑道：「一條看家的忠犬，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紫月嘴唇顫抖道：「你說是狗！你才是狗呢！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蕭皓辰道：「這話說的不錯！你就是個只會找茬的女人！」
紫月道：「會找茬的女人，總比賤女人好！」
「賤？我看你最賤！」餘音猶在。蕭皓辰橫移五米，隨著一陣烈風，出現在紫月近前，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向外一扯，「給我起！」
「嘩啦啦！」措手不及的紫月被硬生生地扯下長凳。
蕭皓辰大模大樣地坐在她的位置上，道：「我覺得這位置不錯，就坐這了！」
自從初見到現在，不過半晌時間，紫月連番被蕭皓辰侮辱，大怒之下，呵斥道：「你敢對我無禮！」
蕭皓辰悠閒自得地端起桌上剛剛斟滿地茶杯。細細品了一口後，向上抬起眼簾，「我是少將，地位比你如何？我要坐這有何不可！」
紫月深知蕭皓辰的厲害。不敢動手，便指著艾瑪道：「就算你可以做，她也不能坐！」
蕭皓辰道：「為何！」
「因為她是個蕩婦，**，她不要臉！」
蕭皓辰目光一熾。殺意在眼眸中一閃而過。
紫月大驚，慌忙擬化出春潮鳥的姿態，羽翼連擺。
蕭皓辰雙唇一抿，低喝道：「給我滾！」
狂風肆虐！
暴怒的強風隨著蕭皓辰的目光幽然轟出。鳥類最善御風，更何況是神鳥春潮。可在如此詭異、凜冽的風勢下，紫月根本難以把持身形。她搖搖欲墜，如一葉無所憑依的小舟，在風中起伏！擬化出的龐大身軀在強風的裹挾下，跌跌撞撞地落至屋外。
紫月恢復人形，臉色忽明忽暗，極為難看，她顫顫巍巍地抬起右手，指著蕭皓辰道：「你敢這樣對我！」
蕭皓辰顧盼一掃，目光森寒道：「我說過，辱我朋友者，死！」
蕭皓辰為艾瑪出頭，本沒有錯，只可惜，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剛一到此，就表現的如此強勢，未免惹得眾怒！
特別是那些和紫月要好的年輕小伙子，見她受了欺負，紛紛怒罵呵斥，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前，不過又顧忌著蕭皓辰表現出來的強橫實力，不敢放肆！
氣氛變得極度尷尬！
紫月憤怒的低鳴在眾人耳邊久久迴響。
她從地上爬起，連跨幾步跑到屋內，拉起位子上的艾瑪道：「不管你說什麼，這個位子，她就是不能做！」
蕭皓辰真的搞不懂，紫月幹嗎非得跟艾瑪過不去，他火很大，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再說一次，辱我朋友者死！」
他還不能像院長、將軍那般，可以隨著心意，改變週遭氣場的強弱，但發怒的時候，卻也是殺意如熾，讓人如芒在背！
空間中壓力大張，面對死不鬆手的紫月，蕭皓辰緩緩站起，一步一步地逼迫上前。
眾人心中一緊，幾位年輕的隊長，一齊步出，攔在紫月身前，他們體貌魁梧，英勇不凡，可是，還都不看在蕭皓辰的眼裡，蕭皓辰步速不變，強硬堅韌的風之壁，自動將幾人彈開。
他一步步走來，走到紫月面前，週遭眾人呼吸頓止，緊張地抓緊了手中的兵器，只待他動手，便一起發難。
氣氛緊張的可怕，粗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見！
當是時，沈熙姚忽的湊上前來，扯住蕭皓辰作勢欲起的臂膀，道：「別鬧了，既然不能坐，我們就出去看看景色，別鬧了皓辰！」
如火沐春水！在沈熙姚的柔聲細語之下，蕭皓辰身上透發出的殺氣一下子消減不少，他冷冷地環顧眾人，沉吟道：「好，我們走！」
能夠讓一個殺氣如斯的男人在一瞬間冷靜下來，沈熙姚的出現無疑讓眾人眼前一亮，他們之前不是沒有注意到這位一塵不染的女子，只是因為艾瑪的搶眼表現，以及蕭皓辰的庇護行為，而稍稍將其淡忘，此刻，她的一顰一笑，立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場間大多為男性，一旦認真觀瞧她，目光就像被磁鐵吸住了似的，怎麼拔都拔不出來！
牽著沈熙姚冰涼的小手，蕭皓辰淡定地走回自己的位置，對著艾瑪道：「走吧，我們出去坐坐！」
艾瑪環顧場間眾人，嘲諷一笑，然後聽話地站起，跟著蕭皓辰走出廳堂。
眾人眼見三人出門。都是長舒口氣，緊繃的精神稍稍放鬆下來，在剛才，蕭皓辰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大到讓他們這些實力不弱的異能者感受到心臟緊繃，呼吸困難！雖然明知軍人不能退卻，可在內心裡，仍然逃避著和蕭皓辰的硬碰硬！此刻，煞星離開，眾人頓感舒心！卻不想，就在三人稍稍跨出門檻的時候，一條黑黑的物事被紫月大力的拋擲出來。擊中蕭皓辰瘦蕭的背影，「匡當」一聲落在地上。
被拋出來的，是艾瑪剛剛坐過的長凳，從紫月充滿厭惡的眼神裡。眾人明白了她此舉的意思！
蕭皓辰怒然回頭，蒼狼一般的狹長眼眸在眾人的視線中不斷放大！他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在紫月近前，一手抓住她的頸子。高高抬起，摁在紅漆刷飾的石柱上！
轟！
除了將軍之外，坐在位子上的十一個人同時站起，雙手緊扣武器柄鋒。在剛剛那一刻，他們確實的感覺到蕭皓辰並不是在虛張聲勢嚇唬對方。而是真的要痛下殺手，所以才無比緊張地警戒起來。雖然不願與對方硬碰，但被事情逼到這裡，這些經久殺場的軍人絕對不會退縮一步！
寬敞的廳堂內，肅殺靜寂！
靜顏不解地看著坐在位子上的將軍，不明白他為何能如此淡換做往常時候，那把無堅不摧的重劍是一定會把冒犯自己屬下的人劈碎的，為什麼今天，他毫無反應！
將軍沒有反應，靜顏又沒把握戰勝蕭皓辰，所以，她只能等，等待著對方迫於壓力，鬆開掐住紫月脖子的右手！
只可惜，在蕭皓辰的字典裡，從來沒有「迫於壓力」這四個字！
他只是要紫月對剛剛的作為道歉，如果，沒有道歉，沒有內疚，他的五指會一點點地勒緊，直到插入對方的血肉之中！
在這場無聲地對抗中，紫月死不開口，蕭皓辰的右手則一點點地抓緊，其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周圍的眾人不禁向前挪動了幾分，似乎準備隨時撲殺上來。
在看到紫月的頸間已經流血時，靜顏再也忍耐不住，她談判道：「放下她，有什麼事情好商量！」
蕭皓辰冷冷地斜覷了她一眼，道：「我要的，只是一句道歉，為剛才的所作所為道歉！」
紫月掙扎著咬牙道：「我又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蕭皓辰目光一寒，低吼道：「辱我朋友者，死！」隨著手腕的抓緊，場間所有武器同時出鞘，不過，還是太慢了，根本難以阻擋紫月的死！不過，就在這無比關鍵的時刻，極為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紫月自蕭皓辰的五指中憑空消失，待眾人看清時，已經被一位身穿麻衣，神情憊懶的中年人抱在懷裡，中年人站在蕭皓辰的背後，淡淡笑道：「紫月是我的朋友，你侮辱了她，是否也該死呢！」
蕭皓辰微微側頭，道：「你是？」
中年人顯然和紫月極為熟識，如哥哥一般，溫柔地將她交給靜顏，自己則走到蕭皓辰近前三尺的地方，與其對視，「我叫離軻，將軍近前第二護法！」
蕭皓辰轉過身，鄙夷道：「原來是一夥的！」
離軻頗有深意地望了將軍一眼，道：「不是一夥，是朋友！那麼，按照你剛才的理論，我是否該在這裡殺了你！」
蕭皓辰右腳向後撤開半步，雙手前後拉開，擺出戰鬥的架勢：「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蹭！」離軻竟然能和自己一樣，動作快的可以在視線中消失，蕭皓辰反應過來時，肋骨上已經承受了重重的一腿，肋骨處一陣劇痛，蕭皓辰嘔血橫飛，撞中身邊的石柱。
離軻叉開著雙腳，負手而立，輕笑道：「速度即是質量，你有被光速踢到過嗎！」
蕭皓辰連續咳了兩聲，直到將肺葉中的一口淤血倒出來，喘息才恢復勻稱，他道：「光速？你的能力是速度強化？」
「你少說了三個字！」離軻再次於視線中消失，「我是最頂尖的速度強化能力者！沒有之一！」
蕭皓辰是風，他的速度便是風速！
離軻是速度強化能力者，雖然速度沒有他所說的光速那麼誇張。卻也是極其接近！
在速度上，他比蕭皓辰更快！
在離軻行動的地方，幾乎沒有任何的軌跡可以依循！
因為比風更快，所以。離軻的攻擊總是先於風波的飄離，融身風中以作防禦的招數不管用，蕭皓辰只能以風之壁硬抗！
但，就像離軻說的那樣，速度即是質量！他的速度如此之快，其帶來的衝擊可想而知！
風之壁不斷承受著外界的撞擊，搖搖欲墜，看起來像是快要崩碎了一般！蕭皓辰面如金紙。五臟六腑翻江倒海，承受著無比巨大的衝擊。
將軍身邊第二護法！
從他說出這幾個字時自豪的語氣來看，只怕他的實力在幾位護法中真的可以排到第二！這種實力，確實很強！
但是。如果連他都收拾不了，自己又如何有資格接任少將之位，又如何能夠保護身邊的人！
蕭皓辰自風之壁中緩緩站起，目光堅定且執拗！隨著風之壁的徹底崩碎，他將身形融入到玻璃般凋零破碎的漫天藍光之中。衝向離軻！
離軻的身形無跡可尋，所以，蕭皓辰便讓自己的身形也變得無跡可尋起來，利用這迸射到四方的風元素隱藏自己的身形。向所有方位發起衝擊！
這一擊非常有效！
離軻極速移動的身形，被狂暴席捲的風元素掠的一滯。蕭皓辰隨風而上，右手化拳為掌。牢牢攥住他的左臂，「抓住你了！」蕭皓辰燦然一笑。
接著，便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強襲！
離軻的威力主要在兩條腿上，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可謂處處受制，雖然仍可憑借傲人的速度躲避攻擊，可在對戰中卻完全落在了下風！
蕭皓辰強攻了一百多招，兩人的殘影彼此包裹，纏捲在一起，氣浪縱橫！
離軻穩落下風，對招間越來越吃力，難以招架，眼看就要敗下陣來，蕭皓辰的身後卻突兀的現出了一雙枯瘦如柴的爪子！
這雙爪子分有五指，指甲長且鋒利，好像一把把粹了毒的匕首一般，綠油油的充滿死氣，它於蕭皓辰身後的虛空中出現，看起來無比詭異！
更加可怕的是，只在這雙毒爪出現的時刻，才有些許的殺意透發出來，正在死鬥的蕭皓辰哪裡發現的了，躲閃不及之下，立時被毒爪抓破背脊的皮肉，鮮血直淌，本來牢牢抱住離軻的右手也因為痛楚微微鬆開，離軻趁機掙脫，小鳥一般，輕輕地點在大廳最高處的橫樑上！
「少年人，你很強，強的讓我心驚，只可惜，紫月的朋友並非只有我一個。」
豆大的汗珠自蕭皓辰的鬢角上、額頭上滴淌下來，他環視左右，驚訝地發現那雙一閃即沒的毒爪竟然在一擊之後完全消失了，連點痕跡都難以尋到。
他抬起頭，望向離軻道：「傷我的人是誰！」
「黑蝠！」離軻道，「將軍坐下第四護法，也是護法中唯一的一名刺客，他的暗殺功夫無可挑剔！你中了一招，已經中了劇毒，現在向紫月道歉，我就給你解藥！」
蕭皓辰長歎口氣，因為壓力而繃緊的背脊非但未有絲毫的佝僂，反而更加挺直了一些，他舔著流到嘴邊的鹹汗，道：「可能你不知道，我是個百毒不侵的男人！」
「哦？」離軻將信將疑地打量著他，確認對方並非作偽後，緩緩搖頭道，「即便百毒不侵又能如何，與我對戰你已必須使出全力，根本無法同時應對黑蝠的偷襲！纏鬥下來，只會讓你的身體承受更多的傷害！」
蕭皓辰面無表情，雙手放平，雙腿左右拉開，身體好似在一瞬間放鬆了下來：「不用說廢話了，紫月今天不道歉，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離軻咋嘴道：「你何苦如此呢！」
「呵呵，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來吧！」
離軻向著大廳內，某處空白的地方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後，足見一點，身體如衝霄之矢，高高躍起！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離軻的每一個動作都極為輕盈優雅，行動間，始終以足尖與外物接觸，身體輕柔的好似一隻雨燕！
不過這一刻，這種輕柔在一瞬間聚化為一股無比凝重的強壓，所有威勢聚於一瞬，高高躍起的他，整個身體，從上到下，保持著一種近乎水平的狀態，許是因為與周圍氣體的強烈摩擦，繃到筆直的足尖上竟然生出了肉眼可見的火焰！
這一腿，石破天驚，看似遲緩，實際上卻是打破了時間的禁錮，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方式向下傾軋！
在這一擊之下，蕭皓辰全身衣擺盡皆飄舞，黑髮飛揚，如置身熊熊烈日之下！長腿離他尚有三丈，腳下大理石鋪築的地面竟然被巨力侵襲著，現出細碎裂紋！巨力如濤！
與此同時，蕭皓辰身後的陰影裡，一雙幽暗的毒爪無聲無息地凝現出來，毒爪左右開弓，直刺向他兩邊的太陽穴！
可怕的同步感！兩人之間的聯手顯然早已有之！
眾人似乎都已看到了蕭皓辰慘死的境況，紫月的嘴角已經露出了殘酷的笑容！
輕柔的白光自沈熙姚的全身上下透發出來，她準備出手，卻被蕭皓辰以搖頭回絕：「讓我自己來，相信我！」
熙姚微微緊緊蹙眉，白光復而消斂！
蕭皓辰點點頭，極度平靜從容地閉上雙眼，他雙臂平舉，一臂向上，一臂向下，於身前劃下了一個完整的圓！
在看到蕭皓辰擺出這個奇怪的姿勢之後，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蕭皓辰是在自暴自棄，在戰鬥中，閉上雙眼，這幾乎是在直接向死神打招呼啊！
唯有見過獨孤劍法的將軍、艾瑪還有沈熙姚，隱隱瞧出一些端倪，特別是將軍，他的雙眼驟然一縮，低語道：「萬法歸宗，唯圓不破！難道是圓之道！」
「圓之道！」距離他最近的靜顏，聽到這番話後，心中也是一跳，「圓之道，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