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之異子 第六十章 護法 文 / 小妖方狄
又過兩日，幾人休整完畢，蕭皓辰道別六位兄弟，隨著將軍遠赴邊疆，正式步入交織著血與火的軍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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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飛了整整一日，他們落腳的地點，是一座名為梟城的軍事要塞。
將軍身邊共有八位護法，兩位副將，若不出現太大意外，始終會有兩位護法，不離其身側五尺，副將則會領兵守護邊境，此刻，兩位副將都不在此，八位護法卻也正剩下了兩位。
副將去守邊了，護法們離去的原因，則是為了去尋找久不歸來的將軍！
當下，留在城中的兩位護法聽聞將軍歸來的消息，大喜過望，率眾相迎。
這兩人都是女子，一人叫靜顏，一人叫紫月，是軍帳中排名前兩位的醫師。
重見將軍，兩位護法的臉孔上全無興奮之色，因為，她們同時看見，將軍的右臂空蕩蕩的，衣袖飄展，渾無落處。
她們神色焦慮地走上前，似乎每靠近一分，每多看清楚一些，心中的難過、惆悵、恨，便越發增多一些，「到底是誰傷害了將軍，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從她們僵硬的表情上，蕭皓辰能看出熊熊的怒火，不禁背脊一涼。
兩位護法走上前來，每一步都邁得那樣的艱難，到近處時，蕭皓辰不禁暗自猜測她們到底會怎樣發難，卻不成想，紫月在將軍近前毫無徵兆的大哭起來，靜顏稍顯鎮定，但通紅的眼圈裡也暴露出了她的心中到底有多麼的難過！
從她們的淚裡。蕭皓辰看出了滿滿的情誼，沒想到將軍和屬下們的關係這麼好！
將軍極度自然地接過手下遞來的全新戎裝，隨意且熟練地披在身上，他昂著頭。腳步穩而不亂，神色間少了幾分和煦，多了幾絲嚴肅，他拍拍紫月的肩膀，道：「別忘了軍中的規矩！再哭我可要生氣了！」
「軍中的規矩？」蕭皓辰玩味一笑，心中多了幾分好奇。
紫月連續抽泣了幾下，大力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能夠看出將軍的話產生了作用。
軍中鐵律。不管是婚喪，還是病死，都絕對不允許一滴眼淚出現，因為。情緒是可以傳染的，對於鋼鐵一般的軍人而言，這樣的情緒絕不必要！
將軍自從一回來，就板著一張臉，氣度更是威凌凌的。語氣中不容一絲質疑。
靜顏審視著隨將軍一起前來的三個人，目光在蕭皓辰的身上停留良久，她早有耳聞，五世家年輕一輩的強者被一個沒人瞭解底細的原著民打敗。本以為會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沒想到。今日一見，卻發現無甚出奇。資質根骨，雖然優秀，卻也算不得萬中無一，出類拔萃！
要把三分之一的兵力交在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男人手中，她有些不太放心！而且，將軍的傷就與獨自領他回來有關，可以說和蕭皓辰有著潛移默化的關係，所以，她有心壓壓對方的氣焰！
於是，就在紫月糗在將軍身邊哭哭啼啼的時候，靜顏低垂在兩腿褲縫處的纖手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一曲、一彈，一枚指甲間大小的冰粒隨即飛出。
冰粒無聲無息而來，除了使得空間中的溫度稍稍變低了一些之外，幾乎沒有生出一絲聲響，這可不是一般的冰晶，是冰之精華，接觸到人身後，會穿透皮膚，侵入脈絡，從內到外，將人體凍結掉，非常可怕。
還好蕭皓辰是風，能夠覺察到空氣的波動，在冰粒飛來的時候，懈怠的雙眼驟然一縮，身體也不動作，只是自毛孔中噴射出大量的風元素，風鎧凝現，抵消了冰粒的衝擊！
這一過程，看似繁複，實際上，在場的除了將軍之外，哪怕是離得蕭皓辰最近的沈熙姚和艾瑪都沒有察覺。
靜顏雙眼瞇縫著，對著蕭皓辰報以一笑，後者口齒微動，用高密度的風傳送去了一道只有靜顏才能聽到的聲音，「嘿嘿，你有競爭對手嘍！」
靜顏聞聽此言，不由得一愣，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蕭皓辰卻是諱莫如深地笑了笑，用眼睛斜瞟了艾瑪一眼，目光大有深意！
靜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但見在目光盡頭，是一位穿著熱火的姑娘，從體貌上看，想必就是紫月提起過的醫療能力很強的那個人了，只是，他還是不明白蕭皓辰為什麼要那麼神色古怪地看著她呢？
當是時，艾瑪的一個舉動，讓靜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只見她極盡媚態的扭擺著腰肢，娉婷嫣然地走到將軍身邊，雙手挎住將軍的右臂，呼之欲出的偌大雙峰緊緊壓迫在將軍的身上，「到時間了，該吃藥了！」
同樣身為醫者，靜顏自然知道艾瑪所說的藥，是指重傷過後，調理傷勢的滋補藥品，可讓她想不到的是，一向壓迫感十足的將軍在艾瑪如此誇張的舉動面前，居然顯得有些束手束腳，雖然眼神中攜帶著不滿，可還是乖乖地服下了藥品！
一股無名的醋意自胸間泛起，她幾乎在一瞬間明白了蕭皓辰話語中的意思，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怎麼看出自己對將軍懷有情愫的，可現在，她也來不及細想這些！輕咬貝齒，她在見面後第一次開口：「軍中鐵律，男女授受不親！」
她吐字的時候極盡平和，彷彿是修養極深的貴婦，可是聽在眾人的耳中，卻像是一顆顆拍打在地面上的冰粒，擲地有聲！
將軍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像躲賊似的推開艾瑪，艾瑪則是毫不在意地展顏一笑，頓了片刻後，她突地棲上前，把唇齒間的暖液，當做送藥的溫水，為將軍送藥下肚！
「靜！」
時間彷彿凝固在這一刻，包括蕭皓辰和沈熙姚這種極度熟悉艾瑪的人。以及將軍自己在內，都沒有想到她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所有人的嘴巴都誇張地開合為「o」型，軍士們就像是目睹了天上掉下了七仙女似的，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而當事人艾瑪，則好像全不在意，為將軍送藥後，便縮回身體，充滿挑釁地打眼掃視靜顏。
紫月暴怒，破口大罵，靜顏的臉色則是由紅，轉紫。再轉白，雙手一攪，竟然連跨三步，棲近上來。給了艾瑪一個嘴巴，「啪！」
一個擲地有聲的脆響！
兩女都沒說話，可是便如點燃了引信的火藥桶一般，兩人之間所蹦撞出的火花卻實實在在的燃燒在所有人的眼睛裡。
於是，哪怕是軍隊的至高統帥將軍在這一刻都有一種想要逃之夭夭的衝動！
女人之間的戰爭。是分不清誰對誰錯的戰爭！也因為此，才最為可怕！
艾瑪和靜顏，從第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是性格脾氣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可為了一個男人。一向溫文爾雅，淑女風十足的靜顏居然會在第一次見面之時。便出手打人，實在是讓人唏噓！
靜顏和比紫月來的還早。陪伴將軍長達七載，艾瑪卻是才和將軍在一起相處了七十多天！兩者有著天壤之別！
可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就是在這種時間上的巨大鴻溝下，將軍的初吻居然被艾瑪奪走了！
作為一直暗戀著將軍的靜顏來說，怎能不怒！
其實，將軍也對艾瑪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生氣，畢竟，這簡直是在眾人面前讓自己下不來台，可不知為什麼，面對艾瑪，他總是難以用嚴厲的口氣去訓斥，所以，才會產生猶豫，到底該如何處置艾瑪，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靜顏更加惱怒，以至於衝上前，動手打人！
在這一巴掌落下去後，兩女都沒有說話，她們只是互相望著，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的話，想必，就是在用目光千百次的擊殺對方吧。
沉寂的空氣冷地發寒！
蕭皓辰不禁嚥下一口吐沫，墨色的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走！
良久，良久，艾瑪捂著左臉的手忽地挪開，然後，便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極度自然地打了回去。
「啪！」
伴隨著這西瓜裂開一般的聲音，眾人的胸口也跟著猛地顫動了一下。
靜顏咬緊了嘴唇，肅聲喝道：「紫月，違反軍紀該當何罪！」
一向大小姐脾氣十足的紫月，在這一刻也不禁有點懵，斷斷續續地說道：「按軍律，該杖責五十！」
「拿杖來！」靜顏是將軍的護法之一，軍中身份極高，眾人雖然都不願意參與到將軍家的私事中來，可迫於她的壓力，還是送來了軍中自製的籐杖，靜顏雙手一展，比她還高的籐杖便這樣被橫在胸前「來人，把她給我摁在地上！」
艾瑪冷笑道：「我不是軍人，自然不服從軍律，你憑什麼打我？況且，剛剛那位小姑娘不也觸犯了軍法，你怎麼不去打她！」
靜顏道：「你確實不是軍人，卻站在軍人管轄的土地上，自然也要服從軍法！」
艾瑪道：「笑話，照你這種說法，城中的百姓也要受軍法管制嘍！」
「這用不著你管！」靜顏見四周無人上前，便親自棲上，雙手揮舞間，籐杖奔騰好似長刀，冰晶肆意，寒氣縱橫。
艾瑪飄然後退，雙手結印，滔滔綠意泉湧出現，平地裡旺盛長出無數脆籐，「姑奶奶可不怕你！」
綠籐激射，如密集的箭雨，力道十足，靜顏左支右擋，被冰晶包裹的籐杖上穿出了許多的小孔，隨著嘶啦啦的裂開聲，化為無數碎塊。
靜顏嬌斥一聲，雙手結十字印，摁於胸前，所有冰晶碎塊彷彿被無形的引線操控著一般，凝為冰蜂的形態，佇立於空中。
靜顏嬌斥，雙手平平推出，所有冰蜂便也跟著一齊湧出。
「呼啦啦！」大大小小的冰蜂和密集的綠籐相撞，各自破開，爆裂為更加微小的碎屑，碎屑彈射。就好像天空中下起了一場白與綠，交織的怪雨！
連續的衝擊下，兩女同時嬌嗔一聲，碰撞的聲勢猛地一熾。氣浪翻滾，兩人同時向後退開半步。看似是平手的結局，但是，艾瑪卻覺得有一股極致陰寒的氣流順著爆炸的衝擊透入體內，她本來就是九陰之體，身體至陰至寒，可當這股寒氣透入體內後，還是感到無比寒冷。流動的血液快速凝固，經脈一抽一抽的感到極度不適。
而在外人看來，她的眉毛上，眼角上。也都在一瞬間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冰屑，看上去好像個在冰窟中冰封的雪人！
護法的實力，總歸還是略勝一籌的！
艾瑪敗卻，靜顏的怒氣一下子消缺許多，她本性溫和。不是那種惡毒的女人，所以，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又瞪了將軍一眼後。便轉身離開，倒是。紫月在此時跑上來，高高地揚起右手。似乎也想在艾瑪的右臉上摁下一個掌印。
「啪！」手掌並未落在艾瑪的臉上，因為蕭皓辰已經提前將其截住，皓辰咧嘴一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後大家都在一起做事，姑娘何必下此狠手！」
紫月的能力是化形，可以擬化成傳說中的治癒之鳥——春潮！
這種鳥類雖然攻擊能力不甚出眾，但是速度奇快，力量很大，而且生命力非常頑強，是以，她手腕上的力道遠遠比纖瘦的身體看起來有力的多，只是，很難想像，就是這樣有力的手掌，被蕭皓辰捏住後，便完全失去了掙扎的餘地，好像被金箍黏住了似的，怎麼動，都脫不開！
紫月一邊用力搖晃著手臂，一邊驚訝地看著蕭皓辰。
她引頸高鳴一聲，能力發動，***的皮膚上瘋狂地生長出無數紫色的羽毛，原本柔美的體態無限膨脹，被牢牢攥住的手腕變成了厚實堅硬的翅膀！
蕭皓辰面色不變，雙手藍光爆眩，堅硬的風之壁強壓住紫月的身體，使得它瘋狂膨脹的身體不得不蜷縮在一個極度狹窄的空間內，紫月痛苦地扭動身體，不管如何施力，都難以脫身，望著蕭皓辰的目光中不禁多出了幾絲怨恨，在嘗試良久後，她終於放棄，身體收縮，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蕭皓辰淡然笑道：「不要以這種眼神看我，艾瑪是我的朋友，侮辱她就等於侮辱我！」
紫月冷笑道：「照你這麼說，我還是將軍的護法呢，你侮辱我，豈不就是侮辱將軍！」
蕭皓辰道：「我沒侮辱你啊，我只是阻攔你！阻攔你傷害我的朋友而已！」
紫月道：「你把我關在這藍色的罩子裡還不算侮辱？」
蕭皓辰目光一寒，道：「如果你執意要被侮辱的話，我不介意！」
從他驀然的一瞥中，紫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怕感覺，這種感覺她曾經在將軍身上看到過，卻只是在他見到蟲族屠城時的一瞬間！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竟然也能帶給自己這樣的壓迫感，她更感心驚，猶豫片刻，答應道：「那好吧，我離開就是了！」
蕭皓辰解開了封住她行動的風之壁，道：「無需離開，只要不再做激進的事情就好了！」
艾瑪全身脈絡被寒氣凍住，眉角、眼角，甚至整張臉孔都開始凝霜，週身五尺，皆如隔世一般，冰凍如窟，非常可怕，將軍微微蹙眉，將一股勁力渡了過去，才算解了她的性命之憂。
待她恢復了神智，卻仍然凍得無法開口的時候，將軍急急地吐出了一小段話：「我敬你誠心為我療傷，所以此次的事件不予追究，但軍隊就是軍隊，我的隊伍裡，絕對不允許任何不守規矩的事情，改天，我就命人把軍中九戒，手抄一份送給你，你好好閱讀，若再違反，休怪我翻臉無情了！」說罷，將軍也不看她，逃命似的奔入城中。
蕭皓辰暗自揪心，本來想好好表現一下，博取軍中同道好感的自己，沒想到還未進城，便與護法中的兩位結下了仇，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只怕，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了。
心中這樣想著，他背起仍然僵硬的艾瑪，在沈熙姚的陪伴下，極度小心地跟在大批隨從的最後，情狀頗為冷清。
他清楚地知道，將軍從輕處置艾瑪，有違公正，所以要盡力淡化與他們的親密，如此冷待，也是正常！
不過，跟隨幾位護法早先過來的那一眾兄弟都哪裡去了呢？那可是自己辛苦建立的門派啊，青門，有他們在，幾人在這裡也就不會顯得那麼勢單力孤了。
其實，少將的冊封是一件非常繁瑣、隆重的事情，在蕭皓辰越眾而出，一舉擊敗五世家翹楚的時候，將軍本應該親手將象徵著權力的小虎符交給他的。但是，在那個五世家全部戰敗的頹廢時刻，所有掌權者都已對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沒有人再關心所謂的冊封儀式！
所以，一直到現在，蕭皓辰也沒拿到和大虎符成雙成對的那塊白玉雕鑄的小虎符！
走入將軍府內，蕭皓辰愕然發現這裡的裝潢、雕飾，簡直就是院長棲身小屋的擴大版，其內擺設簡練，充滿古意，乍一進去，就讓人感受到莫名的緊張和嚴肅！
正對著門的寬闊牆面上，陳列著一柄古樸的重劍，重劍無鋒，光華內斂，也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師的手筆，一看就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