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四回 死亡 文 / 方竹花笑
寒冷,這是一具屍體可以給人唯一的感覺。
寒冷,這是這具屍體給這兩個人的感覺。
「他死了。」那名護衛說的很冷,就和塵風的屍體一樣的冷。
「他沒有死,他不會死的,絕不會!」
那是什麼?那時一種撕心裂肺,甚至可以讓聽的人也覺得撕心裂肺的聲音,那是靈魂破滅前的哀號,那時愛到深處時才有的痛楚。
「他死了。」忘憂同樣冷冷的說著,眼神中的冷漠讓任何人看了都覺得寒冷。
只是,她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她何嘗不想塵風活著,但是此刻,塵風卻是死了,死在了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的手中。
「他沒有死,他沒有死……」
那聲音是那樣的呢喃,那樣的微弱,可也那樣的讓人心痛……
那聲音,在欺騙著這裡所有的人,也在欺騙著她自己。
「也許他沒有死。」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那聲音,如劍鳴,那人,如劍。
「你,你怎麼?」忘憂吃驚的問道,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劍!
「這裡是劍天,這裡的只容納劍的靈魂,其他的靈魂會被這裡排斥,所以我可以活過來,找到他的靈魂,也許可以讓他也活過來。」
「真的?」小舞含著淚問道。
「是的。」忘憂淡淡答道。
「但是,靈魂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他會依附在自己最愛的物體或人身上,他的身體與常人不同,所及儘管死了,卻只有三魂離體,找回他們,也許他就可以活。」劍雖然說的很冷,但卻讓小舞覺得很暖。
「他的最愛,龍絕!」忘憂首先想到了他的劍,而且的確,塵風的一個魂頭就在那劍上,只是此刻那魂魄已經極其微弱,這也說明,如果不盡快找到剩餘的魂頭,塵風真的就死了。
「怎麼回事?」忘憂忽然說道。
「怎麼了?」小舞問道。
「他的靈魂無法進入他的身體。」忘憂的臉上,有一種失望與吃驚並存的表情。
「也許找齊其他的魂頭就可以了。」小舞喃喃說著,因為她在想,在找,在找塵風覺得最重要的,他最喜歡的事物。
「哪裡!」
劍大呼一聲,一道磷光在塵風的手臂縈繞不散。
那就是塵風的第二個魂頭。
在那裡,有的是一件淡藍色的,繡著「平安」兩個字的方巾,那時小舞給他的。
「第三個不用找了,他就在你的身上。」劍指著小舞說道。
沒錯,塵風的第三個魂頭就在小舞的身上,因為,小舞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忘憂一次又一次的尖叫著,因為她發現,塵風的靈魂居然真的無法回到他的身體。
「怎麼回事?」劍問道。
「我不知道,怎麼可能,他的靈魂不肯附體。」忘憂已經開始有一點語無倫次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靈魂無法承受他的身體。」劍淡淡說道。
「那時什麼意思?」小舞大聲問道。
「她比我更清楚,但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魄!」
一柄方柄方耳方刃的劍應聲落在小舞身前。
「握起它。」劍命令道。
「為什麼?」小舞的聲音有點迷茫。
「我起它!」劍吼道。
小舞一把抓住了那劍,而就在那一刻,塵風的三個魂頭瞬間進到劍中。
「怎麼回事。」小舞驚問道。
「他是要你去尋找可以讓塵風的靈魂回體的方法。」忘憂淡淡說道,似乎,她已經不再擔心塵風的安危了。
「哪裡。」小舞問道,問的很簡單,也很明瞭。
「我們一起去。」忘憂依舊淡淡說道。
「你知道哪裡有這種方法嗎?」小舞一邊被起塵風的屍體一邊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知道。」忘憂自信的說道。
「誰?」小舞問道。
「無知老者。」忘憂答道。
一把巨劍落下,沒有人召喚它,它卻來了。也許是因為有人在用心呼喚吧。
「這是我的劍,他們會帶你們去你們想要去的地方。」
「謝謝,只是,你為什麼肯幫我們?」忘憂極冷靜的問道。
「我是在幫他,他是我的對手,我不希望他死。」劍的聲音依舊冷,就如一柄出鞘的寒劍。
「風,以前你曾經背著我尋找生機,現在輪到我了。」小舞對著她被上的塵風柔聲說著,也許是因為死人的身體都很柔軟的緣故吧,塵風的頭垂了下去。
劍氣在天空翻飛,忘憂站在劍的前面,塵風被小舞在那劍上擺成了一個坐的姿勢,小舞就在塵風的旁邊扶著他,不讓他落下。
「前面就是龍族了,坐穩。」忘憂也不怎麼會御劍的樣子,但是,她沒有別的選擇,她不肯能選擇去照顧的死去的塵風,她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風,很快了,你很快就可以活過來了。」小舞溫柔的說著,無論塵風是否可以聽到,至少她認為,塵風可以聽到。
雲層,龍門,巨樹。
龍族無知老者的面前。
她們什麼也沒有說,也什麼都不必說。
「這小子,命真的很好啊!」無知老者感歎道,無人知曉的感歎。
「魄!」
老者一聲召喚,在忘憂身後背著的魄一下飛到了無知老者面前。
「塵風還不現身,更待何時!」
一聲號令,魄中的三個魂頭分制而出,又合而為一,而當他看到無知老者的時候居然是笑的,笑的那樣驕傲。
「這是怎麼回事?」忘憂大聲問道,因為她差不多已經才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無知老者笑了一下,道:「當初塵風第一次來我這裡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訴他,在一個叫劍天的地方,他會遇到他一生中最強的敵人。然後他問我是誰,我只說了四個字——遇強即屈,看來他是明白了啊。」
「往生安魂苦者去,今人安在,無淚無語無心傷,只因西方樂土無盡時,痛無涯,傷無涯,唯有三千細掛牽……」無知老者的表情忽然極其的哀傷,而他所吟的,正是龍族的《超度往生》經文。
「這是為什麼?」忘憂疑問道,因為她知道,塵風是一定死不了,那他為什麼還要念這經文呢?
「忘憂,你認為我這麼做是為了塵風,不是的,是另一個人。」無知老者的臉上的那份哀傷更深了。
「是誰?」忘憂問道。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無知老者道。
「誰?」忘憂繼續問道。
「你應該在知道弟子月是誰吧。」無知老者安然問道,他的安然,源於他對忘憂的信任,對忘憂的智慧的信任。
「你是說……」忘憂想說出那人的名字,但是她沒有,因為她想到了下面她更應該做的事情,不是為呢個人的名字驚訝,而是趕快去找到那個人,或者是那個人留下的東西。
「你要去哪裡?」無知老者問著正準備御劍而飛的忘憂。
「去找龍之魄。」忘憂說完身體已經凌駕劍上。
「你知道它在哪裡嗎?」無知老者淡笑著問道。
「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找。」忘憂回答的很堅決。
「我知道。」無知老者道。
「在哪裡?」忘憂大聲問道。
「我這裡。」
「什麼!」這次問的不是忘憂而是小舞,剛才他們的談話小舞一直在聽著,只是懷中安睡著的塵風讓她無暇去做哪些無謂的事,但是她也知道龍之魄事什麼,所以她才會如此的驚訝。
「你知道龍之魄事什麼嗎?」無知老者向小舞問道。
「不知道,我只是聽塵風說過,那東西可以讓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身體重新找回自己的靈魂。」小舞盡量把自己知道用最簡潔的方式講出來,因為她還要看著她的塵風。
「那本是我們龍族的至寶,因為那是我們龍族中最早的一代龍王留下的最後一件法寶,也是他生命的凝結。」無知老者說道這裡的時候,臉上有浮現出了一絲哀傷,和之前一樣的哀傷。
無知老者稍微緩和了一下,接著道:「龍之魄是一個同佐休隱日同樣傳奇的任務,所以他才肯把龍之魄贈與佐休一族,因為佐休隱日的死,也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把龍之魄給他們,也是對於他們的一種補償,因為如果他肯早一點拿出龍之魄佐休隱日也許就不會死。」無知老者的哀傷漸漸轉化成了一種愧疚,一種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愧疚。
「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要塵風活過來。」小舞居然在吼,她居然在對龍族中,地位甚至超越了龍王的無知老者吼,可是她現在還會在乎這些嗎?不會。
「他根本就沒有死,如何說要他說過來。」無知老者的話說的甚至比小舞吼得更充滿了力量。
「你說什麼?」小舞在問,忘憂也在問,因為她們根本無法相信無知老者的話,可是無知老者也從未說過假話。
「在他來到這裡,在我召喚出他靈魂的時候,他就已經復活了,難道你們沒有注意到,他的心跳已經恢復了。」小舞一下把手放在塵風的心口。
砰!
砰!砰!
砰!砰!砰!
那是什麼聲音?那是一個男人強壯的心跳,那好似一個女人對愛唯一的要求。
滴答,滴答……
那是什麼?那是一滴滴低落的淚,那是一朵朵綻放的愛。
「舞,讓你為我擔心了。」塵風的溫柔已經足夠融化天下間所有傷痛,他的微笑,已經足夠讓所有的淚水為之乾涸。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我為你擔心,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小舞的聲音由大漸小,她的手由最開始的猛錘改為最後的緊緊相擁,一個女人,除了希望自己的男人平安,她還需要什麼?像這樣的一個女人,除了她的男人平安,還有什麼可以讓她覺得滿足?有嗎?
「舞,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我只有死去,魔族的人才會停止尋找我,我才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修行,舞,對不起。」塵風沒有流淚,他是在笑,笑的依舊溫柔……
「謝謝你。」忘憂淡笑著說道,她是在對無知老者說的,她是在替小舞和塵風說的。
「只是下面塵風的路將會更加難走。」無知老者極嚴肅的說道。
「為什麼?」塵風問道,此刻他已經站起身來,小舞也站到了他的身後。
「現在天地三族的技藝幾乎都在你的心中,只有一族,你還未曾涉獵。」無知老者淡淡說著,他知道塵風會明白。
「是魔族,對嗎?」塵風問道。
「是的。」無知老者依舊淡淡說道。
「塵風真的死了嗎?」一個身著暗裝冠的人問道,那人正是寒刃。只是此刻他的聲音中不免有些失落。
「是的,他的確很強,他甚至可以接住我的魔刃斷魂。」魔君的語氣中也不免有些失落。只是他的失落和寒刃的不同,寒刃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對手,魔君是失去了一個可以助他成就大業的人,如果塵風肯為他驅使,那會產生多大的力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聽,那是什麼聲音?」魔君側耳聞去。
「我也不知道。」寒刃沒有自稱屬下或卑職,因為他從不肯自貶身價。
「那是龍族的往生,看來塵風真的死了。」魔君歎了一口氣。
「你是怎麼知道的。」寒刃冷冷問道,問著那個他的主人,他的那個「你」
「龍族的往生可以穿越四界,往生咒鳴,天下皆聞。」魔君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已經消失了,這裡只有一個還在失落的寒刃,一個寂寞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