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卷 振翅之卷 第238章 暗流湧動(上) 文 / 南海十四郎
. 日照城。
六月份的日照城乃是一年中陽光最充足的時候，每天幾乎都有超過十四個小時的太陽，雖然已經是傍晚的六點鐘，但是日照城的陽光依然非常的明亮，明亮的甚至晃眼。街道上很少人，冷冷清清的，只有部分來往拉棉花的搬運工。在這樣猛烈的太陽下，躲藏在家裡乃是最明智的做法。
日照城的市政廳已經在連續的戰火中被摧毀，焚燬的舊址還是黑乎乎的，除了殘垣斷壁，就是到處亂扔的垃圾。藍羽軍雖然已經佔據日照城一個星期，但是城市的重建工作進展的卻異常地緩慢，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戰況不穩定，許多蘇克羅人還擔心塔林軍隊會捲土重來，不肯出工出力，願意將就著過日子，但是另外一方面，日照城的上層社會群體，尤其是那些擁有大量的棉花種植園的土財主出於對藍羽軍政策的不信任，採取了沉默抵制的制度，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活人還能給尿憋死？桑格大咧咧的從廢墟裡面將日照城市政廳的招牌翻出來，找了一棟寬敞的別墅門口一掛，那就是新的市政廳了。楊夙楓住了進去，只覺得那裡六月天都陰森森的，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乃是荒廢了多年的一座凶宅，傳說有鬼魂出沒的，而且前不久才死過人，連歌舒藍都覺得這地方不吉利，委婉地勸說楊夙楓換一個地方。不過楊夙楓才不放在心上。只是坦然一笑，別說鬼魂，就算是閻王爬出來也照樣被藍羽軍打得千瘡百孔的。
果然，自從楊夙楓住進去以後，那座凶宅的陰森森感覺就逐漸消散，日照人的人都在背後傳言。這乃是因為楊夙楓身上的殺氣太重，連鬼魂都避之不及，跟著就將德雷達瓦的事情渲染得好像親眼目睹一般，而且死亡人數往往也要翻上數番，令楊夙楓哭笑不得，如果按照他們地說法，整個塔林王國的人口恐怕都被自己殺光了。不過在炎熱的夏天，有一個清涼的所在，也算是有福氣了。
連續多天，這座昔日的凶宅都是高朋滿座。車水馬龍。來自日照城周邊地區的棉花老闆們，紛紛上門拜訪日照城的新主人，就像是前不久他們登門拜訪塔林軍隊的阿爾伯特陸軍中將一樣的自然，什麼叛國勾結外敵之類的詞語基本上和他們是絕緣地，他們的眼裡只有錢。無論日照城的主人如何的更換，他們都可以穩坐釣魚台，因為他們控制著蘇克羅絕大部分的棉花生產，蘇克羅不能沒有棉花，所以蘇克羅也就不能沒有他們。一想到那些大腹便便地棉花種植園的老闆們見風使舵的本領。楊夙楓的嘴角就會忍不住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然後輕輕地捏緊手中的紅酒杯，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
種植園經濟是蘇克羅經濟地主要組成部分。無論是棉花，還是小麥、甘。蔗、大豆、油菜、可可、花生等農作物，都是生長在一個個的龐大的種植園中。根據不完全的統治，在蘇克羅，佔地面積超過一千畝的種植園就有三千多個，規模在千畝以下的就不用說了，那是星羅棋布，密密麻麻，光是在日照城周圍。佔地面積在千畝以上的棉花種植園就有四百多個，還不包括種植花生的。
古老而龐大的種植園經濟是建立在奴隸制地基礎上的，奴隸是支撐種植園經濟的基礎。蘇克羅是一個古老的奴隸制國家，奴隸乃是社會勞動的主要勞動力，他們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沒有自由，沒有選舉權，沒有遷徙的權利，他們從生下來開始，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他們一輩子都只能呆在某個種植園裡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自己老死病死為止，他們的兒女繼續作為奴隸為奴隸主服務。
不同規模的種植園擁有不同人數的奴隸，最大的種植園據說擁有三千人以上的奴隸。龐大的奴隸群無償的為蘇克羅提供了大量的勞動成果，但是也引發了眾多的問題，那就是蘇克羅國內的奴隸起義時間一直層出不窮，他們和軍隊對抗，消耗了蘇克羅大量的財產和資源。奴隸問題已經成為了不能忽視的蘇克羅毒瘤，但是蘇克羅人似乎還不願意正視這點，也許他們知道，但是他們不願意去面對。
所以，楊夙楓進駐日照城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拯救蘇菲采薇，而是考慮廢除蘇克羅的奴隸制度。然而，可以想像得到，在一個奴隸意識根深蒂固的國家，想要徹底的廢除奴隸制是一項多麼艱巨的工作，又會給這片地區帶來多大的震動甚至戰亂。
但是，楊夙楓絕對不會改變自己廢除奴隸制的決心。他不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學識先進，又或者有多麼崇高的理想，他只是單純的要在蘇克羅尋找一個能夠支持藍羽軍的階層。如果沒有一個龐大的階層的支持，即使藍羽軍再厲害，也無法在這裡長期的生存下去。藍羽軍在格萊美有那些新型的資產階級的支持，但是在蘇克羅王國，在安萊，在梅裡達王國，在米亞雷王國，有什麼人支持自己？除了那些受苦受難的奴隸，大概不會有人歡迎自己的到來。他不是要做一個偉大的解放者，但是他必須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
而蘇菲采薇會支持自己嗎？楊夙楓給自己打了一個疑問，然後輕輕的要了搖頭。
靠人不如靠己，他決心採取主動，
傍晚的陽光斜斜的灑落在庭院裡，在庭院中見的噴水池中映射出絢麗的五顏六色的光芒。楊夙楓靜靜的站在窗口邊上，專心致志地欣賞著窗外面的風景。手中的紅酒杯已經有接近二十分鐘的時間沒有任何的動作了。從外面映照進來的光線落在他地左邊臉上，襯托出一層淡淡的紅暈來，那是喝了酒之後的紅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的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然後仰頭將裡面的韋戈斯尼紅酒一飲而盡，然後將紅酒杯地給身後的侍女艾莎麗諾。
艾莎麗諾恭敬的溫柔地問道：「將軍。還來一杯嗎？」
楊夙楓搖搖頭，眼睛依然注視著外面庭院裡不時起落的小鳥，這裡實在太安靜，安靜到沒有人會打擾這些自由自在的小鳥們地生活，它們也願意在這炎熱的夏天在這座凶宅裡享受片刻的清涼。楊夙楓伸了伸懶腰，滿懷愜意的說道：「不了，艾莎，再喝下去，我就要變成酒鬼了，以後我會被老婆教訓的。」
艾莎麗諾露出淺淺地甜蜜的笑容。卑微的一躬身，一手托著裝著紅酒杯的金黃色托盤，一手文雅的拉起富有蘇克羅特色地碎花長裙，悄悄地離開了，屋子裡。還殘餘有女人的淡淡的溫香。
對於這個新來地侍女，楊夙楓顯得相當的滿意，歌舒藍在打仗上很有一套，在對女人的欣賞上也很有一套，在得知楊夙楓身邊連一個負責日常生活起居的女人都沒有之後。他就將這個叫做艾莎麗諾的女孩子送給了楊夙楓，楊夙楓只看了艾莎麗諾一眼，就欣然接受了。
根據他的介紹。艾莎麗諾乃是蘇克羅西南方一個小部落的頭領的女兒，這個部落也是蘇族人的一個分支，向來以女人長得水靈而出名，後來這個小部落因為觸犯了蘇克羅地禁忌，最終遭受到了懲罰，部落中的男人們都被毫不留情的處死了，只有女人們得以倖存。艾莎因為年輕漂亮，所以被送到蘇克羅的王宮，成為了宮女之一。負責為蘇菲采薇沐浴更衣。後來維納斯城陷落，她們這些美麗的宮女零落四散，死的死，逃的逃，更多的乃是被塔林軍隊抓去當作發洩獸慾的對象，命運極其淒慘。艾莎麗諾也在慌亂之中追隨者歌舒藍的部隊東奔西走，天可憐見，總算勉強活了下來。
「艾莎。」楊夙楓喜歡這樣稱呼這個新來的侍女，並發覺自己對她充滿了興趣，雖然袁映珞在背後的調查顯示艾莎麗諾並不像她的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卑微和柔弱。
庭院裡的小鳥忽然嘩啦嘩啦的撲楞著翅膀飛了起來，桑格帶著歌舒藍從庭院裡面走過。
艾莎麗諾挑開了門口的簾子，將兩人迎進門來。
桑格向楊夙楓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就走開了。楊夙楓向歌舒藍示意他隨意的坐下來，歌舒藍卻沒有坐，只是有點生硬的說道：「將軍，我比較喜歡站著。」
楊夙楓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對於歌舒藍的特殊愛好，他顯得不以為然，不過對於軍人來說，這種喜好似乎也是正常的。所以，他自己坐在了靠窗口邊的布藝沙發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緩緩地說道：「歌舒將軍，我請你來，還是想和你商量有關廢除奴隸制的問題，你知道，我不想將這件事情拖得太久。蘇克羅現在的力量已經被嚴重的消耗，只有將奴隸們發動起來才有可能打敗埃德斯特羅姆……」
艾莎麗諾文雅的端著兩杯咖啡過來，俯身放在兩人身邊的茶几上。
歌舒藍神情肅穆，一言不發的聽完了楊夙楓的發言，思索了好久，神色變得有點怪異，緩緩地艱澀的說道：「請原諒，政治上的事情我無法決定，我需要請示女王陛下。」
頓了頓，他似乎覺得有必要和楊夙楓詳細的解釋一下，但是不善於言辭的他，又沒有找到很好的語句，只好有點生硬的說道：「但是，我認為，這項工作是很難得到女王陛下的批准的。」
楊夙楓神色不動的端起咖啡，輕輕的吹了吹漂浮起來的熱氣，讓咖啡的清香慢慢的滲入自己的心田，漫不經意的淡淡的說道：「為什麼呢？」
歌舒藍一直都在注視著楊夙楓的神色變化，看到他的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才放下心來，他以為楊夙楓會生氣的，最起碼也會吃驚，但是，楊夙楓沒有，於是，他繼續鼓起勇氣說道：「因為每個蘇克羅人都需要奴隸來幫忙幹活。沒有奴隸的存在，就沒有蘇克羅。」
楊夙楓淺淺的品嚐了一口新磨的咖啡，香則香矣，不過卻非常的苦澀，艾莎麗諾給他泡咖啡的時候從來不肯給他加糖的，這個外表文弱的女人一旦固執起來的時候也是不可理喻的，楊夙楓也基本習慣了。他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神色凝重了一些，緩緩地說道：「你所說的蘇克羅人不包括那些奴隸？蘇克羅究竟有多少奴隸？」
歌舒藍謹慎的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根據蘇克羅的有關政策，奴隸是不計算戶籍的。他們的數量只有他們的主人才知道。至於他們的具體數量，我想不會有人知道的，也許有一百多萬吧。」
楊夙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默不語，外面的光線從他的背後照射進來，顯得他的臉色有點陰暗，過了好久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我明白了，但還是請你講我的意思轉告給女王陛下。」
歌舒藍欲言又止，不過最後只是下意識的回答說道：「我一定會將將軍的意思轉告給女王陛下的。」
楊夙楓點點頭，站了起來，隨意的說道：「最近埃德斯特羅姆特羅姆有些什麼動作？」
歌舒藍身軀挺直，眼睛眨了眨，飛快的說道：「我正是要來向將軍匯報這件事情。我們得知最新的信息，埃德斯特羅姆已經喪心病狂，他下令抽調了維納斯城的軍隊向西北方進發，和他一起聯合進攻十萬大山。從維納斯城抽調的甲冑武士第八第九萬人隊已經出發，他們分成了兩路，左邊的經過黑山大峽谷前往十萬大山溪邊的蒙古小鎮，右邊的則是繞道菲格勒小道前往筆架山，要完完全全的切斷十萬大山和日照城的聯繫。指揮左路軍進軍的乃是莫索多陸軍少將，指揮右路軍的乃是耿納陸軍少將，他們兩個人都以進軍神速而著稱。埃德斯特羅姆已經瘋掉了，我簡直不能理喻他的行為。女王陛下的處境非常的危險，我已經接到命令，必須率領軍隊前往十萬大山，保護女王陛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