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七章 天下大吉(4) 文 / 碧海情深
第七章天下大吉(4)
在龔景熱情的招待下,五千餘兵馬休整半月有餘。青州不愧為首屈一指的大州,美味飯食令幽州官軍大飽口福樂不思蜀。玄菟郡兵倒還好說,有了美食保障,訓練更加刻苦,沒有士兵擅自離營,還時常緊急出動協助圍剿黃巾賊寇。可鄒靖的兵馬卻惡性盡顯,有了吃喝只剩嫖賭。走近兵營,立感烏煙瘴氣,吵鬧的、打罵的、軍紀渙散,更有些痞子流氓趁機禍害百姓。差役看他們是幽州援軍哪敢亂抓,只好上報州府,弄得龔景的好心情僅維持了兩天!
這日,入城聯絡剿匪事宜的樂進離開州府返回時,恰遇十幾名兵卒酒醉後當街調戲婦女。受辱婦女求救呼喊,周圍百姓義憤填膺,有幾個小伙忍無可忍衝上前去與兵卒打在一起。誰知帶隊的什長一劍砍來,將一名青年撂倒,跟著抬腳狠踹大聲辱罵:「還真有找死的!老子們在外面拚死拚活保著你們,怎麼?弄兩個娘們玩玩還不行?告訴你們,玩你們的女人是看得起你們!別惹火老子,否則讓你……」
聽到此處,樂進怒不可遏,兩天來積聚的怒火立時迸發,當即舉弓拉箭……身邊親兵大恐,急忙出言勸阻:「樂校尉,他們是鄒兵曹的部屬,您這樣……啊!」
「嗖」一道黑影直入什長額頭!親兵愣了,百姓傻了,那十幾個兵痞呆了!樂進執刀在手大喝道:「將他們拿下,一切後果由樂進承擔!」
早就憋著怒火的輕騎兵同聲應諾,立刻下馬衝進人群,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這十幾個兵痞摟頭蓋臉一頓毒打,下手一個比一個重,專門挑要害的地方打。樂進提馬緩緩來到近前,冷眼看著一切。
圍觀百姓見狀一片沉寂,許多人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不知是誰高喊道:「玄菟郡兵!他們是玄菟郡兵!那盔甲只有他們才有!」百姓大驚,部分人很快明白是怎麼回事,立刻大聲呼喊為玄菟郡兵的義舉叫好。
被打的十幾兵痞總算明白過來,幾個蠻橫的大聲喝罵:「一群王八羔子,連老子都敢打!唉呦!玄菟郡兵怎麼了?那個太守還沒老子大呢!弟兄們,跟他們拼了!啊呀!回去讓鄒兵曹……噢……狠狠的收拾他!」喊歸喊,論起真本事,這些人怎會是常年跟烏桓作戰的玄菟郡兵的對手,幾句咒罵,特別是帶上了玄菟百姓身心愛戴的高勇,招來更加狠毒暴打。
樂進本不想下手,可聽到那個兵痞的辱罵,差點咬碎鋼牙,翻身下馬照著那個兵痞狠狠的一腳,在眾人驚呼聲中,兵痞躺倒的身體騰空三尺再重重摔落,「嗝嘍」一聲昏死過去。其他人一看嚇破了膽,哀嚎求饒好不熱鬧。
樂進冷冷道:「每人再補十腳,然後綁起來押回兵營!」再次上馬,樂進換了一副懇切的神情:「諸位鄉親,在下玄菟校尉樂進,這些兵痞丟盡了幽州官軍的臉,玄菟高太守最看不得此事,平日多番教導,故此樂進出手教訓,倘若將來打起官司,希望鄉親們能給做個見證,樂進在此謝過鄉親們了!」
「放心,我們都看著呢,樂校尉、玄菟郡兵都是好樣的!」
「老朽姓馮,乃此地三老,倘若需要證人,樂校尉可到縣府來找,哪怕是到幽州去,也要為樂校尉作保!」
樂進一一記下,不斷抱拳相謝。
「就是這幾個人?」聽到樂進敘述,高勇義憤填膺,視線在捆綁結實的幾人身上掃過。
樂進單膝跪地:「樂進擅自作主抓捕友軍,請主公責罰!」
高勇搖搖頭,扶起樂進:「樂校尉何出此言?這件事樂校尉一點責任都沒有,相反,還應大加獎勵,傳令:對抓捕有功者增發半月軍餉,樂校尉剛正不阿,記大功一次!」說到這,看看幾個瑟瑟發抖的兵痞,冷哼道:「這幾個敗類拉出去每人二十軍棍!」
戲志才走上前來說道:「主公,何不趁此機會讓樂校尉繼續領兵在城內巡查,專門抓捕幽州官軍中作奸犯科之徒,即可整頓軍紀,又可安撫民心!」
高勇聞言一笑,「憲兵是嗎?好,說實話,我早想組建了,怎奈玄菟郡兵軍紀優良,憲兵無用武之地。」盯著帳外巡邏的士兵,高勇盤算一番:「先組建臨時憲兵隊試試,樂校尉,帶領一連輕步兵即日起開始巡邏,按照戲先生的意思,只管抓捕,其餘的事情我來解決!」
樂進大喜,敬禮立正:「遵令!」隨後迫不及待的跑向帳外……
戲志才輕聲低語:「憲兵?《爾雅》有言:憲,法也。憲兵,莫非是軍中執法之兵?主公大才,志才佩服!」
「報告!鄒兵曹求見!」
高勇與戲志才對視一眼,「來的好快啊!」
一番義正詞嚴,輔之曉以大義,加上高勇本身佔據道德禮法的高度,自知理虧的鄒靖考慮到返程時高勇郡兵將要起到的保鏢作用,只得暫時忍讓:「也好,暫依高太守之言。你派兵監察我的部隊,我派兵監察你的部隊!」
高勇面帶真誠的微笑:「鄒校尉心繫百姓,真乃吾輩楷模。走,城內泰山樓,下官做東,我們不醉不歸!」
鄒靖面上嘻嘻哈哈感謝高勇宴請,心裡卻在暗自算計:「這個高勇真不好惹,每次遇事都佔據一個理子。也好,我也犯愁這幫兵痞不好處理,既然你要做白臉得罪他們那就去吧,正好紅臉我來做,反正回到幽州兵權也要上交,我是既撈功勞又撈名聲,嘿嘿,一舉兩得!」
第十天頭上,鄒靖終於向龔景辭行,兵馬拔營起寨返回幽州。鄒靖所部冷冷清清,除了幾名臨淄官員外再無他人。而玄菟郡兵周圍卻熱鬧非常,上萬百姓出城送行,表揚的、誇獎的、送吃喝的,當然還有送秋波的,看到這一切,戲志才暗喜:「民心可用啊!」
鄒靖臉色尷尬,靠近高勇道:「高太守,兵馬何時動身?臨淄百姓再這樣挽留下去,只怕又要耽擱幾天了。」
高勇明白他不敢一個人回去,打算讓玄菟郡兵繼續充當保鏢。看著近乎哀求的鄒靖,高勇面露苦色:「這……這個……鄒兵曹,下官已經答應龔刺史暫留青州協助其剿滅黃巾賊寇,恐怕短時間內都不能回去了。」
鄒靖大感疑惑:高勇瘋了不成?離家千里去幫助別人,雖然龔刺史曾經提過此事……想到這,詢問的目光望向龔景,只見龔景點頭承認。一臉無奈的鄒靖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開口,只得轉向劉備。
劉備也不是傻瓜,急忙擺手道:「難矣,昨日得聞家師盧公在廣宗與張角激戰,備已決定前去相助。」
鄒靖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等下去,歎著氣戰戰兢兢地領兵返回幽州。
高勇看到鄒靖離開後,對劉備道:「玄德公,勇久聞盧公大名,早想一見,不若與玄德公同去如何?」
劉備還未答話,龔景卻是先急了,「高太守!這是何故?你不是要在此建完東萊港才走嗎?」
高勇望向龔景,心道:「好你個龔景,那麼輕易的答應建港原來是想留下我呀,看來黃巾軍把你嚇得不輕啊!」心裡笑著,臉上卻流露不忍,「下官也很想多盤亙幾日,怎奈掃滅黃巾賊寇為國家要務,下官不想因私廢公。不如這樣,留下一千步兵監督俘虜修建海港並協助剿滅黃巾賊寇如何?」
龔景也是聰明人,見好就收,既然高勇肯留下一半兵力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麼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龔景預祝二位一路平安!」
「謝過龔刺史!」
臨行前,高勇特意叮囑樂進:「文謙,東萊建港要盡快完工,我會差人讓陳群他們派船過來接應。在此期間,你要盡量多抓黃巾俘虜,並統統送回玄菟。此外,還要獨自紮營,除我之外,不要聽任何人的命令。當然,如果刺史要求部隊協助圍剿黃巾則另當別論。不過,要牢記一條:圍剿可以,抓捕的俘虜必須由我軍處理!」
「遵令,主公放心!」
安排妥當,高勇帶領戲志才、張飛、許褚和孫泰與劉備一同上路,趕奔廣宗。其實,高勇見盧植是假,趁機抓捕俘虜是真。廣宗那裡畢竟包圍著黃巾主力,幾十萬人總會有的。高勇算了算,自打開戰至今一共弄了近十萬俘虜,三萬多平民,說自己是最大的人口販子一點也不為過。「呵呵,我這裡可是在救人那!」高勇如此安慰自己。
高勇走後,樂進果然接到命令要求協助圍剿黃巾餘孽,於是按照高勇所說,提出自己處理俘虜,龔景當即同意。其後,樂進率兵開始在青州境內剿匪,隨著交戰次數增多,對輕步兵瞭解的深入,樂進越來越體會到輕步兵的厲害。經過大小百餘戰的磨合,樂進徹底的融入這支部隊,前前後後共俘虜黃巾賊兩萬餘人,除退到泰山的黃巾賊外,青州境內已基本肅清。
不過在剿匪時,也出現許多啼笑皆非的情況。黃巾賊發現被玄菟郡兵俘虜的兄弟不但不遭罪,反而過上幹活吃飯的好生活,而落在龔景手中的兄弟基本上全遭屠戮。於是,每當遇到青州官軍掃蕩,抵抗便異常激烈;倘若遇到的是玄菟郡兵便稍作抵抗紛紛投降。更有甚者直接跑到東萊去主動乞降,不只黃巾賊,連那些窮的吃不上飯的平民百姓也紛紛舉家遷徙到東萊參加建港,以求吃上飽飯。
不久,在青州,玄菟郡兵累計俘虜七萬餘,加上投奔的百姓,一共弄到近十二萬人!這是任何人始料不及的。
行軍路上,雖然時常遇到小股黃巾軍,卻根本無法阻擋一千輕騎兵的圍殺。由於此次以趕路為主,高勇只得下令要那些投降的黃巾軍自行組隊趕往玄菟,至於能有多少人願意去誰也不知道。
曉行夜宿,終於在六月初來到廣宗盧植軍營外。盧植雖是一名飽學之士,卻於兵法戰陣甚強,手下無能征慣戰之將,無百練精銳士卒,卻能憑五萬官軍將張角的十五萬主力圍困於廣宗城內,不可謂不強!
守營軍兵見到營外趕來一來歷不明的隊伍,尤其騎兵裝束甚是古怪,黑甲、黑盔,更有一張怪異面具。一邊上報,一邊關閉營門吹響號角,弓箭兵跑步進入陣位,劍盾兵排列營門兩側。
高勇與劉備看到營內開始戒備,當即停止前進,等待盧植。
盧植聽到報告,立刻帶領手下眾將來到帳外,站在高處細細察看,只見兩面大旗,一寫『高』,另一面為『劉』。但見『高』字旗下,清一色的黑甲騎兵,行列整齊,人無聲馬不鳴,濃烈殺氣若隱若現,令人心生敬畏,一看便知是百戰勁旅!「劉」字旗下,雖僅有五百步兵,卻也氣勢如虹。看到劉備那熟悉的面容,盧植露出會心的微笑,招呼手下開營迎接。
待到近前,本想先跟劉備打招呼的盧植竟被騎兵鎧甲深深吸引,皮甲之外還套有奇怪甲冑,一看即知是防禦上等的鐵甲,這鐵甲連校尉也不一定配得起,即便配得起卻也買不到。可這千人騎兵怎會人手一件?
看到盧植,劉備立刻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盧植面前撲通跪拜,眼中含淚道:「學生劉備拜見恩師!」
盧植用手輕拍劉備的肩膀褒獎道:「嗯!不愧是我盧植的學生,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你的事情為師已經略有耳聞,好樣的!」
劉備再次叩拜:「劉備不敢居功,此皆恩師教導有方!」隨即將高勇介紹給盧植。
當盧植聽到眼前少年就是發明高紙和印刷術的幽州高勇時,大呼道:「後生可畏!想不到你便是刊印《論語》之人,這印刷奇術定能使我華夏文明發揚光大!只是……實在讓人想不到……如此人物竟然僅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此乃大漢之福,大漢之福啊!」
進入營帳,劉備詳細述說了一路歷程。聽到一千騎兵連夜奔襲擊潰六萬黃巾大軍解救南皮之圍時,盧植高興的合不攏嘴;聽到五千人馬大破十萬黃巾賊寇時,盧植更是興奮異常拍手稱快,疾聲連呼:「如此英勇將士,大漢幸甚!萬民幸甚!」
待劉備說完,盧植轉頭問向高勇:「高太守,你所率騎兵鎧甲兵器甚為精良,想必以一千騎兵擊潰六萬黃巾賊寇定是這精良鎧甲的功勞!只是不知哪裡購置?」
高勇聽完暗想:「盧植果然老城謀國,僅聽劉備敘述便能發現細微之處,分析能力遠超常人!且於言談間套人話語、探知底細。」不禁暗自提高戒備。
其實,盧植對高勇注意已久,遼西、玄菟積弱多年,可高勇仍能率兵馳援遼西、擊退烏桓,此功績非大智大勇之人絕難做出。邊疆穩定對於大漢的好處不言自明,但此種能力也不得不令人戒備,作為鐵桿保皇派,任何威脅皇權的事物都是危險的,都應該牢牢控制或盡早消滅!
以前,每與人論及此處,常認為擊退烏桓多憑運氣,至於邊地郡兵、邊軍的戰力大家心裡都有數,硬碰硬決對不是烏桓的敵手。可沒想到今日一見,騎兵裝備如此精良,氣勢戰力遠超普通官軍,甚至能與守衛洛陽的精銳禁軍媲美。盧植心中擔憂再起,直覺告訴他高勇很不簡單。其心忠於大漢固然是好,可是若其有自立之心,僅憑借這百戰勁旅便足以威脅大漢對邊地的統治。
高勇政治經驗不足,不可能瞭解這麼多,只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此鎧甲乃是與夫餘騎兵數次血戰所繳獲的戰利品,足足陣亡千餘將士才繳獲這一千之數。而據那夫余俘虜交待,這種鎧甲產自極北之地的蠻人部落,夫余也不過擁有三五千套。」
「原來如此!」盧植似恍然大悟,「如果以後再繳獲這樣的鎧甲一定要送到洛陽來,此甲結實耐用,用來裝備洛陽禁軍再合適不過!」
「是!下官盡力而為!」
盧植微笑著拍拍高勇的肩膀以示鼓勵,而後繼續與劉備敘談。高勇也不知道有沒有瞞過盧植。
不久,盧植談到將張角圍困在廣宗的經過。高勇逮到機會趁機提問:「盧公,請問您是如何憑借五萬兵馬將張角大軍圍於廣宗的?」
盧植微微一笑,說道:「高太守可會下棋?」
「這個,下官不會。」
「呵呵,哪你還是應該學一學,這棋藝之道博大精深,使之用於戰陣,無往而不利!高太守想知道盧某為何能夠圍困張角?其實很簡單,只因那張角不會下棋。哈哈哈哈!現在,張角被死死圍困,只需等到城內糧草用盡,黃巾賊寇將不堪一擊。如果此時進攻反而正中敵人下懷。」高勇聞言心頭一動,不禁想起明代的袁崇煥和那個貳臣洪承疇……
三日後,盧植得報,張梁、張寶兩兄弟率領數十萬黃巾軍與皇莆嵩對峙於穎川。劉備立刻請戰,盧植大喜,當即命劉備率兵前往相助,同時調撥給劉備一千軍兵。
高勇當然不肯放過機會,在劉備之後也向盧植請命。誰知,盧植猶豫片刻,眼中神色不定,許久方才說道:「高太守,你官居太守之職,按照大漢律法,在沒有得到朝廷允許的情況下,是不可以擅自調動郡兵走出郡界的。不過鑒於目前的特殊情況,我也只得允諾你參與剿滅黃巾亂匪,不過卻不能與玄德同往。」說到這,盧植發現劉備暗使眼色,又見高勇面帶不悅,歎息一聲後解釋道:「玄德是我的學生不假,但盧植捫心自問絕無偏頗,調他去只因他是一名閒散校尉,手下兵將多靠自己供養,別人說不出什麼。」
高勇聽著盧植旁敲側擊的話語心中滿不是滋味,自己率兵不遠千里助國剿匪,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劉焉、龔景都沒說設麼,想不到被盧植一番刁難奚落,早知道還不如保著鄒靖回幽州去了,「不知盧公打算派下官到哪裡剿匪?不管怎麼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盧植一愣,暗道:「這個高勇不斷請戰,雖說其心難測,但誠心可嘉!」想想說道:「既然高太守堅持為國出力,不若北上,清剿冀、幽兩州交界處的黃巾亂匪。」
高勇明白盧植是不放心自己,想要把自己掌握在手中,可兩州交界處哪裡還有黃巾賊了?倒不如直接派到并州去!心裡很是不爽,待要找個理由拒絕,突然靈光一閃,腦中猛然記起盧植將在不久的未來被董卓代替,到那時……嘿嘿,董卓是什麼樣的人,史書上寫的很清楚……「遵令!報效國家,義不容辭!」
看著高勇離去的背影,盧植內心竟有些許不忍,「老了!該給年輕人讓位了!」
臨別時,劉備緊握高勇雙手,依依不捨感傷道:「賢弟!請讓為兄再這樣叫你一回。此次分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說著流下幾滴眼淚,「為兄有些心裡話一直沒說,如今分別在即,怕以後……還是在這裡說了吧!」
高勇看到劉備如此真情表露,不禁想起一路的喜怒哀樂,雙眼逐漸紅潤:「玄德兄請說!」
「初次相見,為兄便發覺你絕對不是普通人,一任郡守不過是你仕途上的小小階梯。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你的文治才華、你的武功謀略都讓為兄敬佩萬分!」說道這,劉備望向遙遠的東北,「遼東雖然地處偏遠,卻也是大漢寶貴的疆土……如果為兄猜得不錯……只要再有個四五年,你應當可以在遼東建立一番不朽功業!」
聽到劉備這樣說,高勇驟感緊張。劉備輕拍高勇繼續說道:「賢弟不必緊張!劉備知恩圖報,也最敬佩賢弟這樣胸懷天下之人。也許將來我們會走上不同的仕途道路,但是,我們共同戰鬥過的情誼永遠不變,這將是劉備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聽到如此感人的話語,熱淚由高勇眼中流下。一直以來都自認為騙過了劉備,可是……「玄德兄,聽到你的真心話,高勇倍感激動。我也說一說心裡話,如今天下大亂在即,黃巾暴亂不過是剛剛拉開的序幕!說一句犯上的話:漢室統治危若壘卵岌岌可危!倘若玄德公有機會面見皇上,一定要述說民間疾苦,請皇上下旨讓百姓修養生息。否則……」
劉備琢磨著高勇話中深意,不禁心中一顫,問道:「否則會如何?」
「憑玄德兄的才智應該能夠猜到後果!」
「莫非……真的會到那一步?」
「真的!」
「好,如果有機會,備定要稟明皇上,讓天下黎民休養生息!賢弟,為兄有一不情之請。」
「請講!」
「賢弟不嗜殺戮,此難能可貴。希望賢弟堅持下去,為大漢保留一分元氣!」
「玄德公但請放心!」
「如此,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長社,黃巾軍與官軍仍在對峙。黃巾軍將領波才建議停止進攻洛陽,大軍改為南下進攻荊州。可惜,張梁沒有採納,仍將矛頭指向洛陽。不久,皇甫嵩採用火燒之計大破黃巾軍,波才於亂軍中被殺,張梁、張寶率領殘部連夜逃向廣宗。
不想,半路上遭遇領兵救援的都騎尉曹操,被大殺一陣,死傷無數。曹操乃曹嵩之子,曹嵩是中長侍曹騰養子。曹嵩本姓夏侯,後過繼給曹騰。曹操曾為頓丘令,聞黃巾亂起,當即率馬步兵五千前來助陣。許紹曾言:「曹操,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這一仗,斬首萬餘,獲得馬匹錢糧無數。皇甫嵩見曹操神勇,令其尾追張梁、張寶。曹操領命,率本部人馬追擊北上。
高勇與劉備分別後,率領騎兵進入渤海郡展開地毯式搜索,努力抓捕黃巾餘孽,兩個月下來頗有收穫。同時讓右北平待命的兩團輕騎兵化妝進入河間郡,於東平舒會合後,立刻率兵開赴安平郡博陸縣附近,一邊繼續剿匪,一邊等待機會。當地官吏看到高勇手中拿著盧植簽發的軍令哪敢怠慢,供吃供喝,俘虜沒抓多少,糧食卻攢下千餘石。弄得戲志才每提及此處都要大笑一番:「知道的,我軍是在圍剿黃巾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軍是在搜刮糧草呢!幸好冀州官府還算富庶,否則……」
孫泰心情大好:「誰讓他們平日欺壓窮人,用主公的話說,這叫拿別人錢糧,替自己辦事!看看沿途百姓,哪有不為玄菟郡兵叫好的!唉呀,想不到被人感激的滋味這麼好。主公,經過束州時不是滅了一股路匪嗎,被救的人中,有個女孩拉著屬下說了好多話,還給了屬下一塊玉珮……好像有那個意思呢!」說著孫泰黝黑的臉上泛起微紅。
高勇看著孫泰尷尬的表情笑罵:「靠,行啊!英雄救美!後來咋樣?人家女孩都送定情物了,你沒動心?」
孫泰撓撓頭:「英雄救美啊……主公還真能整詞!屬下一個大男人怎麼能不動心,可一來還得打仗,二來……怕配不上人家,不管咋說人家女孩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禮,屬下一個大老粗……就沒敢跟主公說。」
「啪!」高勇猛拍桌子,「立刻去!派給你一連騎兵,帶上二十萬錢,該買啥買啥千萬別省,再怎麼說你也是堂堂校尉,要是不把女孩娶到手你也別回來了,隨便找個枯井跳進去淹死得了!」
孫泰大張著嘴,彷彿第一次遇到高勇,「主公……您這是……是!屬下立刻去辦!哈哈,好妹妹,哥哥來了!」笑著跑出帳外,「吳營長,吳營長,帶上弟兄們跟我走!」
「什麼事啊孫校尉?」
「好事,哈哈,好事!」
戲志才饒有興趣的重新打量高勇,「英雄救美!志才發現主公越來越厲害了!」
高勇望向戲志才眨眼道:「怎麼?戲先生也遇到好女孩了?要不要……」
戲志才趕緊擺手:「算了,算了!主公再派給志才二百騎兵,這是娶親啊還是搶親?」
「報告!廣宗送來戰報!」
高勇立刻止住笑聲,換成嚴肅的表情,「拿過來!……果然一點不差,盧植得罪了左豐,被剝奪兵權押往洛陽,雖罪不致死,卻也難逃災禍。」
戲志才聞言眉頭一皺,歎息一聲:「皇上這是怎麼了?如此能臣居然……誰接替他的位置?」
高勇露出一絲微笑:「董卓!情報上說他上任後立刻改變原定部署,率兵強攻廣宗。卻三日而不下,兵困馬乏之際為張角所乘,遭到黃巾軍突圍而大敗。」
「糊途!」戲志才忍不住破口大罵:「董卓怎麼如此糊塗!那廣宗只可圍困不可強攻,這下倒好,放出十幾萬黃巾賊,冀州又將動盪了!」
高勇將信遞給戲志才,心裡考慮要不要趁此良機把董卓這個禍害天下的惡徒給卡嚓了,可是稍稍一想,又給否掉了。董卓是東漢末年最為關鍵的人物,他的出現首開外臣把持朝政的先河,也促成東漢末年諸侯割據的局面。沒有董卓的倒行逆施便不會有聖命出不了長安的悲哀。而一旦董卓死掉,那將不會有諸侯討董,不有群雄割據,而自己也將難有名正言順發展起來的機會,更不可能憑借三郡之地同整個漢朝對抗。所以董卓還是要留,而且還要和他套牢交情,讓他能夠按照歷史記載順利到西涼為官!
計議已定,高勇立即下令三千騎兵拔營南下。戲志才望著高勇,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
另一方面,劉備急行軍趕往長社,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黃巾軍已經大敗,四散逃竄。劉備往見皇甫嵩,稟明奉盧植之命前來助陣。皇甫嵩很高興,對劉備道:「還是老朋友啊!不過此地已無戰事,張梁、張寶兵敗後率殘部逃往廣宗。玄德應當盡快前去協助盧公。」劉備領命,不作停留即日率領關羽趕回廣宗。
半路之上,遇到朝廷禁軍壓送囚車趕向洛陽。劉備靠近一看,囚車內竟然是自己的恩師盧植!大叫一聲滾鞍下馬,緊跑兩步上前跪拜,淚如雨下道:「恩師!這是何故?」
盧植搖頭歎息:「玄德離開不久,特使左豐受皇命來廣宗督戰。不想,他一來即向眾人索賄。你也知道為師五萬兵將連軍糧都沒有著落,哪有餘錢給他!這個左豐索賄不成惱羞成怒,在奏折中搬弄是非欺瞞皇上。可惜廣宗張角不日即滅,唉!天不予人啊!」
劉備一聽,怒火中燒!剛剛有位賞識自己的人,可轉眼間……「恩師不必擔心,玄德寧可不要功績也要將您解救出來!」說著就要下令劫囚。當然,後人每讀至此處,多推測劉備做秀大於真心。依據當時的條件,不論名聲還是實力,劉備都沒有資格做出此舉,一切不過是演給關羽和盧植的戲而已。
盧植豈能讓劉備動手,立刻喝止,語重心長道:「玄德,你還年輕,不可因小失大。為今之計要盡快趕去廣宗助剿黃賊,如此也好謀個一官半職,為將來鋪平道路。」
劉備聞言大哭,死死抱住囚車不肯鬆手,直至關羽攙扶才依依不捨的告別盧植。
行至信都時,馬成帶來玄菟郡消息。看著關於三郡的詳細報告,高勇不由得笑了起來,將書信遞給戲志才後說道:「離開玄菟的幾個月,三郡變化巨大。黃巾俘虜的工作效率很高,秦皇港提前竣工,連通玄菟、遼西的道路也整修完畢,從奉天到陽樂,騎兵只需四個時辰。青州抓捕的俘虜除留在東萊建設港口的人外都被運到遼西郡。呵呵,現在玄菟郡內的黃巾俘虜快到三郡總人口的一半了。幽州大興山一戰俘虜三萬,去往臨淄的路上收留三萬,臨淄解圍後俘虜七萬。文謙也是夠厲害的,在青州大小十餘戰,以損傷數十人的代價,又俘虜黃巾賊兩萬餘,動員百姓三萬,不算我們在冀州動員的,三個月內已經增加近十八萬人口!」
戲志才看過報告,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深邃的目光久久凝視不願離開那些數字,「主公,照此下去,不出半年,玄菟郡必然成為遼東第一大郡,到時可攻可守,只怕烏桓、夫余要寢食難安了!」
高勇點點頭:「等消化這些俘虜後,我們要反攻烏桓、夫余,搶下他們的土地,打得他們找不到北!嘿嘿,東北平原啊!」想到遼闊的東北平原,口水嘩啦嘩啦的流下。
戲志才忍俊不禁:「主公,那東北苦寒地廣人稀有何好處?倒不如遼東郡、樂浪郡來的實惠,只要想辦法把此二郡弄到手,進可攻、退可守,稍加經營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高勇聽到此話無奈的搖搖頭,知道世人多受儒家思想和農耕文化影響,並不熱衷於開疆擴土,他們所說的開疆擴土不過是恢復祖先的疆域,至多稍稍擴大一些,而漢朝的國策即是積極防禦有限反擊。如此,使周邊少數民族擁有足夠的發展空間,並多次趁中原內亂時機入侵中原。與其那樣,還不如現在佔領控制的好!土地僅是平台,真正寶貴的是煤、鐵、石油、天然氣和有色金屬、稀有金屬等自然資源,想想未來中國為了這些資源付出的巨大代價——高勇語重心長道:「北方之地雖然寒冷,卻資源豐富,不僅擁有大片森林、礦藏和肥沃的土地,還有優良的海港和平原。將來,我們可以造出大船,出海探索開拓無邊無際的新天地。其實,在大海的另一端,有一個比我們大漢還要大上許多的廣袤大陸,那裡至今無人佔領……呵呵!說的遠了!」
戲志才何曾聽過這樣的言論,目瞪口呆凝望高勇半晌,眼中慢慢浸出淚水,突然跪拜道:「主公目光遠大,假以時日定會將大漢天威傳遍四方,讓主公所說之地盡皆臣服,讓大漢千秋萬代永為世界主宰!康年雖才學淺薄智略愚鈍,卻願竭盡平生所能為主公大業助力!」
高勇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感慨竟然讓這位三國排名前五的軍師誓死效忠,激動之餘拉起戲志才道:「好,有戲公相助,天下昇平指日可待!」
盧植回到洛陽即遭誣陷入獄,幸因皇甫嵩等人聯名擔保才得以無事脫身。廣宗城外,面對開城殺出的十餘萬黃巾賊,官軍再無抗衡之力。因攻城不利遭董卓斬殺的將校部屬率先敗逃,從而引發連鎖反應,除了混亂還是混亂。董卓被喊殺聲吵醒,跑到帳外一看,唯剩一片火海和無窮無盡的黃巾賊,圍城的五萬兵馬早已七零八落。董卓深知敗局已成,不禁懊惱悔恨,無奈之餘帶上親兵向西逃竄,並於沿途盡量收攏逃散的部隊。
張角也不是好惹的人,因被盧植圍困早已怒火中燒。現在好不容易突圍成功龍歸大海,自然不肯輕易放過落荒而逃的中郎將董卓。於是,殺散圍城官軍後,也收攏幾萬人馬尾隨追殺董卓。
天亮時,董卓已離開廣宗百餘里,收攏殘兵過萬。跑了大半夜人困馬乏,董卓只得下令休息。可是,屁股還沒捂熱便有士兵來報黃巾賊寇已追至十里外!
「什麼?」董卓橫眉倒豎,「他奶奶地,張角你是玩了命的追啊!不行,此地不宜久留,走!」一聲令下,萬餘疲兵不得不繼續邁開沉重的雙腿向西跑去。
後面瘋追的張角也好不到哪裡去,黃巾軍大部分都是空著肚子在跑,昨夜突圍時的銳氣早已消磨殆盡,一個個垂著腦袋機械性的邁腿前進。張角心中急躁卻也無可奈何。這時,一人來到張角身邊:「天公將軍!讓弟兄們休息一下吧!追了一夜都沒力氣了!」
「方成啊!不是為師不想休息。剛才探馬來報董賊就在前面十里處,他們也是一夜逃命,現在只看誰能堅持!你帶上全部騎兵追上去,一定要死死咬住董賊!」
董方成咬咬牙,二話不說帶領百十騎兵沿官道追去。不久即與逃跑的董卓軍後隊遭遇。董方成雖然一副書生模樣卻頗通武藝,帶著百多騎兵如餓狼般幾個衝鋒把落在最後的一百多官軍全部解決,如此不斷蠶食撕咬,殺得官軍再無還手之力。
董卓打仗不行,逃跑卻不折不扣是一個行家,甚至於專家!他一邊逃跑,一邊將官軍建制恢復,在路上不斷製造障礙延緩董方成追擊,個別時候還親自率兵殿後,藉以收攏軍心,因為行伍出身的董卓心理明白這萬餘人可是他日後翻身的本錢!
追逐戰持續一日一夜,雙方都已筋疲力盡。黎明時分,張角終於追上董卓,四萬餘黃巾軍三面合圍將董卓堵截在一個小山包的西坡。董卓率殘兵勉強列陣,站於半山腰處,積蓄力量作垂死掙扎。
官軍大口喘氣,許多士卒僅能依靠兵器站立,更有人癱倒地上。黃巾軍也是一樣,雙方都在聚集著最後的力量。一切淹沒在沉默之中,沉默!
稍歇片刻,張角挺身而起,大呼道:「弟兄們,追了這麼久終於到我們報仇的時候了!殺光官軍,天下大吉!」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數萬人齊聲高喊,舞動手中兵刃,一片黃色海洋掀起滔天巨浪,董卓第一次生出不敢抵敵的恐懼。
董方成來到張角身邊說道:「天公將軍,要不要派人繞到山後封堵官軍退路?」
張角瞥了董方成一眼說道:「方成啊!你也太過謹慎了!那山後是一條三丈寬的黑水河!不架設木橋絕對無法通過,你認為董賊有時間架設嘛?」董方成待要繼續諫言卻被張角制止,「為師知道你的意思:小心使得萬年船!不過你看大家累成什麼樣子了!哪還有力氣繞到山後啊!」
董方成看著董卓身後的山包低聲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天公將軍!要小心啊!」
董方成的預感完全正確,因為此時此刻,山包東面有一支騎兵正在快速渡過黑水河,悄悄爬上東坡……常言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漁翁正是一直在旁暗中監視的高勇。
看到兵卒大半恢復了力氣,張角再次來到陣前大聲吼道:「山坡上的官軍聽著!我——天公將軍,代天警告爾等:引頸就戮或可留一全屍!否則讓你等死無葬身之地!」說完身後數萬黃巾軍同聲吶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口號聲中,黃巾戰士緊握手中兵器,等待最後總攻擊的命令。
半山腰的董卓已知此戰毫無勝算,但也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第一次!董卓虔誠地對天祈禱:「蒼天啊!曾經有一份巨大的功勞擺在我的面前,而我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派人前來相救!我必將對上天感激不盡,年年供奉!如違此言,天誅地滅!」
祈禱已畢,董卓雙目寒光盡射,畢竟曾在軍中滾爬多年,骨子裡也有熱血,尤其在戰場上,在這種近乎絕地的戰場上,更能激發豪情!聽到張角近乎嘲笑的話語,董卓大喝一聲:「兄弟們!董卓無能,無法消滅賊軍,連累兄弟們一同受難。然事已至此無路可退,戰是死!不戰亦是死!既如此,我們何不血戰殺敵!也不枉一世男兒!」聽到如此真誠而又感人的話語,殘餘官軍紛紛站起,豪氣激昂——「誓殺賊寇!」「誓殺賊寇!」
張角露出一絲冷笑,一聲令下,漫山遍野的黃巾軍開始進攻!董卓軍兵也拿出最後的勇氣準備向山下發起絕死衝鋒……
恰在此時!一聲嘹亮的軍號傳遍四野!董卓軍身後的山頂上出現一個人影!人影胯下高頭大馬,恰好與坡後東昇旭日重疊在一起,光芒四射——宛如天神降臨!
這神奇的一幕使山下戰場立刻寂靜無聲,無論是官軍還是黃巾軍皆默不作聲,靜靜地凝望山頂上日光中的人影!即便張角也目瞪口呆!只有董方成立刻反應過來大聲叫喊:「不要停!繼續進攻!」聽到董方成的話,黃巾軍立刻回過神來,呼喊著繼續向山上跑去。
這時,山頂的人影突然拔出戰刀向前一指——隨後,更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由山頂人影開始,兩側不斷出現黑甲騎兵,連綿不絕向兩翼延伸開去……轉眼間,佈滿整道山脊,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橫亙眼前!
此時,在初升朝陽的映照下,坡下眾人才發現坡頂竟然是一支裝備怪異的騎兵部隊,黑盔黑甲、面具猙獰、殺氣騰騰!黃巾軍不曾見過這支騎兵,可董卓手下的兵將卻有人見過這支身著怪異鎧甲的騎兵,知道他們同樣是官軍,遂激動呼喊:「援軍!是援軍!我們有救了!」其餘官軍聞聽,士氣復振。
山頂騎兵絲毫不為所動,筆直矗立,冷冷掃視戰場。山下兵卒正在奇怪,突聞幾聲命令:「全團聽令!三箭二輪覆蓋射擊!」驚訝的目光中,黑甲騎兵用幾乎一致的動作取下強弩,絞弦、上箭、瞄準!
「放!」
黃巾軍兵聽到官軍歇斯底里的大叫援軍時,本能的放慢腳步。張角心中不安,開始考慮要不要停止進攻列陣防禦,畢竟對方是騎兵!騎兵克步兵這點常識張角還是有的。但是,山頂上的騎兵沒有任何反應,官軍的喊叫也嘎然而止。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讓黃巾兵陷入困惑之中!
張角掃視山頂騎兵不過兩三千之數,憑借自己手中四萬餘人應有一拼之力,倘若能夠繳獲哪怕一千戰馬……冀州豈不是囊中之物!思慮已定,張角決定繼續進攻,扯著嗓子大喊:「弟兄們不要怕!官軍皆是酒囊飯袋蛇鼠一窩,一衝即散、一打即潰!殺啊!歲在甲子,天下大吉!」聽到天公將軍如此激盪人心的話語,不知死活的黃巾軍再無顧忌,高喊口號向山上衝殺。
此時,聽到弩箭射擊命令的官軍臉色大變,哭喊著調頭向山上跑去。黃巾軍兵卻仍懵懂無知地繼續猛衝,吶喊聲中,一種奇怪的聲響破空傳來——有人抬頭細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空中出現無數黑點,密密麻麻佈滿天空,隨即,黑點迅速擴大,眨眼間變成閃耀著死神之光的黑色弩箭!跟著,在身體作出反應之前,胸口、雙臂、雙腿一陣疼痛——儘管極不情願,卻也只能選擇離開人世……緊接著又是一波弩箭襲來,插滿箭矢的死屍倒在眼前,嚇得其後黃巾軍兵本能放緩腳步。
看到弩箭齊射達到震懾作用,高勇心知總攻時機來臨,先對戲志才道:「戲先生先去招待董卓,好好安慰一番!高勇上陣殺敵去了!」戲志才望著高勇背影流露出欽佩的目光,「這樣的主公,只怕世間難有第二個了!」
高勇提馬出陣,自左至右緩緩走過,「弟兄們,玄菟新軍只有戰死的英雄!沒有逃跑的孬種!眼前就是黃巾主力,那裡面有他們的天公將軍張角!我宣佈,殺張角者,賞黃金千兩,官升三級!兄弟們隨我殺——!」高勇調轉馬頭雙腿用力率先衝下山坡。
「追隨太守!誓殺張角!三郡新軍,天下無敵!殺!」
在這氣勢如虹的吶喊聲中,三千鐵騎如決堤河水、如狂風巨浪殺向山坡下慌張失措的黃巾軍兵!
大地在顫抖,空氣在戰慄,馬刀出鞘泛起一片寒光!氣勢如山洪暴發、如暴雨傾盆!彷彿是黑夜吞噬白晝,彷彿是海嘯衝擊大陸……天地為之膽寒,鬼神為之側目,留下的僅是無邊恐懼和死亡!
戰馬的速度加上下坡時的加速度,聚集成為一股非常巨大的能量!這樣一支虎狼之師攜著百戰餘威殺入膽寒的黃巾軍中!黑色與黃色在山腳狠狠的對撞在一起!激起漫天血雨和無邊腥風!巨大的阻力迫使戰馬挺立前蹄,許多戰士左右揮砍,血肉飛濺與嘶喊哀號構成一幅只有魔鬼才喜歡的恐怖畫卷!
黑與黃的平衡僅維持數秒,便以黃色的撕裂和黑色的吞噬而結束,同時也宣告了一個亂世的結束和另一個亂世的開始!
三千騎兵分為三部,如三支離弦的弩箭同時射出。一支是高勇,身邊有許褚保護;另一支是李政!還有一支是張飛!
身處戰場,高勇不禁想起以前那個時代曾將看過的名帖:給我三千鐵騎,復我浩蕩中華!劍指天山西嶺,馬踏黑海北岸;紅海之濱垂釣,多瑙河畔飲馬;貝加爾湖張弓,庫頁島上賞雪;中南半島訪古,東京廢墟祭祖;旌旗指處,望塵逃遁---
雖然黃巾軍擁有四萬之眾,雖然他們的天公將軍近在眼前,怎奈一日一夜的追擊、一日一夜的顆粒未進成為了他們最大的弱點。即便他們堅強,即便他們勇敢,卻依然無法抵擋出欄猛虎般黑甲騎兵的衝殺!戰鬥幾乎是一邊倒的傾斜!騎兵衝鋒瞬間將圍攻的黃巾軍撕裂為無數個小段,每一個騎兵連都如鋸齒上的齒尖,旋轉前進的同時留下一路鮮紅!
強橫的攻擊力嚴重打擊了黃巾軍的士氣,處在後陣的兵卒勉強建立起的防線也隨著董卓麾下官軍的加入而崩潰,黃巾軍僅僅維持片刻即告失敗,大敗已成定局!
張飛一騎當千,手中長矛翻飛如龍,所過之處殘肢斷腿、血肉橫飛!方圓一丈之內成為名副其實的真空!漸漸的,張飛發現前面的黃巾軍兵玩了命的向兩側逃散,無人敢當其鋒。高勇亦奮力向前,畢竟自己和張飛差的太遠!不過有一點高勇卻在堅持,那便是絕不無辜殺人!即便在這樣的險惡環境裡,高勇仍然沒有放棄!能傷則傷,能撞則撞。
戰事在絞殺中進行,四條腿畢竟快過兩條腿,黃巾軍已然失去抵抗能力。黑色波濤如鋼尺鐵鋸將黃色任意切割、磨滅,波濤過後剩下的只有無邊的恐懼!
這時,張飛已然迫近張角,大喝一聲:「張角小兒!速來受死!」
張角及其親兵雖然都騎著馬,可是由於到處是雜亂無章四散奔逃的黃巾軍,馬匹根本跑不起來,他們也不能像張飛那樣以砍殺開道,只好混在人群中緩慢移動。
恰在此時,心中焦急的張角赫然發現前方道路即將被斷!李政率領騎兵已由側翼兜來。董方成看到情況危急立即吼道:「恩師先走!方成留下拖住敵人!」高舉長刀帶上幾十名騎兵迎上前去。
李政看到對方過來十餘人,心中暗自佩服敵人勇氣,轉頭說道:「一營包圍張角!二營、三營建立隔離帶繼續消滅敵人!」隨即催馬與董方成戰在一處,僅僅兩個回合董方成已暗叫不好:「那裡來的敵將?怎麼如此厲害?」趁換招間歇,尋機問道:「你是哪裡官軍?為何我等從未見過!」
李政聞言從容一笑回答道:「幽州玄菟郡兵!」說話間,一刀砍在董方成胸口留下了一道兩寸長的傷口。
「不可能!那玄菟我曾去過!決沒有此等裝束的騎兵!」說完一刀砍向李政右肩,被李政架開。
「可能吧!這都要拜高太守所賜!」話音剛落又將董方成的左臂砍傷。
「你們那個高太守來了嗎?」董方成僅剩招架之力。
「當然,高太守從來都與士兵同甘共苦!看後面,高太守正向這邊殺來!」隨後「噗」的一刀砍在了董方成的左肩,董方成藉機扭頭向東望去正是那名少年!那名有著死生輪迴之相的高兄弟!那名曾經在玄菟救過一命的高兄弟……
吃驚瞬間,董方成失去戒備——「噗」——李政刀鋒刺穿董方成後背,透過胸膛的刀尖帶出一片鮮血……董方成被這穿身之痛驚醒,猛力一甩擺脫李政的馬刀,靠著最後的氣力奔向張角。
另一邊奮力戰鬥的張角看到自己的愛徒胸前鮮血飛濺不由得大呼一聲:「方成!你……你這是怎麼了?」扔下對手夾馬奔向董方成……「撲通」一聲董方成倒在了張角懷中,張角含淚道:「方成!你這是怎麼了?」
「師傅,方成再也不能跟您……跟您……救世了!您的……養育……之恩……之恩……來生再……報了!」
「方成!不要再說了,師傅立刻做法……」
「來不及了……師傅!」說著董方成吐出一口鮮血,「方成……跟您說……說過的……那個高兄弟……他……他……也來了!」說完此話,董方成再嘔出一大口血,眼神逐漸失去光彩,彌留之際斷斷續續道:「也許……聽他的話……是……對……」
張角仰天大吼:「方成啊!」
此刻,張角已被騎兵包圍。董卓步兵在張角和黃巾軍大部之間形成一道隔斷帶,任憑黃巾軍反覆衝擊始終無法越過鴻溝一步。張角也是條漢子,眼見逃生無望,反而勒馬回頭,對張飛吼道:「叫你的上司過來!我有話說!」
張飛被張角視死如歸的氣勢震懾,不知如何處理,只能在其對面勒馬,怒目而視。
這時,高勇催馬趕來。張角望到高勇,神情一怔,露出駭然的表情,眼前少年似有幾分相熟,天庭飽滿、雙眼有神、一身英氣。許久方才回過神,問道:「難道你便是方成說起的那名少年?可否報上姓名?我見你很面熟,好像在哪裡遇過。」
高勇同樣打量張角,立刻記起趕往洛陽時在黃河渡口的一幕,此時直面竟不覺產生欽佩之感,開口道:「我乃幽州玄菟郡太守,高勇!與天公將軍卻有一面之緣,記得是在黃河渡口……」
張角微驚,緩慢點頭道:「原來如此。當年,方成在玄菟見過一名相貌奇特的少年,之後久久不能忘懷,怎奈教務繁忙,否則……唉,一切皆有天意!想不到短短時日已成一郡之長!我曾聽說玄菟郡守到任一年使治下百姓安居樂業,更兩次擊退烏桓蠻兵保得邊疆平安,如此才能將來必大出天下!今日觀你相貌殊為奇特……想不到冥冥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動!」說到此處,張角仰天長歎:「蒼天啊,既然安排逆天改命之人降臨,又為何要傳授仙術於張角……難道只因一句口號?可我的理想並沒有錯啊!」
高勇聽著張角說了一大堆,儘管大部分不明白,可最後一句還是聽懂了,淡淡說道:「你的道路並沒有錯,只是你的第一步走錯而已!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假使你能成功也只能守得一時守不了一世,看看黃巾軍的所作所為:殺官吏、搶官倉、破壞土地田莊!這些惡行與強盜有何區別!」
張角略微思索,昂然道:「那又如何?以暴抑暴天之大道!為天下蒼生,所有罪孽張角一人承擔!」說著,張角回頭凝望追隨自己的部屬百姓,「高太守,張角深知今日難逃一死,臨走前有一事相求,希望高太守應允!」
高勇清楚的感受到張角英雄末路、視死如歸的氣概,立時豪氣頓生,「高勇能做到的一定辦到!」
張角凝視高勇眼中的真誠,朗聲道:「好!是你的話,我放心。張角一人死得其所,只希望高太守能給身後這些窮人一條活路,他們貧苦無依、飽受壓迫……跟著張角只為吃飽穿暖而已!」
高勇大聲道:「好,我答應你,只要他們放下武器,投降於我,我會給他們土地、房屋、還有衣食無憂的生活!」
張角看看高勇,又看看手下眾人,大聲道:「弟兄們聽到了嗎!跟著高太守沒有錯的!這是天公將軍最後的命令,放下武器,向玄菟郡兵投降!」說罷伸手抽出寶劍,仰天長笑:「張角一生命運坎坷、時運不濟!悔不該不聽仙人指點,才致有此下場!」(註:授予張角奇書的是南華老仙,授書時曾經警告他此書僅能用於濟世救人,不准心生邪念!否則必將惹來殺身之禍。)
高勇看到眼前一手挑起農民起義讓東漢政權名存實亡的人不由得心生感慨:「人生匆匆數十年,風雨瀟瀟落胸前。手提神兵匡社稷,縱馬揚帆戰四邊。待得天下黎民富,攜美隱居群山間。生時當為眾人傑,死後仍爭群鬼先!」
張角聽完高聲讚道:「好!不愧是敢與天地爭鋒之人!生時當為眾人傑,死後仍爭群鬼先!哈哈哈!死後仍爭群鬼先!」說完揮劍自刎。那些不斷向這邊湧來的黃巾民眾見到他們的大賢良師自殺身死頓時痛哭流涕、哀號遍野。
張角的親兵見狀,哭叫著:「天公將軍,我們馬上就來!」紛紛拔刀自刎。
高勇默默地看著一切,回身說道:「都是忠勇之士!厚葬!」
受降黃巾俘虜很是順利,由於有張角的命令,從廣宗突圍出來的大部分黃巾軍先後向玄菟郡兵投降,只有一支殺到并州的黃巾軍沒有接受投降,而是在常山與張牛角的部隊合併,其後進入并州。他們的首領叫褚飛燕,後改名為張燕。
逃散黃巾軍得知張角的命令後紛紛返回。這一次初步統計俘虜十二萬有餘,加上婦孺老幼近十五萬。至此冀州、幽州的黃巾主力基本肅清。當張角戰敗自殺身死的消息傳到張梁、張寶那裡時,二人大哭,張梁哭至吐血,張寶哭至暈厥。
入夜,高勇為董卓設宴接風,打算會會這位把漢室江山徹底葬送的人。
「此次多虧賢弟,董卓一定牢記救命之恩。」董卓一進大帳便高聲道謝,還親切的稱呼高勇為賢弟,其實他的心裡始終瞧不起比他官小的人,因此能叫一聲賢弟在董卓看來已是很大的面子了,記得他初會劉備時,聽到劉備還是白身,立刻變臉,差點被張飛痛打。
高勇細察董卓:油面紅光心體胖,堆堆贅肉腰間纏。若問此人何功績?葬送大漢手裡邊!見到董卓滿面紅光,高勇心裡暗暗發笑,知道要想天下大亂還真得靠著這位打仗不行逃命一流的中郎將,況且現在自己勢力弱小也不好得罪,於是賠笑道:「董將軍折殺下官了,下官不過是來的湊巧而已,消滅黃巾的大功非董將軍莫屬,相信不久後,朝廷的嘉獎令將會送達,下官先預祝董將軍高昇!」
董卓一聽哈哈大笑,臉上春光燦爛,狠拍高勇肩膀道:「這功勞也有賢第一份,哈哈哈!」
董卓笑得肆無忌憚。高勇無奈,繼續賠笑道:「他日董將軍高官得做、駿馬得騎,可不要忘了下官這個玄菟小吏啊!」
「不會不會,董卓豈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他日若是高昇,好處絕少不了賢弟的。」
高勇趁機問道:「董將軍,你看這黃巾俘虜的事?」
董卓哪能不懂,哈哈一笑,擺手道:「全由賢弟做主!全由賢弟做主!朝廷那邊老哥自會替賢弟說話。」高勇一看目的達到,也高興的陪董卓喝酒。
次日,在黃巾俘虜面前,高勇為自殺殉主的勇士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一千名騎兵在兩側排成整齊的方陣,所有將士握緊馬刀立於胸前。在騎兵之間,俘虜抬著棺槨緩步前進,高勇下令號手吹響號角,在悲痛的氣氛中,目送勇士棺槨下葬。
李政高聲喊道:「送勇士上路!」一千騎兵同聲高喊:「送勇士上路!」
此舉深深打動了俘虜的心,即便有天大的仇恨也會在這壯舉面前冰消瓦解。
黃巾俘虜中有人為張角雕刻一個木頭縫在屍身上,混在那些勇士棺槨中一同下葬,高勇深知其意,只好佯裝不知。黃巾俘虜也明白高勇做到這個份上已難能可貴,這也是殺頭的罪啊!所以俘虜在葬禮之後安心的聽從高勇安排。高勇命人將黃巾俘虜編號入隊後,先飽餐一頓,當夜喬裝改扮分批押往玄菟郡,對外只說這些俘虜夜鬧暴動逃得無影無蹤。張角的首級被快馬送往洛陽,當然,不忘將功勞讓予董卓。只是在黃巾俘虜上含糊其辭,董卓既然憑空拿了功勞,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剛剛送走俘虜,皇甫嵩便引兵前來。高勇與董卓前出三里相迎。皇甫嵩果如高勇所想,威嚴肅穆,面容俊朗,外帶一點迂腐。暗自搖頭時突見皇甫嵩身後閃出一人,此人身長七尺,細眼長髯,儼然有王者之度,身後一桿大旗,上書:都騎尉曹!
高勇嘖嘖稱奇,以前心中的半個梟雄竟然近在眼前。再次仔細打量,曹操果然不同凡響:戎馬一生安邦智,雄踞北方展翅鵬。三分天下開亂世,才略無人敢爭鋒!(註:最後一句說明曹操的心胸比較小。)其雙目精光四射,身上鎧甲明亮、衣飾鮮明、氣度非凡,顯示出超越常人的精明與幹練。高勇一邊打量一邊微微點頭,心道:「曹操必定是我統一天下最大的障礙!看來得找個機會除掉他!」
對面曹操也向這個方向看來,初見董卓,看到那一臉諂媚便覺噁心,不由得轉眼望向董卓身後,卻見一名頂盔貫甲的少年正在偷偷打量自己,不由大奇,也順勢打量這名少年。相貌不出眾,身高不出眾,身材不出眾,唯有那隱約流露出的沉穩、睿智不是常人所有,曹操心中稍驚,暗道:「哪裡來的怪異人物?竟然讓人琢磨不透,當真怪哉!」
入帳落座,皇甫嵩首先開口:「董將軍,聽聞你已將黃巾賊首張角斬殺,那定然有大量黃巾俘虜,怎麼進得營寨卻不見一人?」
董卓立刻心虛,想不到皇甫嵩如此眼尖,不由得心下發慌看向高勇。高勇亦微感驚詫,卻面不改色回答道:「啟稟皇甫將軍,黃巾賊匪多達十餘萬,而董將軍麾下僅有一萬餘人,僅憑這區區萬人能夠擊潰黃巾賊斬殺匪首已實屬不易。實不相瞞,昨夜董將軍準備將俘虜的三萬餘人斬殺,不想消息走漏,激起俘虜暴亂,經過一夜血戰斬殺過萬,但兵微將寡無力回天,故此才熱誠期盼皇甫將軍率兵前來,只要有皇甫將軍指揮,定將無往而不勝!」
皇甫嵩聽到明目張膽的拍馬屁,冷哼一聲似有不信:「你便是玄菟太守吧,本官在洛陽時聽聞你率兵力退烏桓,多少通曉戰陣之道,本來略有好感,誰知……既然賊兵逃散,為何不立即發兵清剿?還要在此耽擱多久?」也許是痛恨董卓破壞了盧植的圍困之策,皇甫嵩將怒氣全部發在高勇頭上。
高勇心中大氣,這個老傢伙明明是雞蛋裡面挑骨頭,皺著眉頭回答道:「將軍明鑒,下官苦戰數日,人困馬乏,急需修養,如若一味蠻戰,當死無葬身之地!」
曹操感到氣氛逐漸緊張,雙方有意無意的散出火藥味,而心裡也明白高勇說的不假,遂急忙打圓場道:「皇甫將軍,操也認為剿滅黃巾非一時之功。董將軍已經休息幾日,不如與皇甫將軍合兵一處,明日開始清剿黃巾餘孽,如何?」
董卓感激地向曹操點點頭,附和道:「屬下也有此意!明日討伐黃巾餘孽,董卓當為先鋒!」
皇甫嵩冷哼一聲,盯了高勇一眼離開帥帳。
散會後,高勇回到自己營帳,對戲志才道:「此處不可多留,皇甫嵩並非善類,不知吃錯了什麼藥,非拿我開涮,還是早走為妙,免得夜長夢多。另外,我打算再次南下,希望戲先生幫忙想個借口。」
戲志才微微一笑計上心來,「主公,志才有一計可以從容脫身,只需如此如此!」
高勇聽完大讚:「妙計,有先生相助,我無憂矣!」
此時,衛兵來報:「都騎尉曹操求見!」
「好快啊!」高勇輕歎,「戲先生也會會這個曹操!」
「哎呀!原來是曹都尉,在下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來,裡面請!」高勇略帶調皮的說道。
曹操經驗老道,不緊不慢的拱手回禮:「豈敢豈敢,冒昧前來該受叨擾之罪,請!」
二人入帳,曹操立即注意到一旁站立的戲志才,不禁驚訝道:「高太守,這位是?」
「此人乃是玄菟郡的五官掾署戲志才!」高勇介紹道,戲志才立刻上前見禮:「見過曹都尉!」曹操眼含驚訝,如此才學之人怎會屈尊輔佐一位少年?
落座之後,高勇首先問道:「曹都尉此來所為何事?」
曹操大有深意的望了高勇一眼說道:「長久以來,操聽聞玄菟、遼東乃苦寒之地,人煙稀少匪寇橫行,更有烏桓、夫余時常劫掠。如今親見高太守所帶三千鐵騎各個身經百戰,不由奇怪,將如此勁旅帶出玄菟……萬一那烏桓來襲,這邊又遠在千里之外……」
高勇聽出曹操話中文章,心中佩服。此話明著是為高勇擔心,暗著卻是在刺探高勇軍情!思緒一動,回答道:「多謝曹都尉為玄菟擔憂,不過現在正直農忙時節,烏桓若趁此時劫掠,恐怕等到秋冬之時他們將因無食而活活餓死……哈哈!」
曹操聽罷稍顯尷尬,繼續道:「操今來此還有一事不明請高太守指點!一入營盤,操即發現玄菟郡兵個個強如虎、猛似狼!不知高太守如何訓練出來?能夠透露一二?」
「哈哈!曹都尉說笑了,他們不過是打的仗、吃得苦多了些而已,同樣的,受的罪也多了些,要知道在苦寒之地沒有過硬的身體是活不下去的。」
「想不到這邊遠之地還有如此多的好處!以後有機會操一定親去查看!」
「求之不得!」……
曹操離去之後,戲志才輕聲說道:「不愧是主公重視的人,曹操大智大慧身藏不露,言談之間盡顯聰睿之智!主公將來必須多加提放!」
高勇伸手摸摸鼻子:「戲先生知道曹操得到的評語嗎?——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
黎明時分,曹操早早睡醒,聽到帳外隱有馬嘶之聲,頓覺奇怪,當即起身出帳查看。馬嘶之聲乃由玄菟軍營發出,曹操尋聲走去,只見玄菟郡兵正在收拾包裹打點行裝。仔細望去,士兵皆身穿奇怪鎧甲(鎖子甲),內以皮甲襯底,外罩塊狀皮甲,此甲通體漆黑,不知是何物所鑄。
曹操大奇,心中暗道:「玄菟郡兵裝束怎麼如此奇怪?昨日未曾留意,今日一見,這種軟甲即便洛陽禁軍也未見擁有,他們是從何得到?」
帶著疑惑走近營寨,曹操又發現一件怪事。郡兵肩頭、臂側皆有飾物,正待細細觀察,忽見營中有人走出,定睛一看乃是高勇。曹操笑著走上前去說道:「高郡守,操不請自來,請恕冒昧之罪!」
高勇一笑:「豈敢,豈敢!可是因為我軍嘈雜打擾了曹都尉的美夢?如此該當在下請罪啊!」
曹操輕輕一笑立刻轉移話題,「高郡守,玄菟郡兵裝束怪異,尤其是這套甲冑甚是奇特,不知從何得來?」
高勇看到曹操貪婪的眼神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微笑道:「這些都是打敗夫余蠻夷的戰利品,一般甲冑而以!」
曹操可不傻,一見這種甲冑即知絕非凡品,活動輕便利於騎兵機動,又有相當的防護兵刃砍刺的能力,因見高勇不大願說,也不好纏著追問,只是下定決心將來派人到夫余那裡私下購買。
「高太守,操還有一事不明,這肩上、臂側是什麼物事?」
高勇聽完哈哈大笑:「曹都尉誤會了,此乃玄菟郡風俗,兒子出征作戰,父母、妻子都要祈禱平安,故此在肩上、臂側縫上信物以保平安!」
曹操聽完一笑,不再追問。
這時,衛兵小步跑來:「報告太守,部隊集合完畢!」
高勇微一抱拳:「曹都尉,在下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曹操抱拳:「後會有期!」
天大亮後,部隊陸續出發。曹操駐足觀望,看到玄菟郡兵軍容整齊、五馬一行、齊步邁進,心中欽佩之情更甚,暗自盤算開戰後仔細觀察。突然,一騎奔入玄菟軍中,不久,高勇來見皇甫嵩,述說烏桓引兵犯境,必須立刻回援。
皇甫嵩正看高勇不順眼,巴不得他趕緊走,這樣正好,立刻批准。高勇向董卓、曹操告辭後,當即領兵北上。望著一路塵埃落定,曹操心中略感惋惜。
不久,劉備率部到達朱雋處,受到朱雋歡迎。次日,以劉備軍為先鋒,進攻張梁、張寶,大破之。其後張梁、張寶退入陽城。張梁利用妖術擊退劉備軍,險些突圍成功。朱雋與劉備用豬血、狗血等贓物破掉張梁妖術,將其徹底困於城中。不久冀州黃巾主力覆滅,張梁、張寶心知大勢已去。朱雋趁機攻城,不久張梁手下叛變,將張梁殺死後開城投降,張寶死於亂軍之中。
到十月,三股黃巾主力盡數覆滅,僅餘幾股仍在活動。至此,轟轟烈烈的黃巾起義告一段落,另一個亂世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