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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九卷 旌旗漫卷 不須誇第七百七十六章 鏖兵(九) 文 / 河邊草

    是猛然攀升,不顧傷亡的向前撲擊,本就是從陣前退下來,一直退到右翼,已經混亂非常的林城福所部,再也抵擋不住秦軍的攻勢,主將林城福心膽具喪之下,率先向寨後逃竄。

    隨著林城福將旗歪斜著倒下,秦軍將士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金兵右翼瞬間崩潰了下來,接戰的金兵開始陸續掉頭逃竄,接著便成隊的向後敗逃,秦軍隨即向前掩殺,潰散的金兵進退失據,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隨著金兵右翼崩潰,張大虎這一部再也無法獨立支撐在秦軍圍攻之下,跟著便崩潰了開來,而後面已經嚴陣以待的五千金兵,也被潰逃而下的金兵一下子衝開,金兵大敗

    秦軍隨後掩殺,將狼狽逃竄的金兵驅離大寨,向汾水岸邊趕了過去。

    已經膽落的金兵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潰逃中的金兵,來到汾水岸邊哭號著,緋徊著,還剩下的幾許理智,阻擋住了他們的腳步,接著便開始瘋搶河邊的幾艘渡船,但越來越多的人擁擠在岸邊,終於有人被擠著逃上了剛剛上凍沒多久的冰面兒。

    冰面的積雪看上去很厚但只要細瞅就能看見河中心的冰面還是移動,可以想像,這冰面到底有多薄。

    不用太多的人,只幾十個人踩上去,冰面便已經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卡聲中碎裂了開來,上面的金兵毫無意外的掉入冰冷的河水中,他們掙扎著,想要重新爬上冰面但只能讓冰面碎的更快,更多……

    岸邊越來越擁擠,潰兵蜂擁而來,後面的人推搡著,前面的人身不婁己掉入河中就像是下餃子一樣。

    這場面無疑有些瘋狂而且恐怖,但恐懼驅使著這些逃卒敗兵,讓多數人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當後面喊殺之聲越來越響,已經開始有金兵成群的主動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拚命向對岸逃去。

    一時間慘叫聲,哭喊聲,叫罵聲響徹於汾水上空,河面上黑壓壓的滿是人頭,好在河水並不算深,水流也遠談不上湍急,足可讓人渡過河面,但悲劇的是,如此嚴寒的天氣,人一入水,人體的溫暖會被冰涼刺骨的河水迅速抽離,再加上這一片混亂,溺斃凍斃者,不計其數。

    「跪地者不殺,跪地者不殺」

    成群的金兵被蜂擁而來的秦軍士卒砍殺在地,勸降之聲也隨之響起,大批的金兵不再頑抗,也不再去爭取那一線逃命之機,而是一批批的扔下兵刃,跪倒在地上,成了秦軍的俘虜……

    僅有的幾條渡船早已離岸,這些渡船全是從附近漁民家中弄來,不大,也總有十數隻,用來運送衣甲糧草,其實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多數東西,還是兵卒於河中運送上岸,這十幾條渡船對於一萬五千多大軍的作用,實在是不敢恭維。

    不過這個時候,渡船卻真真成了搶手貨,林城福此時臉色蒼白的立在渡船上,心有餘悸的眼睜睜看著蜂擁而來的潰兵廝打著,甚至因為搶奪渡船,而自相殘殺不絕,而幾支渡船在搶奪中被弄的支離破碎。

    剩下的幾支離了岸邊,上面的兵卒瘋狂的砍殺著所有想要爬上渡船的潰兵,弄的船幫上血淋淋的,都是手掌與手指之類的噁心物什,河面上黑乎乎的,不過還是能隱約見到後面河水裡面黑壓壓晃動的人頭,那是泅渡的潰兵

    渡船走的並不快,不過很快還是到了對岸,親衛們七手八腳的攙著林城福上了岸,這時岸邊早已經燈火通明,彷如白晝一般。

    「是林將軍,是林將軍」

    迎上來的人很多,林城福不但認識,還差不多都能叫出名字,身不由己的被簇擁著向前走,身邊的親衛卻已經被毫不留情的綁了起來,林城福的心一下子便沉到了谷底

    「張失虎呢?」

    完顏清的聲音好像比這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林城福磕頭不止,額頭上很快就已經見血,大哭道:「秦人勢大,末將率軍拚死迎戰,本已堪堪擋住秦軍鋒芒,奈何劉百川所部為秦人所破,末將獨力難支,最終敗逃,至於張將軍蹤跡,末將不知……

    秦軍雪夜襲營,喊殺聲震天動地,也讓白頭灘金兵大營上下駭然不已。

    雖說知道可能要吃虧,但還是未曾想到會敗的如此徹底,慶榮軍半數精銳就這麼沒了?完顏清兀自不敢相信,稍後便是大怒,根本未等林城福乞饒的話出口,抽出腰刀,上前一步,一刀斬下,便已將林城福劈翻在地,這個時候,他可不管此人說的話到底有多中聽平日裡又是怎樣的令他身心愉悅,漢人,畢竟只是漢人,說的話再中聽,也不過是他養的一條狗罷了

    一刀斬殺林城福,完顏清紅著眼睛望向對岸,心有如絞,謹慎再謹慎,不想卻在這裡跌了個跟頭

    但他卻不知道這個跟頭還要繼續跌下去,也就在這午時候,他身後不遠處的大營當中,喊殺之聲驟然傳了過來。

    「秦人,是秦人」淒厲的呼號聲,從高高的望樓上傳來。

    可惜,太晚了而整個大營中無論軍中將校,還是手下兵卒,心神都已經被汾水對岸的戰事所吸引,根本未曾想到,秦人竟然會來到自己的身後

    在大營西北方向,營門被悄悄打開,六千河中子弟,披著霜雪邁動已經凍的發麻,方自活動開氣血的雙腿,懷著滿腔的仇恨,蜂擁衝入金兵大營……

    「快,架起浮橋我們衝過去」張鋒聚抹了一把臉,聲音中帶著興奮和殺氣,這一戰,天時地利佔盡,勝的輕易了些,但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對岸還有兩萬多金兵等著宰殺,一定不能放他們走了,而這一戰下來大軍退路再也無憂,就等著大哥帶兵回來了也不知大哥那邊兒,情形到底如何。

    想到這個,憂婁之餘,殺心卻是更盛了幾分。

    種懷玉策馬在他身旁,黑夜之中看不太清,其實他早已眉開眼笑,隨軍征戰至今,只這一戰可稱硬仗,不過卻還是乾淨利落的勝了,他雖非主將,但這功勞卻是跑不了的了,而這時,他才算真正嘗到些勝利的甘甜滋味兒。

    這滋味是如此的美妙,讓他酣然如醉,幾乎不能自拔,鐵馬金戈,男兒事業,這些東西果然讓人沉醉,古人之言不虛也……

    聽到張鋒聚大聲下令,他在旁邊連連點頭「對,對,趕緊過河,功勞不能讓孟青全得了去」

    這位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潰敗,還是潰敗。

    當六千河中子弟一路奔襲,忍受住刺骨的寒風,以及鋪面的風霜,並挾著復仇的怒火,以及對金人百年壓迫,盤錄,而又眼見金人屠戮無辜的慘象而來的刻骨仇恨,衝入金兵大營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完成了從新軍到精銳的蛻變。

    當第一個河中兒郎,揮起手中鋼刀,將一個滿面愕然的金兵砍翻在地,溫熱的鮮血噴灑在他臉上,他卻仰天呼嘯,根本沒有頭一次見血帶來的種種負面情緒的時候,這六千河中子弟徹底的將埋藏在身體中的獸性爆發了出來。

    一路上所受的苦楚有多大,於文水見到的慘象有多駭人,這時所宣洩出來的殺xing便有多劇烈,六千條河中漢子,就像六千條擇人而噬的惡狼,殺進了金兵營寨,已經被孟青戰前的言語,徹底刺激的紅了眼睛的他們,根本未曾想到,敵眾我寡,也未曾想到,此戰可能死在這裡,他們只想摧毀眼前看到的一切,殺光這些天理難容的畜生。

    百年欺壓,朝不保夕,戰戰兢兢,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仇恨,在今時今日,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晚上,一口氣全數宣洩到了慶榮軍頭上。

    無可阻擋,也無法阻擋,別說金兵已經軍心動搖,更別說主意早已被引到河對岸的方向,即便是金兵全力應對,面對這滿懷仇恨而來的六千河中子弟,結果也是一樣。

    突襲而來的六千河中子弟,從後營而來,瞬間便摧毀了金兵的糧草輻重護軍,接著蔓延到中軍,擊潰一隊隊倉促應戰的金兵所部,直殺到中軍,砍倒了完顏清的帥旗,將中軍踐踏的一地狼藉,挾著一往無回的氣勢,追著潰兵的腳步,一頭撞進了陳有重兵的金兵前營當中,雖然遇到了金兵的頑強抵抗,但接連遇到突襲,軍心動搖,軍無戰心,將無鬥志的金兵被殺的連連後退,根本無法穩住陣腳。

    年輕的河中子弟,怒吼著,咆哮著,衝擊著金兵最後的防線,一旦有了缺口,便不管不顧的蜂擁而入,幾個碰撞下來,倉促列開陣勢的金兵就已經被殺的寒了心,陣型根本沒保持多少時間,就已經被亡命而進的河中子弟衝擊的支離破碎

    大敗,金兵大敗,當河對岸的秦軍士卒架起綁好的原木,一截截的放入並不湍急的河水當中,成為一座浮橋,一隊隊急不可耐的秦軍士卒從浮橋上疾步而過,踏上白頭灘灘頭的時候,腹背受敵的金兵已經潰不成軍

    白頭灘一戰,金人慶榮軍幾近全軍覆沒,慶榮軍統領完顏清只帶數百人馬,沿汾水北上,兔脫而走,其餘慶榮軍所部,或死或降,三萬餘大軍,煙消雲散,秦軍,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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