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九卷 旌旗漫卷 不須誇第七百五十章 太子 文 / 河邊草
戰馬在嘶鳴,戰士在嚎叫,箭矢在上空飛過,刀槍在眼前晃動,鮮血在噴灑,生命在消逝。七月,
女真jing騎最後的瘋狂,注定不會持久,杜山虎,趙石麾下經歷戰陣最多的人,攻守兼備,乃趙石麾下,最得力,也是最善戰的良將。
由他駐守在右翼,女真jing騎雖利,卻也絕無可能在八千秦軍鐵騎攔截之後,再潰其所部,雖破陣而入,看似秦軍右翼岌岌可危,但宴際上,一層層的軍陣,將騎軍衝擊緩衝下來,讓其陷入軍陣當中,而失去了衝擊力的騎兵,在層層環繞的步軍大陣圍繞之下,其結局早已注定。[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隨著時間過去,日頭西沉,殘陽如血,秦軍右翼漸漸穩固了下來,刀槍舞動之間,一個個精疲力竭的女真騎士慘叫著被步卒斬落馬下,人數越來越是稀少,漸漸被密密麻麻的步軍所淹沒。
女真悍將,阿保,絕望的帶著僅剩的數十騎向外突圍,他不能不絕望,耶律哥奴衝在最前面,被秦人箭雨所覆,開始時便折損不少,接著直面秦人騎軍衝擊,沒有幾個能衝出秦人騎軍軍陣,耶律哥奴,很可能已經戰死。
顏顏,女真人中的把阿禿兒,卻在衝陣之時,為長槍刺穿腹部,死在陣前。
完顏祿順,面門中箭,身死當場。
四個千人隊,太原最精銳的虎衛軍警騎,縱橫大漠,名揚諸族,今日,卻全都葬送在了這裡,一個個在太原,大同,乃至漠南,漠北,名聞遐邇的勇士,在秦人鐵騎衝擊中,在秦人嚴整的如同銅牆鐵壁般的步軍軍陣中,被砍翻下馬,割下頭顱,死的如此輕易,卻又如此的悲壯
阿保不想同他們一樣,死在這裡,他要活著,他還想看到大漠青青的綠草,藍藍的天空,還想看到遼東那雄偉壯觀的群山以及那肥沃的黑土地。
所以,在所剩無幾的同袍還在拚命向前的時候,他選擇了逃走,帶著心腹,調轉馬頭,拚命向後突圍而出。
數十騎在阿保率領之下,爆發出最後的力氣,突出殘缺的秦人軍陣。在秦軍鐵騎還未回轉的當口,催動汗淋淋的戰馬,沒命的繞過汾州,也不會東men,繞城而走。相北方逃去,這個時候,阿保尊邊,卻只剩了聊聊數人,各個渾身浴血,身上滿chā雕翎,狼狽如喪家之犬般,逃向了遠方。
隨著最後一個女真jing騎被長槍高高挑起,慘叫著摔落下來1接著便被蜂擁而上的秦軍士卒luan刃分屍,秦軍右翼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殿前司禁軍士卒們揚起手中猶帶血色的刀槍,歡呼著,跳躍著,慶祝著這得來不易的勝利。
接下來便是收治傷者,打掃戰場。
騎兵們收穫了屬於自己的戰利品之後,在號令聲中,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翻身上馬,移至中軍之後,進行修整。
而秦軍右翼軍陣,在略略打掃了戰場之後,便拔營而起,往城東而來,到天色將幕之時,已然將汾州東城圍的水洩不通了。
趙幽燕部,進西城,河中新軍,在見識了一天慘烈的攻城之戰後,這些戰場新丁,滿懷著對女真人的仇恨以及建功立業的嚮往,來到了汾州西城之下結陣,將汾州西面堵了個嚴實。
圍三缺一,汾州已是岌岌可危。
「去,告訴種懷yu,今晚,我要在汾州城內為諸將慶功。」
片刻之後,不知為何,秦軍陣前發出一陣如同山呼海嘯般的呼號聲,激戰近一日,已經略有疲憊的秦軍,好像被點燃了的火藥桶般,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戰力。
潮水般的秦軍,又一次沖抵城下,這一次,率兵攻城的乃是兩條大漢,頂盔貫甲,奔走如飛,登上城牆的那一刻,立時便在城頭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如同螞蟻般的秦軍士卒隨在他們身後,攀爬而上,用刀槍,用身體,有牙齒,推的守城漢軍不斷後退,後退,再後退。
城頭兩座望樓上一直飄揚的金國旗幟很快便被拔下,扔下城頭,激起秦軍軍陣中一陣歡呼,大軍隨即前移,黑壓壓的秦軍士卒蜂擁而上,很快便將城牆覆蓋
大秦咸寧七年,三月六日,大將軍趙石率部抵汾州,八日,攻城,當晚幕間,大秦悍將張嗣忠,孟青率部登城,守軍不敵,隨之,秦軍全軍上前,猛攻不止,守軍大潰,汾州南城城牆易主,守軍退守內城。
不多時,東城也為秦軍所破,西城,金國守將黎大可,開城出降,西城門破。
秦軍蜂擁而入,挑燈夜戰,深夜,破汾州內城,金國漢軍守將王秀被擒,獲其以下金國漢軍將領十數人。
太原兵馬提調,領西京行台尚書,昌寧侯完顏和尚率心腹,走汾州北men,逃往太原。
三月九日,秦軍陷汾州
慘烈而又短暫的汾州之戰結束了,自趙石所部北渡黃河,不過半載,整個河中,已為秦人所據。
汾州一陷,太原門戶大開,已在秦軍兵鋒之下,趙石之名,聲震北地,令人聞風喪膽。
是役,全殲太原虎衛軍警騎四千餘眾,殺傷金人漢軍六千餘,俘獲汾州鎮守使王秀以下,一萬餘人。
趙石所部,損傷也是不小,猛虎武勝軍,騎軍亡八百餘,傷者不過四十七人,可見騎戰之慘烈。
攻城之猛虎武勝軍步軍,亡一千二百餘人,傷兩千六百餘人。
其餘各部,傷亡也在兩千餘人上下。百度搜索
這一戰,為秦軍北渡以來,最慘烈的一戰,傷亡頗重,卻遠遠不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之後趙石據汾州,下令全城大索,緝拿散於城中的金人漢軍殘部,又得三千餘。
隨之,趙石便舉起了屠刀自王秀以下被俘之金人漢軍各部將領,四十餘人被斬於汾州南城城下,為這一戰,又添了許多血色。
之後又陸續斬殺數百降卒,其餘被俘金人漢軍降卒,除了臨陣反戈的黎大可所部之外,皆貶為罪囚,或為文軍運送糧草或開墾荒地,或於山林間砍伐樹木,供大軍所用,等等等等,一萬多漢軍降一年之後,所剩已然寥寥無幾。
時,北地之人,一旦提起大將軍趙石之名,都會帶著幾許血腥的味道,而在金國轄下西秦名將,趙石,則是魔頭一般的存在了聞之,可使軍兵談之色變可止小兒夜啼,甚至許多年後,北地百姓會用大將軍趙的畫像來鎮宅辟邪,可見,其殺人如麻的名聲,到底有多麼深入人心了。
不過民間之傳言,卻無損於趙石善戰之名,一日而破河中重鎮汾州,殲女真jing騎於汾州城下,大敗金國名將完顏和尚,消息一旦傳開,金國朝堂震動自不必提,便是大同,太原兩處金國大軍雲集之所在,也是如*在喉,寢食難安了。
報捷,這是每一次勝利之後必定要做的事情。
但這一次,趙石延遲了兩天,汾州大捷,聽上去很不錯,但實際上,打開通往太原的道路,對於現在的秦軍來說,並非一件好事,戰術總為戰略服務,戰術上的勝利,並不代表著戰略上就能佔據主動。
這個道理趙石明白的很,而現在的情形就是這般,汾州一下,秦軍便要直面太原,太原可不是汾州,常年受到來自北方,或者西夏的威脅,太原作為大同之依托,不但是金國河東糧草之重地,更是屯兵之所在。
那裡有十餘萬金兵重兵把守,加上大同人馬,共近三十萬,整個北地,除了大金京師以及南京之外,再無什麼地方會有此重兵。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進軍太原已不可能,所以,在戰略上,已是全然出於被動了,若大秦與金國傾力一戰,勝負許在兩可之間,但現在只憑他一路偏師,除了退兵或死守之外,估計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大秦朝堂之上,知兵之人眾多,糊nong不了,所以這個捷報該怎麼寫,怎麼解釋,之後又做怎樣的計較,都要有個考量。
南十八,孫文通不在跟前,便更要想的仔細些,不然書信往來,費事不說,還耽誤工夫。
而汾州既然已經在手,在沒探到金兵大舉而來之前,這處戰略要地,是斷不能放手的,其實,趙石之前已經預料到這種情形,現在不過是再反覆考量罷了,朝廷旨意一直未到,大將軍張培賢的軍令也斷了很長時日了,看似平靜,卻隱含玄機,此次大勝的背後,總有些陰影在的。
思量了幾日,終是不能再拖了,趙石召來幾個心腹將領,參詳一番,這才動筆,向朝廷報捷。
但捷報送出去沒兩天,朝廷欽差卻是到了河中,而這來人,也讓趙石吃了一驚。
大秦太子殿下,李全責。
當太子李全壽出現在趙石面前的時候,趙石確實驚了一下,非是他孤陋寡聞,用太子宣旨軍前,本身所代表的含義就要複雜的多的多,實際上,與御駕親征,只有一線之隔,其中牽涉必定也不會簡單了。
欽差來到,趙石率眾將出城相迎,以其大將軍之尊,又是領兵陣前,已算是給足了欽差面子,但見到太子李全壽施施然的,帶著點促黠的笑意,出現在面前,趙石先就一驚,接著便有些惱火兒,南十八他們幹什麼吃的,竟然沒報上來太子來了河中
不過這些心思,在城府日重的他的臉上,卻看不出分毫,立即便帶眾將下面,作勢要跪,但太子李全壽急趨上來,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卻任由趙石身後眾將拜倒在地。
「半載未見,大將軍勞苦功高風采更甚往日,可喜可賀啊……」身高已到趙石肩頭的年輕太子,帶著雍容的笑意,還有幾分親近,爽朗的大聲道。
「都起來,都起來,諸位皆有功於國又都是軍中男兒何必如此?都起來說話」
趙石順勢站起身來,卻回頭吩咐「還不見過太子殿下。」
眾將多數都是一驚,隨之高聲參見,之後趙石四下看了看,招手將杜山虎叫了過來,吩咐他照顧好隨行眾人,不得怠慢便一把抓住李全壽的胳膊,甩開眾人,走到了一旁,低聲問道:「殿下怎麼來了河中?
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胡鬧嗎?」
他這裡有些冒失也大有失禮之處,但無論太子隨行之人,還是麾下眾將,卻只做未見,有的不知就裡的,也只會在心裡嘀咕老天爺,大將軍與太子殿下還真不見外
而太子殿下親臨河中的震撼,卻也留在心頭久久不散。
太子李全壽抖著胳膊,臉上滿是不情願但心裡頭,卻略有暖意,要知道,兩人自當年景王府相識至今,也有十餘個年頭了。
兩人雖為主從,但卻師從一人,亦師亦友亦兄亦弟,干係實非旁人能夠曉得明白,近些年相交,雖遠不如景王府時親近,但互為倚重之意卻明白的很,兩人又都不是什麼迂腐之人,相互連結,相互借重,漸漸已有榮衰一體的意思。
見趙石如此的不見外,又多有關切之意,他怎能不高興?又如何能不高興?
「我怎的不能來?又非御駕親征,不過是太子
臉上帶著苦笑,但亂轉的眼珠兒,還是讓熟悉他的gen底的趙石明白,這位是童心作祟,抬起巴掌就拍了李全壽腦袋一下,若是在長安,趙石斷不會如此,但大軍征戰半載,自然不自然的,心裡那頭野獸已經探出了腦袋,加之在大軍中呆的久了,便也漸漸帶了幾分粗豪之氣。
「少廢話,這裡是哪裡?殺人奪命的地方,你瞧瞧,這城上城下的血還沒干呢,不定計麼時候,金人就要過來,這等險地,你……殿下怎麼能來?朝中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是不是
被拍了一下腦袋,李全壽不但未怒,心中暖意更盛,不過也有些尷尬,多少年了,這腦袋可是太子的腦袋,可沒人再敢來拍,今日這大庭廣眾的由左右張望,不遠處旌旗招招,人群林立,見他望過來,齊刷刷的,將目光都移了開去,李全壽不由苦笑,這臉好像丟的有些大了
不過隨即聽趙石越說越是嚴重,趕緊擺手「別,別,這次怨不得旁人,雖有皇命,卻是我自己力請來軍前傳旨的……
「長安呆著氣悶母后身子不太好,卻也沒大礙,所以就總想出來走走,這不,找個時機,就出來了
父皇也想我多走走,多看看,就沒攔著……
「尤其是你,滿朝皆知你秉性,旁人怕是不敢來……也就是我……所以啊,來之前阻攔的人也有,但卻沒那麼多……
「再者說了,不過是太子而已,就算再立一位也就是,父皇又不是沒有旁的兒子?」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以調笑的口吻說出來,除了讓趙石再次覺得皇家親情淡薄之外,不論說的,還是聽的,都沒覺什麼不對。
沉吟片刻,趙石還是搖頭道了一句「你不該來。」
李全壽笑了笑,沒再接話,當年小小的景王府世子,現在已是太子之尊,不再是什麼孩子,隨著身體長成,眼中除了皇位之外,其餘的,多少都無關緊要了,而眼前之人,卻是他登位最重的一環,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軍中,漸漸已經變得舉足輕重,而在他眼中,更是無可替代之人。
而這次自請來軍前,除了走走看看的初衷之外,卻也是怕,怕趙石一意孤行,兵敗河中,怕這一敗。就無法翻身,怕趙石一去,讓他少了最大的助力,這些利益糾纏,看似冷酷,但卻也牢固,至於其中有多少真情實意,兩人其實都不會在乎。像他們這樣的人,也只有利益攸關,才能將他們連結的如此緊密的
所以,一些解釋,也就無關緊要了。
「走吧。這裡的風,可是比長安的風冷多了,咱們邊走邊說?」
趙石點頭,隨即吩咐起行,兩人上馬,走在隊伍前面。並無人敢去打擾,隔後一段,兩隊合成一隊,迤邐往汾州城內而來……
太子駕臨,誠然乃是大事,但在這一刻,隊伍中的所有人,包括滿帶風霜之色的東宮侍衛,溫文爾雅,一路行來,多有飄逸之姿的東宮shi講,伴讀,書記們,多數都是頭一次離得長安如此之遠,滿眼好奇的太監們,從長安一路跟隨而來的欽差儀衛們,從潼關,解州等處,一路護衛而來的軍兵將校們,趙石麾下的領兵將領們,所有的人,目光中若有若無的聚在前方兩人身上,帶著好奇,帶著探究的觀望著。
許多人都聽聞過,大將軍趙石不但乃皇上親信之人,更是太子殿下之心腹,更有人說,當年景王府時,此人曾為世子師,世子友人,相伴數載,親近有若一人。
但除了少數人外,又有誰曾親眼見過?
但此時此刻,幾乎所有東宮隨行之人,對那些傳言,都深信不疑了,如此言行無忌,還有旁的解釋嗎?有的人已經心中大喜,有此人相助,將來太子登位,成算已有九成。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如何,前面的兩人談話,確也帶著幾分隨意。
仰望汾州城,猶能見到城牆之上的坑坑窪窪以及一片片的,黑色的斑駁痕跡,那是已經凝固風乾了的鮮血。
李全壽帶著些感慨,以及振奮道:「到瞭解州,還以為得在汾州城下的大軍當中相見,不想,在途中去已接獲汾州捷報,嘿嘿,大將軍勞苦功高,用兵如神,實讓我等在長安安享富貴之人慚愧啊。」
趙石眉頭輕揚,卻並不受這恭維,直接問道:「殿下可是帶了陛下旨意?上面怎麼說?」
李全壽輕笑一聲,大秦皇家特有的細長眸子瞇了起來「本來不讓各人通報,想給大哥一個驚喜,看來,大哥見了我,只有驚,卻沒有喜啊。」
稱呼換了,趙石嘴角也掛了笑,他已經知道,消息不一定好,但也絕對不會壞,到不用太過急切。
「太子殿下驟臨河中,叫我怎麼不驚?城裡還有些luan,沒什麼準備,一旦有事,怎麼護殿下周全?你讓我怎麼喜的起來?」
聞言,李全壽大笑,安慰道:「能給大哥帶點煩惱,也是不易,不過大哥放心便是,這河中如許荒涼,我可不願多呆,過幾日就走,不給大哥添麻煩,這總成了吧?、。
「大哥擔心什麼,我知道,你我相談,也不必忌諱許多,朝堂上的那些事兒,大哥應該明白,爭執來去,總要些日子,所以耽擱了下來。
不過沒什麼壞消息,我帶來的只有好處,大哥可是又陞官了,平虜大將軍,掌河中事」
說到這裡,李全壽頓了頓,這才接著道「父皇對大哥的信重,實非旁人可比,朝堂諸公,yu命大哥回軍,只父皇一言而決,許了大哥便宜行事之權,與當年平蜀事同,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本來呢,我來河中,是想勸大哥撤兵的,但現在看來,見事之明,識人之重,我不如父皇遠矣
大哥只管行事便是,這次啊,沒有多少後顧之憂了。」
「但大哥的捷報卻被我截回來了,這會送出去,可有些不合時宜。」
趙石有些疑惑的看過來心中略喜之餘,卻無多少意外,只因現在即便讓他撤兵,也是不成的了,定然還要上書據理力爭,來來回回拖下去,朝廷令喻只要一拖,也就變得無足輕重了的,這就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不過要溫和一些,不是硬抗罷了,而李全壽一說,只是讓事情變得更加順遂,也更加的名正言順,到是少了許多的麻煩。
不過他疑惑的是,這捷報算起來送上去也正是時候怎麼會不合時宜?
只見年輕的太子殿下從容的笑了笑,解釋道:「大哥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捷報怎麼能現在送出去?旁的不說,只要到了潼關,就一定會生出許多變故枝節出來。」
「大哥試想,張大將軍見了這捷報,會如何想?父皇剛剛下旨,晉其為鎮東大將軍卻也問他了幾句,頗有斥責之意?大哥也猜到了吧,其人與觀軍容使段德,紛紛上書,yu加罪於大哥他也不想想,大軍兩位副帥,一位已經待罪回京,一位再若問罪,他想幹什麼?」
「所以,官兒雖然也升了但之後嘛,卻不好……有了這些,大哥這封捷報一旦到了潼關定然激起眾將爭功之心無疑,此為chun日一旦出兵,農時便誤了,張大將軍不可能不曉得這個,但。
他也不能不出兵,這個道理不用說,誰又能不明白?」
「行軍打仗,我不甚了了,但卻知道,此時出兵河洛,於大秦無益,就算得了河洛,今歲也將顆粒無收,河洛數十萬百姓,加上那許多的民夫,國庫能撐得住?」
「這捷報啊,以我之見,能瞞得幾日是幾日,最好是能瞞到春耕之後,到時再做說辭便是,大哥知我,不會怪我擅自做主吧?」
身段放的低,說的又很有見地,趙石點頭之餘,也是有些刮目相看,軍國大事,往往由細節決定,而其成敗,卻關係到所有人,所以說,一些冠之以軍國大事的事情,會拖沓一些,因為上位者總會從細節處來完善他,而不會一直在宏觀上把握。
這不需要他們親力親為,但也需要他們親力親為,看上去有些矛盾,原因卻很簡單,細節上的事情,不會出自真正的上位者之手,但一定不會脫出上位者的控制,只知道把握大方向的人,永遠成功不了,因為所謂大事,總是由這樣那樣的細節所堆積而成的,拍腦門的主意,便不會有細節上的考量,所以也只能是拍腦門的主意,辦下去,總會遇到越來越多的困難,最終便會形成一個誰也不願碰觸的爛攤子,包括當初拍腦門那位。
趙石算上位者嗎,當然算,但他還真沒想那麼深,因為這不是長安,他現在統領大軍,考量的也多數為戰事所服務,但李全責不同,身為大秦太子,所計較的,與趙石完全不同,而他又能察覺出細節上的不妥,這就很難得了,所謂明君,無外如是,多為民生所慮而已。
趙石不會想那麼深刻,他只是覺得,李全壽所言,極有道理,而麾下的軍中將領,哪裡會想到這個?說不定還巴不得的讓潼關眾將知道呢,畢竟被派來河中,眾將心中可都憋著一股郁氣,這會兒報捷,還不得讓潼關眾將羨慕怕眼睛發藍?
「殿下所言極是,嘿,大將爭功,誰也不能免俗
李全壽聽得哈哈便笑「大哥好心胸,我這裡還怕你怪我給你找麻煩呢,要知道,陣前立下大功,卻不能直奏於朝廷,大哥麾下虎賁,定有人不會心服的,說到底,還是給大哥找了麻煩,恕罪恕罪,不過我這裡也不好受,父皇來之前,可是耳提面命,唯恐我擅自干涉軍務,這要是傳到父皇耳朵裡,一頓訓斥是逃不掉的,所不定啊,還得閉men思過呢」
趙石臉上也帶了笑容「未必,殿下為國為民之心,天地可鑒,即便陛下知道了,也只能說好,怎還會有斥責?殿下未免多慮了……
兩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間,已經進了汾州城,南城乃是汾州之戰的主戰場,城牆附近,被破壞的厲害,殘垣斷壁,看上去分外的殘破。
由於時日尚短,到內城的一路上,到處也都是戰火硝煙的痕跡,讓李全壽大開眼界之餘,卻也連連作感慨狀,一連串的問題也是接踵而至。
趙石也是耐心,指點著各處,為李全壽解說,這裡,因為肅清城內金兵殘部,爭奪的厲害,所以房屋都毀壞了,那裡,因為阻了大軍行進,所以都推平了,而在那一邊,又擒獲了誰誰誰,在這一邊,又斬首了誰誰誰。
而其間,又夾雜著,率部到臨汾,再到汾州的一些戰事以及考量,雖只略略一提,卻也讓頭一次身臨陣前的李全壽聽的津津有味兒。
一路說著,帶著興致盎然的李全壽來到了原汾州鎮守使府所在。
「殿下先洗漱休息一番,到了晚間,我在為殿下接風洗塵,順便為殿下引薦眾將,如何?」
李全壽笑著點頭「到了這裡,你是主,我是客,客從主便便是,正好,大哥也準備一下,晚間宴前,咱們先宣了旨意……我也想見見大哥麾下虎賁,到底有何不凡之處,之後咱們再單獨暢飲一番,秉燭夜話,豈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