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171.雄性-175.人與人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 171.雄性
當小規模的第一輪對抗漸次展開的時候,活動指揮部公佈了競技場比賽的規則。當一個個條文背後的意義被大家理解的時候,全世界的觀眾內心深處的火被點燃了。
並不是一般的競技場,並不是輔著人工草皮和塑膠跑道的現代運動場,整個直徑120米的圓形競技場裡鋪設的是摻雜著牡蠣殼碎片的白砂。用來標記距離和位置的基準點,都是白色大理石柱深埋在地下,只露出光滑如鏡的一個表面,上面陰刻著羅馬字母標記的數字。競技場周圍的欄杆也都是白色大理石製成,而陸續進場的工作人員們正在給欄杆披上鮮紅的綢緞,在一塊塊圍欄之間的石柱頂端放上一盆盆的百合花。周圍的看台雖然無法象場內那樣幾乎古典得毫無破綻,但乍一看卻仍然能夠將人震懾住。差不多有四五層樓那麼高的看台內部雖然都是強勁的鋼結構,但外表卻是用質感非常類似大理石的塑料和陶瓷等等輕質材料搭建起來,一級級的台階高度和距離控制得極為精確,最前方和中間,則一樣用類似大理石的材質隔離出貴賓區。不像現代體育場的那些全封閉的貴賓區,這裡的貴賓區一樣是敞開的。結合了現代體育場的設計理念的這個仿古的競技場,充滿了放入讓人回到古羅馬競技場角鬥場的感覺。那在燦爛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白砂,一顆顆都是那麼耀眼。
大手筆啊,真的是大手筆。由於競技場啟用之後需要幾個小時的緩衝期來讓一切設施就緒,競技場項目被安排在了下年進行。工作人員為競技場連通電源,接通水管,調試好用於通信和轉播的各種設備,大量的保安和專業人員進入場地仔細檢查確保沒有安全隱患。還有一組工作人員則負責給整個場地灑上一遍水,水量剛好能在下午比賽的時候乾燥到能夠引起一些塵土飛揚來顯示比賽的激烈卻不會影響轉播的效果。各個小隊的休息室也被打掃乾淨。直接重量於地面不用考慮鋼結構承重問題的休息室都用了大量的大理石和黃銅材料,都有羅馬式的浴池,和場地保持一致的古典。
競技場是如此吸引眼球,以至於上午進行的其他小隊的活動都毫無懸念地成為了下午競技場的墊賽,而那1000片沉重的拼圖更是悄無聲息,似乎很快就被大家忘記了。
「……這樣比賽是不是有些過分?」聽了整個規則和比賽項目的設置,不少人都這樣嘀咕了起來。比賽項目設置得雖然古典,但也算是靠譜。也就是跑步,鐵餅,標槍,跳高,跳遠……自然,還有非常古典的角力項目:拔河。當比賽最終無法分出勝負的時候,將由平局的幾方自己商量加賽什麼。
比較有趣的,則是所有參賽者必須遵循的著裝規範。
所有男性,除了用白色麻布包裹起下體之外,身上就沒有任何衣服了。包裹的部分大概是小於沙灘褲大於內褲的那個樣子。而女性,則都穿著白色亞麻質地的連身短裙裝,卻至少還有幾個款式可以挑選。在比賽中,所有人都是光著腳在賽場上進行,那些昂貴精緻而又高科技的鞋子和其他運動用品一律不允許使用。由於這些衣服出問題的概率比較大。活動指揮部特別「恩准」了大家可以在規定服裝下面穿一些防**的貼身衣物。
這樣的比賽太性感了,這是大家的第一印象。隨即,那些身材不夠好的傢伙們就開始苦笑。運動員們基本上都無所謂,這樣古典的競技方式,運動員們比誰都更容易熱血沸騰起來。雖然不是比賽季節,雖然身體都不處在最佳狀態,但這樣的場面,足夠刺激人發揮了。模特們倒是不會拒絕這種展示身姿的機會,但一部分演員們就有些尷尬了。到時候,小肚子之類的都算是小問題,要是有腳氣的,可就真的要在全世界面前丟一回人。
比賽的計分方式也很有趣。每隊10個人必須全部登場,每個人都要參加所有項目,按照成績計分。每隊計戰績最好的五個人的分數作為這次競賽的名次積分,同時計所有人的分數作為本次嘉年華活動的總積分。這個時候,穆雷小隊的美女們倒是不太嫌棄穆雷挑選人員的時候的冒失了。左林,穆雷,和奇羅姆三個人自然不消說,看他們看到比賽內容之後的輕鬆樣子和討論著該給別人留多少面子就能看出他們是很有把握的。有一個女子跳高世界紀錄保持者,這項很有技巧性的項目也算是很有優勢,用她替換原被在正選陣容的影星多米尼克·英格拉漢正好。桑德拉·布萊頓雖然是剛脫離童星身份,但她可是演了好幾個槍戰片動作片的童星,身體素質也不差。艾米麗·皮雷卻是應了一句業內的老話:模特吃飽喝足了,體力還是很好的。正式隊員陣容裡,大概比較拖後腿的就是一直到規則宣講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才醒了過來的赫敏·波特了。
赫敏·波特看到比賽內容,卻也有些躍躍欲試,戰績她是不在乎的,主要是體驗那個氣氛啊。大家也都開心地隨便她,也懶得多考慮成績問題。反正,在穆雷的盤算裡,有他們3個德魯伊在,這樣的比賽正是狠狠撈分的時候,多一個弱一些的,反而更有動力了。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不要到時候弄發了性子,超越個一個兩個人體極限來。
腦海裡的想像,紙面上的計算永遠無法和真正看到的場景相提並論。當觀眾們期待著的性感無比的視覺盛宴到來的時候,誰都沒想到到了競技場裡出現了那麼多穿得很清涼的美女,抓攫著最多視線的,卻還是佔據壓倒性的雄性氣質。
在更衣室的時候,這樣的兆頭就開始顯現了。從浴池了出來,五林,穆雷和奇羅姆聽從了超級模特艾米麗·皮雷的指示,讓助手們來幫他們塗抹植物精油。但這種塗抹植物精油的工作本來就有著多種功能,不光是為了看上去比較亮比較上鏡,更是從古代延續下來的在比賽之前為運動員調養身心的手段,對於德魯伊們來說,更是在關係重大的大戰之前顯示決心與毅力的富含宗教性的儀式。對此,德魯伊們比活動組織者們更清楚。於是,左林就提出了將以橄欖油為主混合了其他種類油脂的植物精油加熱,三個男性用80度攝氏度的植物精油,而為那些女士準備60度上下的植物精油。
對於匯聚了多方面人才的活動指揮部來說,一些運動生理學家和健身教練立刻就從這個細節裡隱隱覺得穆雷小隊有些藏龍臥虎的味道。當攝制組獲得穆雷小隊那些美女們的首肯進入休息室拍攝的時候,休息室裡氤氳的水氣和熱騰騰的植物精油的香味,混合著強烈的雄性氣息,那種感覺讓人難以言說。攝制組進入休息室的時候,穆雷小隊的那些美女們還躲在一個個個更衣隔間裡,扒著門張望著就在幾步之外的三個強健的男子。穆雷和奇羅姆已經完成了精油的塗抹,在站到了休息室通向競技場的通道口,午後的陽光讓他們熠熠生輝。而此時,左林則微微瞇著眼睛,張開了身體,任憑兩個已然臉色潮紅呼吸紊亂的女助理將滾熱的植物精油澆在身上塗抹開來。他的神情是淡然的,卻又有著某種威嚴,在充分用自然光照明的休息室裡,在大理石的映照和水氣的蒸騰中,他的樣子太完美地符合了這個場地的古代運動精神,或許更進了一步。此刻的左林,就像是一個準備奔赴戰場的鬥士,像是一個威嚴的角鬥士首領。
攝制組的到來並沒有讓左林感到不快,植物精油的帶著溫度慢慢滲入體內的感覺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調養方式。但那兩個神情已經不太對頭的女助理則尷尬無比,努力躲避著鏡頭,後來索性拋下還沒有完成整個塗油工作的左林躲進了赫敏·波特的那個隔間裡去幫著小美人弄油了。或許是那感覺太過於愜意,微微有了些睡意,完全放鬆下來的左林甚至沒有注意到從小腿開始一直向下,都是有些調皮的艾米麗·皮雷幫他弄的。
……直播,這可是直播。看著畫面裡彷彿希臘諸神般的形體,看著那完美的光影和色彩,看著在高清標準下才能夠被完美呈現的每個細節,再看著觀眾不斷發來的短信,郵件,打來的電話快要擠爆了專用的觀眾信息線路,有心臟病的總導演喝掉了一小瓶硝酸甘油才覺得自己安全了。而下一刻……面色鐵青的保安主管繳獲了總導演剩下的所有「爆炸物」並吩咐醫生隨時待命。
加熱看來的確是有效的,當各個小隊入場,整個穆雷小隊的精神面貌明顯比任何一個其他小隊都好,穆雷小隊僅有的三位男性看起來比其他隊伍裡的任何人都雄壯有力的時候,場地裡發出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女士的尖叫聲,乃至於……**聲。
或許2000年前,在古羅馬的競技場裡,就應該是這樣的吧。不少人有這樣的想法,當這一場面再現,這些雄壯威嚴的身體彷彿讓那些陸續從通道裡跟著出來的平時煊赫無比的美人,明星,都普通得如同是侍女。在這樣的場面裡,無論平時多自立多女權的傢伙,都變得只能佔據著從屬地位,默默跟隨著。
172.速度與力量
放在場地一邊的一些石鎖,槓鈴,單槓雙槓等器材原本都只是為了將環境裝點的更古典,沒想到,穆雷、左林、奇羅姆,後來還有其他幾個隊裡的傢伙卻在比賽沒輪到自己的時候跑去玩了起來。和這些傢伙相比,那些躲在場邊,披著斗篷,躲在巧妙隱藏著的暖風對流裡的傢伙顯得怯弱得多。
穆雷和左林更是肆無忌憚地開起了玩笑,當穆雷隨手將一個幾十公斤重的石鎖拋向左林的時候,邊上的攝制組分隊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嚇得臉都白了,而左林卻是輕輕巧巧接過石鎖,彷彿穆雷是用一種極為正常的方式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遞給他一樣。
搶鏡頭?或許是的,但這種搶鏡頭的方式卻讓邊上看著他們耍弄的那些其他小隊的男士們不敢效仿。大約是看著一群男子在那裡比力氣太無聊,倒是米娜·科申奇這個體操小美人到單槓上去連續翻了n個對她來說毫無難度的跟頭。
由於要留足緩衝的距離,短距離直線競速在這個直徑120米的圓形競技場裡只能設置一個委委屈屈的80米距離。參考著恪好在第一組的世界100米世界記錄保持者納達爾的8秒44的成績,穆雷和左林都恰好跑進了9秒。或許應了「身高穿衣費布,體大走路抗風」這句老話,身高2米02的奇羅姆雖然也想卡好時間,但卻稍稍算錯了那麼一點點,掉到了9秒外。即使如此,穆雷小隊這三個男子跑出來的成績也足夠驚人了。比起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只差那麼一點點而已,而他們還都不是田徑專業運動員。向來以速度著稱的穆雷能跑出這種成績只是讓人擊節叫好而已,但守門員左林有這種成績就不免讓人有些看不懂,至於身高兩米的奇羅姆,跑出的成績,則更是讓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這速度,比起nba裡那些以速度著稱的後衛,恐怕都要勝出一籌吧,大概籃球場地太小,有些局限他的發揮了。
但在穆雷小隊裡也有成績比較丟人的。赫敏·波特果然不負眾望,跑出了80米16秒94的成績。雖然看到這個成績,赫敏也有些不好意恩地撓了撓頭,但這個新世紀音樂的天才少女畢竟是不同的,她向四周的看台鞠躬致歉,隨即就回到自己小隊那裡去了,她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到不高興的表情,彷彿原本就知道會是這樣。也就是對著有些無可奈何但一點也沒有責怪她的隊友們,她才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
古代競技的對抗與殘酷和現代體育重在參與的精神,就是這樣統一在了一起。四周的觀眾們對赫敏報以熱烈的掌聲。
「赫敏,你真地應該好好鍛煉身體啊。雖然你音樂確實很厲害,但沒有個好身體,像你這樣能在這個行業裡工作多少年呢?」作為過來人的雪莉·謝林漢抓緊時間勸說著赫敏。
赫敏有些害羞地說:「上個專輯寫完錄完,父親已經給我安排了個健身房,找了個健身教練。可實在是不想去,主要是父親的說法太氣人了。」
雪莉像是個親切的大姐姐,問道:「你父親說什麼了?他是個很有趣的人啊。」
「他說。別人去健身房去減肥塑身,我去健身房的目的是要去復健。」說出這話的時候,赫敏都快把腦袋埋到自己胸前了。
哈哈哈哈……聽到這麼有趣的對話,周圍的人都樂了起來。赫敏雖然還沒滿17歲。可已經是身價千萬級的作曲、編曲、演奏者和演唱者了,簽下赫敏的維珍唱片將赫敏視若珍寶,幾乎是將她像公主一樣養著,連各種活動安排也多數是和她商量著進行,而不像是對待其他少年天才那樣有些急功近利地安排各種宣傳活動,看中的,無非是赫敏作為一個全方位的音樂天才一個長期的發展。但在生活方面,畢竟還是她的父親對她更有影響力。
「那你怎麼來嘉年華的?早就宣佈過是體育方面的比賽了呀?」笑了一會,平順了一下呼吸,雪莉繼續問。
「還是我父親啊,他說讓我去丟丟人說不定不是什麼壞事。正好維珍娛樂本來想推薦的那個說唱樂喝酒結果被打斷了腿,父親和公司那邊說了一下,結果公司那裡無論如何都要我來了。」赫敏歪著腦袋,有些無奈地說。
雖然左林,穆雷和奇羅姆三人的成績極為彪悍,但在這競技場內進行的諸多和田徑沾邊的項目卻讓隊員配置非常另類的穆雷小隊在總分上佔不到多少便宜。有著兩位異能者的艾拉那隊,雖然每個人都不突出,但勝在實力平均,整個隊裡只有兩個湊數的演藝界的人,其他的都是運動員,這項比賽的競爭積分上一直和穆雷小隊咬得很緊,始終只差一點點分數,一直在指揮部所公佈的需要進行加賽的範圍裡。
而在活動總積分上,由於有赫敏這樣的活寶在,成績更是有些詭異,在11個隊伍裡居然只排到第八位。
無論哪一項比賽,左林、穆雷和奇羅姆必定有一人能夠進入前三,其他兩人也必定在前十,這已經有些收斂的成績還是讓他們撈夠了分數。女子跳高世界冠軍愛娃·索爾博在女子項目裡的發揮也非常搶眼,問題就是,每項比賽裡,隊裡成績第五的,總是被壓制得很厲害。這一次嘉年華請來的女子體育明星數量多而且田徑方面人不少,玩網球的莎莉·魯士奇辛,玩體操的米娜·科申奇和玩排球的潘帕妮雅都不是運動方面的通才,身體素質雖然好,但在這競技場上卻好像有些表現不出來。
而赫敏,則毫無例外地保持著所有項目的最低成績記錄。跳高的時候別說是跨越式和背越式這種技巧了,連續兩次試跳失敗之後,赫敏要了一個60公分的高度,衝到橫桿前面,忽然停下,然後雙腳並著跳了起來,轟然落在柔軟的墊子上。那姿勢不像是在參加運動,而像是在家裡臥室裡,蹦上自己的床。與這個成績相比,跳遠1米22,標槍5米19,鐵餅2米01這樣的成績也就不算什麼了。但是,看著赫敏的表情,大家都發現了,她玩得真的是很開心。要是能讓一個這樣有趣的女孩子喜歡上運動,或許要比贏得比賽更重要一些吧。
當比賽按照賽程進入到最後的拔河比賽的時候,進行加賽幾乎已經是不可避免了的。穆雷小隊,艾拉那小隊,巴拉蒙小隊,阿諾德小隊四支隊伍都在同一檔分數內。
但進入到拔河這樣的集體項目裡,左林,穆雷和奇羅姆總算都鬆了口氣。這下子,他們至少可以把3人合力的優勢充分發揮出來了。
當10個人一起站在拔河用的粗壯的繩子邊上的時候,導播指示著攝像給了個特寫,鏡頭裡是正在用小臂在和繩子比粗細的赫敏。雖然拿全了倒數第一,但赫敏仍然博得了一部分觀眾的喜愛,大概,誰都覺得,這樣一個請秀動人,卻又總是能自得其樂的小女孩比較可愛吧。在網上正在進行的人氣投票裡,在所有的女性選手中,居然是赫敏暫時名列第一。
三個德魯伊攜手,對於其他所有參賽者來說,未免有些殘酷了。比賽是單循環制,然後挑選成績最好的四支隊伍來進行淘汰賽。可剛進行了兩輪,穆雷小隊的那些女士們就發現,彷彿她們的工作就是托住繩子,跟著那三個神奇的男子的腳步就好了,甚至都沒多少需要她們發力的機會。一輪比賽就那樣過去了。哪怕面對的是阿諾德小隊,也是如此。曾經是健美冠軍,現在是動作明星,議員的阿諾德在選擇隊友的時候就挑了一堆肌肉男,這種惡趣味讓阿諾德小隊的人氣僅次於穆雷小隊。但面對一隊肌肉男,穆雷小隊的美人們發現,左林、穆雷和奇羅姆仍然像是很輕鬆,像是玩耍,又像是給面子似地和對方相持著。
腦筋一時轉不過來的赫敏率先鬆開了繩子,而後,那些美女們紛紛鬆手。看著這些美女們互相詫異地看著,再看著3個人似乎還有餘暇地面對10個雄壯的肌肉男,全場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嗡嗡的議論聲。
「不是吧……」左林哀歎道,這些都是什麼隊友啊,還好是集體項目,3個人一起還不算太容易露餡。
三個人連忙大喝著加緊了發力,一下子將繩子中間的鉛垂改變了位置,落在了自己這邊。而他們對面那十個肌肉男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臉上的表情像是著到了外星人。
「你看,我們體諒你們皮膚比較嬌嫩,下了死力在拚命。你們皮都沒蹭破一塊吧,就那樣把我們拋棄了。」穆雷向女士們抱怨的神情實在是太哀怨了,惹得大家哄笑了起來。
隨後這一項比賽就變得毫無懸念,穆雷小隊以全勝戰績獲得這一項比賽的第一。
「這不可能吧?吃興奮劑了?」
「別胡說,這三個傢伙都是職業運動員,絕不會拿自己的運動生命開玩笑。」
「也是啊,三個人的項目都不用那麼大力量,就算服用興奮劑也不會用這種增強肌肉力量的品種……」
謠言止於智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大家想了想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這三個人嫻熟的配合和超強的身體素質則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左林。這個幾乎從沒出現在歐美觀眾面前,只是有著聯賽,杯賽加上國末隊比賽從未失球的駭人紀錄的門將,已經用幾乎完美的表現征服了觀眾。
可不被征服的,卻是那些對手。
「最後的加賽內容請四隊的隊長到場地中間來商議。」主持人傳達著指揮部的意思。
巴拉蒙看了看左林、穆雷和奇羅姆。這個傢伙可不是什麼善茬,現在雖然是個動作明星,但他可曾經是世界無差別格鬥的冠軍,後來客串了個角色紅了就改行拍戲了。主持人看著巴拉蒙似乎有想要在這片競技場裡上演角鬥戲碼的意思,一邊的主持人立刻補充說道:「選擇的比賽項目一定要是安全的,不會對人造成傷害的。我們這是一次娛樂性很強的活動,不想鬧出什麼事端。」
巴拉蒙聳了聳肩,又看了看在一邊躍躍欲試的阿諾德,他還是覺得拔河會輸是因為隊友比較差,他以徵詢的語氣問:「那我們還是比力氣吧。每個隊一個人,用挑戰規則,怎麼樣?」
所謂的挑戰規則,就是幾個人輪流用自己拿手的方式表現一下,然後其他人照做。做不到,就算輸了要退出。這種比賽方式是極富刺激性的,簡單的邏輯成為強者展示能力的舞台。主持人對這種方式是很滿意的,他隨即掃了一眼其他幾人。左林聳了聳肩,很無謂地說:「好啊。我們隊就我來。」
阿諾德和艾拉那也沒有表示異議。
此時已經是是黃昏時分,落日為競技場撒上了一層金紅色,也為這最後的比賽平添了一份慘烈的氣息。但對於觀眾來說,這卻的確是一場盛宴。
173.鮮血與榮耀
在古代,卓越的運動員、偉大的英雄和神秘莫測的神祇的形象在許多人的心目中是重合著的,而今天,這些領先著的人們又彷彿回到了充滿**與榮耀的年代。
雖然天色已經不早,活動指揮部想要盡快結束今天下午的比賽,但仍然給了10分鐘的休息時間。而在這10分鐘裡,4位最後參加加賽的「勇士」將要再一次給身體塗上植物精油。而此刻,他們享受的都是英雄級的待遇。原本只是覺得好玩的艾米麗現在帶著景仰的目光毫不羞澀地為左林塗油。稍稍猶豫了一下,意大利的排球美人潘帕妮雅也加入了進來。倒是赫敏,似乎有些好奇地衝上來捏了捏左林的肌肉,彷彿要確認那的確屬於人類,隨後又不好意思地縮回了雪莉的身後。
雖然一個下午活動在寒風裡對於左林這樣體質的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溫熱的油滋潤著肌膚,滲入身體,仍然讓人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小隊裡隊友們熱切鼓勵的話語和那羨慕景仰的眼神,更是最好的激勵手段。
「準備好了嗎?」活動指揮部的工作人員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到左林點了點頭,他輕鬆了一下,笑了笑,說:「請登場吧,英雄。」
當4位參加最後加賽的選手從各自的通道進入場地的時候,他們得到的不僅僅是現代而矜持的鼓掌,而是充滿了野性的歡呼聲。不是啦啦隊或者是球迷會那種早有組織的歡呼聲,也不是演唱會那種雜亂中有人想要突出自己的驚聲尖叫,而是隨著主持人重新介紹每個人,幾千人一起呼喊著他們的名字,隨著他們揮舞著的拳頭,一次又一次……
隨後,他們站在了場地中間。就著殘陽,四個雄壯的男性踩在重新灑水的沙地上,和剛才不同的是。這一次潑灑的不僅僅是清水,還有各種顏色的濕漉漉的花瓣,為這陽剛的氣氛平添了幾分韻致。
阿諾德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木訥的樣子,四方的下巴顯得愈發剛硬。艾拉那小隊派出的,則是那位巫毒教的修行者,那個有著爆炸頭的黑人男子,說唱樂明星邦加。巴拉蒙的眼神裡閃爍的與其說是桀驁不馴,不如說是某種被過濾掉殺意地殘忍。而左林,咋注意到了巴拉蒙身上已經用猩紅色的油膏在前額,肩膀,雙臂,背脊乃至腿上都繪滿了各種圖騰,那樣子彷彿是一個來自蠻荒的野人。
左林心裡一驚。這些圖騰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看不出來什麼,大概只覺得那是某種用來鼓舞自己鬥志,和恐嚇對手的花樣,正如這些東西被人類學家所認定的功能。但是,知道對方隊伍裡有一個四分之一魔女血統的「真理會」成員莎迪亞,左林卻絲毫不敢小看了這些圖騰花紋。多看了幾眼之後,他從這些圖騰裡看到了好幾個刺激人體潛能,壓制痛覺,乃至於促發癲狂的效果。空氣裡極淡的魔女的血的氣味,更是說明那些油膏已經成為了最好的魔法導體。
向著巴拉蒙小隊的休息室通道那裡看了一眼。看了看那個看起來身材傲人的北歐黑色搖滾樂隊的主唱莎迪亞,左林暗自唾棄了一下。再怎麼想贏,用這些花樣去加強一個普通人,也是沒有用的。德魯伊畢竟是德魯伊,哪怕他不能展示真正的實力,現在要擊敗巴拉蒙會有些麻煩,但他仍然有著絕對的信心。
「我們試試看木頭吧。」阿諾德作為最年長的傢伙,出了第一個題目。隨著他的吩咐,幾根接近20公分直徑的原木被送進了比賽場地,阿諾德輕輕鬆鬆地舉起澆了水之後極為沉重的原木。向觀眾展示了一下,隨即雙手下壓,膝蓋頂住原木,將這段原木折成了兩段。
雖然有些借助膝蓋的衝擊力,投機取巧地嫌疑,但這份力量已經是相當驚人了。
巴拉蒙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左林身上,他知道,這一輪加賽最後的對手必定是他和左林。他毫不猶豫地挑了根原木照做了。原木折斷得更為清脆,而他面無表情甚至沒有像剛才阿諾德折斷原木之後露出了一分輕鬆和欣喜,光是這樣,就顯出他對於這個內容是多麼舉重若輕,不敢在心上。
左林撇了撇嘴,雖然他一向不怎麼喜歡玩弄木頭,可這個時候也實在由不得他。同樣拿起一根原木,照做了一遍。他是可以像折斷一根通心粉那樣折斷這種粗細的原木,不用靠膝蓋什麼的借力,但那樣就顯得太招搖了。
而後,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邦加退卻了,他選擇了棄權,黯然離開了場地。
「木頭不好玩,試試看石頭吧。」巴拉蒙粗豪地說。
一堆大理石板立刻就被準備好了。隨著巴拉蒙一拳轟擊上去,大理石板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穿孔。這種平時只能在動作片裡看到的東西出現在眼前頓時又引起了一陣驚呼。
這一次,阿諾德退卻了。作為曾經的健身冠軍的他肌肉的靜耐力是很不錯的,但在爆發力衝擊力上,比起巴拉蒙這種無差別格鬥冠軍差得實在太遠,雖然作為動作明星的量級勝過巴拉蒙不少,但身體上確實有差距。而且,重要的是,阿諾德畢竟已經老了。
左林卻像是覺得很無聊似地撇了撇嘴,旋了旋手指示意工作人員們在架子上裝上另一塊石板。隨即他就一掌拍了過去。大理石板立刻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彷彿稍微加工就可以去當馬賽克用一樣。
巴拉蒙的臉色有些變了,但卻是變得更為狂熱。碰上這樣的對手,對他來說是好多年沒碰到過的事情了。
「還想試試什麼?還是交給你來選吧。」左林微笑著,大度地說。
而巴拉蒙則說出了最讓活動指揮部頭痛的話:「來打一架吧。這場地多好啊。」
左林聳了聳肩,表示沒有異議,隨即兩個人都看向了一邊站著的主持人。主持人尷尬地讓兩人稍等,活動指揮部需要緊急磋商。自然,這部分內容全都插播廣告擋住,沒讓全世界觀眾看到,現場這些人畢竟都是親友團和比較熟悉的記者。那也管不了了。
不到兩分鐘,指揮部的回饋就來了。允許進行角鬥。有著極為豐富的格鬥經驗的保安主管換上裁判的服裝入場。放在一個個大理石柱頭上的鮮花被換成了更符合現在氣氛的火盆。加上一些碩大的銅鏡,終於在不用打開燈光暴露這個競技場現代身份的情況下解決了照明問題。而搖曳的火光比起那些高壓空氣燈可要有氣氛多了。
沒有太多的規則,裁判叫停必須立刻停止,不得做出嚴重傷害性的動作……其實一時之間也定不出什麼規則來。活動指揮部和總導演立刻在轉播畫面裡掛出「以下內容16歲以下少年兒童請在父母指導下觀看」的字幕。然後,總策劃總導演一起在那裡開始祈禱,這太抓眼球的場面不要出什麼事。
大家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神奇的中國武術,也沒有看到以往在無差別格鬥裡經常看到巴拉蒙使用的摔角技巧。拳頭對上了拳頭,腿對上腿,兩人似乎是想用這野蠻原始的方式來分個勝負。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從兩人的格鬥中看出誰比較佔便宜的一些端倪。
同樣是打在身上的拳頭。巴拉蒙的拳頭的落點都在胸口,上臂這些肌肉豐滿的地方,而左林的打擊則落在了肩膀,小臂,臉頰這些更吃痛更容易造成損傷的地方。巴拉蒙的拳頭的確是首先砸在了左林的腦袋上,但那卻是左林故意用額頭去吃了那一拳。而在所有人都覺得左林應該是頭暈目眩甚至應該腦震盪的時候,左林卻形若無事地擋開了朝著他下巴打擊的那一拳,並且狠狠反擊,一拳砸在了巴拉蒙的臉頰上,猛烈的抽擊讓巴拉蒙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撒在了亮閃閃的白砂上。
見血了……氣氛就是這樣點燃的。那一刻彷彿在場的所有觀眾都變成了數千年前以欣賞角鬥場裡的生死決鬥為樂的羅馬人,被現代禮儀和規範壓制著的內心深處的暴戾瞬間爆發了出來。
就在轟鳴著的叫好和呵罵中,兩人的戰鬥在繼續著。不知道是本性使然,還是被身上繪製著的圖騰所激發。巴拉蒙越發暴力了。保安主管客串的裁判,由於水難差太多,也實在是搞不明白到底什麼是能造成巨大傷害的什麼是安全的,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一邊看著,隨時準備撲上去分開兩人。
很快,左林也見血了。巴拉蒙的連續一組拳頭像是濕毛巾抽在身上一樣,火辣辣地,雖然左林閃得快,但這種速度力量兼備的攻擊只要蹭上一點就很難受。左林的左上臂,右肩都被打開了口子。
「媽的,我讓你狠!」左林也暗暗惱怒了起來,他一直克制著用簡單的方式戰鬥,克制著力量和速度,卻讓巴拉蒙佔了便宜。
此刻,在觀眾的眼裡,中國功夫彷彿以另一種面目出現了。看著左林以靈巧的動作撥開拳頭,閃展騰挪之間彷彿行雲流水一般流暢,依稀就是他們在《臥虎藏龍》等等電影裡看到的風範,但左林的動作卻並不是那種小巧細緻的,而是恢宏大氣,充滿了力量感。以摻雜著武術的靈巧的防守手段來抵禦巴拉蒙的攻擊,卻以純力量和速度的方式來反擊,攻擊,乃至於佔據了優勢之後連續追擊……左林展示出來的彷彿是中國功夫的另一面,不是電影上刻意營造的靈巧,也不是表演性的武術的那種秀麗,而是充滿戰鬥性的中國功夫。
隨著一拳拳砸在巴拉蒙的各個關節上,巴拉蒙的出拳越來越無力,但他赤紅著雙眼,仍然不肯放棄。直到左林踢中了他的膝蓋,閃身到了他身後,踩住了他的小腿,雙手鎖住了他的咽喉和腦袋,只要稍稍用力,左林此刻就能夠扭斷巴拉蒙的脖子。
「停!停!……比賽結束!」裁製此刻才驚恐地大聲喊叫著,連忙衝上來抱住左林想要拉開兩人。剛才兩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以他站在那麼近距離都沒有能看清楚,等到兩人的動作凝固下來,已經是這個危險的樣子了。
左林鬆開了巴拉蒙。巴拉蒙轟然倒在了沙子裡,他眼中的神采是挫敗而迷惑的,彷彿他壓根不明白是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努力站了起來,對左林說:「是的,我輸了。」隨即又轟然倒下。
導演終於開啟了全場的燈光,聚焦在了場地中心的左林身上。他們戰鬥過的地面上是星星點點的血花,他們的身上,鮮血,汗水和植物精油融合在了一起,彷彿是某種猙獰的圖騰。左林揮舞著拳頭,向全場觀眾示意,致敬。而觀眾們也像是在為一位凱旋的勇士喝彩一樣,聲嘶力竭地高聲叫喊著。
「完美啊!」就在這最高潮的氣氛裡,總導演切掉了今天競技場的直播,掛上兩分鐘廣告給大家順順氣之後,將進入到今天晚上的情況總結的節目。
174.心思
活動指揮部緊張兮兮的將左林和巴拉蒙拉到附近的醫院進行全面的身體檢查,而出來的結果卻讓大家大趺眼鏡。剛才看起來如此激烈殘酷的格鬥,卻沒有留下任何可以稱得上嚴重的傷勢。幾道小傷口,一些淤血,一點也沒有腦震盪的跡象。而左林自己處理傷口的方法,簡直像是個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情的老急救醫師,手法極為嫻熟,使用繃帶和藥物卻是非常節約。醫生們都有些好奇,為什麼要把兩個可以說是完好的人送來醫院,按照他們的說法,這些傷是應該交給創可貼這種東西處理就足夠了。
左林自然是不吭聲,又乖乖地被活動指揮部送回了穆雷小隊佔據著的那幢建築物。倒是那位隨同前來的保安主管,在幫著把稍微有些昏昏沉沉但卻一點沒事,明天就可以照常參加各種比賽的巴拉蒙送回去之後忽然想明白了,原來左林手下留情了。巴拉蒙打左林完全沒事,而左林打巴拉蒙那幾下看起來凶狠凌厲,但實際上都留了手,要不然,恐怕現在巴拉蒙至少需要休息個把月才能出來見人。
這份明悟讓保安主管有些不寒而慄。雖然巴拉蒙從無差別格鬥界脫離了好幾年了,訓練和比賽不正常了之後水平下降是肯定的,可那畢竟曾經是無差別格鬥界的第一人,力量、技巧和經驗都擺在那裡,而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被留了手的左林放倒了。以剛才左林那非常富有演出意味的凶狠和實際打擊上的精確控制,兩人相差的恐怕不是一個級別。不過這個認識恐怕也不太能對別人說,說了恐怕也沒多少人相信。
一整個下午的活動讓大家都有些筋疲力盡,但當左林回到住的地方,大家卻準備好了香檳和一桌子的食物在等著他。雖然有攝像機在邊上,這慶祝和歡迎的氣氛總熱鬧不起來,但贏得如此重要的一個項目的勝利,還撈夠了分數,則讓大家真的非常愉快。
除了穆雷,其他人都對左林極為好奇,甚至奇羅姆也是。對於奇羅姆,在守望者裡一直聽到大家讚揚左林是個出色的領導者,有能力而且有魄力,甚至於守望者這一次回到議會,還將最為得力的幾個人派遣給左林指揮。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左林敢於做事情,比起以前大家覺得議會總是有些太溫和的形象來,順眼很多。毫無疑問,左林作為「獅子」會在任很久,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德魯伊議會的行動和態度,左林都會是主導者之一。對於自己的這個上級,奇羅姆不能不好奇。而其他那些女性,在這次嘉年華之前都未必聽說過左林這個人。中國的聯賽顯然不是這些女孩子關心的內容,中國足球的國際比賽也一樣。她們在潛移默化中接受著左林的領導並不代表她們就瞭解左林。而今天,看到左林可以說是「神奇」的表現,看到他強健有力的身姿和張揚卻又節制,哪怕在激鬥之中也顯示著的紳士風度,這些女孩子是極為好奇的。加上左林前一天晚上在廚房裡的出色表現,左林在這些女孩子心目中留下的形象可以說是完美。
一個個問題湧向左林,顯示著女孩子們的興趣和熱情。而此刻的穆雷,卻不知道到底是為自己為他人做嫁衣裳的行為暗自垂淚好,還是為此刻左支右絀有些應付不來的左林感到好笑好。稍稍皺了皺眉頭,左林索性將自己從山裡被「強制拆遷」到上海以及之後的一系列事情扼要地說了一遍。自然,有關德魯伊的部分去除之後。他這些日子裡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去可可西裡和去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的兩次單人旅行了。為了滿足女孩子們的好奇心,最後他甚至不得不拿出一直帶著的pda,讓她們看看在兩次「旅行」中拍攝的那些照片,甚至還有一段在瀑布群地區錄製的以瀑布的隆隆低音為背景的兩隻稀有的鳥兒對唱的錄音。
這是個生活在都市的遊俠。……女孩子們對於左林的印象大概是這樣的。左林旅行的那些線路,大概只有在國家地理之類的雜誌上才能看到,而那似乎也不屬於旅行者,而是屬於探險家的領域。
左林的故事雖然平淡,但細枝末節的地方卻還是很精彩的。一直到拿著香檳當飲料喝的眾人裡終於出現開始發酒瘋的傢伙,大家才散去。這正式進入比賽的第一天,算是過去了。而這一天,雖然贏得了競技場這個單項的比賽,但穆雷小隊的嘉年華活動總成績卻僅僅排在第四,而左林,卻因為出色的表現,暫列所有參賽者的個人積分第一。
第一天的超級嘉年華是如此光彩奪目,以至於大家都在想,後面還有那麼多天的比賽呢,可千萬別弄得虎頭蛇尾。第一天活動指揮部製作的官方節目,除了將塞琳娜小隊成功完成巨幅拼圖製作了一條一分多鐘的消息,算是給足了鏡頭,其他那些三三兩兩進行對抗的項目都只是簡單地公佈了一下成績,其餘的時間全都留給了競技場的報道。不僅僅是活動指揮部官方,世界各地參與超級嘉年華直播的電視台以及其他形式的媒體也差不多都是,而所有的報道裡反覆出現的字眼,無非是「羅馬」「古典」「榮耀」「英雄」「雄性」「曖昧」……等等等等。自然,在傳媒這個領域工作的人,哪怕他們拿著完全一模一樣的材料,甚至秉持相似乃至相同的觀點,大家還是有辦法將報道變得完全不一樣。
這天,張聆和蘇蔚欣已經在紐約了。雖然整個下午一直趴在電視前面看著直播,但她們更多是評價著運動中的表現。當左林和巴拉蒙鮮血淋漓地格鬥時,大概沒有人比她們更擔心了。她們在看轉播的時候,可沒有過多地意識到那些曖昧的氣氛。
但是,當第二天早上,燙平的報紙放在銀質盤子裡被送進她們住的豪華套房,當她們看到報紙彩色印刷的封面赫然是艾米麗·皮雷和潘帕妮雅一左一右為左林塗抹植物精油的照片的時候,都有些傻眼了。她們所住的賓館在報紙選擇上很有些意思,並不是主流的大報,也不是那些以爆料偷拍或者胡說八道為主的小報,而是一份非常有雅皮風範的評論性畫報。在配合著封面所寫的文章裡,報紙的評論主筆很有些妙筆生花的味道。
「古典的服飾是那樣簡潔,當那些我們所熟悉或者不熟悉的男性明星以無上裝風格表現著古代英雄的形象的時候,同樣風格的女性服裝將平日璀璨的女明星們直接變成了女僕、侍女。……」
林林總總地敘述了一番比賽的盛況,以及賽場內外被氣氛所感染的場景之後,這位主筆就將著眼點放在了休息室內,大談特談一些體育記者們非常熱衷的「更衣室政治」,然而那看似平靜深刻的剖析,初讀的時候就讓人覺得有些怪異,當重複讀了幾次之後,則讓人不得不佩服主筆的機心。他所寫的休息室裡的情況,幾乎每個單詞背後都藏著數個曖昧的潛台詞。直到文章最後,大概是玩花樣玩夠了,主筆才拋出一句「越古典,越曖昧」收工。
蘇蔚欣的英語水平還是有待磨練的,這篇敘述與評論兼具的報道看了她足足半個小時。然後,她重重將報紙扔在餐桌上,震得盤子裡剛剛烤好的金黃色的麵包片一跳。
「潘帕妮雅也就算了,艾米麗·皮雷以前還是我的奮鬥目標呢。看她們那樣子,給左林塗油都快變成推油了。」蘇蔚欣氣呼呼地說。
張聆哭笑不得,她輕輕敲了下蘇蔚欣的腦袋,說:「淑女一點!……就算你知道那字眼是怎麼回事,也麻煩你當作從來不知道。」
蘇蔚欣鼓著腮幫子轉開了腦袋。
「怎麼?真的很生氣?」張聆溫和地問。蘇蔚欣點了點頭。
「可是,左林和我睡了那麼久卻不碰你,還有這次搞大了愛彌爾的肚子還把愛彌爾帶回來,也沒見你這麼生氣啊?」張聆呵呵笑著,繼續問。
蘇蔚欣愣了一下,撓了撓頭,說:「這個……這個……情況不一樣啊。你本來就和左林在一起,好像我才是第三者。……而愛彌爾,好像怎麼也沒辦法去討厭她。真是太奇怪了。」
張聆撇了撇嘴,意識到了蘇蔚欣或許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想法。「左林不是個隨便的人,既然他忍得住那麼久還沒動你,不會才兩天功夫就被野女人拐走的,放心吧。」
蘇蔚欣嗯了一聲,隨即意識到好像有些不對:「好像擔心的應該是你啊。我和左林又沒什麼。」
張聆呵呵笑著說:「最多再過兩個月,愛彌爾就要回蘇格蘭去了,畢竟是孕婦了啊。而我,這次把手裡的事情都處理好,就準備審駐巴西了,事情太多了,不可能總是通過遙控來指揮。以後我一個月也未必能回上海一次,大概一個季度回去住一個星期吧。你說說看,到底是不是你該多擔心一些呢?」
蘇蔚欣沒想到張聆會這麼說,遲疑地問道:「聆聆姐姐,你和左林吵架了?不好了?」
張聆淡淡地說:「不是的。只是,我的生活從來就不該是依附在誰的身上的。比起在左林身邊當個小女人,我更喜歡在巴西的那一萬兩千平方公里土地上開展一番事業。……我和你,還有和愛彌爾,畢竟都是不同的。」
175.人與人
蘇蔚欣有些詫異地看著張聆。
張聆只是淡淡地微笑著,彷彿一切都在心裡早就有了定論一般。「欣欣啊,你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人,但是,你不覺得,在左林身邊,你缺少了點什麼嗎?」
蘇蔚欣看著這個越是在複雜的局面裡越是顯示出冷靜的頭腦和細緻周到的工作方式的,現在絕對已經算得上女強人的張聆。她一直很是有些敬仰,乃至於敬畏的張聆。張聆所說的話,讓她有些迷惑。缺少的,是什麼呢?
「是存在感。」張聆拋出了答案。「我對於左林來說,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事業助手遠多過是一個可以溫存親密的愛人。當左林將越來越大的權利和金錢放在我的手裡,這樣的成分就越大。而愛彌爾呢?她太特別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人能夠以那樣的方式進入到左林的生活中去,不僅僅是普通人,哪怕是他們那些德魯伊裡恐怕也沒有。對於左林,愛彌爾是一個有著共同志趣的夥伴,一個可以在生死存亡關頭無條件信任的夥伴,他們之間的關係,卻像是只存在於距離我無比遙遠的神秘學領域。當然,你不得不承認,愛彌爾在想要一個孩子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很有創意。但你沒發現嗎,來了上海之後,她從來不提這個事情,再沒和五林睡過,甚至都很少和左林單獨在一起。愛彌爾雖然有些孩子氣,但她的態度不是很有趣嗎?可是,你對於左林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看著蘇蔚欣若有所思的樣子,張聆繼續說道:「對我來說,也是這樣。我的確因為能夠和左林這樣一個應該算得上出色的男子在一起而感到高興,但這畢竟不是我的全部。對我來說,在事業上被信任的滿足感,甚至遠遠大於在生活上被愛,被體貼。生活就是生活,無論再怎麼濃情蜜意,攙雜了太多利益上的計較,也讓人很難受了。你想想看,現在就算左林對我有什麼意見,或者愛上了別人。他敢甩了我嗎?他難道不怕我折騰一把讓他受到很大的損失嗎?」
看著蘇蔚欣猶豫地搖了搖頭,張聆呵呵笑著說:「那就是了啊。我不想讓這樣的壓力出現在兩個人的關係中間,那就必須要選擇,選擇成為左林的妻子,或者,選擇成為左林的經理人。我是有野心的。我從來沒有迴避過這一點,而選擇成為左林的經理人,則能滿足我的野心。巴西啊,一萬兩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完整而先進的產業鏈設計,廣闊的市場前景,對於整個世界巨大的影響力,你知道,那些對於我有著怎麼樣的吸引力嗎?左林,還有蘇菲都跟我說過巴西那裡的情況。那彷彿是許久之前美國西部拓荒的場景的現代重現,那是一個充滿了槍支彈藥,充滿了鋸鏈與推土機的蠻荒世界。掌管這樣一個產業,那麼大的土地。簡直是掌握了一個小國家啊。……雖然,我有些捨不得左林,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現在都應該是我遠遠狠狠地離開一次的時機了。」
蘇蔚欣的詫異同樣在張聆的預料之中。「欣欣,你覺得愛彌爾又是什麼樣子的呢?她的目標,要達成起來或許比世界和平更難吧。但她卻是那樣勇敢地去嘗試了。而和左林在一起,她最想成為的並不是左林的妻子,而是左林的助手。能夠推動左林去完成她想要完成的目標,或許,至少是接近那個目標。而成為左林的孩子的母親,有些異想天開,但左林從此不能無視她了。我這樣說或許將她想得太複雜了,但就現在的結果來看,卻的確是這樣。愛彌爾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
「而你呢?」張聆輕聲問道:「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想在左林身邊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你那麼拚命地參與經營『心蓮』系列產品,大概你真的是喜歡而且熟悉這個行業,可是,你是不是還想證明些什麼呢?證明你可以像我一樣成為左林的臂助嗎?」張聆拉著越發迷惑的蘇蔚欣,繼續說道:「現在,證明了你也是個『寵兒』,你也掌握著通向神秘世界的鑰匙,你一樣練得那麼辛苦,又是為什麼?證明你能夠像愛彌爾那樣和他並肩面對那些恐怖得好像只應該出現在漫畫和電影裡的敵人嗎?」
蘇蔚欣的腦子裡此刻盤踞著的是混亂無比的思緒,張聆絲絲入扣的分析彷彿每一句都打在她的心上,像是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有些窒息。自己是那麼失敗嗎?在左林的身邊生活了那麼久,自己對於左林和左林對於自己,卻都仍然像是一片空白,彷彿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左林或許是有點喜歡自己,但自己如此不清晰地活在左林身邊,怎麼能讓左林投入更多的感情呢?連帶著,連自己的嫉妒和氣憤,都變得毫無緣由了。
「好了,欣欣,也別胡思亂想啦。最晚明年一月底,我就去巴西了.差不多那個時候,愛彌爾要回蘇格蘭,她自己營造的那個小窩去待產。到時候,在上海,留在左林身邊的就你一個人了。你如果再這樣下去,左林到最後還不知道落到誰手裡呢。」張聆的笑容一點都不勉強,反而是有些寬慰。這些話固然是為了開導蘇蔚欣,但也是她憋在心裡好久的話了。能夠一次性說個清楚,心裡像是一下子暢快了好多。
「漂亮的小公主,如果你只是想成為左林漂亮的小妻子,大可不必讓自己活得那樣辛苦啊。」拍著蘇蔚欣的肩,張聆這樣說。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實在是太大了。張聆從來不敢想像自己能夠成為愛彌爾那樣的人,也從來不敢想像自己或許某一天能在容貌上和蘇蔚欣一較短長。她從來就是個明智得讓她自己都有些害怕的人。她只是希望,將來,自己不會為了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
媒體鋪天蓋地的曖昧描述在震動著張聆和蘇蔚欣的同時,也深刻影響著參加嘉年華的明星們,尤其是穆雷小隊的所有人。或許並不是同一份報紙,但類似的內容這天早上可以說是極為普及。在早餐桌上,穆雷小隊的成員都沒感到有多少尷尬。無論如何,在場邊觀看,或者看電視直播,和他們這些身處其中的人的感受不會是一樣的。當時艾米麗和潘帕妮雅為左林塗油,那是因為左林的表現值得她們為左林獻上英雄的待遇,也是因為並沒有完全拋棄憧憬一位「英雄」「王子」出現在身邊的夢想的少女式的欽慕。不要說他們並沒有越過那條線,按照潘帕妮雅的說法,就是越過了,那又怎麼樣。贏得少女芳心,不就是現實和傳說中的英雄的宿命嗎?
對於這樣的論調,左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在比賽裡雄壯而張揚,那是因為需要如此,也是因為環境和氣氛點燃了內心的某些東西。可回到和隊友們相處的地方,他還是那個平淡低調的人,這天早上他還是起了個大早為大家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潘帕妮雅說得是有些過火,不過她一直就是這樣火辣辣的性子。而早上她的男朋友打來質問的電話,更是讓潘帕妮雅怒不可遏。這個貨真價實的「羅馬」少女,絕不能容忍自己對英雄的敬慕被形容成下賤的「獻媚」。「別讓我看見他,不然我抽他耳光。」終於在電話裡和男友分手了的潘帕妮雅在早餐桌上這樣說,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慄。
她可是個排球運動員……雖然是個二傳手,但無論如何,被排球運動員抽耳光,想必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艾米麗·皮雷一邊竊笑一邊在慶幸幸好自己當下是單身。不然,憑著這些照片和那些媒體工作人員的刻意的描述。這嘴上的官司有的好打了。
餐桌上一頓胡侃之後,大家都同意了一點。今天誰碰上他們當對手那就是誰倒霉。當穆雷小隊面色如常,鬥志高昂地出現在第二天的擲骰子會場上的時候,大家都對他們報以熱烈的掌聲。
但或許有些讓他們掃興的是,他們第二天居然沒碰上任何一個對手。第一天三枚骰子才扔出7點來以至於要和那麼多隊伍火並的穆雷,今天居然扔出了16點,一下子前進到第23格的他們穩穩停在了第二個關口前面。除了包括昨天闖過第一關的塞琳娜小隊在內,今天有3支小隊將攜手衝擊第二關。闖關活動變成了另一種競賽,勝者自然可以前進到他們應該佔據的格子。還能夠獲得比賽裡第一張卡片:烏龜卡,強制一支小隊3輪每輪前進3格。
但在闖關競賽中失敗的,則要後退兩格。由於兩隊不能佔據同一格,還要再加賽一個簡單項目來讓其中一支隊伍後退一格。假如那一格有人,則再加賽。可無論如何,這一輪結束,穆雷小隊都會以輪空的戰績佔據所有隊伍裡,在棋盤上的排名第二。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佔據一個名次固然可以獲得單獨的名次積分,也不算很少。但比起參與項目獲得的競賽積分,卻少了很多。可這種結果,他們也唯有接受了下來,乖乖等著一個個項目用老虎機轉出來,然後挑個好看的項目去觀戰。
「穆雷,下一輪我去擲骰子!」今天脾氣不好的潘帕妮雅這樣說,穆雷唯有唯唯諾諾地點頭,誰讓他運氣不好呢?就算運氣再好,今天,他也絕對不敢惹潘帕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