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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四章 喬裝改扮 文 / 夏商

.    蘭斯回到家中,卻發現客廳之中燈火通明,蘭斯走進去,見到翩翩頭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蘭斯走上前去,伸手拍拍翩翩的臉蛋兒,輕聲喚道:「翩翩,翩翩。」

    翩翩睜開眼睛,迷糊了一陣,這才反應過來,看到蘭斯彎下身,湊過來注視著自己,臉紅了一紅,坐起身來說道:「公子,你回來拉。」

    蘭斯微笑著道:「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翩翩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臉頰,揉了揉眼睛,這才說道:「是啊,我怎麼睡著了?本來是想等公子回來的。」

    剛說到這裡,見到蘭斯一身破爛,渾身是傷,驚叫道:「呀,公子,你受傷了。」

    蘭斯低頭看一眼自己,不在意地說道:「沒關係,不礙事。」

    翩翩說道:「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就風一樣的飛奔出去。蘭斯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過了一會兒,便看到翩翩和纖纖手中捧著臉盆,毛巾,繃帶,紗布,剪刀之類的東西走過來。臉盆中是冒著白氣的熱水。

    翩翩讓蘭斯坐下,蘭斯有些不好意思,纖纖將手中的毛巾,用熱水浸濕了,擰乾,敷到蘭斯的臉上。熱氣騰騰的毛巾,擦過臉上的肌膚,蘭斯舒服的想要呻吟起來。

    蘭斯本來還說道:「我自己來。」但是在翩翩和纖纖的堅持之下,蘭斯也樂得享受。

    翩翩和纖纖一人一邊,將蘭斯身上的泥土污漬血跡擦乾,又把他那破爛不堪的外衣解開,脫下,將他的傷口洗,小心翼翼的用乾淨的亞麻布包好。蘭斯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兩個小藍人圍著他忙碌,倒是頗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好了。」等到兩個小藍人把蘭斯身上所有的傷口處理好,擦乾淨,並給蘭斯換上衣服,兩個小藍人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蘭斯看了,覺得過意不去,說道:「把你們累壞了吧。」翩翩用手抓住袖口,在了額頭點了幾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怎麼會。一點都不累。能夠服飾公子,是我們姐妹兩個不知道幾世修來的福氣。」

    蘭斯看翩翩纖纖豐滿的胸部隨著有些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臉頰因為運動而散發出健康的紅暈,皮膚在燈光下彷彿透明一般,吹彈可破,白皙中又露出一層隱隱的淡藍色,配合著那淺藍色的眸子,的確是美艷不可方物。蘭斯心中一動,心想,原來她們兩個這般好看。口中卻道:「我要上去了,你們兩個也早些睡吧。對了,淺雨呢?」

    翩翩說道:「小姐剛剛回來過一次,沒有見到少爺,便又和冰芙小姐她們出去了。說是今晚會晚些回來。」

    蘭斯點了點頭,心想淺雨和冰芙在一起,應該沒有什麼大的危險。便放下心來,伸手拍拍翩翩的肩膀說道:「你們也早些睡,知道嗎?」

    翩翩纖纖一起答應,蘭斯這才上樓。

    回到房間,把手中的包袱打開,取出裡面的文件來仔細觀看。裡面的文件雖多,但大多是一份一份的卷宗,每個卷宗上都標著一個人名。整理得非常整齊。看起來大概有一兩百份。

    最奇怪的是每一份卷宗的右上角,都貼了一條紙條,分成為不同的顏色。有些是綠色,有些是橙色。還有紅色和藍色的。蘭斯將那些卷宗粗略的翻看一遍,發現這每一份卷宗記錄了與一個人相關的資料。而這些資料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涉及到了生活習慣,嗜好,家庭狀況,社交活動以及個性特點等方方面面的資料。

    蘭斯比較了一下標籤不同顏色的卷宗,最後大體明白這些卷宗的分類方式。這些綠色標籤的卷宗,全部都是已經被黑龍密諜所收買的人的資料。也就是宗神遍尋不獲的外線人員了。

    蘭斯仔細對比這些被收買的人,發現他們的身份各異,無論是生活習性愛好背景也都沒有什麼共同點。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官職雖然不高,但卻都可以接觸到朝廷上層機構的運作。

    而黑龍密諜控制這些人的手法也各自不同。很多人,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為黑龍密諜提供情報。而這些被收買的人,廣泛地分佈在明珠國朝廷上上下下各個部門之中,形成了一個密集的情報網。蘭斯翻到其中一份,這份卷宗的主人名字叫做楊敢。按照卷宗的記錄,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這個人都算的上是一個好人。楊敢畢業於楓城一所普通的魔法學校,畢業後一開始在地方做書吏,後來因為表現優異擢升到軍機處做書記官,至今已經有十幾年。管理軍機處的是來往文書。所以雖然官職卑微,但是卻得以知道很多機密軍情。

    這個人,性情剛直,從來不接受賄賂,也沒有什麼劣習,比如不嫖妓不飲酒,不賭博,而且對自己的妻子非常疼愛。他沒有孩子,妻子常年體弱多病,按著這份卷宗的記錄,他的妻子患了一種慢性疾病,需要大量的錢來醫治。而黑龍密諜查到此事,就派人偽裝作商人接觸楊敢。

    主動提出出錢為他的妻子治病。以楊敢的脾氣,自然堅決拒絕。但他微薄的薪俸,越來越捉襟見肘的時候,為了妻子,楊敢還是最終屈服。同意將他所接觸到的內部軍機文書,偷偷抄寫一份,定期的轉給聯絡人。

    按照卷宗的記錄,當時能夠讓楊敢屈服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和他接觸的聯絡人堅稱,他們只是做正經生意的商人而已。需要這些情報的唯一的原因,是希望知道哪裡要打仗,便可以早一步行動,在那裡獲取一些商業利益,並無其它的意圖。楊敢這才最終同意。並且反覆要求他保證,這些文件不會被傳播到其它的人手中,以免洩漏軍情。

    從記錄上看,如果黑龍密諜明確地告訴楊敢他是在為間諜機構服務,想必楊敢一開始就會斷然拒絕。蘭斯再往下看,其他的也都大同小異。雖然被收買的方式和原因五花八門,但都脫不出一些威脅利誘的手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被抓住了貪贓枉法的證據,不得不為黑龍密諜提供情報。

    蘭斯粗略的將綠色的卷宗翻了一遍,接著就看橙色。橙色的卷宗,記錄的大多都是當朝的高官,這和綠色卷宗主要是下級官員不同。甚至就連內務大臣田廬的名字也赫然在其上。對於橙色卷宗的記載,主要是記載從各種渠道搜集到的這些官員的不軌行為。比如貪污受賄,私生活不檢點,失職等等。其中蘭斯對於田廬最為熟悉,便著重看了一遍他的資料,資料中記載了田廬許多隱秘的,不為人知的事跡。比如接受過手下的饋贈禮品,年月日和數量都記得清清楚楚。有幾筆還附上了來往的票據。另外,還記錄了田廬與上流社會的幾位名流貴婦維持著不為人知的曖昧關係。

    蘭斯看著越看越心驚,如果這些卷宗洩漏出去的話,所有列名在橙色卷宗中高官權貴,都會立刻身敗名裂。

    奇怪,黑龍密諜不利用他們作為外線人員呢?顯然他們職位更高,可以提供的情報也更多。蘭斯皺眉想道,是了,官職高的人,胃口自然也大的多。而且不容易控制,利用他們作長期的外線,危險性也無疑要大的多。不像小人物那麼樣,容易受到威脅和利誘。

    紅色和藍色的卷宗,蘭斯只是泛泛看了幾眼。紅色的卷宗,基本上是沒有抓住任何把柄,或者沒有能夠置他於死地的致命把柄,但是又是非常重要的人物。蘭斯發現,軍務大臣鄭鳳,夏月的父親東勝臨川,以及自己,都名列其上。

    而藍色的卷宗,卻更為更讓人吃驚。藍色的卷宗上記載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學術界人士。他們有些是著名的學者,有些是著名的致命的評論家。在社會上各方面都有著廣泛的影響力。有些甚至能夠影響到國家大政方針的決策。還有一部分人,卻是一些南方少數部族的一些部落首領。都是在南方此起彼伏的叛亂中經常出現的名字。

    而藍色卷宗的內容,則是這些人本身的信息介紹,而主是以記載金錢交易為主。上面詳細記錄了黑龍秘諜定期暗中提供給這些人大量的金錢。從中可以確定,這些眾多的在社會上有廣泛的影響力的學者和評論家,都得到了黑龍秘諜的援助。有些甚至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而那些提供給南方部族的叛亂分子的金錢記錄,倘若蘭斯對於南方這十幾年來的動亂局勢有所瞭解的話,一定可以看出這些金錢交易和一次次的叛亂有著一種奇妙的契合。幾乎每一次的叛亂背後都有著黑龍秘諜這幕後黑手在操縱著。

    對於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蘭斯自來一向都知道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但是蘭斯卻從未想到,那些看起來的儀表堂堂,知識淵博,每天評論國家大事,甚至影響到國家決策和未來走向的專家、權威,他們的背後竟然也有著一隻一隻無形的手在牽引著他們。

    蘭斯翻閱完所有的卷宗,這才停下手,一時之間心潮起伏,難以平靜。

    難怪月娘拼了性命,也要搶走這些文件。難怪神風霆寧願匕首貫腦『自殺』,都害怕自己會從他的口中挖出重要的秘密。自己手中的這些文件可以說是集中了黑龍密諜在楓城辛苦經營了十年的成就。這些文件握在手裡他的威力不下於一隻軍隊。足可以在楓城一股驚濤駭浪。在必要的時候如果應用的巧妙,可以造成的影響是無法估計的。

    蘭斯想了半晌,無法決定如何處理這些卷宗,就暫時將它們塞到自己的床底。這才鬆了一口氣。心想:「綠色卷宗之中,都詳細地記載了這些被收買的人的聯絡方式,他們只認聯絡信號不認聯絡人。換而言之,如果宗神真的得到了這一份資料,就完全可以將黑龍密諜在楓城的情報網納入到自己的指揮之下。但是自己是不是要真的將這些卷宗交給宗神呢?

    蘭斯心中猶豫。蘭斯不像宗神一般對於東方聯邦有著強烈的歸屬感,儘管蘭斯在心理上傾向於東方聯邦,但是來到明珠國這麼長時間以來,無可否認,他對於這個國家多多少少有了感情。畢竟這裡也有很多的朋友,夏月,滄海月,翩翩,纖纖,鳳音……這些人在蘭斯心中的份量,決不會比冬雪,長風輕。

    因此蘭斯對東方聯邦和明珠國的感情要矛盾的多。儘管蘭斯很願意幫助宗神,同時,又希望不損害明珠國的利益。因此,這也是蘭斯最終還是不要把這份情報交給宗神。

    蘭斯呆呆窗外,外面已經是接近午夜時分,秋天的星空特別的清朗,寂靜而廣漠的蒼穹上,無數的星星在閃爍,整個楓城的燈火已經漸漸熄滅,大部分人都已經漸漸進入夢想。

    蘭斯怔怔地望著遠處,距離夏月失蹤,已經有整整一天一夜了。夏月,你究竟在哪裡呢?你還好嗎?蘭斯感到一陣揪心的難過。

    白天的時候,他曾經轉托盛澤浩派人去東勝公爵府,詢問夏月的消息,但是卻只得到了冷淡的「不勞費心」四個字。東勝臨川甚至不承認夏月已經失蹤。蘭斯歎口氣,對於東勝臨川為什麼對自己如此的反感,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蘭斯知道,擄走夏月的人,對付的目標必然是東勝臨川,所以在他們發動對東勝臨川的圖謀之前,理論上講,夏月應該是安全的。但是理論的推測並不能夠使自己的心靈真正的平靜,也不能夠平息蘭斯心中的焦灼。蘭斯心中此刻已經十之**判定,夏月的失蹤的背後必定有廷玉山的影子。

    雖然他還不知道,為什麼廷玉山一定要對付東勝臨川,但是,他可以確定,整件事情不會是那麼簡單的。

    擄走夏月的人,遲早要聯繫東勝臨川。現在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而已。但蘭斯最擔心的,是東勝臨川不但救不出夏月,還會中了敵人的圈套。又怕敵人通知東勝臨川時,蘭斯不能及時得知。儘管蘭斯已經和滄海月,西華秦打過招呼,但萬一東勝臨川臉這兩個人也瞞著呢?

    蘭斯心中一陣焦躁。恨不得立刻找廷玉山問個明白。但蘭斯也明白,自己所現在占的最大的優勢就是,他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廷玉山,而他現在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夠讓廷玉山知道,蘭斯已經知道了他是主謀這個事實。

    所以蘭斯必須裝作像一無所知的樣子,避免一起廷玉山的懷疑。只要繼續保持這種有心算無心的姿態,蘭斯相信一定可以等到機會。

    但是這樣的僵局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想到夏月每一在別人的手中多上一刻,可能會遭遇的危險和受到的痛苦折磨,蘭斯新就忍不住覺得心被揪了起來,喘不過氣。

    蘭斯不是沒有想過,憑著自己的身手,到廷玉山的伯爵府,打探尋找夏月的下落。憑著自己對於那顆水晶的靈敏的感應能力,只要夏月在自己的身周數里之內,蘭斯就能夠憑著和那顆水晶的微妙感應,把她找出來。問題是,廷玉山是否真的會笨到把夏月放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呢?

    如果萬一形跡敗露,以蘭斯身手,想來脫身是不成問題的。但是,蘭斯的體型和身手,都是廷玉山所熟悉,一旦動起手來,蘭斯的身份避免暴露,到時候廷玉山自然知道蘭斯已經查到了正確的方向。到時候,萬一廷玉山覺得陰謀敗露,成功的機會已經不大,他會不會斷然改變計劃,甚至殺人滅口,將這件事永遠掩蓋起來。

    只需要將夏月找個地方埋掉,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這種案子也就變成了懸案。背後的內幕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廷玉山不過是失去了一次施展陰謀的機會而已。但對於蘭斯,失去夏月的傷害,將會是無可估量的。所以蘭斯更加不敢妄動。

    以廷玉山的狠毒和謹小慎微,蘭斯絕對不敢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廷玉山不會殺人滅口,放棄他的圖謀,也會對蘭斯產生極大的戒心,那麼蘭斯進一步偵查和營救夏月也會困難的多。會遇到比現在大得多的阻力。也就失去了有心算無心的優勢。

    這也是蘭斯現在唯一所能夠憑借的:相信廷玉山會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東勝臨川的身上,而不會注意到自己。

    蘭斯深吸一口氣,擺脫紛亂的思緒,對自己說:「夏月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要沉住氣才行。」

    蘭斯坐在床上,調整呼吸,做了一會明心訣的功課,讓心神寧靜下來。漸漸的,蘭斯感到身體完全放鬆了下來。在心神寧靜的狀態下,蘭斯反而越發的真切的感覺到,自己因為夏月失蹤而帶來的困擾和憂慮。

    蘭斯心中微微苦笑:「明心訣可以使一個人的心靈保持清明寧靜,但是卻不能夠消除心靈本身的牽念。擔心和憂慮,仍然在心裡。只不過,明心訣能夠讓你作為旁觀者,看到你的擔心和憂慮,讓你在體驗這憂慮的同時,以第三者的方式觀看自己的心靈,猶如明鏡一般,反射出內心的困擾,卻又不至於被內心的困擾影響到心靈的寧靜。

    這的確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突然,蘭斯閃過一個念頭:我想去刺探廷玉山的動靜,卻有怕形跡敗露,被識穿身份,所以心中困擾。但是也許——我可以讓在外形上做出一些偽裝,這樣不就不用擔心被人出來了嗎?

    想到這裡,蘭斯大喜,一隻無法平靜的心,突然的寧靜下來。心中舒暢難言。

    蘭斯跳起來,掏出一堆舊衣服,胡亂的塞到胸前,腹部,改變自己的體形。在鏡子面前照了照,看到鏡子前面自己臃腫的身軀,忍不住笑了起來。

    然後蘭斯撕下一片床單,蒙在頭上,只把眼睛的部位撕下兩片,露出兩隻眼睛。蘭斯照了照鏡子,自覺非常滿意。自言自語道:「這個樣子,應該沒有人會認出來了吧。」

    另一個問題自然是說話的聲音了。蘭斯今晚隨著宗神檀沖等人,在添香樓中,看到了檀沖等人如何裝出南方口音,雖然沒有正式的學習,但是也捉摸到了一些訣竅,他壓低嗓子,讓聲線變粗,張嘴說道:「你是誰?」

    蘭斯學著那種南方人的尾音上揚和吐字生硬的調子,自覺地有那麼幾分相似。只要不說太多的話,應該能應付的過去。應該不至於從聲音之中被人聽出來。蘭斯心中甚為得意,在鏡子前面擺了幾個姿勢,從不同的側面欣賞自己臃腫的身軀,心想:「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個大胖子,絕對不會再聯想到葉驚雷了。」

    蘭斯吹熄了燈,推開窗戶,翻了個身,沿著窗戶無聲無息的滑了下來。正要離開,前往廷玉山的伯爵府偵察一番。突然心中一動:「不知道翩翩和纖纖她們在做什麼?」

    蘭斯用手扒住牆上的磚縫,爬到二樓,翩翩和纖纖地臥室都亮著燈,蘭斯湊到窗前,卻發現沒有人。

    蘭斯繞到那受傷的少女的房間,那少女看起來仍然在沉睡之中。蘭斯伸出手背放在她額頭上,並不太燙,看來體溫已經恢復正常。睡夢之中她的牙齒猶自咬著下唇,臉頰上有亮度病態的嫣紅,睡著了之後表情放鬆,便沒有了醒來時那凶巴巴的神氣,頗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情態。

    蘭斯心中的氣頓時消了大半,自我解嘲道:「算我倒霉好了,也難怪,醒來的時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反應過度也算是正常吧。」看那少女,睡夢之中,眉頭也微微的皺著,蘭斯伸手,將她皺著眉頭撫平,心想:「這個女孩子……」

    蘭斯依舊從窗戶爬出來,溜到樓下,卻見到翩翩和纖纖兩個人坐在廚房裡,蘭斯悄悄地溜到廚房的門口,看看她們在做什麼。

    蘭斯趴在門口,悄悄地探出頭,向裡面看過去。

    翩翩坐在高腳凳上,手裡捧著一隻茶杯,正自出神,纖纖,正站在面板前,雙手不斷攪動,不知在做什麼食物。

    只聽纖纖說道:「翩翩,你說這樣子做出來,少爺會不會喜歡吃呢?」

    「會的會的。」翩翩不悅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已經問了一百遍了。」

    纖纖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背將垂落下來的一綹頭髮挽到耳後,繼續說道:「不就是問問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翩翩不答,端著茶杯出神半晌,忽然問道:「你說,街上現在還有沒有人?」

    纖纖的想了想,說道:「街上麼?總會有人吧。」

    「不會。」翩翩搖頭道:「我覺得應該沒有人啦。都這麼晚了,又黑又冷,誰還會那麼傻,跑到街上去?」

    纖纖哦了一聲,並不爭辯,道:「是啊,這麼晚了,應該沒有了吧。」

    「那——」翩翩歪著頭想了想,說道:「要是我現在到街上去走走,然後回來,應該不會碰上壞人的,你說是不是?」

    纖纖嚇了一跳,臉色發白說道:「什麼,你要到街上去?萬一被人抓住了,……」淺淺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顯然是想到了萬一被人抓走得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寧願死掉算了。」

    翩翩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也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試試在街上走走看,是什麼樣子。」

    蘭斯在她的後面,自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也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渴望。只聽翩翩繼續說道:「纖纖,我們從出生以來,就一直被關在一個又一個的院子裡,從來就沒有試過,在大街上逛來逛去的感覺。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像那些人一樣,自由地在大街上走來走去,也不用擔心被惡人抓去,那該多好。」

    「還有還有……」翩翩越說越興奮起來,蘭斯心中想像出她此刻眼睛放光,臉龐因為激動而通紅的樣子。「少爺給了我們很多錢。我還從來沒有買過東西。我可以去坐到街口那個餛飩攤上,像別人一樣,說,來一碗餛飩麵。那老闆就會給我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了,那上面浮著碧綠的菜葉,還有雪白的蝦皮,那餛飩皮半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的餡兒,湊上去吸一口氣,好香啊,……吃完以後我會說,老闆,結帳,然後掏出三個銅幣,——你知道麼,餛飩是三個銅幣一碗,調味料不要錢的,——這些我都偷偷問過那天來到那個叫常思臣的。老闆就會說,謝謝姑娘惠顧,姑娘走好,那不是很有趣麼。……」翩翩越說,聲音越輕,漸漸沉浸在自己的夢裡。這些夢想,翩翩看來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連每一個細節,都問的清清楚楚。

    蘭斯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駭然,更多的是突然有點心酸。每個人都應該又夢想的。蘭斯只是不知道原來翩翩所要求的只著在常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而已。蘭斯感到一陣內疚,其實蘭斯儘管收留了兩個小藍人,但是蘭斯從來沒有想過真的用心去瞭解她們的感受。她們內心的苦惱和困惑,擔憂和焦慮,這些都被掩蓋在每天顯露出燦爛而溫順微笑之下,掩蓋在忙碌的家務之中。每天被困在這個彷彿是籠子一般的院子裡的苦悶,那種感覺的確不是蘭斯所能夠瞭解的。

    纖纖用責備的目光看著她說道:「不要做夢了,我們可是藍精靈,永遠都不會變**。那種事……是不屬於我們的。」

    翩翩沉默下來,語調也降低了不少:「也許你說對吧。其實我們已經好了很多了。少爺和小姐對我們都很好。有時候我想,一定是老天爺聽到了我們天天向他祈禱,可憐我們一片誠心,所以派了少爺來的。你說是不是?」

    纖纖沒有吭聲。

    翩翩滿足地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應該很感激老天爺了。還這麼貪心不足,真是不應該。」

    纖纖點點頭,沉默良久,突然說道:「昨天,我做了個惡夢。夢見好多壞人闖進來,把我們抓走了,買給一個惡人。」纖纖說到這裡,語調有些顫抖,顯然想起夢裡的情景,猶自驚恐不已。

    翩翩說道:「放心,有少爺保護我們,一定不會有事。少爺神通廣大,一定會把我們救出來。」她的語氣非常肯定,充滿信心。

    纖纖抬起頭,說道:「但是……萬一……萬一有一天少爺不要我們了呢?」

    翩翩聽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說道:「你是說,少爺他把我們送給別人?……不會,少爺不會這樣做的。」但她的語氣看起來並不那麼肯定。

    纖纖停住了手中的活兒,說道:「我不是說少爺會把我們送給別人,我看少爺對我們這麼好,一定不會的。但是你知道,有的時候事情是很難說的。萬一少爺不在這時候有人把我們抓走了,又或者,又或者……少爺也被害人……被壞人害了……」

    翩翩不悅地說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在咒少爺嗎?」

    纖纖急忙搖手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知道……少爺他好人,但我想世上有那麼多壞人,他們一定很恨少爺也。你知道,壞人總是會害好人的,是不是?」

    翩翩拍拍額頭,說道:「不會,公子是好人,老天也自然會保佑他的。他絕對不會有事的。我以後每天都會跟老天爺說,讓他保護少爺,少爺一定會沒事。」說道這裡,翩翩雙手握在胸前,閉上眼,輕聲道:「願上天保佑少爺一切平安,壞人怎麼都傷害不到他。願上天保佑!」翩翩將這話反覆念了即便,語氣極其虔誠。

    纖纖點了點頭,卻不像翩翩那麼樂觀,低下頭幽幽地說道:「要是一直像以前那般,就那麼過一輩子,也就算了。現在讓我來到在這裡,讓我嘗到了什麼叫開心,什麼叫幸福,倘若要我再回到以前那種生活去,我寧願死。」

    她這最後四個字,說的堅定無比。翩翩沉默了半晌,輕聲說道:「我也是。」

    蘭斯聽得心中一陣慚愧。蘭斯自問雖然收留了兩個小藍人,卻從來沒有真正的付出過多少精神去關心過她們。到底他們有過什麼樣的喜怒哀樂,她們天天在想什麼需要什麼,都是蘭斯所無法顧及到的。蘭斯給過她們的,在蘭斯看來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而已。而她們卻如此放在心上,對蘭斯付出的關心和照顧,實在讓蘭斯有一種不配領受的感覺。

    蘭斯深吸一口氣,將門推開說道:「喂——」

    兩個小藍人轉過頭,望見門口站了一個身材臃腫的漢子,用一塊布蒙住了頭,只留出來兩隻黑洞洞的眼睛看起來猙獰恐怖。都嚇的睜大眼睛,露出恐懼的神情。

    「不要!少爺,救命!救命!」纖纖嚇的說不出話來,翩翩就拚命地大叫。

    蘭斯嚇了一跳,急忙伸手阻止,說道:「是我。」說著急忙把頭上的頭罩拿下來。

    翩翩和纖纖看到眼前的是蘭斯,忽然之間驚喜交集,都撲了上來。

    蘭斯拍了拍翩翩和纖纖那笑盈盈的,臉上猶自掛著淚珠的臉蛋兒,為她們擦去眼淚,說道:「是我不好,嚇到你們了。」

    兩個小藍人一起搖頭。蘭斯突然想起,喜道:「不過也好,連你們兩個都認不出來,想必其他的人就更加認不出來了。」

    翩翩一怔,說道:「少爺,你要出去、」

    蘭斯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現要去見一個人,但是又不能夠讓他認出是我。你瞧我的樣子,可騙得過他嗎?」

    翩翩看了看蘭斯的土製的頭罩,說道:「好醜啊。少爺,你如果不著急的話,讓我和纖纖給你縫一個好麼?」

    蘭斯待要開口說不,見到翩翩和淺淺的一臉祈求盼望的神色,張嘴卻變成:「好吧。」

    翩翩和纖纖聽了這話,喜孜孜的一躍而起,跑到房間裡找了針線用的剪刀之類工具,以及布匹等材料回來,便開工了。先給蘭斯量體,然後畫圖樣,裁減,最後縫起來。

    兩個小藍人的針線活都極熟練,蘭斯坐在一旁,看著她們樂滋滋地一邊嘴裡哼歌,一邊手裡針線如飛,看起來賞心悅目,頗有一種愉快的感覺。

    「啊,翩翩淺淺的,你們……有多大了?」蘭斯忽然想起。

    翩翩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十七歲半,纖纖大我兩個月。」

    「啊?」蘭斯張大了嘴。

    翩翩和淺淺的詫異地抬頭望著蘭斯,蘭斯急忙合上嘴,說道「沒什麼沒什麼」,乾笑兩聲。

    翩翩和纖纖僅限於小藍人的血統,身高樣貌,看起來和十四五歲的少女一般,所以蘭斯在心理上,一直把她們當作小女孩,剛才聽她們聊天,知道她們內心沒有安全感,便想把她們象淺雨一般收做妹妹,以免她們老是擔心有一天自己會把她們送人。

    但現在一問年紀,這兩人比蘭斯還大了少許,這認妹妹的話自然就說不出口了。

    翩翩和纖纖的動作極快,一會兒工夫,黑色的頭套便做好了。讓蘭斯試帶。

    蘭斯帶在頭上,果然比自己那土製的頭套要舒服得多,前後左右,無不裁減得當,非常合適。蘭斯心中高興,讚道:「翩翩纖纖啊,你們兩個的手藝可真是了不起呀。這樣的手藝,便是楓城最好的裁縫也要自愧不如。」

    翩翩和纖纖兩眼放光,不住的問:「真的嗎?真的嗎?」神色雀躍不已

    接著,兩個小藍人把蘭斯胡亂塞在衣服裡的舊衣服,布片棉花取出來,用棉花將蘭斯的肩頭墊高,然後外衣的腰部內側加了一圈厚厚的用皮革包裹的亞麻。一切修改停當,蘭斯來的鏡子面前一看,果然和剛才大大不同。

    雖然只是更改了肩部和腰部兩處地方,但體形給人的感覺便完全不同了。給人感覺要粗壯的多。大異蘭斯清秀挺拔的身材,又不會像蘭斯剛才亂塞一通,臃腫不堪而又讓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偽裝的。

    蘭斯大喜,讚道:「你們兩個好厲害。」說著,拍拍兩個人的臉頰作為獎賞。說道:「我可這就去了。」

    翩翩叫道:「等一下。」走上前來,掂腳雙手拉著蘭斯的頭罩,把他頭套拉正,把褶子撫平。纖纖便給蘭斯在後面整理蘭斯的外衣。

    兩個人的身高都比蘭斯矮了不少,特別是翩翩為給蘭斯整理頭套,不得不踮起腳跟,重心不穩,胸脯就自然地靠在了蘭斯的胸前。蘭斯感覺到那翩翩溫軟而富有彈性的胸部靠在胸前,突然心中一動,喉嚨有些發乾,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翩翩靠在蘭斯身上,立刻感覺到了蘭斯身體上的異樣,臉也是一紅,急忙退了少許,蘭斯紅著臉,弓著腰頭也不回,沒命的往外跑,說道:「你們早些睡吧。不用等我。」話沒說完,人早已經取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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