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章 生死之間 文 / 夏商
. 在崔笛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神威營紮營地地方,遇到哨兵將他們引領到營地中,崔笛小聲地問那哨兵現在的情況。
那名哨兵說道:「沒有什麼緊急情況。這兩天,將軍已經將派出的小隊的巡邏招回,說是準備一舉行大規模的進攻。不能再等下去了。」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一次敵人的包圍行動竟然如此隱秘,全部採用夜間行軍。如果不是正好他們被先頭部隊撞到了,恐怕此刻,所有的人都還如在夢中。
崔笛知道事情緊急,讓哨兵向上面匯報,說有緊急軍情。過了沒多久,就看到七名士兵來傳喚崔笛,崔笛領命而去。
眾人就在營地的等候,累了一夜,被安置到一個帳篷裡休息。
過了許久,一直都沒有聽到動靜,整個軍營之中靜悄悄的,眼看天就要亮了,眾人面面相覷,奇怪為什麼一直沒有行動。
最後崔笛帶著幾個士兵回來,臉色沉重地說道:「況九真將軍傳你們幾個進去問話。侯老闆,何子清,洪暴,還有那位……葉驚雷。」
洪暴走上前去問道:「老崔,怎麼回事?」
崔笛一頭垂頭喪氣地樣子說道:「統領大人不相信。」
說著,領著蘭斯幾個人穿過一重一重軍帳,最後來到了中軍大帳之中。
帳中只有少數幾個士兵值勤,一個面色蒼白的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的年輕將領坐在中間。臉上還露出一絲倦容。只不過他那上翹的嘴角,仍然流露出了他傲慢的性格。他自然就是況九真了。
看到蘭斯的人來到,他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我已經聽過了崔笛的匯報,有些細節不太清楚,所以叫你們回來問一問。」
何子清詫異地說道:「將軍,時機稍縱即逝,眼看天就快亮了,不趁著現在突圍,就沒有機會了。」
況九真哈哈一笑說道:「突圍?太沒有志氣了吧?我們的天朝大軍,面對這些野蠻人,竟然還談什麼突圍?我告訴你們,我要將它們一舉殲滅。」。
何子清和蘭斯相顧愕然:「況將軍可知道敵人的兵力有多少?」
況九真傲然的點頭說道:「剛剛我聽了崔笛的匯報之後,已經派人去查看過了,大概總共有三四萬人吧。」
蘭斯說道:「那麼,將軍的神威營現在有多少可用之兵?」
況九真說道:「不算後勤和工程兵,可用的戰鬥力大概有八千人左右。不過,都是以一敵百的精兵。」
「以一敵百?」聽到這句話蘭斯心中好笑,他所見到的幾個神威營的軍官和士兵,實在是連他所看到的這些僱傭兵都不如,就更談不上和蘭斯所見過的東方聯盟的精銳比如飛雪衛,紅龍騎士團,鐵血營這些東方聯盟的著名的兵團相比了。事實上,即便是原先在東方聯盟出沒的馬賊的集合——野獸軍團看上去戰鬥力也比神威營強上幾分。
「那麼,將軍有何破敵良策?」蘭斯小心翼翼地問道。
況九真淡淡轉頭望著蘭斯說道:「你就是葉驚雷?」
蘭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況九真點了點頭說道:「看你小小年紀,聽崔笛的報告,你還是很有幾分才能的。你是哪裡畢業的?」
蘭斯怔了怔,說道:「什麼?」
何子清悄聲地提醒蘭斯:「將軍是問你曾經參加過什麼樣的魔法或者戰技訓練學校。」
蘭斯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上過學。」
何子清望了蘭斯,臉上露出了一副惋惜的神情,「可惜呀可惜,這樣的美質良才,卻沒有遇到機會,竟然被糟蹋了。你是十宗百流的嗎?」。
蘭斯點了點頭,心中疑惑:「在何子清口中,作為十宗百流的弟子,是多麼的光榮,前程似錦,但是現在在況九真的嘴裡,十宗百流聽起來倒像是下三爛呢?特別是他看著自己的那種憐憫的眼神,彷彿就是站在雲端的仙子看著泥潭裡的蛤蟆。
況九真衝著蘭斯點了點頭,說道:「真是誤人子弟啊。小兄弟,趁著你年紀還小,我看你還是趕緊去上學吧。我可以給你寫一封推薦信,大力推薦你到我國最著名的初級魔法學校之一育新初級魔法學校。在那裡面學幾年,出來之後也能夠混一個前程。這跟這些十宗百流的下三爛蠢人混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何子清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說道:「鄺將軍,我們十宗百流可不是下三爛蠢人,當年,歷代開國元勳,傑出將領都有我們十宗百流的弟子。」
況九真望著何子清,挺起了胸膛揶揄著說道:「啊,我倒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十宗百流的老傢伙。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自從當今國王即圍,,發佈了進入軍隊和政府必須有學院文憑的之後,除了那幾個老不死,上流社會裡面還真沒有幾個是你們十宗百流的。」
說到這裡,況九真露出嘲諷的微笑:「順便說一句,我聽說十宗百流的宗主們,雖然他們自己還是死守著十宗百流的招牌,但是他們的子侄被都已參加了正規的學院教育,這也算是默許吧。不知道你的兒子女兒又沒有進入魔法或者戰機學院?」
何子清張了張嘴,又閉上,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行動已經作出了回答。
蘭斯這才明白其實加入的這個什麼明心流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光彩照人,前程似錦,那所謂的很有有前途云云,恐怕也只是何子清編出來的。
不過蘭斯其實也覺得好無所謂,說道:「我想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和再談。鄺將軍,事不宜遲,請問有何破敵良策?」
看到況九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彷彿眼前的獸人軍團他揮手之間就會灰飛煙滅,蘭斯心中非常好奇。
況九真微笑地說道:「聽我講來。」況九真信心百倍地說道:「你想想看,這獸人在方圓千里之內,恐怕也找不出五萬正規軍來。所以,這些軍隊看起來是正規軍,實際上肯定是從當地招募的民兵。想想看,民兵和正規軍的訓練是完全不同的,戰鬥力也是相去天壤。」
「以三萬的民兵想抗衡我一萬名久經沙場,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簡直是癡心妄想。更何況,敵人採取的是包圍的陣勢,正好是我各個擊破的機會。」
蘭斯怔了一怔說道:「但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民兵。」
況九真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可能是別的。軍隊並不是能夠憑空編出來的。養著五萬名士兵,要花多少錢你知道嗎?何況根據我所掌握的情況,獸人根本就不重視這一地區,不可能派五萬名士兵來征討這一地區。」
蘭斯說道:「好吧,即使是民兵。那也是數萬人,至少應該也經過操練,鄺將軍不應該掉以輕心。我看還是應該及早想辦法才好。」
況九真淡淡的望了蘭斯,豪氣十足地說道:「小兄弟,可惜你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和教育,否則就知道我所說的話多麼有道理。根據我們的教科書上的說法,在打仗的時候,十個新兵未必有一個老兵管用。在戰場上傷亡的老兵和新兵的數量一般都會在一比十以上。新兵和老兵向尚且有這樣大的差距,民兵和老兵的差距自然就不可以到裡記了。我麾下的士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戰勝他們不在話下。」
「但是……」
「何況,」況九真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根據我的估計,敵人一定是在採取疑兵之計,五萬人的陣仗,實際人數還有二三萬人就不錯了。敵人實際上就是要讓我看了害怕,立刻突圍逃走,這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兵法上認為才是上策。如果我現在突圍逃走,反而沖了敵人的計策。」
「不過……」
況九真看到說的蘭斯啞口無言,(其實是插不進嘴去。)心中更是得意,說道:「小兄弟,你就安心地現在大營裡休息,等我天明以後士兵都休息的足了,做好戰鬥準備,到那時候,咱們打一場漂亮的勝仗給你看看。」
說完,況九真讓士兵將蘭斯等人帶回。
回到營帳之中,蘭斯和何子清侯立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天亮以後,蘭斯等一行人被限制在軍營之中,不得隨便走動。一直也沒有任何人和他們通過任何的消息,一整天,大家都呆在軍營之中,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心中都惴惴不安。
到了下午,崔笛終於出現,大家都急切地問他究竟出了什麼事,崔笛臉色沉重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又把蘭斯和何子清一起走。
這樣,蘭斯又一次見到了況九真。不過這一次,蘭斯看到況九真可完全不同。只能用狼狽不堪來形容。身上各處都包裹著紗布,看起來像一隻白色的大粽子。
只見他垂頭喪氣,臉色蒼白地說道:「各位好。」
何子清知道,越是象況九真這樣看起來驕傲的人,失敗之後就越容易遷怒於人。更加謹慎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悄悄地示意蘭斯不要亂說話。
況九真倒是自己招供了:「我差一點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但老天爺不作美的話。剛才我調齊了八千名精騎,前去沖營。沒想到敵人紮營的位置真是邪門兒,每次看上去只有五百人的一個營盤,我衝到那裡的時候,就會有七八隻獸人軍隊從我的側面包抄進攻,不過,也怪我手下的這些人貪生怕死,才一個照面兒,就跟潮水一樣的退下來了。」
況九真說到這裡,惡狠狠地說道:「如果不是這些傢伙貪生怕死,今天這一戰絕對不會輸。雖然我們人的總數比他們少,可是我們沖營的時候力量比他們集中得多。可是他們這些傢伙一看到獸人那些惡狠狠的樣子,就連刀劍拿不住了。這是一群豬!」
蘭斯心中一寒,其實蘭斯早就料到此戰必定會敗北,但是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這麼慘。不管手下的士兵是多麼的不爭氣,但是戰敗之後就委過於人,這明顯的不是一個好兆頭。最重要的是,況九真其實到這一刻都不承認自己在戰略上決策上有任何的失誤。
何子清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這一仗戰敗,和況將軍的決策絕對沒有關係。不過,敵人的實力太強了,這也是正常的。」
況九真說道:「那是那是,你說的沒錯。」況九真繼續說道:「我出去看過了,外面圍著的人何止兩三萬,簡直有七八萬還要多。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突圍再說。」
蘭斯猶豫了一下,聽到況九真的不住的找理由為自己開脫,語氣中也流露出一絲虛怯,就知道況九真已經完全喪膽,再也沒有勇氣和敵人一決。看來,這個況九真從學院畢業後,並沒有經過實戰的經驗,所以才會只憑著書本上的知識來作出判斷。
一開始的時候豪氣沖天,天下英雄都不入自己的眼中。現在一旦戰敗,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是心寒膽落,只想逃跑。
只看他眼下竟然向自己來求教,就知道他的心中已經完全害怕了,沒有任何主意。
蘭斯慎重地說道:「依我之見,現在突圍已經為時已晚。」
況九真詫異又驚怒地說道:「不是你說的可以突圍嗎?你現在就告訴我不能突圍!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治你死罪?在這裡,我的中軍大帳,我立刻可以砍下你的頭來?」
況九真站起來,憤怒的望了蘭斯,實際上他的內心此刻比任何人都要害怕,突圍已經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絲生存的希望,覺得蘭斯竟然說已經無法突圍,況九真只好把他內心的恐懼改成憤怒表達出來。
何子清悄悄地拉拉蘭斯的手,示意蘭斯不要再說,蘭斯不為所動,說道:「如果趁著昨夜突圍,那時侯敵人還沒有合圍,突圍成功的機會很大,而且突圍時候,由於敵人沒有防備,也來不及組織追趕。至於現在,恐怕已經沒有機會。或者機會不大。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山下的敵人已經營地之間的通路上設置了障礙,比如說鹿角丫杈,絆馬索,是絕對不可能容許大隊人馬通過的。」
況九真大聲說道:「那怎麼辦呢?那怎麼辦?區區的工事怎能阻擋我們?我可以讓工程兵領先把這些東西移開,我們不就可以衝出去了嗎?」
蘭斯深吸一口氣說道:「經過百天一戰,現在已經沒有絲毫任何僥倖可言,實在是真刀真槍地拚搏而已,從此向南,大部分是平原,即使是有少數的高坡,也都可以縱馬而過,即使是將軍突圍成功,距離百勝關二百里的距離,難道全軍能夠一路奔馳而過,片刻不停,而不會被追到嗎?即便如此,當將軍到達百勝關那一刻,這是上萬將士,能留下幾個人就不錯了。」
況九真怒聲說道:「照你說,我們就在這裡等死嗎?」
蘭斯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我聽說百勝關是明珠國第一雄關,也是抗拒獸人的最主要的關卡之一。那裡聚集重兵,大概總共有十萬之多。將軍可以暫時在這裡死守,相信不出三天,這裡威武營被圍困的消息就會傳到百勝關,少則三五天,多則七八天,救兵就會來到,至於將軍所要做的僅僅是死守落霞山數日而已。只要能夠守住七天,我們大家就得救了。」
況九真搖了搖頭說道:「那怎麼行!要守七天之久。我意已決,機不可失,我們近晚連夜突圍,必定出乎敵人意料讓敵人追之不及。到時候你們願不願意跟隨我們大隊突圍,隨你們的便。你們下去吧。」
蘭斯和何子清無奈的離開中軍帳,何子清神色沉重,對蘭斯說道:「你要小心。這傢伙恨上你了。」
蘭斯默然不語。何子清繼續說道:「恐怕你還不知道為什麼?我已經年過四十,飽嘗人情冷暖,像況九真這種人,看起來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但是在你面前卻接連地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你讓他如何嚥下這口氣?如果今天晚上他們突圍成功,那麼,況九真反而不會再計較今天晚上的事情,但是如果況九真突圍失敗,而他最失敗最彷徨的地方都被你看在眼裡,那麼,你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內心的那一段屈辱的記憶,這種感情就會使他牢牢的恨死你,希望置你於死地。錯開今天,一定要小心這個人。」
蘭斯當然說道:「以後的事情,有誰知道呢?能不能過得了今天還是很說難。」
何子清微笑著說道:「我們一定會沒事的。」
蘭斯愣了一下說道:「你有什麼奇謀妙策?」
何子清擺了擺手說道:「沒有。這是一種感覺而已。」蘭斯臉上露出失望。
何子清想道:「我覺得只要和這個年輕人在一塊兒,我就會是安全的,我想是因為他的身上有一種能夠讓人放鬆的氣質吧。那種在生死面前置之等閒的感覺,的確是能夠讓人在生死的出關頭放鬆下來。」
夜晚的時候,此況九真下達了突圍的動員令,所有的人都武裝整齊,準備戰鬥。
眾人都因為即將來臨的戰鬥而緊張得吃不下飯,只有蘭斯,行若無事地享受著自己的晚餐。
淺雨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緊張的。只要有蘭斯在身邊,這個單純的少女似乎從來不會思考有什麼危險之類的問題。似乎在她眼裡,只要有蘭斯存在,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發生。
「吃吧,」蘭斯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說道:「這也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餐了。」
何子清感染了蘭斯的鎮定,坐下來苦笑說道:「有這樣勸進食的嗎?讓你這樣一說,更吃不下去了。」
蘭斯默然不語。
何子清說道:「說真的,驚雷,你可不能騙我們。這個時刻還留了一手。你到底告訴我,這次突圍的有沒有可能成功。」
蘭斯頭也不抬眼睛瞟了何子清一眼,說道:「聽說突圍的時候就連他所俘虜的那幾百名半獸人都要帶上,這也能叫突圍?我看稱之為搬家好像更恰當。這一戰,絕對是九死一生。」
侯立說道:「那就是說,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蘭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如果你能夠有幸被獸人俘虜的話,那麼,你就可以活著。」
侯立聽了大為洩氣。看著蘭斯的氣定神閒的樣子說道:「不對,你肯定還有別的計較,要不然就不會這樣鎮定。」
蘭斯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鎮定?錯了,我害怕的心都在顫抖,這只是習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