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七十二章 混水摸魚 文 / 美麗的魚
大門口的陳浮生迎著風，雙手垂直放在兩旁，靜靜注視眼前不遠處四層樓的老屋，這就是媳婦生活的地方。
原本沒有了燈光陷入黑暗的老屋，在陳浮生的等待中三三兩兩的敞亮起來，時不時有聲音從裡屋傳出，隔得太遠的陳浮生模模糊糊聽不太真切，可見聲音之大，爭執的強烈程度可見一斑。
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警衛兵緩緩出現在陳浮生的視線之內，原來他還活著，他的出現也僅僅證明了這個問題，陳浮生搖搖頭自嘲訕笑。
「通報完畢，向前一直走便是。」警衛例行慣事的敬完禮，說完話，又像標槍般挺直站立在自己的地盤。
陳浮生笑笑道了聲謝，當下不再遲疑抬腳向前方的房子行去。
房子樓下寬敞的大廳中，零零散散的聚集了十多人，看來這個龐大的家族有群居的習慣，也可能只是曹家老太爺一個人的喜好罷了。陳浮生走至門口，抬頭一入眼就是這麼震撼的畫面，曹家基本核心成員全部出動，這哪像是迎接客人倒像是審問犯人，敢情都大半夜的睡不著趕著看戲來了。
陳浮生面色平靜，搭在背後的手緊緊攥緊一下作拳頭狀，隨即分開。在對面眾人身上全部快速的掃了一眼，不是要記著他們的容貌好下次請他們吃飯喝茶打屁，陳浮生只是想記住他們各自的佔位，十幾人都能分成四個小圈子三三兩兩湊在一堆，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話，不假。
「伯父伯母，這麼晚還來打攪對不住，我看看兩個孩子，幾個月沒見怪想的。」陳浮生說話的功夫微微彎了下腰，幅度不深不淺，點到為止，剛剛好。
正前方的岳母傅穎沒搭腔也沒吭聲，周圍旁人也不敢貿然插話，鐵娘子的**不是誰都吃得消的。
傅穎只是盯著看依舊不說話，兩三秒的沉默看似沒什麼一晃而過，其實會很尷尬，陳浮生像沒感覺到有任何不適的地方，一直微笑，稍稍抬著頭，迎著傅穎投來的視線回視，輕描淡寫，古井不波。
「浮生啊，來了不要一直站著，快坐。」老婆不說話要唱黑臉，做老公的自然要知趣點配合著做白臉，曹父用手指了指眼前的空位，一臉的和煦笑容。
陳浮生笑笑回應也不矯情，叫座那就坐，也沒必要推脫著不用客套兩下，再說之前門口蹲著的哪一個小時，腳也早就麻了。
「兩個孩子在老爺子房間，可能睡下了，想看孩子明天也不是沒時間。」傅穎瞧都沒有瞧一下身後的丈夫，面無表情，淡淡開口，送客之意，明顯的躍然紙上。
周圍幾個小圈子見正主開始說話，開始小聲交談，瞅著陳浮生盯著看不停，想從陳浮生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找尋答案，眼前的男人究竟憑什麼得到了集曹家寵愛於一身的大青衣曹蒹葭的青睞，結果，大失所望。
陳浮生這個從大山出來的守山犬經過幾年的沉浮和媳婦曹蒹葭的言傳身教，表面功夫爐火純青，鎮定自若，一臉輕鬆，不洩露心中一點膽怯，淡淡的微笑，掩飾一切。
傅穎依舊不冷不淡，眼睛朝開始交談的周圍輕輕一撇便不再關注，周圍眾人很好的接受了傅穎用眼神傳達的善意提醒，配合著閉上嘴巴不再吭聲。
「行，那我明天來瞅瞅，就不打擾了。」陳浮生抬了抬頭笑笑，起身拉開椅子，含蓄道別。
「不送。」傅穎沒有起身，淡淡開口。
看來不管是四年還是十年，有些東西，有些隔閡，注定永遠不會有融冰改變的一天。
陳浮生正要轉身往外走，卻瞧見樓梯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的曹老太爺匆匆下來，大廳眾人皆是一愣，傅穎眉頭輕皺展開，眾人不約而同作驚慌狀，忙起身趕至樓梯口伸著雙手欲要攙扶，老太爺冷著張臉，擺手霸道拒絕。
曹老太爺裡面一件破舊的老式背心，肩上披著一件大衣，歪歪斜斜，可見匆忙。
下了樓走到跟前的曹老爺子板著臉沒吭聲，從大廳子女臉上一個個瞄過去，看的眾人發慌低頭頷首以對，迅雷不及掩耳魔樂幾十年槍的粗糙打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撂重擊一聲，低著頭的眾人下意識紛紛跟著抬頭，噤聲不語。
「老子還沒死呢，八寶山還沒跨進一隻腳，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上綱上線了！」曹望真吹鬍子吼道，盯著眾人看。
沉默，一掌，一吼，如此雷霆手段妖魔鬼怪通通避之不及，誰還敢摸老虎屁股。
傅穎面色緩和了下，輕聲道，「爸，我不以為你睡了嘛，所以…」曹老爺子揮揮手打斷兒媳的解釋，幾十年同住一個屋簷下，子女兒媳的秉性自己都是一清二楚，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悶聲道，「我是老，但是還沒老糊塗！」
傅穎見平常一向溫和的公公動了真火，嚥下解釋不再吭聲，狠狠地瞪了一眼沒有一點主見不肯出來替自己說話的丈夫。
「浮生，來了晚上就住這，自己家不住難不成還要主賓館不成，像什麼話！」曹老爺子發話，雖然依然板著臉，比起剛才卻好了太多，剛才那模樣那陣仗，曹老爺子是準備要吃人的。
傅穎臉一正眉頭輕皺，眾人聞言挑眉，望向傅穎，期待她臉色的轉變，看她如何下來這個台。
「不了，爺爺，我幾個人找著住的地方了，晚上就是過來看看嘮叨兩句，就不住了。」陳浮生笑著答道，對於這個最寵蒹葭的老人，一聲爺爺太輕，也不為過。
傅穎聽完，緊繃的臉鬆了一點，站立一旁不再搭腔。
曹老爺子同樣心中有數，應了一聲也沒有強留，抬頭衝著樓梯笑罵道，「兩個小鬼頭，躲什麼呢，還不下來！」
話一說完，只聽樓梯傳來辟辟啪啪的聲響，我先我先的聲音早已傳進眾人的耳朵，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樓下眾人皆是開懷一笑，撇開一些有的沒的不說，對於這兩個孩子方面，曹家無隔閡，正解！
小陳平小陳安爭先恐後搶著先一步撲進陳浮生的懷抱，被張開雙臂的陳浮生一網打盡，通通攬入懷中。
陳浮生各親了兩個小崽子額頭一下，將其身子擺正蹲著身子細細端詳了一回笑道，「不錯，小平精壯了，安安又漂亮了。」
小陳平撓撓頭嘿嘿傻笑，小陳安一聽漂亮這話，兩隻小手按住陳浮生的頭，嘟著小嘴巴湊近就在陳浮生臉上巴茲一口，咯咯直笑道，「誠實的爸爸，我愛你！」曹老爺子聲如洪鐘，笑得開懷，饒是岳母傅穎此刻也裝不住，一臉寵溺的笑容。父子三人一時小聚，陳浮生連哄帶騙下應允兩個小崽子明天還回來的口頭承諾後，才讓一直抓著陳浮生衣袖不肯鬆手的小陳安苦著臉放手。
陳浮生揮手道別，跨出曹家大門，這一道門，花了四年，終究只得其形，未能修成正果。
大院，一男子在佇立風中，一米八的身高鶴立雞群。
陳浮生停下腳步衝著男人笑笑，這個在蒹葭病房外一見面就賞自己一拳的大舅子雖然姍姍來遲，但終究還是來了。
「吃癟了？」曹野狐輕問，聲線冷如夜風，帶有一絲冰涼。
「嗯，情理之中，要是對我熱情相迎我反倒不自在。」陳浮生聳聳肩，不置可否，未曾放在心上。
「回去吧，北京的水，混。」曹野狐轉過身來，看向陳浮生，淡淡出聲。
「我沒得選擇，」陳浮生走到曹野狐身旁輕聲玩味道，「水混的剛好，方便混水中摸一兩條大魚。」
曹野狐不屑，輕斥道，「混水摸魚？我怕你搭進去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