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九章 生死蛻變(16) 文 / 許開禎

    第九章生死蛻變（16）

    龐壯國面如死灰。

    四十分鐘後，車子駛進龍嘴湖。遠遠望去，龍嘴湖工業新區一片死寂，原來架在新政路兩側的豪華路燈不知什麼時候已變成瞎子的眼睛，一度成為彬江一大新景的新政路因為失去路燈的照耀，黑暗之外又多了幾分冷清。新政路東側，已經投產的兩家企業倒是燈火輝煌。這兩家企業都是合資興建的，一家是格爾電子彬江聯合有限公司，一家是光化光學儀器製造有限公司。看來，這兩家企業並沒受土地風暴的影響。跟格爾電子毗鄰的邦友彬江聯合高新技術開發有限公司和盛世達科技發展股份公司卻是另番樣子，這兩家曾經號稱要統領龍嘴湖新工業城技術進步和科技發展的合資公司因為地權問題陷入了一系列麻煩，最近不得不被迫停產。據說這兩家公司的地權都是從騰龍雲手裡拿到的，審計中發現，這兩塊地在徵收過程中存在嚴重的營私舞弊。

    幾年前，為開發龍嘴湖，彬江市出台了一系列優惠政策，當時爭議最大的一項政策，就是凡在一九九七年以前已經從農民手裡徵得土地的，如果沒有開發利用的，可以視為閒置地，由政府統一收購後再公開出讓給開發商。這一政策的出台，是彬江市為了避開中央和省上的相關政策界限，變相增大自己收購土地的權限。孰料，這一項政策，卻讓個別人鑽了空子。省審計局專家組在審計中意外發現，彬江市國土局在回收閒置地時存在有大量的資金黑洞，順著這條線索，專家組展開了一系列追查，結果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後來由政府出讓給邦友和盛世達的兩宗土地並不是什麼閒置地，是騰龍雲以造假方式從農民手裡騙得的。騰龍雲為了鑽政策的空子，串通梁平安等人，仿造大量的土地徵購合同，將當時龍嘴湖上渠鎮邱家沿村八百畝耕種地和一千三百畝荒灘地以每畝六萬元或兩萬元不等的價格征到自己名下，然後將合同時間仿造在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和一九九七年三月這個期限，再疏通征地部門，補辦土地所有權手續，從而以合法的閒置地賣給政府，從中賺取每畝十四萬元或十八萬元不等的差價。彬江市國土局又以每畝五十萬到八十萬的價格，賣給邦友和盛世達。這些事本來被他們做得天衣無縫，既瞞過了上級也瞞過了龍嘴湖的百姓，誰知廖靜然拿著假合同找到了村民，蒙在鼓裡的村民這才知道上了當，集體圍攻了兩家企業，揚言要砸毀廠房，收回土地。市委書記吳柄楊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平息了風波。目前，此案已由市紀委直接插手，展開詳細調查。

    大案頻出，黑幕無窮！

    車子內的馬大帥重重歎了口氣，穩穩神，回首問龐壯國：「老闆，到哪兒去？」

    龐壯國從沉思中醒過神，看了眼窗外，道：「到二區十三號。」

    二區十三號是黃金龍的地盤。黃金龍從騰龍雲手裡拿到這塊地後，並沒急著開發，也沒向聞訊趕來的開發商投資商出售，他在空地上蓋了一幢孤樓，掛了一塊江東大學材料力學實驗室的牌子，就扔下不管了。沒有人知道黃金龍在搞什麼鬼，龐壯國倒是問過他幾次，當時有人想買這塊地，托他跟黃金龍說情，黃金龍深不可測地說：「老兄，這塊地我是不打算賣了，留下養老。」龐壯國當時還笑著開玩笑：「你黃大老闆還擔心養老，我們這些人趁早就別活了。」說罷，心裡還覺不穩當，又追問道，「金龍兄，是不是你也在屯積土地，等著漲價。」黃金龍呵呵笑了笑，依舊雲裡霧裡說：「這塊地要是能漲價，我黃金龍這輩子不做房地產了。不瞞你說，我是想留個紀念，幹了一輩子房地產，興許就這塊地，能給我留下想頭。」

    車子很快駛進二區十三號，眼前的景象跟剛才沿途看到的迥然不同，如果說剛才還能感受到工業新城蓄勢待發的那種勃勃生氣，這陣，就讓人心裡無端地荒涼了。

    馬大帥停好車子，侍候著龐壯國下車。龐壯國還跟以前一樣，丟下一句話：「車裡等著。」就往那幢孤樓去了。

    沒有人出來迎接他，也看不出這樓裡今晚有什麼熱鬧，龐壯國像幽靈一樣，閃進樓門洞不見了。

    龐壯國走進樓門的一瞬，馬大帥迅速拿出藏在車座底下的微型攝像機，四周掃了一眼，動作敏捷地往孤樓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