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亂明天下一根釘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任務 文 / 面人兒

    第一百三十七章任務

    殘陽如雪,蒼山如海。夕陽的餘輝裡,大江裡奔湧著金色的水。

    城樓內,面對著滾滾的長江,陳海平和閻應元兩人默默佇立。

    望著眼前的無限江山,那可歌可泣,又無限淒慘的場景一幕幕在心頭滾過。在那一世,有很長一段時間,每每讀到這段歷史,陳海平都不忍卒讀。但也就是因為這種強烈的情感,他又對那段歷史非常的熟悉,所知堪稱淵博。

    默默佇立良久,陳海平轉頭對身邊的閻應元問道:「應元,將來你想做什麼?」

    閻應元道慨然道:「跟著少爺,還這世界一個朗朗乾坤!」

    陳海平無奈地歎了口氣,身處高位還真是悲哀,他一直非常想能和閻應元成為朋友,但他站的太高了。不管他多麼平易近人,實際上,在別人的心裡,他永遠也無法真的平易下來,所以他想像普通人那樣交朋友,早已是癡心妄想。

    帝王是被至高無上的皇權阻斷了他們獲得友情的可能,這種影響是雙方的,至高無上的皇權對帝王本身和對其他人的影響一樣巨大。而他則是被麾下眾人人近乎無限的崇敬和感激之情阻斷他獲得友情的可能,這種情感對他的影響雖極其有限,但對麾下眾人以及後來的人的影響卻比至高無上的皇權的影響更大更深遠。這兩者的內容雖然絕不相同,但實質性的影響和結果無差。

    到了今天,一切漸漸分明,在他的頭上又套上了類似至高無上的皇權的光芒,所以他想交朋友,已經絕對是癡心妄想。

    陳海平道:「應元,我們要在這兒招募八百人,這件事由你全權負責。」

    閻應元道:「是,少爺。」

    陳海平道:「這次是你負責招人,招的這些人今後完全由你訓練和統領,他們就是你的人,你的班底。」

    閻應元一愣,問道:「少爺要我訓練他們做什麼?」

    陳海平道:「我要你成為捕快頭,成為全天下的捕快頭,全天下的捕快都由你統領。今後我們的天下,捕快不由地方官管理,所有的捕快全部由你這個捕快頭統轄,所以責任也都是你一個人的。」

    身子微微震了震,閻應元沒有推辭,他道:「應元一定不負少爺所望。」

    看著閻應元,陳海平道:「你現在不要承諾的這麼滿,你知道我對你的要求嗎?」

    閻應元肅容道:「少爺請講。」

    陳海平道:「海晏河清是起碼的,我今後對你最大的要求是對捕快本身的治理,他們絕不能成為權力的怪胎,而這將是你今後最大的挑戰。我的要求不僅僅是你在位的時候,我的要求更是你不在位的時候,也要保證這個。」

    自己確實把話說滿了,這他如何能保證?思索片刻,閻應元道:「少爺,我盡力。」

    點了點頭,陳海平轉回身,向城內看去。

    夕陽的餘輝裡,無數道裊裊的炊煙飄蕩,這無數道的炊煙好似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把那水那樓那船那人……把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一幅龐蓋天地的畫卷。

    他們在畫中,又不在畫中,感覺如夢似幻。

    人太多,都在一起走太扎眼,也不是很方便,所以除了不願意動的,想出去逛逛的人分成了好幾撥,所有的活動完全自由。

    女人們分成好幾撥,其中有不少吃獨食的,就和丈夫或者情人在一起獨享二人世界,再者就是兩大撥,一撥以十三奶奶、三夫人這些老太太為首,一撥是以孫茜為首的這些年輕女人。

    這麼個分法,除了老太太們很有意見之外,其他人則都歡天喜地。但老太太們有意見也是白有意見,在陳海平的教導下,女人們早就人心不古了。孝道不是總得對老人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年輕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和世界。孫茜是陳海平最親近的人,受到的毒害當然也最深,她一挑頭,十三奶奶和三夫人還有什麼轍?

    丈夫被少爺給單獨叫走了,向彩英自然得跟著孫茜這個少奶奶去逛。

    一路乘坐的不是比屋子不差多少的大車,就是比屋子還要舒服三分的大客船,所以基本沒有旅途勞頓這一說,女人們逛起街來,都是精神頭實足。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很累,但不論古今中外,逛街天然就是女人們的興奮劑,何況今天身邊沒有可以管到她們的男人和老人,所以每個女人無不原形畢露,眼珠子都是瓦亮瓦亮的,走起路來不是步步生蓮,而是虎虎生風。

    所到之處,這個女人團賺足了眼球,這不僅僅是因為她們那太過驚艷的美麗,更是因為太張揚,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沒人見過,她們這些女人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江陰城不大,總共還不到七萬人,但內裡的內容卻是十足,而且都古色古香,別具一番風味,讓這些個女人的遊興大盛。

    她們遊玩的路徑是順次地來,挨個地走,一個不拉,而且有不都一次走個遍就誓不罷休的盡頭。一路上,她們先是順著三元坊巷、東平廟巷、布政坊巷、小塔巷、南鎖巷、北鎖巷、都督坊巷、文昌巷、劉伶巷、青果巷、杜康巷走,然後再走北大街、忠義街、河東街、石子街、埠下街和君山巷、光孝坊巷、同興裡、閘橋河沿,其間造訪了興國寺塔、文廟、適園、舜過井等等風景名勝之地。

    江陰的夜生活美極了。

    「人家盡枕河。」

    這說的是江南水鄉城鎮的特色,民居一般都是河、屋、街的格局,房屋的正面臨街,後面傍河。

    入夜了,也走累了,孫茜她們包了一艘遊船。遊船在幽暗的水面上迤邐緩行,有時交錯而過,這是江南水鄉到處都有的節目。

    隨著夜幕降臨,白天的喧囂沉寂下來,但江陰並不是寂靜無聲,而是換了另一種聲音,一種極為動聽美麗的聲音。

    勞累了一天之後,飽餐一頓,再喝點黃酒,江陰人並不像北方人一樣熄燈睡覺,而是拿起了樂器,小小地彈奏上那麼一段。

    江陰民間盛行江南絲竹,城鄉街頭巷尾絃歌不斷,琴聲悠揚,百姓會吹奏、能操琴者比比皆是。

    遊船小小地走上那麼一段,遊人就可以把江南絲竹的名曲聽個遍,什麼《中花六板》、《慢六板》、《三六》、《慢三六》、《雲慶》、《行街》、《四合如意》、《歡樂歌》、《光明行》、《良宵》、《病中吟》,你想聽什麼就能聽到什麼。

    絲竹音時而悲傷,時而歡快,時而纏綿,又時而奔放……

    遊船的燈是熄了的,水面上,只有幽暗的月光混雜著河岸人家的微弱的燈光。遊船中,一張小方桌上擺著幾個精緻的小菜,孫茜、向彩英、阿麗梅爾幾個女人手裡都握著酒杯,神情卻都是癡癡的。

    這一刻,江南水鄉的細膩婉約永遠地留在她們的心中。

    孫茜一行風玩了三個多時辰,她們回到德順客店時已經是深夜了。這時,已經真正是夜靜人稀了。眾位大女子也都知道有點過頭了,所以就連最肆無忌憚的孫茜在內,也都自動自覺地,鴨摸雀動地往自己的屋裡溜去。

    自己的房裡還有燈光,向彩英知道丈夫還在讀書。

    閻應元以前雖不是文盲,但學問實在是不咋地,稀鬆平常的很,但自從跟了陳海平,在陳海平的嚴格督導之下,閻應元的學問是突飛猛進。

    在訓練營這幾年,閻應元充分意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他就如三國時的呂蒙,一旦讀書讀進去了,那就真是時隔三日,當得刮目相看。

    少爺給自己選的好丈夫!每逢感受到這個,向彩英心裡都甜滋滋的。這些年,她是充分意識到了丈夫是何等英偉磊落的男兒!丈夫和少爺都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他們都是她的天,但這其中又有不同。少爺的這個天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融入其中是她的本能和幸福,而丈夫的這個天不同,這個天有她的一半,感覺是不同的。

    開門上非常輕,但閻應元還是發覺了。

    見妻子進來,閻應元把書房下,站起身來走過去,笑著問道:「累壞了吧?」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彩英道:「還好。」

    扶了扶妻子的肩膀,閻應元道:「把鞋脫了,我去打水。」

    向彩英趕緊攔著,但閻應元沒二話,雙手抓著肩膀,把妻子提起來,一轉身放到了床上。

    向彩英無奈,只得幸福地接受了。

    陳海平在訓練營還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給老婆洗腳,不僅給大老婆洗,也給小老婆洗。

    少爺都這樣,那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都得洗,不洗不行。至少,至少,也得給老娘洗一次,要不就脫離群眾了,那可絕對不行。

    向彩英自然不會讓丈夫給自己洗腳,她寧可脫離群眾,但每逢她很累的時候,她還是不得不被動地成為了人民群眾中的一份子。

    今天丈夫就認為她很累。

    訓練營裡的女人和外面的女人有極大的不同,但有些還是改變不了的,比如對「腳」看法,女人的腳不論是對女人自己,還是對男人,都是最最**的部位。

    丈夫給妻子洗腳,不論丈夫,還是妻子,不動情是不可能的。還沒揉搓幾下,兩人的臉都開始發紅,女人的眼裡蒙了一層水霧,男人的眼睛放射出異樣的光芒。

    兩人都是精力極端充沛的人,一番激烈的肉搏之後,誰都沒有睡意,又纏綿了一會兒,向彩英問道:「少爺今天為什麼單獨帶你出去?有什麼事嗎?」

    對妻子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閻應元把事情說了。

    向彩英早就知道少爺對丈夫與旁人不同,所以無論丈夫得到了什麼樣的地位都沒什麼好驚喜的。

    思索片刻,向彩英道:「這次招人是不是也要找些女孩子?」

    閻應元愣了一下,道:「這個少爺沒有提。」

    向彩英道:「這是必然的,不說少爺一向的習慣,就是捕快也應該有女人的。」

    點了點頭,閻應元道:「你說的對,是得招一些女孩子,可是招得來嗎?」

    想了想,向彩英道:「我有個法子。」

    閻應元道:「什麼法子。」

    向彩英道:「對這些人,少爺自然不會在意花多少銀子,所以月銀要高,要把江陰最好的子弟招來,然後在招女孩子時,就這樣告訴她們,將來她們都會嫁給這些我們招來的江陰子弟。」

    思索片刻,閻應元讚道:「好法子。」

    法子既然這麼好,那就應該好好謝謝妻子,於是風暴再起。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