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霸盤 文 / 面人兒
第五十八章霸盤
年,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義。
對窮人,年後要加一個『關』字,年是年關,是很不容易過的。
對富人,年後要個一個『節』字,年是年節,是要好好慶祝的。
對陳家,年,當然是年節,是要大肆慶祝的。
陳家人過年,雖然不見得有多喜慶,但熱鬧絕對是熱鬧的。但是,今年的情況有點怪,有點不同,不僅沒有喜慶,熱鬧也沒了,反而黑雲壓城,整個家的氣氛極為壓抑。
三爺以前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但那是以前,現在,三爺自然一點都不擔心,反而以一種極為輕鬆的心情,很不善良地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切。
三爺很不善良,但比起三奶奶,那他簡直就太善良了。得知出事了,三奶奶也不如何高興,但就是痛快。三奶奶愛銀子,是財迷,但就是把一百萬兩銀子擺在面前,她也不見得有現在這麼痛快。
這些年,三奶奶不知見識了多少明槍暗箭,忍了多少忙氣閒氣,現在就是家破了,反正和她沒什麼關係,破就破好了,大不了今後她養這一大家子人。
三奶奶現在底氣很足,因為秀兒的事,丈夫和兄弟都欠她的。雖然不知道丈夫和兄弟到底在做什麼,但看這規模,可比以前氣派多了。
三爺找老十五商量這事的時候,三奶奶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地跟來了。
對三奶奶跟來的這事兒,三爺什麼辦法也沒有,除了苦笑。秀兒的事之後,三奶奶那是腰裡綁根扁擔,就是橫晃。
三爺苦笑,陳海平也笑,但和三爺不同,他的臉就像花兒一樣可愛,沒有一絲一毫不滿的表示。
事情很簡單,兩方面因素促成了今天的狀況。
一是三爺放手後,各個兄弟都爭先恐後地貪污。這自然不能是獨立的事兒,他們貪,下面的掌櫃夥計又怎麼可能不貪?既然心放在『貪』字上,那又怎會還有心思做正事?
二是江、劉、呂三家暗中聯手做扣,令年輕氣盛的老七上當,做起了高粱霸盤的生意。
所謂霸盤就是壟斷,是囤積居奇的代名詞,是把市面上的某種貨物控制到八成以上。這實際上就是賭博,需要的資金極其巨大,一旦出了問題,資金鏈很容易斷裂,而資金鏈一旦斷裂,那就是傾家蕩產的結局。
做買賣靠的是信譽,有一分銀子要做十分的生意,沒有信譽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是雙刃劍,一方面可以把買賣做大,但另一方面,一旦信譽出了問題,就會被賒給他們貨的商家上門擠兌。比如做霸盤生意,雖然把貨買了,但付的貨款可能只是兩三成,其他的先賒欠,而這當然是需要信譽的。
臨近年關,那三家開始出手,陳家在張家口開的慶德行每天都擠滿了債主。現在他們有的只是高粱,卻沒有銀子,但現在高粱不值錢,即使全低價賣了,陳家也依然是資不抵債,非得傾家蕩產不可。
聽完,陳海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原來霸盤這種事早就有了。那一世有部電視劇,說得就是這種事,好像也是高粱霸盤。
「我們該怎麼辦?」三爺問道。
想了想,陳海平道:「怎麼能敲他們一筆,三哥有主意了嗎?」
搖了搖頭,三爺道:「我一天忙得腳不沾地,那還有時間想這破事兒。」
陳海平問道:「這種盤最大有多大?」
三爺道:「大約七十萬兩。」
陳海平道:「現在我們的貨有多少?」
三爺道:「四十萬兩左右。」
站起身來,陳海平道:「三哥,我們回去。」
見兩人要走,三奶奶問道:「你們想怎麼做?」
陳海平笑道:「三嫂不想去嗎?」
瞪了兄弟一眼,三奶奶道:「我才不想回去他們那副熊樣。」
陳海平道:「三嫂放心,沒事的,我們去去就回。」
三奶奶道:「我說你們倆是不是太不值錢了,怎麼也得等他們來求咱們啊?」
陳海平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呢,何況,從今以後,您老就是他們的太上姑奶奶,永遠得仰著脖子看您,日思夜想地盼著您能賞他們個笑臉。」
三奶奶樂了:「要是不這樣,你小子還得輸我二十萬兩銀子。」
「行,不要說二十萬兩,就是二百萬兩都行。」陳海平笑咪咪地答道。
到家後,沒有任何麻煩,權力重新回到了三爺手中。而且,這次和上次不同,這次的權力是絕對的權力。
對這次奪權,沒人有意見,因為這哪是什麼權力?在全家人看來,三爺分明就是來替他們頂雷的。
這種時候,除了老太爺,很多人都以為陳家完了,現在他們只想保住他們各自的私房錢。所以,當三爺要他們放棄股份的時候,人人都爭先恐後,因為股份在好的時候是股份,在破產的時候那就是債。
因為這次的事,老太爺吐了一次血,但還好,沒什麼大事。這一次,老太爺也意識到了其他的兒子都是他姥姥的廢物,所以全力支持三兒子掌權。
重新掌權後,陳海平命王仲然派下人去,跟著他們派去的掌櫃夥計,以霹靂手段對所有的買賣來個徹底的大清理。
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的,嚴格保密。與此同時,他們一方面以高於市場的價格出售高粱,但暗中卻以市場價回購高粱。
高價賣自然賣不出去,但低價買卻能買得到。轉了年到了三月,他們已經掌控了將近八成五的高粱。
高粱不怎麼好吃,光景好的時候沒人吃高粱,高粱主要的用途是釀酒,除此而外,高粱還是上好的馬料。
陳海平現在沒工夫跟那幾家較勁,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以盡可能小的代價把這個霸盤做下去。
霸盤就是壟斷,壟斷就有暴利,這是簡單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