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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章 百駟(四) 文 / 荊洚曉

    春節之前,幾匹放生的馬竟回來三匹,胡仁便上了鞍具,帶陳宣出了一趟遠門。

    正月裡,朱慎帶著一班新兵,在修建的宿營地裡扎燈籠備著元宵玩樂,座中有個叫李之玠的年紀最小,不論陳宣、大牛還是朱慎都最捨不得責罵他的,被眾新兵推出,向朱慎便提議反正師傅不在,不如下山去轉轉。朱慎嚇了一跳連忙拒絕,他跟著胡仁去綁架過山東布政使於易簡,深知紀律的重要性,雖少年心思仍有玩性,但權衡之下也覺太過孟浪。

    當下平時給朱慎打罵最多的齊平冷笑不語,心中極為不齒他膽小,李之玠壞笑道:「聽二師兄說,西大街劉姨婆家的小紅,那小嘴煞是可人……」直把幾個月沒見過女人的朱慎弄得心癢癢。這時邊上齊平冷冷說:「二師兄,你不是和那黑虎幫有仇麼?打探一下消息總也是好的。」

    這便是專揭傷疤了,朱慎臉色一變,咬牙強笑道:「武藝未精何敢言報仇?」

    他現時頓頓飯肉管飽,無時無刻總怕惹師父或大師兄不快,把他趕走便要落回一個乞兒身份。是以無論一班師弟如何軟磨硬套,朱慎只一味的打著哈哈。

    於是便有幾個好事的,私下相商去尋那二師兄大牛交涉。大牛此時剛剛解了手坐在樹梢敞開懷,古銅色的胸肌在風裡渾然不覺已是冬來,飄雪如絮夾在山風裡,不一刻就把大牛吹得如同樹梢的冰雕。

    來尋他的師弟嚇了一大跳,大呼小叫便要去招人把凍成雪人的二師兄弄下來,卻聽那雪人裡哈哈一笑,大牛從中奮身翻落地上,全沒一絲滯遲。接過師弟們討好遞來的汗巾抹了臉,大牛笑道:「沒事,往年我娘正月前後,總是不讓我玩雪,是以我便有一心願,要在正月在雪中呆上一陣把衣衫濕盡方才解恨。原以為總得娶妻生子方可得償此願,想不到跟了師父也就半夜光景,只我那娘親,不知現時可好……」說到最後竟有些哽咽。

    所謂物以類聚,和大牛玩得來的李之玠和齊平等人,大多也是農家出身,自然知道貧苦人家一年能做一件新衫已是萬幸,若是玩雪濕了衣衫便沒有第二件換了,正月裡要去拜會族人親友,穿一身百衲衣總不是道理。見大牛如此,便也觸景生情,各人合著大牛,辨了家中方向跪下叩了幾個頭。

    回到宿營地,幾個新兵便把想要出去遊玩的事兒和大牛講了,大牛道:「中!師父他們差不多回來了,朱慎,我們還有多少銀子?」朱慎心算了半晌才道:「銀子還有三兩,米如果按師父說的,一人每天靠獵來的野獸老鼠、前此日子臘下肉類充飢,只吃三兩米的話,能捱到二月底……」

    大牛當即打斷朱慎話,甕聲甕氣地道:「師父按計劃最遲三天後就到了……」說到此處,朱慎臉色一變,胡仁一直把派出小分隊的行動列為丙級機密,也就是不相干人員絕對不能透露行蹤時間,大牛自己話一出口,也為之一嗆,但在眾師弟面前實在放不下架子,乾笑幾聲自我解嘲道:「這裡都是貼心弟兄,清狗的奸細幾月前都讓我們幹掉了,屁大一點事,怕啥!」

    當下讓朱慎把三兩碎銀留下一小塊買鹽,和師弟們在光頭上戴了滲入行動用的假髮辮,便要離去,突然間見到蘇京和陳甦鴻神色之中頗有不愉,便道:「你們倆個不想出去?」蘇京強笑道:「自然不是……」

    「我不想去!大師兄跟師父出門前再三叮囑,難不成二師兄你以為自己比大師兄考慮得更為周全嗎?」陳甦鴻一把扯下頭上的假辮子摔在地上,怒目橫視大牛和一眾想出去師兄弟。

    「別!」朱慎一把抱住要衝過去教訓陳甦鴻的大牛,低聲道:「這倆小子平日當宣少放的屁也是香的,你打了他,回來一定會向宣少哭訴……」

    大牛腰一抖,馬上就把朱慎甩開了,不怒反笑指著陳甦鴻道:「我日,大師兄大師兄,宣少是你爹啊!得,你們兩個就給俺留下,我也不怕你們去告狀,我帶師弟們去做地形訓練,你們留守!弟兄們,走!」

    一行人按平日胡仁畫下的軍事地圖,這裡的山林也早已踏熟,不一會就要到了杜鵑山下,一直心事重重的朱慎突然:「二哥,我還是回去的好,指不定宣少和師父今兒回來,我們不在就都由那兩個小子講了。」

    大牛咧著嘴叉腰盯著朱慎片刻,笑道:「那老三你就回去吧。」朱慎一聽如蒙大赦,轉身便急步折回去了,身影尚未在視野裡消失,大牛已一口呸在地上,罵道:「狗日的,沒帶把!還有誰要回去的?沒有就跟俺去風光玩耍!」此時便是有人起了回去的心思,自也不好意思出頭做那孬種。大牛便領了眾人翻過杜鵑山,往窯嶺去了。

    朱慎一溜小跑剛剛到了宿營地的外圍,「嗖」一聲嚇得他往後跳了幾步,雪夜裡月光如銀,一個小洞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前面一步。不用去扒開小洞,朱慎也知射出的必是師兄弟們用的弩射出的矢,果然馬上傳來蘇京的聲音:「口令。」

    「別扯蛋了,宣少又沒回來,定個屁口令。」陳宣和胡仁走了以後,大牛就嫌麻煩,漸漸這後面幾天就沒有再定口令.

    只聽身後一身冷笑,朱慎入耳便知是誰,在這寒冬裡背上已滲出汗來,慌忙叫道:「大師兄,是我!別動手!」

    卻是和胡仁一同出遠門的陳宣,只因師徒去了登州,才知番鬼的船自從通商口岸由四個縮為一個以後,基本一年也就偷偷來個一次半次的走私,要是多了水師那邊也不敢擔帶。來了也是停在外海。因此要從登州去找洋船,怕要等上一年還不定有。而且走私來的也不是什麼機械,全是福壽膏!

    胡仁當即托洪門中人打聽下廣州的路線,然後把再次從於易簡那裡刮來的八千兩黃金,二十萬兩白銀大部分換成福建銀票。從劉逸成的事件裡,胡仁總覺洪門裡有內奸,是以此時和陳宣約定會合地點,便讓他回來接應選拔人手,自己去尋找下廣州的可靠路線。

    陳宣說到這裡道:「師父讓我問你,可願意一起出洋?」

    「出洋?」這對朱慎來說,似乎太過突然,直至陳宣拍了他幾下才回過神來,問道:「那師父還回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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