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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年 第三十章 百駟(二) 文 / 荊洚曉

    隨行的那幾匹馬,胡仁一到宿營地就解了鞍具放了它們入林中自謀生路,因為不可能帶上它們的草料。二十幾個新兵,噢,應該說是徒弟吧,他們的包裹堆在邊上,胡仁靠在上面思考著,他始終不知道怎麼樣很好地訓練新兵,於是他決定把這個事交給陳宣去打理,大牛和朱慎去協助。自己也好從容理清一些思路。在這亂世要做一番事業也好,生存也好,槍桿子是一定要有的,而胡仁是漢斯.馮.西克特的超級fans,認為軍官團的素質是部隊質量的關鍵,那麼如何去諦造一支合格的軍官團呢?胡仁越想越頭痛,幾乎想佔山為王呼嘯山林算了。

    若是此時胡仁能找到大致上符合後世審美眼光、中人之姿的女子為妻,恐怕也就是中國歷史上多了一夥草寇罷了,但胡仁知道劉青青那種,已算普通意義上的美女了,實在怕敢去想像對著恐龍日復一日毫無共同語言過完後半生。也許因為對恐龍的恐慌,又或是為了民族的大義,胡仁把毛巾濕了水,抹了把臉以後,還是決定振作起來。

    「你們現在可以選擇離開或留下,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考慮。」胡仁身著一件及膝黑色開胸翻領牛皮大衣,站在大牛選的臨時宿營地的一顆百年樹齡老樹枝頭,冷然望著跑了三里山路疲累不堪的徒弟們:「如果入我門下,那麼就必須無條件服從,誰犯了錯誤,就得受罰。絕對沒有下不為例的概念。你們大師兄一年前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少爺,我就是這麼把他練出來的,你們要變強,就得絕對的服從!」

    大牛早就拆了半柱香插在地上點著。陳宣打開懷表,香燃完,大約也就二十分鐘,這時有三個人表示要離開,胡仁點了點頭,一摸自己的頭上寸發,又道:「很好,離下的人,得把頭髮全部剃光!」

    當下那二十幾人都沸騰起來了。因為這些人全部是讀過書的,還有幾個考過秀才,當下紛紛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損之分毫?」

    「看來都是讀書人嘛!」胡仁在樹上冷笑道:「那麼請諸位告訴我,前額頭髮,就不是受之父母?就可以剃掉嗎?」

    立時就有人指著胡仁叫罵:「爾等非議國是,是謀逆大罪!學生不敢苟同!」

    也有人羞愧滿面,低頭不語,更多的人是議論道:「我等出生之時,前明已滅經年,吾輩皆未受前明天恩澤露,如何怪罪到我等頭上?」

    「我朝得大寶於李闖手中,前明之滅皆是李闖之禍,如今盛世,四海昇平,何忍逆天而行塗炭生靈?」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皆具法度,人不明禮義,縱有通天武功何用?」

    胡仁冷笑幾聲,望了陳宣一眼,見陳宣向他點了點頭,便吼道:「住口!」

    見下面的人都被嚇了一愣靜了下來,胡仁才緩緩道:「你們之中,沒有一個是滿族人,都是漢人。甚至還有揚州人和嘉定人,身為漢人,你們就沒有一點點民族氣節嗎?胡人無百年之運,當初明太祖敢和徐達常遇春他們起兵驅逐蒙古人,難道今天我們就安心當那胡人治下之民嗎?」

    「現距前朝崇禎自吊煤山,已早越百年!」有人如是說。

    但卻有人反駁他道:「不然!應從康熙十九年,賜姓于台灣被滅算起,至今不過九十七年。」

    也有人爭辯道:「我不是漢人,我祖上就是關外從龍的漢軍旗……」便惹來身邊揚州人、嘉定人的怒視。

    「好了,不必再吵。」胡仁道:「想走的站左邊,我一會讓人領你們出去;想留下跟我決意反清,驅逐韃子的,留在右邊。」

    當下左邊站了十多人,右邊只有九人,其中那陳甦鴻本來還站在中間,是那蘇京把他拉到右邊的。胡仁笑道:「好,還有九條漢子!可知道本來好漢一詞,就是用來稱讚漢人中的英雄的!但你們須要想清楚,抗清大義,是會流血的,會死人,古有漢驃騎,古有班固遠,古有岳鵬舉,漢人的歷史總要有人來繼寫下去,但我們雖然可以在青史上留下名字,但我們這些人,可能全都不會活到還我河山的那天!你們最好想清楚!」

    胡仁本意,是想留下一個人也好,但一定要意志堅定。誰知他這麼一講,立時從左邊有一人咬牙向右邊走來,走了一半卻想回頭,但一跺腳,還是站到右邊來了。接著又陸陸續續過來五人,右邊便有十六人。

    只因這些人都讀過書,凡是自負風骨讀書人,又是少年,聽到青史兩字,便是天大的誘惑。胡仁也算誤打正著。

    胡仁點頭,對左邊餘下的人道:「好來好去,我也不強人所難,各自歸去,也莫聲張。」便讓陳宣帶他們出山。自己帶了右邊十六人向最後堆放包裹的宿營地進發。走了一里路,一行人只聽身後「轟、轟、叭兮」之聲不絕,回過頭再見樹林茂密,什麼也見不到。胡仁在邊上笑道:「快走吧,你們大師兄在打獵物,晚上讓你們吃上野味。」

    一群人不無雀躍,唯有那蘇京苦笑搖了搖頭,拉住陳甦鴻道:「還好我叫你站過來。」

    陳甦鴻倒不在意,笑道:「大師兄都解衣衣我了,我還能怎麼樣?再說回去不也就在武當山上當個小廝,還不如跟他們殺官造反,博個青史留名也好。」

    那個堆包裹的宿營地卻是不遠,很快便到了,候了一會,陳宣便來了,竹布長衫上有幾片血紅,乍一望去似上沾了幾片楓葉。他和胡仁耳語了一番,胡仁就快步離去,陳宣著手安排這些人挖掘宿營地工事。

    胡仁和大牛朱慎會合,卻是為了確認方纔那站在左邊的人都做掉了,大牛提起手上一把辮子,十來個腦袋就在那晃蕩著,胡仁突然覺得自己很似一個邪教組織,但也不敢疏忽,一個個辨認清楚點了人數無誤,又考慮到投師者都是十四五歲,如是官府派出的臥底細作必有憑證才能取信當地衙門,又讓大牛把所有無頭屍身全剝光了衣物,不出其然,搜到一塊官府腰牌。朱慎笑道:「師父真是料事如神!」

    胡仁冷靜了搖了搖頭,事情沒這麼簡單。自古以來,凡認為官府是弱智的,無不以最後被俘身死,來證明弱智的本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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