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0章 文 / 酒微醺

    第280章

    「沒什麼，隨便問問。」雲錦看著眼前的相思梅思索，實在猜不透齊佑辰想做什麼，也就是這麼一專神，發覺其中有一顆梅子明顯與眾不同。

    疑思中把「梅子」捏在指中，細看下，竟是一粒胡桃殼兒。試探著輕輕一掰，開了，桃殼兒內有張字條。字條打開，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卻足夠令她吃驚：紫苑。

    這張字條無疑是來自齊佑辰，除了他，沒人會送這種相思梅來。再者，雖然字條中只有兩個字，但表達的意思她很清楚，是要她前往紫苑見面，並且是獨自一人。暫且放下他的目的不提，單是他的舉動，就不得不令她詫異，也太大膽了。就算是見面，也不該選擇紫苑，實在是……

    按理說，如今她已經不受他的控制和威脅，完全沒必要理會他的話，可是……隱隱中有種感覺，覺得應該去一趟。彼此間的關係很清楚，若他沒有把握，也不會私下傳信要見面。

    這麼左右猜思，她始終有些拿不準主意。

    或許，其中更多的是好奇吧。

    晚間，臨入睡時，雲錦坐在鸞鏡前一遍又一遍輕梳著頭髮，眼神飄忽，顯然心不在焉。毫無疑問，她仍然在想著那張字條的事。

    齊嘯天洗浴完回來，見她還坐在那裡，忍不住笑問：「這次又在發什麼呆？」

    雲錦從鏡子裡看著他，問道：「紫苑現在歸誰？」

    齊嘯天眼色一停，很自然的就反問：「怎麼想起問這個？難道他又送東西了？」

    雲錦低眉笑笑，轉回身面對他，說：「也不該瞞你，他約我見面，私下見面。」

    「在紫苑？」齊嘯天冷哼，臉色一下變的很難看。這倒不是全因對方的邀請而冒酸意，而是事到如今，對方居然還能滲透到皇宮之內，隨意的傳遞消息，這對於他這個皇上來說，實在是窩囊。

    雲錦也清楚他的怒氣在哪兒，在旁寬解道：「皇上也別生氣，皇宮裡這種小事情太多，就怕傳遞東西的人都不知道傳了消息。反正大事不會出就是了。」

    齊嘯天自然也明白。

    少頃，看著她，挑眉就問：「你要去？」不過轉瞬，眼色一沉：「你去做什麼？不准去！他竟然還敢回來？還敢來找你？真當朕對以往一切既往不咎，煙消雲散了不成？朕要是再放過他，這皇上也不用做了！」

    雲錦就知道他是這種反應，自然也不敢再說想赴約的話。

    見她不做聲，齊嘯天就覺得心裡不踏實：「錦兒？」

    雲錦笑笑，卻說：「皇上，時候不早了，睡吧。」

    齊嘯天哪裡肯就此罷休，又問：「朕有一點想不通，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回來，就是為了見你？說起來，三年前他本隱藏的很深，似乎也是為了你……」

    「皇上到底想說什麼？」一看他露出猜疑的眼神，雲錦的語氣也變了。

    齊嘯天冷笑，抱住她說：「朕覺得他是拐走你！」

    雲錦禁不住撲哧笑出聲：「拐我？他就是膽子再大，有能力拐走你的皇后嗎？再說，這裡畢竟是紫都，是天子腳下，他能悄無聲息的來，未必就能悄無聲息的離開。」最後，又別有含義的說：「若皇上真的想抓他，現在就是好時機，在紫都裡面，他能飛了嗎？」

    齊嘯天定眼看著她，片刻之後歎息的笑了笑：「你這個小妖精，還是這麼聰敏！」

    雲錦審視著他的神情，就接著問：「皇上，你對於他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齊嘯天沉默了一會兒，說：「朕確實不想抓他。當初朕的母后害死了他的母妃，他得知了真相，想要報復，也是人之常情。原本他有很多機會能對朕下手，他卻選擇了其他方式，不管他打算如何，在朕看來，多少他是念著兄弟之情。現在，朕也不想要他的命，就算抵平吧。」話音略停，他聲音又驀地提高：「不過，若是他打你的主意，朕絕不寬恕！」

    「是嗎？」故作驚訝的眨眨眼，笑著說：「我現在大著肚子，還有個兒子，他還這麼惦記我，讓我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做出逼視的目光，懲罰的捏住她的鼻子，雖是玩笑話，卻也透著嚴酷的認真：「不許去見他！錦兒，他是什麼人你也很清楚，別讓朕生氣。」

    雲錦笑著，摟上他的脖子：「錦兒怎麼敢惹皇上生氣呢？只是……皇上，這樣的局勢下，他卻來約見我，你就不好奇他想做什麼？還有，最開始我問你的問題，紫苑現在歸誰了？」

    「歸誰？當然是歸朕！」齊嘯天覺得她仍舊沒打消念頭，忍不住又動了氣，警告道：「朕不管他想做什麼，總之，你別去！現在紫苑那邊沒什麼人，地方又偏，你現在又頂著大肚子……睡覺！這件事不准再提。」

    見狀，雲錦識趣的不再說。

    遵從齊嘯天的警告，對於那張相思梅裡的字條，雲錦只得暫放腦後。連著幾天，神秘的相思梅沒有再出現，就像本就不存在一樣。

    夜深人寂，永福宮內只有幾頂明黃的大宮燈，越發襯托出夜晚的森魅。

    舒蘭殿外上夜的太監有兩個，殿內值夜的宮女有三個，加上連著幾日都不敢輕離的青兒，一共是六個人。內內外外的人加起來不算少，至少比以往值夜的人數多，而且宮門處的侍衛也排了雙班。

    一切都是因為貴妃的兩次失蹤。

    舒蘭殿的內間，青兒為防止前兩次的失蹤事件再次發生，就睡在床榻對面的一張榻上。四更左右，正是人最睏倦的時候，殿內殿外的值夜的太監宮女都倚靠著門柱睡的迷迷糊糊，青兒也照例扛不過。

    青兒還算機警，即使睡著也保持著一定的警覺性，睡夢中，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什麼聲音。眉頭緊了又鬆，終於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這時，她發覺了聲音的來源，正是垂放著帳幔的床內傳出的。

    幾乎是本能的屏住呼吸，仔細聽起了那些話，越聽心跳的越厲害。

    「……你來找我做什麼？又想跟我打賭嗎？你想賭什麼？別以為我不敢！」低喃的話音有起有伏，帶著不羈的回應，簡短的停頓之後，話音轉為輕柔平緩：「姐姐，那院子裡早就不開芙蓉花了，只有薔薇，到處都是薔薇。你一定還不知道，這薔薇花也是姓『葉』的……」

    青兒自然是聽出來了，說話的是一個人，可卻像是兩個人在對話。在這樣冷寂的夜晚，遇上這樣的事，青兒心裡七上八下。她自然不可能懷疑鬧鬼，而是怕床裡的人「病」了。

    「娘娘，你醒了嗎？」半晌，青兒試探的輕喊出聲。

    床內的人沒有回應。

    到處靜悄悄的沒有聲響。等了好一會兒，再沒有任何話音，以至於青兒甚至有些恍惚，彷彿剛才所聽都是睡夢未醒的幻覺。

    青兒有些發怔。

    這時，帳內的話音驀地又響起：「以前，你樣樣比我好，可是現在，他們說我樣樣比你強。你怎麼想？其實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已經不在了，他們只有我，只能說我好。他們騙我，我卻不能騙自己，他們除了我，還有雲錦。在他們的心裡，雲錦一定比我好。這是定數，劫數，姐姐，你在一旁看的高興嗎？」

    「娘娘？」趁著床內話音暫停的機會，青兒忐忐忑忑的輕喊。

    帳內依舊沒有回應。

    青兒提了心，慢慢移到床前，緩緩伸出手，掀開了帳簾。床內，葉蘭兒直身坐在床上，眼睛平靜的對著床幃，似看著什麼，又似在神遊。

    「娘娘？」青兒又輕輕喊了一聲。

    葉蘭兒對於近在耳畔的聲音根本是恍若未聞，身也不動，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

    青兒又試探的輕喊了兩聲，對方依舊。青兒不禁真的慌了神，疑心她是被噩夢靨住，想喊醒她，又怕貿然驚動下會出事。想到前兩次失蹤，青兒決定觀望，等待。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青兒盯的眼睛發酸。

    約莫大半個時辰後，床上的人慢慢弓起雙腿，將頭枕在膝上，眼簾半垂。這個姿勢維持了很久，不睡，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