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59章 文 / 酒微醺
第259章
將琵琶抱在懷中,欲要試音,全德立刻捧上一隻雕繪精美的長形檀木盒。打開盒子,其內整齊擺放著成套的玳瑁甲套,光澤好,花紋通透美麗。
戴上玳瑁甲套,試著撥了弦,音色洪亮猶如金石。
「怎麼樣?」齊嘯天問。
「真是副好琵琶。」雲錦誇讚著,有些愛不釋手。
「喜不喜歡?」他又問。
雲錦看向他,會意過來,起身笑著拜謝:「多謝皇上賞賜!」
「朕以為你喜歡的忘了謝人呢。」齊嘯天把恆兒放在身邊,說:「看你喜歡成這樣兒,給你個機會,就撥支曲子吧。」
「臣妾遵命!」雲錦回以一笑,擇了支文曲《月兒高》。
夜色降落,坤寧宮一片死寂。
晚膳悉數擺放完畢,宮女們侍立左右,燈綵明亮,卻悄無聲響。皇后坐在內室,抓著茶盅在手中緩緩旋轉,眼色陰鬱的壓著雙唇。
錦貴妃?
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她幾乎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之前還有個想法,認為雲錦出生低賤,再怎樣也不可能重歸後宮,那就還有路。可現在……她居然姓「葉」!終於可以解釋之前的一些怪異,卻讓她心頭沉重,壓抑的難以喘息。
有葉家做後盾,做了貴妃,又有將做太子的皇子……下一步,明擺著是擠掉她,做這後宮之主。
這麼多年了,她得到了什麼?
合上眼,不甘又心酸的滑下眼淚,隨之發恨的將茶盅摔了出去,甩身到內室去了。
轉眼已是九月二十八,暖陽高照。
葉府大喜之日,到處張燈結綵,喜幔高掛,門前不時有客前來,鞭炮聲不絕於耳。葉家門庭廣闊,來往者皆是朝臣權貴,除卻這些人外,更有宮中皇上與貴妃娘娘們的賀禮。此次婚宴,不僅熱鬧更是排場,也算衝散了近日來眾人心頭的陰霾。
雲錦不能前往親賀,特備了大禮命人送去。
近月來宮中極為安靜,靜到令某些敏感的人覺察出不安。相較於宮外葉府的喜慶,這座皇宮更顯得死氣沉沉,暗波湧動。
芍葯院內,兩個宮女正在清掃庭院,抬水澆花兒。碧荷從小茶房出來,手中端著一碗黑糊糊的藥汁,走到屋子裡面,將藥碗放在桌上。
珍妃沒有梳洗,臉色憔悴的倚靠在床枕上,眼神呆滯。
碧荷看的心疼,眼圈兒一紅,忙止住,柔聲說道:「娘娘,該吃藥了。」
珍妃的眼簾隨之扇動,轉而諷刺苦笑:「吃藥?吃什麼藥,我這病是好不了了,不過是挨日子而已。」
「娘娘,你可千萬別這麼說,你會好的。」碧荷一聽這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你別哭,我還沒死呢。」珍妃強顏作笑,想到今天是葉白塵的喜日,嘴邊剛剛浮起的笑頓時消失。
她一直不願承認自己是貪戀的人,可現在她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很難過,很害怕。那個曾無條件溫柔待她的人,如今愛著別人,娶了別人,再也不會在她背後默默相守了。
她開始疑惑,她究竟追求的是什麼?究竟想得到什麼?一連串的疑問之中她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她想要的永遠得不到。若上天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要進宮!
「娘娘,喝藥吧。」碧荷將藥碗端給她。
接過藥碗,凝望著碗內漆黑苦澀的藥汁,半晌才壓著眉頭強嚥下去。
她感覺萬念俱灰,卻不知為何仍要喝這藥,難道說她還不死心嗎?她如今這副樣子,再也沒有能力去爭,沒有力量去等,死亡才是她解脫一切的唯一途徑。可是……她為什麼還願意喝這些根本治不好她的苦藥?
流華宮內因長久無人居住,花草很少,自雲錦入住後方開始打理。儘管處處花草鳥蟲,然絕大多都是從別處搬挪而來。
宮中花匠自然知道錦貴妃愛薔薇,只是薔薇現在無法栽種,但仍在皇上的指示下,早早的就將流華宮內各處規劃完畢,只待來年栽種。緊挨著院牆有幾株冬青,相距幾步是高矮相錯的幾株木芙蓉,如今正是花期。
假山上擺的都是各類菊花盆栽,不如欣賞芙蓉花一日三變的艷麗風姿。
此時已到傍晚,雲錦帶著恆兒站在芙蓉花樹下,指著花枝上深紅色的芙蓉花說:「恆兒,娘親告訴你,這是芙蓉花。」
恆兒仰頭看著幾株高大的花樹,奇怪的說:「娘親,白色的呢?」
雲錦笑著解釋:「這種花很神奇,早上是白色,現在天晚了,它就變成紅色了。」
「哦。」恆兒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又問:「娘親,薔薇呢?」
恆兒當真是惦記上薔薇花兒了。雲錦摸摸他的小臉說:「薔薇要到明年才能看到呢。」
恆兒突然扯她的手,央求道:「娘親,去釣魚!」
「明天再釣魚,天都要黑了,小魚要睡覺了。」雲錦哄他,帶他回了棲雲殿。
恆兒爬到椅子上,站起來摸花架子上擺著的盆花,問:「娘親,這是什麼?」
「是月季。」雲錦回答著,餵他喝了水。
「這是什麼?」他又指著椅背上雕刻的花紋。
「是牡丹花兒。」她再次回答,順勢將他從椅子上抱下來。
恆兒雙腳剛落地,又不安分的趴在矮榻上,玩起小桌上擺的果碟。眼看他將白果丟的到處都是,雲錦也不管他,由著他玩,否則他又該去生別的事了。
雲錦坐在榻上,一邊照看著恆兒,一邊拿著本書閒看。
一片安靜中,忽聽外面幾聲清脆鳥叫,並越來越近。
恆兒反應比她更快,立刻丟掉手裡的果子,下了榻就奔向門口:「小鳥!」
雲錦這才看清,齊嘯天身後的太監提了好幾隻鳥籠子,每個籠子裡都有只形態漂亮,叫聲婉轉動人的鳥兒。不用說,又是他找來的玩樂,逗恆兒的。
「好不好玩?」齊嘯天逗著恆兒玩了一會兒,吩咐將鳥籠子都掛在偏殿那邊的廊子底下,又吩咐兩個小太監帶著恆兒。待恆兒出去了,他這才走到她身邊坐下:「今天葉府裡真熱鬧,估計所有大臣都去吃喜酒了,可惜朕去不了。」
雲錦就笑:「還好皇上不能去,若不然就剩我孤獨一個,豈不是更可憐?」
「你說的對!」齊嘯天捧著茶喝了兩口,說:「如今你的身份做定了,恆兒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朕打算年後開筆的第一件事,就是頒布詔書,正式冊立恆兒做太子。」
「他們怎麼能情願呢。」雲錦輕笑。
齊嘯天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也深知「他們」所指何人,但他笑的不以為意:「事事都通順成禮了,他們還能怎樣?還能以什麼理由拒絕?你也別太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