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2章 文 / 酒微醺
第222章
另一名太監打扮的人正是葉白塵。皇上說了，論公不能准他的請求，只能私下裡讓他見見。對此，他並無異議。
其中昨晚他就仔細的考慮過，雖說紙條上明確指出要他討要翠翹，實際上她也清楚不會成功。翠翹雖然只是個宮女，但皇上還是希望有妥帖可靠的人服侍她，至少在其生產前，不會允許翠翹離開。
他試圖揣測她的用意，然而思來想去，得出的猜測十分可怕。
他剛進門，翠翹迎面就走了上來，顯然沒認出他：「給我吧。」
葉白塵將水果盤轉交，卻並沒有離開，跟著她走到裡面。
翠翹發覺了異樣，猛地轉頭，剛要質問就發覺了他的長相眼熟，驚呼道：「葉大人？！」
葉白塵立刻以眼神示意她小聲，說道：「你別擔心，我請示過皇上，得了恩准才來的。你也看到我的穿戴，我在這裡不能久待，錦妃呢？」
翠翹聽的滿面狐疑，不懂他的目的：「娘娘在裡面。」
說話間，雲錦已出來了，看到他來也沒有多大的意外：「葉大人請進，翠翹，你在門口看著。」
「是。」翠翹疑惑的目光在葉白塵身上轉了一圈。
行至裡間，未等他開口，雲錦先說道：「很感謝你，明知迎著巨大風險，還願意照做。你來是有話想問吧？還是別問的好。」
本就猶疑的話，在她一番言講後無奈消散。葉白塵也不在這件事上執著，有時候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從袖中取出薔薇玉珮遞上，輕說道：「這是他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他很想親自給你，但沒有機會。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能原諒他嗎？」
雲錦看著那枚雕琢精細的玉珮，片刻後接入手中，指尖摩挲著溫潤的玉，歎息著淡淡的笑：「原諒？有些事很難說。我與你們葉家似乎注定了仇恨，想要化解，恐怕很難。」
葉白塵懂得她話中含義，冷宮那場大火的指使者，他稍加推測就猜到了。他的勸誡起不到任何作用，外公與蘭兒根本已經瘋狂，為了目的不惜一切。
「這件事你瞞著她？」葉白塵換了話題。
雲錦輕笑，沒有正面回答：「以後她就是你的人了。我的處境自身難保，更何況保她們，我無能為力，就全靠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翠翹若跟了你，她一定會讓燕兒陪嫁。只求給她們一處安身之所，再無其他。」
「為防意外，你告訴她一聲比較好。」葉白塵皺眉。
雲錦笑望著他，說：「你去和她說不是更好？」
葉白塵靜靜看她一眼，轉身朝外。當看見翠翹時停在門口，輕聲說了一句：「我今天來是專程為你，若是可能，我會盡力帶你離開。」
翠翹震驚又疑惑的望著他，沒來得及追問，他已離開了薔薇院。
翠翹細細一想，品出蹊蹺，連步奔到雲錦面前追問：「娘娘，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娘娘的意思？」
「噓——小聲點兒，坐吧。」雲錦輕笑著，繼續翻動手中的曲譜，一面看，一面說：「他剛才跟我說，後悔沒早點兒討你，又說，只要有一點兒機會，一定會救你離開皇宮。翠翹姐姐，這是好事。」
翠翹根本不信，一邊搖頭一邊急切的說：「娘娘，我怎麼能走呢？你現在正需要人照顧……」
「我有點兒累了，去睡會兒。」雲錦淡淡打斷她的話。有些事在行動之前不能說，並非不信任。
見狀，翠翹只能將滿腹的疑問壓下。
又是夜幕降臨，看著堆在案上千篇一律的奏折，齊嘯天煩躁的推了手。
忽而外面慌慌張張的跑來一名小太監，隨後全德從門外進來，稟報道：「皇上，芍葯院來人，說珍妃娘娘病情加重，昏過去了。」
齊嘯天皺眉，起身朝外走：「她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御醫不是說不難治嗎？怎麼越來越嚴重？」
「這……奴才也不知道。」其實珍妃的病私底下都有議論，但當著皇上，別說是他一個奴才，就是後宮的娘娘們也不敢明講呀。
到了芍葯院，御醫已診斷完畢，詢問情況，不過仍是以往的舊話。
齊嘯天站在床邊審視，珍妃昏迷著，沒有上妝的臉消瘦的厲害，面色蒼白，虛弱沒有生氣。他想起一年前，那時的珍妃就像初放的芍葯，水嫩鮮活。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沒有按時吃藥嗎？」他質問道。
碧荷聞言跪下，眼中早已滿是淚水，儘管畏懼，可仍是鼓足勇氣說：「回皇上，娘娘的藥一直沒有斷過。御醫說娘娘是心有鬱結，若心結不解，吃藥也是沒用的。若是、若是皇上能常來看看娘娘，娘娘的病一定會好的。」
齊嘯天冷斂目光，盯的碧荷雙肩顫抖，一下伏在地上。他冷哼道：「你這是在埋怨朕？還是指責朕？」
「奴、奴婢不敢……」碧荷嚇的說不出話。
不再停留，齊嘯天直接甩身離開，似乎近來沒有一件事順心。
從芍葯院出來，他逐漸放慢了腳步，望向燈光照應下不遠不近的薔薇院，躊躇徘徊。將近一個月了，儘管刻意壓制著不去相見，卻沒法真正對她狠心，否則也不會……
眉頭深鎖，在薔薇院外的暗影裡停步，然而院內寂靜無聲。
雖然下令睿王爺「查案」，但是他很清楚想要留她幾乎不可能。對其腹中骨肉的猜疑揮之不去，那些大臣與皇后更不會放過她的欺瞞罪行，他心裡的想法十分矛盾，既捨不得，又無法釋懷，讓他感覺疲憊、窩囊，又十分憤恨。
不知站了多久，他忽然邁步朝薔薇院門走進：「全德，留在門外。」
「……是。」全德一愣，始料未及。
踏入許久未進的薔薇院，齊嘯天步伐猶疑，眼見有小太監出來跪迎，擺了擺手，令其退下。最後，似橫了心，終於推開門進去。
雖然時辰尚早，但這個時候翠翹剛剛服侍雲錦睡下，聽到開門聲出來查看，驚愣之下就要跪。
「出去。」齊嘯天面色冷寂。
翠翹不敢多言，福了身，靜靜退出。
雲錦剛躺下身，聽到他的聲音也覺得吃驚。從床上坐起身，輕手托撫著小腹，眼色游離，心頭忐忑。她忍不住在心內猜思，他的突來出現是福是禍？他們之間參雜了太多不可控因素，他絕對不可能單純的來看她是否過的好。
聽著細微的腳步聲，齊嘯天走到了床邊，兩人隔著一道秋香色帳簾，沉默相對。
齊嘯天知道她醒著，儘管近在咫尺，卻缺乏勇氣掀開面前這一層薄薄的帳簾。或許，他是在思考該說什麼。
這種相對對彼此而言都是種折磨，就在以為彼此會繼續沉默時，齊嘯天開了口，聲音低澀：「事到如今，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雲錦垂下眼：「那些話我都說了，皇上還想聽什麼？」
嘴角勾起諷刺的冷笑，說的肯定：「儘管朕命睿王爺『查案』，朕想留你，但朕也很清楚，你身後絕對有人！若是無人……錦兒，皇后有句話說的很對，若是你始終孤身一人，在宮中歷經幾次生死，不是每次都能僥倖躲過的，一定有人幫你！現在還不願意說嗎？到底是什麼人，竟值得你如此保密？」
雲錦無聲苦笑，不答反問：「皇上，你能留得住我嗎？你能心無芥蒂的留下我嗎？」
齊嘯天眼簾輕閃，忽而似想到了什麼，幾近低喃道：「或許……朕可以不計較你隱瞞身世，也不計較你隱瞞背後之人，朕可以安排替身代你受罪，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