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11章 文 / 酒微醺

    第211章

    「娘娘，皇上……皇上真的會治你的罪嗎？」翠翹猶疑的問道，實在很難想像前一刻還恩寵無限，下一刻就翻臉無情：「娘娘，你懷的可是皇上的孩子，你該跟皇上說清楚啊！」

    「說清楚？」雲錦諷笑。

    整個下午，她端坐在房中，回想入宮來的這一年，同時等待。

    她知道，到了晚上他一定會來，之後會發生什麼她無法預料。他是一國之君，也掌控著她的命運，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再爭取一回，就權當……是為了未出生的孩子。

    晚膳時，御膳房送來了各色菜品，與往常一樣豐盛。雖說今天發生了意外，但聖旨未下，她還是「錦妃」。

    「娘娘，該用晚膳了。」翠翹小聲說著，擔心她會不願飲食，正準備勸時，卻見她朝膳桌走去。

    雲錦吃東西時很平靜，一片安靜中只聽到杯箸碗碟的輕觸聲，也訴說著寂寞。她很久沒有獨自用膳，當陪伴成了習慣，她的心無法在瞬間調整回從前。

    晚膳結束，她覺得很累，梳洗後就安寢了。

    翠翹揣摩不透她行為的異樣，卻知道她心裡定是很不好受，對即將到來的宣判她也會害怕，卻知道逃不過。

    「翠翹姐姐，娘娘……」燕兒直到現在還懵懂著，無法消化這天發生的事情。

    夜色寂寂，一道身影走入安靜的房中，直站在床邊。

    看著她熟睡的臉，他心中的怒火更盛，沒有想到她居然還能睡的這般安穩。難道她就沒有愧疚？沒有解釋？不奢望祈求他原諒嗎？還是說，她有恃無恐，認為他根本就不會治她的罪？

    睡夢中忽然感覺有道黑影壓來，雲錦心中一驚，張開了眼。

    齊嘯天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錦兒，你瞞我的事就是你的出生嗎？」

    雲錦撐坐起身，手輕輕放置在小腹上，點了頭：「是！」

    齊嘯天諷笑：「你……好！真是好！你讓朕成了所有人的笑話，居然為一個婊子建祠堂！」

    「你！」雲錦怒瞪著他，情緒激動下口不擇言：「不要侮辱我娘！當初不是我要求你建什麼祠堂，是你自己提議，自己願意，現在反倒把責任推在我身上。是，我娘是青樓的花魁，我是花魁的女兒，可你就是喜歡！」

    「你……」齊嘯天氣怒之下，恨恨的掐住她的脖子：「我喜歡？你以為仗著我喜歡就可以無所欲為嗎？你的身世我或許可以不計較，可你不該戲弄我，讓我丟了一國之君的臉！你當初入宮是誰在背後指使？完顏肅嗎？你最開始可是服侍他的。每次你出意外，都是他救得你，對你可真是關心的緊！元宵節那晚，他和你在一起吧？你們有沒有做什麼？你肚子裡懷的，是不是他的孩子？你說！你說啊！」

    雲錦滿臉漲紅，根本說不話，只是瞪著他，無聲的流淚。

    「皇上！皇上快住手，娘娘受不了啊。」翠翹聞聲趕過來，跪在地上磕頭：「皇上，娘娘懷的可是皇上的孩子啊，就請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饒過娘娘吧！」

    發怒中的齊嘯天猛地回神，趕緊鬆開了手。

    終於重獲呼吸，雲錦整個人一軟，趴在床上猛咳不已。

    「錦兒。」齊嘯天坐在床側，小心的扶起她，臉上重回疼愛的溫柔：「錦兒，你跟朕說，那些都不是事實，朕可以信你。」

    雲錦笑的輕緲：「可你已經信了他們。而且，今天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外國使節，就算你有心遮掩，也無能無力。」

    齊嘯天何嘗不知道，攥緊了她的手，又問：「你告訴朕，你跟完顏肅……」

    「皇上你還是不信我。」她本想倔強，可感覺到小腹上的輕動，眼簾一低，話語堅定的說：「就算你不信，可我還是要親口告訴你，這就是你的孩子！」

    齊嘯天沉默了，雲錦不知道他心裡究竟信不信，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究竟什麼感覺。

    「朕需要好好想想。」最後他說了這麼一句，離開了薔薇院。

    夜色漸漸暗沉，齊嘯天獨坐在御書房中。

    在他面前的御案上，擺著涼關知府的奏折，詳細寫著雲錦的出生。上面包括張豪與她的關係，字裡行間都在表示，張豪一家的遭遇是她報復的結果。他冷冷的抿著唇，總算理解了她對張豪一家態度的古怪，果然是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面前的折子不止這一本，還有朝中幾位大臣的本子，包括禮部呈遞的官碟。除卻譴責她的種種欺君之舉，不堪的身世，入宮的圖謀不軌，最重要的便是著落在她所懷身孕的真假上。有兩本折子說的很犀利，認為她行為不檢，所懷定不是龍子。

    他回想起她入宮以來發生的事情，覺得心口壓著一股熊熊燃燒的悶火，無法發洩。

    他本就是多疑的性情，又當著滿朝文武丟失了皇帝的顏面，男人的尊嚴，要他不多想……皇后也呈交了一份折子，其中詳細記錄著她的幾次出事，件件指明她的背後有人，與完顏肅關係非同尋常。

    的確！

    他想到去年中秋那場雨，她古怪的出現在那間花廳，完顏肅的古怪迷路；元宵節時，她被人劫持，完顏肅卻說去了睿王府；幾次都是他救了她的命，特別是那夜麟德殿鬧刺客，他們的眼神、舉止，忘乎所有的神情……

    雲錦！她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他！當初果然沒看錯，她的聰敏與心計，不是一般人可比，連他也被耍的團團轉。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全德再門外小聲稟報，聲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或許這很平常，可今天的氣氛很不尋常，一向老成穩重的他也禁不住因自己的聲音而心跳。

    齊嘯天眉色一挑，嘴角冷笑：「宣！」

    所有人都以為他這個皇上很愚蠢嗎？傻瓜都看得出，今天昭陽殿所發生的一切，是皇后刻意安排的結果。皇后的用心暫且不論，只衝著今天這份羞辱，也要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臣妾拜見皇上。」皇后盈盈施禮。

    「皇后不必多禮，有事？」齊嘯天的嘴角極快的掠過一抹譏誚，嘲諷她的按耐不住，居然找到御書房來。

    皇后一向聰敏有謀略，然而在這件事上卻錯走了一步棋。或者說，為了達成目的，她故意忽略。她深知今天殿上自己的所為被人看透，皇上必然遷怒於她，但正因為如此，她不得不繼續使力，雲錦現在可還住在薔薇院中。

    「夜深了，臣妾得知皇上還未安寢，特來看看。」皇后說著悄然抬起眼角，極快的瞥他一眼又故作鎮定的垂下，接著說：「想必皇上是為錦妃的事惱怒，臣妾也是來問，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哦？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齊嘯天眼中冷色更甚。

    「錦妃言行舉止，實在大傷妃德。加上欺瞞皇上，令皇家蒙羞，又行為不檢，與人不清不楚。」皇后義正嚴詞，句句戳重他的痛處：「若是旁人，哪怕是犯了其中一條，皇上都會毫不猶豫的嚴懲。如今錦妃……想必皇上是顧念她身懷有孕。或許臣妾說話不中聽，可事關皇室血脈，臣妾不得不直言相諫。錦妃出生在煙花之地，入宮來又總不太平，難免乾淨，她懷孕……恐怕也不是皇上的，而是旁人故意設計。請皇上三思！」

    儘管對於皇后的作為十分憤怒，可對方說的話還是一字一句落在心上。

    見他不開口，皇后不由得出聲：「皇上？」

    「天色晚了，皇后去休息吧。」齊嘯天下了逐客令。

    「是，皇上也早些休息，注意龍體。」皇后看他臉色陰鬱，也實在不敢再說。

    皇后有句話說的沒錯，若是旁人，他早就毫不留情的嚴懲。可現在面對的是她……

    齊嘯天驀地焦躁狂怒，一橫臂將桌案上的折子筆墨揮落一地。

    笑話！他是寵她，是喜愛她，難道因此就承受她的背叛嗎？那他皇帝的臉面哪裡放？他對她那般恩寵，她卻陽奉陰違，與人暗渡陳倉，教他如何不恨！

    不過是個女人，一個青樓花魁的女兒，他一國之君難道真被她的美色迷惑了不成？

    「來人！」他張口冷聲輕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