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94章 文 / 酒微醺
第194章
「小心!」葉白塵無法袖手旁觀,眼見張玉嬋身上蜜蜂漸多,不得不幫忙驅趕,又顧忌著男女有別,不能太造次越矩。
張玉嬋與珍妃本就站的近,都在花叢前,兩人被蜜蜂糾纏,誰也沒空欣賞對方的狼狽。
葉白塵覺得蹊蹺,連忙喊道:「離開花叢!」
那兩人聞聲趕緊跑到石徑另一邊,似乎蜜蜂少了些,剛要鬆口氣,張玉嬋忽覺得腿上一痛,驚嚇中連連後退,腳絆上潭水邊的小石塊,身子頓時朝後傾倒。危機時,出於本能的反應,她一把抓住身旁的人。
而站在她身邊的,是驚魂未定的珍妃。
「啊!」珍妃尚未明白怎麼回事,人就跟著倒進了潭水之中。
噗通!兩道落水之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雖是陽光暖照,但潭水幽冷,沁人肌膚。水中兩人都不懂鳧水,加之心中大慌,只是拚命的掙扎,連連吃水。
「娘娘!」宮女們驚叫,趕忙上前施救。
而在此時,一抹白影搶在宮女們之前,一把將潭水中的珍妃撈了上來。
水中的人是被驚嚇了,驚恐於潭水的幽深,卻忘了這方潭水很小,若伸長手,很容易就能抓到潭水邊的石頭。當珍妃被救起後,張玉嬋稍稍冷靜,抓住潭邊的石頭爬出了水潭。然而看到同是落水的那人的境遇,不由得氣怔、委屈。
葉白塵將珍妃面朝下彎腰抱著,輕輕拍打她的背,使她將剛才所吞的潭水吐了起來。隨後將她交到宮女手中:「為救娘娘,行事魯莽,望娘娘恕罪。」
珍妃小聲清咳著,睨眼看他一眼,忽覺得心口酸澀,眼淚撲簌簌的就滾落下來:「葉大哥……」
這一聲稱呼,不僅驚了葉白塵,也驚了張玉嬋。而這眼淚,葉白塵明白,張玉嬋似懂非懂,心中嫉恨。
少頃,葉白塵別開眼,壓下滿心紛亂,只當她方才什麼都不曾說。
見他如此,珍妃眼色由不得黯然,心裡更是湧出莫名失落。
葉白塵走到一直被忽略的張玉嬋身邊,聲音輕柔問道:「張小姐,你沒事吧?」
張玉嬋有些吃驚的抬眼看他,滿是不解。
葉白塵雖是對她說話,卻並不曾仔細看她,一句話後視線就轉向別處,說:「張小姐請稍等,我去叫人,你這樣不便走動。」
張玉嬋明白過來,頓時羞紅了臉。可不是,如今她渾身濕透,一身裙衫濕荅荅的粘在身上,儘管衣料不是很透,可也將身體的曲線清晰的暴露了出來。
隨著葉白塵的離開,兩道不同的視線緊緊跟隨。
珍妃被宮女們攙扶著往相距不遠的花廳走,早有人去取乾淨衣物,若是渾身濕透的離開百花軒,被人看見十分不雅,也丟失顏面。她一面走,一面朝葉白塵的背影看,心中恍惚升起「後悔」的情緒。
張玉嬋看見了她的眼神,吃驚於她方纔的話,對葉白塵剛才的舉動頗為惱怒。再想起之前錦妃說的話,一時間各種思緒縈繞心頭。
沒過多久,一名宮女捧著衣物走來:「張小姐,錦妃娘娘聽說你不慎落水,特地讓奴婢拿來衣物給小姐更換。這裙子是娘娘新做的,未曾上身,或許有些許不合,請小姐將就著先穿,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謝娘娘。」張玉嬋忙謝恩,隨後也到花廳去換衣。
雲錦坐在橫欄邊,看池水裡游動的錦鯉,一面拽著花瓣往池中拋甩,一面聽人講蜜蜂的故事。事情與預料雖有些出入,但結果倒挺有意思。
翠翹捧茶過來,剛好看見一抹白影走過來:「葉公子。」
葉白塵認出她,目光朝亭子裡坐著的人望了一眼,說:「請姑娘幫忙通稟一聲,我有話與娘娘說。」
翠翹含笑點頭:「公子稍等。」
翠翹走入亭中,將話轉稟。
雲錦早瞥見了:「請他過來。」
葉白塵步入亭中,行禮畢,說:「娘娘,我有話想與娘娘單獨言講,不知可否?」
雲錦眼色微轉,輕輕一笑:「翠翹,你們都去看看花兒吧,我與葉公子說會兒話。」
宮女們悉數退下,雲錦請他坐下,靜待他說話。
葉白塵靜靜的看她兩眼,聲低而清晰的肯定疑問:「娘娘與家父有仇,賜婚於我,是故意報復家父嗎?」
雲錦眼簾一抬,笑而不暖:「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何曾與葉老爺有仇,公子真會玩笑。」
「是玩笑嗎?」葉白塵輕輕重複,似在問她,又像不是。緊接著,他說:「此事,家父已經告訴了我,他說對娘娘有愧。以前的事並非是他有意而為,是家母從中作梗導致,到底是我們虧欠,只是……你縱要報仇,為何要牽連其他無辜的人?」
雲錦不曾料到葉章賀會將實情告知於他,一時驚愣,緊接著冷笑:「哦?無辜的人,不知你所指的『無辜的人』是誰?總不會是張家小姐吧?」
「當然也有她。」顯然,話音之外,重點在另一人。
掩蓋眼中譏誚,她笑著說:「你這麼心疼張小姐,莫不是有點喜歡她?」
避開她的戲謔之問,葉白塵轉而將話挑明:「剛才的事,是你做的吧?縱然花叢再好,也不可能吸引那麼多蜜蜂,你若是對我們葉家有恨,也不該牽涉其他人。」
「你生氣了?」雲錦輕笑:「我倒是奇怪,當時我又不在,你怎麼這樣肯定,認為是我做的?我有那麼神嗎?」
葉白塵說:「從出現蜜蜂起就很不對,蜜蜂若是被花香吸引,也該往花叢中飛,而不是往人身上鑽。定是在張小姐的衣服上有什麼是吸引蜜蜂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會這麼做,而她自己,斷不可能這麼做。」
眉梢輕動,雲錦笑著微微點動下巴,坦然說道:「沒錯!你的猜測、推論都很正確,是我做的。我賞給她一件百花裙,讓她在今天穿上入宮,事先我讓人在裙子上精巧的撒了精純的蜂蜜和花粉。而不巧,你們賞花的那個地方,也撒了許多的花粉,蜜蜂最喜歡了。」
就算猜測到了,可這話仍讓葉白塵感到吃驚,特別是她一臉淡笑,猶如說的是件品茶品畫般的事情。
對上他微怔的目光,她笑著又說:「但有件事你說錯了。這件事裡我並沒有牽涉任何無辜的人,張小姐自有張小姐的罪過,而珍妃……她更不是無辜之人。算起來你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啊,作為小妹,我就奉勸你一句:少管珍妃的事,越管你會越失望,越管也會越陷得深,對你對她,皆有害無益。」
「你……」葉白塵第一次體會了什麼是啞口無言,此刻,他當真不知該說什麼。
雲錦收斂了笑容,轉而望向池面,看魚兒唼喋。
葉白塵望著她,本以為剛才的蜜蜂之事只是戲弄,可這會兒感覺不同。他開始認真的猜思,她想要做什麼?
這邊沉靜時,翠翹忽而走來:「娘娘,張小姐來了。」
聞言,雲錦先是看向亭中坐著的人:「葉公子,張小姐來了,你也不用忙著走了。」
葉白塵不言語。
翠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兩人,知道剛才兩人定是說了什麼,他的表情很奇怪,而雲錦的態度也有絲異樣。她不由得想起肅王,難道說……他和肅王一樣?
張玉嬋逐步往亭內走,看見了葉白塵,心下有那麼幾分不自在。不算尷尬羞澀,而是……剛才他先救了珍妃,將她幾乎遺忘,讓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