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78章 文 / 酒微醺
第178章
夜深，皇宮中沉寂，看似安詳。
齊嘯天了無睡意，坐在床畔凝視她。
她的臉素白一片，然而雙頰處卻透出胭脂般醉人的紅暈。左臉上，一道傾斜的刀痕足有一指多長，突然抹了藥，依舊突兀、猙獰。只要他盯著這道疤，就想到那些人可能的狂言浪語，對她的種種羞辱。
「錦兒……」他心間除了憤怒就是內疚。這西齊國內，他是皇帝，他最大，卻一次次讓她陷入危局，不能相救。
輕撫著她臉上的傷疤，心跟著一起疼痛。
御醫保證過，這傷疤會消除的一點兒不剩，可刻在心裡的傷痕，如何消除的去。他次次承諾，次次失言……
醉仙樓發生刺殺時就被先行送回宮的皇后及妃子，在這寂寂長夜裡，也同樣難以安眠。
坤寧宮中燭火依舊，皇后不時在屋中徘徊。
貴喜早將眾宮人們遣了出去，小聲道：「皇后，已經四更天了，安寢吧。」
「安寢？本宮如何睡得著？」皇后挑眉而怒，煩躁不已。
貴喜安慰道：「皇后何須浮躁，咱們的人沒有一個活口落在他們手裡，不擔心暴露……」
「你懂什麼？」皇后截斷他的話，哼道：「如此佈局，眼看就可大功告成，卻沒想到終究是功虧一簣。皇上在小院中只見到了錦妃一人，而錦妃又是負傷纍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貴喜搖頭：「奴才愚鈍，請皇后明示。」
皇后眼色狠戾，咬牙道：「所有的事，都只能聽憑她一家之言，再加上她的傷……哼，只怕以後皇上更是要將她寵翻了天，她也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往後，我們將會很被動。」
「那……那怎麼辦？」貴喜詢問。
皇后眼色一橫，又追問道：「要你查的涼關之事，查的如何？」
「時隔久遠，請皇后娘娘再寬限些時日，定會查處眉目的。」貴喜懇求。
「盡快查！」皇后漸漸收斂暴躁，拂。薔薇院那邊盯著點兒，有事即刻來報。」
「是，奴才告退。」
而在空落的永福宮，舒蘭殿的燈光顯得很是單薄，一道長長影子映在窗前，久久不動。
葉蘭兒盯著面前的紅燭，從發上拔出細長的銀簪，在柔軟的蠟上不停的撥弄。她精心準備的合歡香，居然不能發揮其效，豈止是可惜！
她不認輸，不甘心，她不信居然會次次敗給雲錦！
雲錦，雲錦，雲錦……只要雲錦活著一天，她就不能安穩。她一定要讓她死！
「娘娘。」青兒從外面進來，將打聽到的事情一一回稟。
「哦？」葉蘭兒很驚訝，轉而笑的狠毒：「青兒，你知道嗎？她很難對付。有時候我真想一怒之下當面殺了她！」
「娘娘，慎言。」青兒輕勸。
葉蘭兒自嘲笑道：「隔牆有耳嗎？也不看看這永福宮是什麼地方，冷冷清清，和冷宮有什麼區別。」
「娘娘……」
「青兒，你一向聰敏，幫我想個好主意。」她說。
青兒默然片刻，說：「皇上似乎是愛上錦妃了。」
「所以呢？」葉蘭兒冷笑。
「今晚的事後，皇上震怒，娘娘應當按兵不動，靜待時機。」青兒見她不語，繼續說道：「娘娘一向很有耐性，何必現在著急，再等等吧，總有合適的機會。」
「對！」葉蘭兒似想到了什麼，雙眼一亮：「若是皇上真愛上了她，要尋隙就更容易了。」
日影西斜，院外屋內皆安靜非常。
燕兒與一名宮女端著銅盆與白帕等物進入房中，翠翹將帕子浸濕，為床上依舊昏睡的人擦拭。
燕兒小心的望了一眼，輕聲問道：「翠翹姐姐，娘娘沒事吧？」
「不會有事的。你們下去吧，別吵到娘娘。」翠翹讓她們退下。
御醫說她的身體並無大礙，但昨夜之事對身體傷害太大，再加上冷熱相纏，又是一場大病。一夜間不住的出冷汗，渾身又如火燒般灼燙，御醫開的藥也是勉強才餵了下去，直到天大亮才稍稍安穩睡著。
翠翹對昨晚的事瞭解不多，但從她的情況來看，一定比之前更嚴重。
御醫說只要她醒來就沒事了，但這會兒已近戌時黃昏，她卻還在沉睡。自昨夜起到現在，除了吃兩次藥，她米水未進。
忽而外間傳來沉穩的腳步響，翠翹知道是誰，立刻恭迎。
齊嘯天從外面進來，開口就問：「醒了嗎？」
這一句關切的話，讓翠翹頓時聲音哽咽，搖了搖頭。
「還沒醒？」齊嘯天歎口氣，走入裡間。
床上的人如同昨晚一樣，依舊是酣然沉睡，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他的目光又落在那道赫然醒目的刀疤上。原本完美的面容，因這刀疤，每看一眼，心就緊縮一次，可惜、憐愛、愧疚……只想把所有的寵愛全都給她，以補償這次次保護不周的虧欠。
「錦兒，你還不醒嗎？」他喃喃輕語，眉宇間顯出疲憊之色。
自昨晚出事他便在床前守候，直至上朝離開，早膳午膳兩次來探望，她卻總是不醒。眼看都睡了一天了，怎麼還不醒呢？
翠翹捧了茶來：「皇上請用茶。」
齊嘯天接了茶，吃了半盞，吩咐道：「你去吩咐，朕在這裡用晚膳，另外備著清淡飲食，已備娘娘隨時醒來傳用。」
「是。」翠翹收了茶碗，出外準備。
天色漸暗，晚膳擺了上來，齊嘯天食之無味，隨意用了些就作罷。
膳後，他又在床畔坐了半個時辰，見她依舊眼簾不動，不禁有些焦躁。翻來她平日看的詩書，索然寡味，又抽出本琵琶譜曲，宛如天書。
眼看著夜漸漸深了，全德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您昨晚一直未曾安睡，還是早些歇息吧。」
深鎖眉宇，齊嘯天步出暖間，朝床榻邊看了一回。
「翠翹！」
「皇上有何吩咐？」翠翹侍立在側。
「你仔細服侍娘娘，不可稍離片刻，一旦娘娘醒來，即刻來通稟。」他吩咐道。
「是。」翠翹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