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62章 文 / 酒微醺
第162章
「只要皇上別喝醉，一定能看到。」她也反捉著他的手，手型修長，骨節分明，乾淨而有力。但作為男人的手，略顯文氣，或者說是富貴。
十指相扣，她心裡閃過抹恍惚。
他笑著將臉貼到她的頸間廝磨，說：「朕接到禮部官員從涼州發回的奏折，說是雲夫人的祠堂已將近完工，就剩後期一些完善事宜。如今過年，在元宵節前不動土，所以，最遲到二月初，他們必能回朝交旨。」
「謝皇上。」聲音雖輕，卻是她真誠的謝意，另帶著幾絲愧疚。
若以後他知道「雲夫人」的身份，知道竟為個青樓女子追封謚號，修了祠堂……呵，她的下場，一定會生不如死吧。她很清楚，他是皇帝，是個狂傲霸氣的帝王，有睥睨眾生掌控天下的能力，絕對不允許被人欺騙，被人戲弄。
「跟朕還用得著客氣。」他笑，忽而說：「晚上，蘭貴妃也會在宴席上。」
雲錦眸光一閃，詢問的望他。
他說：「皇后提起此事，而朝中亦有批大臣上言。蘭貴妃雖因前案牽連，被罰往太廟，但念其祖上對朝廷的功績與忠心，其又秉性溫柔純良，皇后也念其溫婉良順，心有不忍，因此一致懇請接回後宮。如今又正是過年，太廟裡雖有先祖，畢竟冷清，朕想著、也就默許了。」
這件事，從頭至尾她不曾聽到一點風聲。
或許，是今日才發生的，但是皇上如此一番說辭，倒像是事後在徵求她的同意一般，讓她心下詫異。
見她不言，齊嘯天聲音輕軟道：「生氣了？」
她微怔，撲扇著茫然的眼睛，淡淡一笑：「皇上這話好奇怪，我為什麼生氣？」
「難道是朕多慮嗎？」他自嘲，說：「之前那些事，件件都是針對你，縱然蘭貴妃沒有參與其中，但依照她與葉玉兒的關係，也難逃干係。朕很想重處，但是……朕也有顧慮。錦兒，你不會怪朕嗎？朕身為皇上，卻不能……」
「我怎麼會怪皇上呢？皇上別多心。」她安慰的笑，將頭輕埋在他胸口，知道彼此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她有些害怕……
宮燈點亮，彩繡招展，麟德殿佈置的華麗喜慶。
今晚的出席夜宴與中秋夜那晚基本相同，只是沒有菊花，而是擺上了製作考究的暖爐。在后妃們與大臣們中間，騰出的地方更加寬敞，小型歌舞就在此表演。
原本雲錦只是四妃之一，只因那日皇上要討她喜歡，要許她賞賜，脫口說出她為四妃之首。正所謂君無戲言，自然她就成為四妃之首。
今晚坐席，蘭貴妃在她之上側，只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平靜之下暗藏的洶湧。
宴席之前，自然免不了客套寒暄。從皇上開始，肅王隨後，之後再是宰相，王爺們。
雲錦對於這些沒有興趣，只淡淡的垂眼凝視酒杯，必要抬頭時，總朝齊嘯天望。
或許旁人會有各樣猜思，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如此做只是為了避免看對面的那人。她很怕，她怕對方依舊如以往那般旁若無人的桀驁，怕本已不安穩的局勢更加不利。
完顏肅並沒有刻意去看她，但餘光不能不關注，對於她的時不時的眼神，心中只覺得的擁堵。而齊嘯天對此十分愉悅，回望的眼神裡毫不掩飾的溫柔寵溺。
晚宴很熱鬧，雖然具體說來不知究竟在熱鬧什麼，但人人臉上含笑，氣氛十分融洽。
舞樂暫停時，忽聽皇后說：「肅王如此英偉，聽說還沒有合適的王后人選，本宮忽然想做回月老兒，為肅王牽根紅線呢。不知肅王意下如何？」
完顏肅眼色一轉，回道：「多謝皇后美意。只是我龍日不似西齊，西齊的小姐到了那裡，恐怕難以習慣。」
「肅王何以如此說。」齊嘯天接了話：「龍日雖是異域，但自有一番繁華，再者，肅王如此人物，正是閨閣小姐們愛慕的對象啊，肅王切不可自貶。經皇后一說，朕也有此意，若是肅王願意，西齊龍日通婚，連成一家，豈不好？」
完顏肅自然是不能明擺著拒絕，便回答的莫凌良可：「齊帝美意，心領了。」
齊嘯天笑著說：「聽肅王話中意思，似乎無意，難道是已有人選？」
完顏肅餘光往對面輕掃，回道：「不瞞齊帝，我的確是有了心中的王后，只待時機成熟便迎娶。對於齊帝的美意，仍是感謝。」
「這樣？那真是可惜了。」齊嘯天微微一歎，表情自是十分惋惜。
此時，皇后說：「聽肅王如此說，本宮真是好奇是怎樣的女子得到肅王另眼垂青。不過，本宮這裡有人真心欽佩愛慕肅王，與肅王做妃如何？既能全她之心，也能使西齊龍日結成一家，豈不好？」
一般來說，應該是部落向朝廷請求賜婚，而今晚卻整個兒顛覆。這種和樂融融的氣氛下，看似親切，然而若完顏肅再借口推辭，那不管是真心假意，都將觸怒龍顏，後果堪憂。
完顏肅很明白西齊用意，前面對方已是退讓，斷不容他再推辭，因此便說：「承蒙齊帝齊後盛情，待準備妥當即將迎娶。」
隨著完顏肅的話音一落，眾人都舉杯恭賀。
任是誰都看得出這是皇上與皇后對唱的戲，誰都明白這是為什麼而布的棋，似乎喜慶的氛圍更濃烈起來。
齊佑辰冷靜的目睹著一切，嘴角捲著諷笑。他不猜就能肯定，完顏肅口中的「王后」是誰，但是、恐怕他永遠娶不到了。抬眼看向對面，今天她的情緒有些反常呢。
雲錦淡淡的抿著酒，品在嘴裡，滋味複雜。不過轉瞬間，她便開始想，誰會是那個中了綵球的小姐？
宰相大人起身詢問，問出了眾人的好奇：「西齊龍日聯姻，是國家喜事，臣好奇，敢問皇后將哪位小姐賜予肅王為妃？」
皇后看了眼皇上，這才說：「翰林學士徐謙之女，徐媛媛。說起來也是本宮本家表妹，年方十七，性情溫婉謙和，知書達禮。若是給肅王做妃，當真是一樁好姻緣。」
「原來是徐大學士的千金！」眾人驚歎一聲，隨之各種誇讚不絕於口。
完顏肅用指尖摩挲著酒杯，自始自終表情平淡，彷彿一切與他無關。
齊佑辰朝他舉起舉杯，笑道：「恭喜肅王。」
完顏肅舉杯回禮，沒有忽視對方別有深意的笑容。
觥籌交錯，燈影輝煌，不覺已將近亥時，麟德殿外燃放起了璀璨煙花。一聲聲沖天響，彩色煙火繽紛跳躍，映照著屋簷房頂上的白雪，分外好看。
光亮一閃一閃，在雲錦的眼中明滅，似乎這個除夕夜索然寡味，還帶出了絲絲惆悵。
眼看著時候差不多了，皇上溫柔的體恤皇后，說夜深寒氣重，讓她領著后妃們先退席。皇后知道今晚皇上有要事，領命退了。隨後，酒過三巡，皇上提議肅王一道出殿外走走，散散酒氣。
待皇上與肅王一退席，大臣們自然也懂得，略坐了一坐，也漸漸散了。
齊嘯天與完顏肅出了麟德殿，閒庭信步一般在寂靜的宮道上慢行，全德領著侍衛們遠遠兒的跟在後面。宮道兩側掛滿了宮燈，照的道路通明，除了腳步細微之聲，一切寂寂。
閒走了一會兒，齊嘯天笑道：「請肅王賞梅品茶以散酒，如何？」
「好。」完顏肅回答乾脆，更是對他即將要相談之事有了對策。
福熙堂裡溫香裊裊，堂前栽種著幾株梅花，迎寒吐蕊，嬌艷清香。堂裡廊下掛滿了華美的大宮燈，將堂前映照的雪亮。如此賞玩梅花，雖不能看的十分真，也有**分，別有情趣。
當然，賞梅是次要，梅花賞玩之後，兩人進入堂中。
相互落座，宮女捧上香茶，又默默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