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8章 文 / 酒微醺
第158章
隨即就有幾名宮女陸續走了進來，挑起厚重的簾帳，揭開兩層薄紗。雲錦擁著芙蓉錦被靠在床頭，眼簾半張，猶自帶著一絲惺忪神態。
「娘娘請用。」宮女捧上茶盞服侍盥漱。
翠翹已將要穿的衣物打點好，服侍著她穿了，另有小宮女蹲身為她穿鞋。
這不是別人，正是燕兒。
燕兒表示願意繼續留在宮裡，並不是忘記了之前的遭遇，也並非不再害怕，而是家計艱難，不得已。她雖是家中最小的女兒，然而一家七口人擠在三間房中，兩位哥哥又要娶親，姐姐們又要嫁人，再加上娘常年臥病在床……
燕兒想，就算出了宮，勉強找份事做也只混口飯食。不如留在宮裡，掙點兒錢還可以幫襯家中，攢下來給娘治病。再說，她認定了自己的主子是個好人，對自己那麼好，她要盡心盡力的服侍才能報答。
雲錦對她的心思也猜到了，自從她重新來到身邊，性情也穩重了許多，不那麼貪玩。可是，偶爾還會是懷念她以前天真的樣子。
用過早膳，抱著琵琶閒閒的撥了一曲，有點無聊的惆悵。
「今天是二十幾？」她問。
「臘月二十一。」燕兒回說著，接了她手中的琵琶，將茶端上去。
「臘月二十一……」抿著普洱茶，眉間微微輕攏，覺得這個日期有點熟悉。忽而想起來，笑著看向翠翹：「今天是你的生日！」
翠翹深感意外：「沒想到娘娘還記得。」
雲錦笑：「怎麼能不記得。你和南花園的姐妹們關係都不錯，每年你生日，大家都會湊份子為你慶生。每年你的生日都在下雪，你的長壽麵我也吃了十次。」
翠翹也笑：「我十八歲那次，大家都喝醉了，酒碟盤子亂了一地沒收拾。第二天被師傅發現，罰我們下腰兩個時辰，結果所有人都醉醺醺的，直接躺在地上睡著了。」
曾經覺得南花園的十年無可記憶，現在才發現，那時擁有的何其寶貴。
「晚上給你做生日。」招手吩咐燕兒：「去御膳房，傳我的話，晚膳備一桌豐盛酒席，另預備好長壽麵。晚上我們一起為你翠翹姐姐過生日。」
「是。」燕兒也跟著高興，忙去傳話。
翠翹雖然高興，可也有猶豫：「娘娘，可皇上……」
雲錦笑的不以為意，胸有成竹道：「放心吧，皇上說不定也會送你樣禮物。」
酉時初，齊嘯天來到薔薇院，同時帶來了一樣禮物。
齊嘯天揭開搭在上面的錦布，托盤內呈現出一件在燈光下閃爍點點銀光的黑緞復紗衣裙。他親自將衣服展開，正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裙擺上綴著精巧的銀鈴鐺，純淨的黑緞面，裹著層銀絲繪鳳紋的黑紗，縹緲神秘。
不可否認，這件衣服特別美，所散發出的神秘和新穎更是深深的吸引住了她。
「好美！」從他手中將衣服接過來，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試一試。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齊嘯天在腦海中憧憬，又笑著說：「用過晚膳再試，順帶把你練的舞跳給朕看看。」
雲錦將衣服交給翠翹，睨眼笑說：「那可不行！我留著到除夕夜，給皇上驚喜呢。現在就看了，那除夕夜我就沒好的禮物送了。」
「把你送給朕，就是最好的禮物。」愛暱的勾上她的鼻子，攬著她走到暖間內用茶。伸展著雙臂，輕歎：「看了一天奏章，渾身都累啊。」
「皇上辛苦了，錦兒給你捶捶。」說笑間熟練的為他捶腿，拿捏雙臂，力道適中。
宮女奉上暖茶，他接了喝了兩口，斜倚在身後的高枕上閉眼假寐。他的手放置於她的身後，輕輕撫摸她黑羽絨般的頭髮，已沒有去考究這是撫慰她，還是求自己心安。
看他似乎是真睡著了，便讓宮女取來錦被，剛搭在他身上，他就睜開了眼。
眼神微微一晃，笑道：「朕差點真睡著了。」
「皇上若是累了，就歇會兒吧，等會兒才用晚膳呢。」她柔聲勸道。
他搖搖頭：「這會兒不早不晚，怎麼能睡？你陪朕說說話，朕也就不困了，等會兒也好吃飯。」
聽了這話，她故作撒嬌的往他懷裡一趟，揚起眉梢反問：「說什麼？」
「你倒反問朕了。」他笑，眼睛一掃，看到旁邊的花架子上亂放著一本書，伸手就拿了過來：「朕有點好奇，你平日裡都看些什麼……這個有點兒意思，你念給朕聽聽。」
雲錦接過書，照著他手指的地方，念道：「燈下玩花，簾內看月，雨後觀景，醉裡題詩，夢中聞書聲，皆別有情趣。」
他點著書頁若有所思的頓了頓，笑說道：「燈下美人，相攜看月，雨中觀景，描眉題詩，夢中聞輕喚，更是為情趣也！」
兩人看了會兒書，宮女就來請晚膳。
晚膳畢，雲錦觀其神色，說：「皇上，才吃過晚飯，叫出歌舞欣賞了再安歇吧？」
「好。」齊嘯天任由她安排。
雲錦便吩咐宮女們重新擺了席，又命在廳內擺上一桌小席，讓翠翹落座。翠翹哪裡敢，拘謹又害怕的連連搖頭。
齊嘯天看的奇怪，問道：「怎麼了？」
雲錦笑道：「今天是她生日，我特地命膳房準備了長壽麵，要借借她的壽。本來想預備皇上的，又怕皇上嫌棄她是個宮女。」
「原來是她生日。」齊嘯天頓時明白，這歌舞也不是專程為他準備的，無奈的一笑，說：「你都不嫌棄，朕怎麼會嫌棄呢？貧者多壽，朕也要吃碗她的長壽麵。」
果酒擺上，舞樂笙歌。
在皇上赦免下，翠翹勉強在廳內的下首跪坐入席，皇上又命全德備了份禮，雲錦也另有表禮。
「皇上，不如我們玩牌吧。」雲錦提議。
「好！全德，拿牌！」他立刻笑著吩咐，又說：「輸了不僅要罰錢，還得罰酒，錦兒你可不許賴啊！」
「我什麼時候賴過？」她不悅的嘟囔，又對翠翹招手，說：「皇上，讓德公公和翠翹一起，咱們四個人玩才有意思，讓燕兒切牌。」
「依你！」
說話間牌就拿了來，一副長桌，皇上與她居正面，翠翹和全德打橫左右，燕兒就在對面的位置洗牌。每個人面前都放了兩貫錢，相較於兩位主子的躍躍欲試，翠翹和全德不過是作陪的奴才，只祈禱不要贏才好。
牌洗好，每人發得兩張。
齊嘯天掀牌一看，笑著就問：「錦兒，你手裡是什麼？」
「皇上先開了再說。」雲錦將牌藏於手中，估摸著這局勝算的幾率不大。
齊嘯天得意一笑，將牌翻開：「朕就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