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6章 文 / 酒微醺
第126章
齊佑辰挑了挑眉，走入屋內：「你不是要見我嗎？」
琴妃怔愣，隨即抹開眼中淚光，眉眼不錯的盯著他悲涼的笑：「我還以為、你不會見我。」
齊佑辰沉默了片刻，繞開她站在窗前朝外眺望：「既然你要見我，那必是有話要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琴妃淡淡的哀傷，盯視著他的背影，含了笑說：「你不擔心她嗎？」
齊佑辰的眼神一動，側身看著她笑：「你覺得我該擔心她嗎？」
琴妃垂了眼。
沉寂了一會兒，齊佑辰歎口氣道：「以後別這樣了。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等等！」心急的叫住他，琴妃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
齊佑辰稍住片刻，見此情景，豈會不知她想說什麼。眉峰一斂，不帶遲疑的出門而去。
琴妃呆呆的追出兩步，望著他的背影消失，眼淚終於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伸手摸了摸溫熱的淚水，她只是諷笑，卻不知道這眼淚為什麼而流。
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愛他是如此，入宮是如此，幫他也是如此。早知道他不會對她用心，早知道他冷情，卻依舊心甘情願。咎由自取的結局，她怨不了人。
天色黃昏，殘血夕陽。
院中花草衰敗，晚風忽起，涼氣捲簾。
良貴人陪著月貴人說話解悶，及至晚膳時離開，回到房中。只覺得房中光影昏暗，因未到掌燈時分，便佇立在門廊下遙望西方天際。
忽而聽見房中兩個宮女在校生嘀咕，她便問了一句。
宮女小環回說道：「貴人，沒什麼事，不過是剛才發現蠟燭沒了，我正準備去庫房領。」
「去吧。」良貴人輕輕歎了口氣。
另有名宮女見她這樣，忍不住問：「貴人，你有什麼事不開心嗎？」
良貴人只搖頭，笑的很淡。
夜色微闌，房中燈燭點燃，良貴人因心緒煩悶，晚膳只略動了一點，便早早的歇下來了。宮女們服侍著她睡下了，關門離開。
良貴人在床帳中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眼簾張了又闔，反反覆覆，更覺得心緒不寧。
俗話說：好奇害死貓。那天若不是她聞見奇怪的味道，偶然動了好奇，尋著朝隔壁玉常在的房間瞟了一眼……其實，她什麼也沒看見。房間外宮女嚴密把守，門窗緊閉，她能看見什麼？不過、倒是猜到了。
幽幽的歎息，披衣起身。
隨意抽了本書，將梅花燭台上五根紅燭都點燃，也映出一張滿佈愁色的容顏。
為了摒除腦海中的雜想，她食指點在書頁上，順著字行一句一句的輕念：「結廬松竹之間，閒雲封戶；徙倚青林之下，花瓣沾衣。芳草盈階，茶煙幾縷；春光滿眼，黃鳥一聲……」
芳草盈階，茶煙幾縷；春光滿眼，黃鳥一聲……
這樣的情景回想起來酸澀懷念，若當初沒有入宮，現在她依舊可以「徙倚青林之下」。
忽然覺得頭昏腦脹，視線模糊，心口亦悶的如同石塊壓身。捧起冷茶喝了兩口，心口勉強好受些，可書上的字漸漸看不清楚。
夜色已深了，紅燭過半。
她丟開書，蹣跚的跌倒在床上，額頭冷汗直出，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忙翻身仰臥，眼睛突出，大大的瞪著帳頂，忽然一聲驚呼，好似看見青面獠牙的惡鬼壓在她身上，舉著釘錘狠狠刺她的心口。驚恐的掙扎，想逃脫，四肢卻又被一群小鬼纏住。
她開始大聲喊叫，然而嗓子被人扼住，不論她怎樣努力都掙脫不掉，眼睜睜看著惡鬼張嘴咬下來……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驚恐喊叫衝口而出，緊接著整個房間重新陷入死寂。
這一聲喊叫劃破夜空，將宮中沉睡的人悉數驚醒。
「芸香！芸香！」月貴人從床上驟然坐起，連聲喊人。
「貴人，奴婢在這裡。」為了方便隨時照顧，芸香這兩日都睡在外間的榻上。先起被那刺心的喊叫驚嚇，一聽她喊，這才回過神來。
「那是誰在喊叫？你快去看看怎麼回事？」月貴人心口直跳，覺得那聲音裡有幾分耳熟。
芸香忙掌燈，隨後開門出去查看。
此時上夜的太監，巡視的侍衛都聞聲趕了過來，原本漆黑的院落被數十盞燈籠照亮，黑壓壓的人影在燈前晃動。
領頭一名小太監問道：「各位小主，出什麼事兒了？」
芸香茫然搖頭：「不知道啊，我家小主沒事。」
小雙也披衣站在門前，接著回說道：「我們小主睡的正濃，不知誰大叫了一聲，驚嚇的一生冷汗。聽聲音，像是隔壁良貴人房中傳出來的。」
宮女小環已進房中，當她來到床榻前，登時一聲慘叫：「啊！」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侍衛們不敢貿然進入，兩個小太監挑著燈籠進去。只見小環全身發顫的站在床沿，哆嗦著，手指凌亂的床帳，說不出一句話。
小太監們頓時心中就有了猜測，謹慎的挪步上前，看清了帳內的情景，立時倒吸了口冷氣。
帳簾內的良貴人衣衫凌亂仰臥於錦被之上，雙手死死的抓著自己的咽喉，眼珠突瞪，面色慘白，彷彿是看到了恐怖異常之物。床褥簾帳都有被撕扯的跡象，床板上還留有指甲的抓痕，而良貴人的指甲上有血跡和木屑。
薔薇院與爽秋院相距並不遠，那一聲喊，把睡夢中的雲錦也驚醒了。
雲錦小心的起身，卻被一隻胳膊攔腰摟住：「你做什麼去？」
「皇上也醒了。」雲錦眼中難掩憂色，說道：「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喊叫，我去問問出了什麼事。」
齊嘯天惺忪皺眉：「能出什麼事？你不用擔心，想必是哪個值夜的太監宮女自己嚇自己，等朕明日一早查問了處罰他們。睡吧。」
「可是……」
「娘娘。」突然帳幔外響起翠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著急。
「出什麼事了？」雲錦忙問。
翠翹略帶猶豫，回道：「剛才小太監來說，良貴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