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0章 文 / 酒微醺
第120章
宮女們連聲遵旨，左右攙扶著受驚的月貴人離開，哪知仍陷在惶恐中的月貴人剛一邁步就感覺鞋底一滑，驚叫中整個人朝後仰倒。
「貴人！」宮女們沒有防備，被突來的力道一起帶倒。
其他宮女們見狀趕著上去攙扶，場面又亂成一團。
「成何體統！」皇后看著眼前的狀況怒斥。
芸香慌亂的扶著月貴人，不等她詢問，月貴人先虛弱的開了口：「鞋子很滑……」
「鞋子？」芸香愣了愣，查看她的鞋底，發現鞋底上有一層粘稠的白狀物，細看之下驚呼：「漿糊？！貴人的鞋子上怎麼會有漿糊呢？這、這不是擺明了要害貴人嗎？貴人……」
芸香的話音未完，月貴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神色痛苦：「芸香，我、我肚子痛！」
「快抬軟轎來！」皇后下令。
很快軟轎就抬來了，將月貴人放到轎子上，御醫跟在一側，急往就近的花廳而去。所有人遙望著那頂轎子越走越遠，各個心內猜思不斷。
蘭貴妃冷眼在一旁笑，丟了抹讚賞的眼神給小雙，道：「今年皇后的生日真熱鬧。」
任是誰從落水看到現在也都明白事有內情，齊嘯天自然不例外，但他卻冷面不言。
皇后悄然打量了他，說道：「皇上不必擔心，月貴人那邊有御醫，臣妾親自去看看，等會兒給皇上回話。」
齊嘯天搖頭：「今天是皇后的生日，這事暫且交由別人代為處置吧。出了這樣的意外擾了皇后的喜慶，怎麼能再讓你勞累費心，朕看，就由琴妃錦妃協同蘭貴妃處理吧。」
這話聽著有情有理，皇后雖心中不悅，又不好駁回，只得笑道：「謝皇上關懷，既如此，就照皇上的主意吧。」
御花園的盛宴繼續，然而暗自中，各方皆派了人探聽月貴人的消息。
葉玉兒冷咬著牙道：「皇上擺明偏私，居然讓錦妃參與處置。」
蘭貴妃淡笑，安慰她道：「你不必著急，我自有主意，不管怎麼說，我如今在她之上。」
琴妃一直表情淺淡，用眼神示意樂妃什麼也別問，而她心裡卻有些期待。她知道，這件事和錦妃扯了關係，那人必定會聯繫她，她也有了可以期盼的籌碼。
齊嘯天叫過雲錦，打量著她臉色不好，故意問道：「怎麼了？」
雲錦瞟了眼跪在地上的燕兒，說：「臣妾有罪，不敢欺瞞皇上，是我的宮女撞了人，這才使得月貴人跌入湖內。雖然我自認清白，恐怕自說難以服眾，因此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處置一事就讓琴妃協助蘭貴妃吧。」
齊嘯天歎口氣，笑道：「朕知道不關你的事，不過是意外罷了。你不用多心，朕心裡都明白，你既然不想管，那就不管。」
「謝皇上信任。」雲錦回笑，餘光冷挑瞥了眼葉玉兒，心中已有計策。
皇后的千秋日準備的極為熱鬧，各地大小官員送來的壽禮，進貢的各色地方曲藝，戲台上精彩紛呈，戲台下眾人眼神交錯，各自私語。
湖的一側，葉家父子坐在一起，卻各自沉而不語。雖都懷心事，卻各有所思。在他們之前，齊佑辰含笑抿著酒，即使不曾看到事情起始頁知道，這件事不會簡單。他並不擔心，而是有旁觀之心。
湖的這岸，雲錦就坐在齊嘯天的偏下首，而蘭貴妃在皇后的一側。偶爾目光交匯，虛偽的微笑頷首，暗自較量。
珍妃一直鎖眉低首，唇邊貼著碧綠荷葉盞，任酒色輕晃，始終不曾入口。今天的事她雖不知內情，可不等於無所覺察，她的心裡也揣著忐忑，只等月貴人那邊的消息。
皇后壓著眼簾內的思慮，深知這件事透出的古怪，不過無妨，白送的機會豈能不要？起因如何不重要，她在乎的是最後的結果。
樂妃始終困惑，可話到口邊，想起琴妃的警示眼神，又嚥了回去。
在亭子外圍的席上，葉玉兒眉梢眼角掩飾不了的得意。在她看來，這次的計劃設計的天衣無縫，不怕查，就怕不查。只要查起來，哼，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跟前的小宮女，她再得寵，再能言善辯，又豈能逃得過？
眼角瞟到那抹明黃，心下又想：雖說皇上對她寵愛，可對於子嗣有哪個皇帝不重視的，更何況是第一個龍子。
王妃公主們陪坐在亭外一側，各府誥命們陪坐於另一側。
葉夫人所座席位離葉玉兒不遠，雖然對內情不知悉，卻也猜到了些。悄眼觀察皇上身側的人，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她是不曾預想到，那人會如此受寵，其他且不說，只拿今日皇上的態度與幾句簡單的話便足以讓人吃驚。她好歹是經歷過的人，對男女間的事豈有不懂的。
戲台上一折戲剛結束，皇后派去等候消息的貴喜公公回來了，所有人都望過來。
貴喜小跑著進入亭內，跪身道：「啟稟皇上皇后，御醫已經診斷過了，說月貴人是受驚過度，落水後有點小傷寒，後又滑了一跤，動了胎氣。所幸情況都穩定了，貴人如今已服藥安睡了。」
「嗯，命人好好看守，盡心服侍，不可再出意外。」齊嘯天說。
皇后也笑道：「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餘者眾人也都歡笑起來，說：「皇子自有上天庇佑，經歷此劫必有後福。」
看上去皆是一片喜悅，然而這個結果在幾人意料之外，挫敗與惱怒自少不了。
珍妃聽到這個結果，心裡忍不住就覺得失望，她嫉妒月貴人能懷龍子。反之，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內疚。
葉玉兒的惱色表現的就較為明顯了，未免被人看見，壓低了眼，死死咬著嘴唇。葉夫人自然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左思右想，覺得有必要幫自家女兒出謀劃策。
翠翹暗中觀察著眾人神色，再看自家主子，悠閒的喝著茶，面無異色。翠翹做不到她這麼鎮定，燕兒已經被先行關押了，一旦審起來……
用過午宴，過了一個時辰皇后便回宮歇息了，其他后妃也各自散去，命婦們便相續離宮。皇上與臣子們興致正濃，喝酒品詩，作畫聽戲，雲錦不用作陪，也回了薔薇院。
葉白塵留了心，刻意尋了葉夫人的身影，見她與蘭貴妃葉玉兒一起離開，心下就猜到三四分。他想起月前雲錦在馴馬場說的話，眉宇深深蹙了起來。
「風清，你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齊嘯天忽然笑問。
葉白塵回神，鎮定自若道：「風清失禮，皇上恕罪。」
「罰你作詩一首！」齊嘯天笑言。
「是。」他自是領命。
回到院中，雲錦盥洗後略有疲憊的躺在榻上歇息，翠翹則滿眼焦急掩飾不住。
她實在擔心燕兒。這份擔心，一面是心疼，不論如何，燕兒的確是將月貴人撞入湖中，就算是無心也能讓她生不如死；另一方面，燕兒才十四歲，又思想簡單，萬一承受不住酷刑，或者不注意說錯了什麼，後果都不堪設想。
「娘娘……」她終於忍不住出聲。
雲錦豈會不瞭解她的心情，其實、燕兒的處境她很清楚，落在蘭貴妃手中，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原本她就對眼兒不放心，那樣單純，很容易被人利用。終究是出了事。
歎了口氣，她說：「目前只能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想救她，首先得保得了自己。」
翠翹也明白，見她如此說，問道：「娘娘，你有對策了嗎？燕兒她……」
唇角抹出一笑，說：「現在說也不用，晚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