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8章 文 / 酒微醺
第118章
「重不重情我不知道，只要、皇上別太多情就好。」雲錦戲笑，因「重情」一說，想到了負氣而走的完顏肅。
其實後來她多次想過，就算再給她機會，她也還是會說那些話。霧裡看花最美。古來帝王皆是後宮佳麗三千，即便龍日不比西齊，服侍的女子也自不會少。都是一樣的，何苦抱著幻想去，再等幻想破滅。
「朕就算以前多情，如今為了你這小妖精，也早收了心，只專情了。」齊嘯天盯著她眉眼間的神思，笑語不無犀利：「你在想什麼？從實招來！」
「當然是想皇上的話。」雲錦嬌媚的轉眼笑著，不露痕跡的道：「既然皇上自己說專情，那可不能食言，只專我一個才好。」
「難道朕不是這麼做的嗎？小妖精，還想要什麼？別太貪了。」笑著將她抓到懷裡，故意讓她浸了一身水。
「皇上，我的衣服！」雲錦掙扎不過，只好嗔眼望著他。
他卻笑嘻嘻的貼上來親她的唇，壓著輕佻的笑說：「錦兒這副樣子更是勾人，朕也體味出『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滋味了。」
明日便是十月十八，為皇后的千秋，宮內早幾日已是佈置的花團錦簇，彩繡招招。
夜闌人靜，月貴人依舊披衣坐於案邊，一點燈蕊半明，映著她滿懷悲愁惘然的側臉。
輕撫平坦小腹，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原本該是喜事，猶如裹在漆黑的窒息的裹布內忽見了一點亮光，可這光，也引來了波濤暗湧，明槍暗箭。
「貴人，夜深了，睡吧。」芸香將其他宮女們早早的打發下去，獨自陪著她大半宿。
「我哪裡睡得著。」月貴人苦笑，自從得知喜孕後，她便一日日消瘦下來。
芸香看的分明，不由得心疼的勸：「貴人，你最近總是吃不下睡不著，常此以往，身體怎麼受得了呢？再說，你現在又有身孕，可千萬保重啊。」
月貴人又苦笑，又歎息：「芸香，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我保重又有什麼用？該來的總要來。我一直以為不去爭就可以平平靜靜，卻沒想到，身處宮中，即使再躲，也躲不開那些爭奪、是非。現在，怕是連老死宮中的願望也要破滅了。我只是可憐……孩子總是無辜的，我、我捨不得……」
一看她哭了，芸香忍不住也跟著哭起來。
少頃，芸香忍了眼淚，勸解道：「貴人，你是那麼聰敏的人，怎麼從那件事後就消沉起來？那件事並不是貴人的錯啊。就拿如今來說，你既然知道會出事，又捨不得孩子，那就該盡力保護他啊。這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兒，皇上很重視，不管將來是皇子或者公主，貴人只要熬出來了，還愁什麼呢？」
「你說的縱然有理，可我……」月貴人依舊是黯然。
芸香見她心思略動，便緊接著說：「我知道貴人顧忌什麼，芸香雖是個奴才，可也懂得些事。後宮裡面的各位娘娘們，都不是善類，就連你那般對珍妃，她做了妃之後也把你疏遠了。在芸香看來，貴人不該一味的躲，躲是躲不開的，何不爭一爭呢？再不濟，也不會比現在壞到哪裡去。」
知道芸香是一心為她著想，可她有她的顧慮和擔憂……
「貴人……」芸香還想再勸。
「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不用再說了。」其實她心內也十分掙扎，可她要在宮內尋求庇護，誰才可靠？皇上縱是九五至尊，掌控天下，卻無法掌悉人心及後宮風雲。
芸香見狀噤了口，扶她上床安歇。
次日秋陽暖照，宮裡熱鬧非常，各方前來朝賀者絡繹不絕。
早膳前，雲錦匯同其他后妃皆按級穿了朝服正式去恭賀，也有各府誥命，王妃公主們前來朝賀。自坤寧宮回來，早有翠翹將準備好的新衣取來，服侍著她穿戴梳妝。
一襲藍緞鳳尾裙，上面配著月華藍花滾繡衣，耳朵上還戴著一對東珠耳環。因是正日子，皇后穿朝服接受恭賀，配了對鑲有三粒東珠的耳環，后妃們自然也得隨減佩戴。把東珠耳環取下，換了對紅瑪瑙墜子。
簡單的用了早膳，暫時小憩，不多時就有珍妃琴妃過來。
請兩人一起在西廳坐了，宮女們捧上茶，三人閒話。
「等會兒樂妃也會過來，她一個人也沒個伴。」琴妃自瑪瑙盤子裡拈了顆梅子，淡一笑，道：「錦妃好排場，這梅子再怎麼個凡物，裝到了這纏絲瑪瑙盤子裡，也身價不俗了。」
「不過是圖個好看。」雲錦沒錯過她眼睛裡的神色，接起她的前半句話：「你一說樂妃，我倒想起一件事。蘭貴妃從前住的院子還空著，而樂妃又一個人冷清清的住在永春宮，若是搬過來住豈不是熱鬧？」
「話是這麼說，但住在哪裡可不能由她決定。」琴妃道。
珍妃插言笑說：「若是錦姐姐和皇上說一聲，只怕就容易了。」
雲錦忙搖頭，笑道：「我可不敢。這後宮裡的事都歸皇后管，我若跟皇上說，樂妃的事情成了，我卻得罪了皇后。再者……」話音一頓，嘴角笑容淡而譏誚：「畢竟宮有宮規，我怎麼逾矩？那時候、我又有罪了。」
珍妃臉色一滯，尷尬的垂了眼。
雲錦佯作未曾看見，面色又恢復如常，說笑道：「今天宮裡又熱鬧的很，聽說地方上進貢了許多小戲和玩意兒，想必你們以前都看過，有沒有什麼有趣兒的？跟我說說。」
「都是熱鬧吉祥戲。」琴妃話說一半，外面宮女就報「樂妃來了」。
三人朝廳口望去，窈窕的翠色身影笑說著就走了進來：「你們三個坐的好齊，在說什麼呢？」
琴妃笑道：「說宮裡的熱鬧。」
「宮裡是很熱鬧，不過，還有件和你我都有關的喜事。」樂妃神秘的眨眼，見幾人不解，正欲說時，外面又有宮女來回話。
「啟稟諸位娘娘，外面有景雲宮的貴人們來請安。」
雲錦環笑一眼，說：「大概是知道你們都在這裡，她們也聚過來了。別人都還好說，月貴人懷著身孕，不同往日。」
「嗯，禮就免了，請她們都坐吧。」琴妃說。
雲錦便說：「有禮。翠翹，你請貴人們都在正廳裡坐著，奉茶伺候，另外把月貴人請進來。」
珍妃疑惑的望她。
雲錦回視一笑，說：「聽說她這段時間飲食不好，睡眠也差，咱們離她近，也得關心關心，看看她氣色怎麼樣。」
樂妃想著說：「大約、懷孕後就這樣吧。」
說話間月貴人自外面走進來，施禮道：「臣妾給娘娘們請安。」
幾人都道：「免了吧。」
宮女搬了張梨花圓凳，月貴人便在珍妃的下首坐了。
幾人細看月貴人臉色，雖點了妝，卻依舊掩藏不住憔悴。她今天一身淺緋，頭上戴了兩朵黃色絹花，多少有了些生氣。
幾個人各自問了兩句關切話，囑咐她多為保養。
琴妃接著前面詢問樂妃：「你剛才說的是什麼喜事？」
樂妃笑說道：「是這樣的。我剛才來的路上正巧遇到禮部的人往坤寧宮送東西，細看其中一人穿戴，不像咱們西齊的，於是就問了問。這才知道，原來是為皇后生日，龍日派遣來朝賀的使者，那裡面自然都是好東西。又聽說，順帶的人情，也有貴妃和我們四個的，是用彩霞石做的首飾。哦，我忘了，錦妃早有了好的，你不稀罕。」
「這倒真是好事。」琴妃也笑。
珍妃想到之前那塊彩霞原石，頓了頓，也說：「聽說，之前那塊彩霞原石雕琢出來了，足有雞蛋那麼大，光彩極好。皇后命人用上好的青玉雕了雲海托座，把那彩霞石嵌在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