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5章 文 / 酒微醺
第115章
齊嘯天與雲錦各騎著馬，自泠雪苑門口往西，順路向著滿天夕陽霞光踱步而去。一行護衛遠遠的跟在後面。
兩人交談不多，各自享受著山林晚霞。
走了一段，看天色漸晚，便往回轉。沒走幾步，忽見迎面一人一馬疾奔而來，在相距一丈之地時停下。原來是名宮人。
但見他翻馬下來，小跑著及至馬前，跪身道：「奴才給皇上、錦妃娘娘請安。奴才特奉皇后之命，前來給皇上傳喜。爽秋院月貴人略感不適，經太醫診脈，月貴人已懷有兩月身孕。恭喜皇上！」
「懷孕？！月貴人……」齊嘯天又驚又喜，對月貴人也有些印象，連聲笑道：「回朕的話，謝皇后告知。多撥兩個人去伺候月貴人，若需要什麼，儘管差人去取，讓皇后費心照顧著，朕明日回宮即去探望。」
「是！」太監領命。
直到那匹馬隱沒在林間路上，雲錦還覺得恍惚。可真是諷刺，月貴人懷孕？皇上只寵幸她一次便懷了龍種，而自己呢，夜夜陪伴卻是腹內空空。如今整個宮中只怕都在暗地裡拿她取笑，也著實夠可笑。
「錦兒？」齊嘯天忽然叫她。
雲錦側頭看他，已將情緒收斂，笑著恭賀：「錦兒恭喜皇上了。」
齊嘯天猜想著她心中定然不舒坦，也不點破，只說：「回去吧，天也暗了。」
晚間雲錦依舊是早早退席，不想聽那些人恭賀皇上，覺得那些話無意是對她的諷刺。
坐在院中仰頭看一彎月牙，秋蟲嘶鳴，夜色靜靜。
突然聽見有腳步聲靠近，疑惑，宮女們都被她打發開了，而來人的動作也像宮女。挑眼一望，卻原來是柯兒。
柯兒手中仍是捧著花兒來的，見著她，仍是羞澀：「錦妃娘娘。」
「過來。」她對他招手，等他走近，把他抱在懷裡喃喃歎氣：「你這孩子心眼兒真實，以後別給我送花了。」
「你不喜歡嗎？」柯兒不懂。
雲錦笑而不言，讓他坐在身旁，她仰頭看著月空，而他則迷茫的望著她。
齊嘯天回到梅雪院時，她仍獨自坐在院子裡看月亮，他猜到了她的心事，笑著走上去：「錦兒，怎麼還坐在外面？夜深了，山裡風涼，回屋去吧。」
雲錦不言，柔順的與他返回屋中。
服侍著他寬衣洗漱，落帳就寢。
看她悶聲不言，情形大不如往常，齊嘯天好笑道：「是為月貴人懷孕的事？」
眼簾一抬，瞬間的凝望已是默認，但：「我並非是為此嫉妒，而是覺得辜負聖恩。皇上如此寵我，我卻……」
齊嘯天一聽，笑說道：「這種事有什麼可愁的。朕這麼陪著你，這麼努力，你若不為朕添個可愛漂亮的公主，朕絕不罷休！」
又提起公主之論……
見她沉默不言，他故意說道：「若不然……等朕傳御醫來給你診視一下？」
心中一跌，她咬著唇更不吭聲。若是真找御醫來，且不說結果如何，事情一經傳出，她豈不更加貽笑大方。
「朕和你玩笑，別當真。」見她絲毫不辯駁，頓覺玩笑開的不對，忙轉移話題：「這次狩獵你猜猜誰會拔得頭籌？」
雲錦也不想糾葛於煩心事，順著接口道：「不是睿王爺領先嗎？或許、還是他最終得勝。」
她在心中冷笑：他總說要她生個公主，難道這種事豈能由他控制，若說她生出了皇子，他還能把自己兒子殺了不成！
月貴人懷孕，最擔心的人不該是她，她反而應當慶幸，有人替她分擔了鋒芒，也分擔了嫉恨和算計。月貴人是個很聰敏的女人，這會兒滿心感受的絕對不是喜悅，而是憂心忡忡，和隨時可能遭遇不測的恐懼。
初七，雲錦釋然了心懷，跟隨齊嘯天狩獵。
皇上設定的綵頭，為的是獎勵臣子，自然他的成績不參與評選，不過是湊趣尋份開心。此次狩獵至正午十分結束，他讓其他自去尋獵，他則帶著雲錦慢行慢走，若遇到獵物也不會放過。
雲錦對獵物倒沒什麼興趣，興趣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弓箭上：「皇上，讓我試試吧？」
「什麼？」齊嘯天以為聽錯。
雲錦笑著指他手中的金弓，說：「我想試試。」
「這個？」齊嘯天沒想到她有這想法，估計她拿著都困難，但見她滿眼晶亮，也不好太打擊她的興趣，便把弓遞給她：「雙手拿，小心。」
雲錦雙手接過，頓覺沉甸甸的往下墜，驚訝道：「這麼重！」
「你當這是繡花針嗎？」齊嘯天取笑。
雲錦嗔笑道：「皇上就會笑話人！」
「噓——」突然齊嘯天示意她噤聲，從她手中取回金弓，上箭，朝左側前方瞄準。「嗖」的一聲箭響，就見林中草叢裡晃動。
侍衛上前查看，回稟道：「皇上，地面上有血跡，應該是帶著箭跑了。」
他忙下令：「追回來！」
雲錦方才並未看清，見侍衛們去追了，她問道：「皇上獵中了什麼？」
「一隻赤狐。」齊嘯天回想著那會兒的驚鴻一瞥，笑說道：「等捉住了，用那狐狸皮給你做只暖裘套，冬天下雪戴。」
「那錦兒就先謝皇上了，皇上可千萬記得，別到時候又忘了。」雲錦笑說道。
「錦兒的事，朕自然不會忘。」齊嘯天一面說著，一面朝侍衛們追尋的方向望，思忖片刻，說：「估計那一箭射的太偏，沒傷著要害。狐狸生性狡猾，又是林子裡的住客，只怕一會兒就尋洞躲了。你在這裡等著，朕親自去，否則送你的禮物就得落空了。」說完夾馬奔去。
雲錦不及說他就只剩了抹背影，很快就消失於林中。
搖頭笑笑，她也沒趕著去追。
看身旁的幾名侍衛，每人都挎著佩劍，卻未拿弓，也不能如她所願的摸摸弓箭取樂。往右側遙望，隱約有點別樣亮光，問過之後方知是湖。雖然這是第二次來，可那湖邊也留有可憶之事，低眉想著，又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夾馬往湖的方向而去。
望著波光瀲灩的湖面，綠草茵茵，皚皚低頭吃草，她卻覺得有些悵然。
不過片刻，忽聞一陣馬蹄聲沿著湖岸奔來，尋望而去，領首之人是睿王爺。見了她，幾人馬速減緩，慢慢踱到跟前。在他身後跟隨的只是兩名侍從，未見形影不離的另兩位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