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5章 文 / 酒微醺
第105章
這話一面將自己的罪責說的情有可原，合乎邏輯，一面暗諷貴妃失寵，無法獲得聖恩眷顧，一面又給皇后戴高帽，讓其開口難言。總歸到最後，顯示的都是她聖恩獨寵，就是破壞了宮裡的定制，卻又讓人有怒難言。
皇后笑了笑，眼睛裡冷光乍閃：「錦妃坐吧，本宮也知道你不是那不懂規矩的人。」
「謝皇后。」雲錦落座，目光直視對面的蘭貴妃，故意歉意道：「臣妾有愧於貴妃，以後會試著勸皇上，只怕、皇上不肯聽臣妾的話。」
對面的人笑臉險些掛不住，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怎麼會呢，皇上那般寵愛錦妃，恐怕要星星摘月亮也不是問題。不過，皇上愛在哪裡就在哪裡吧，只別貪戀溫柔，耽擱了朝事。錦妃也該勸著些，近來有些風言風語，對錦妃很不好。」
很明白所謂的風言風語是什麼，雲錦笑的很淡，說：「貴妃言重了，皇上真正寵愛的是您和珍妃呀，不然也不會封您為貴妃，賞賜珍妃奇品彩霞原石。至於風言風語……臣妾倒沒有聽說，也不想庸人自擾。臣妾只管侍奉皇后貴妃，服侍皇上，不參與朝事，也沒有親戚藉著臣妾的名號作威作福，或求官職，想來、就算真有什麼流言，也不見得有什麼厲害。所以臣妾不在意，不過，還是要多些貴妃提醒，臣妾會注意的。」
「那就好。」蘭貴妃詞窮，恨意的壓下眼，臉色已很難看。
雲錦佯作無所覺察，悠然的捧著茶細品。
午後陽光很暖，廊簷下擺了張躺椅，鋪著柔軟的白貂墊子，雲錦就躺在那裡，用絲帕遮了臉，懶洋洋的曬著陽光。
細嫩的手腕垂搭在透雕蓮花扶手上，腕上戴著一串紅玉香珠串，飽滿瑩亮的亮澤陽光下閃耀的如同熟透的櫻桃。在旁邊有張朱漆小几，一碟梅子，一碟乾果，一碗新茶。
葉玉兒站在相距不遠的房簷下望著她，想到忍辱屈膝，奉承服侍，巨大的落差讓她心裡難以平靜。
宮女小雙站在她身後，自昨晚起，她就被分派來服侍玉常在。
小雙輕言道：「小主，貴妃讓你務必多忍耐。正所謂近水樓台，希望小主能抓住機會，皇上對小主定然是餘情未了，只要時機拿捏得當，不愁皇上恩寵不到。」
葉玉兒轉回頭，挑眉笑了一聲：「小雙？我倒不知道，原來你是她的人。」
「小主有事儘管吩咐。」小雙垂首侍立，十分溫順。
葉玉兒問：「你在她身邊呆了這麼久，有沒有什麼收穫？」
「小主是問錦妃嗎？」小雙頓了頓聲，說：「對於錦妃，想必小主也是瞭解的。如今皇上對她極為寵溺，就連昨日她對皇上發脾氣，下逐客令，皇上也沒怪罪她，反而比之前更加溫柔相待。貴妃交代，萬望小主忍耐，不可與她衝撞，否則、她若是動了怒，恐怕後果就難預料了。」
「哼！」葉玉兒冷哼，儘管滿心憤然，卻無可發洩。
小雙又說：「皇上十月要去北山狩獵，將會帶著錦妃一起去，錦妃這段時間會勤練馬術。貴妃娘娘會盡量製造機會，使皇上在錦妃不在時到薔薇院來，到時候，希望小主抓住難得的機會。」
「轉告貴妃，我會的！」
雲錦本就是假寐，忽然聽見院門口的方向傳來細微腳步響，步履穩健熟悉，頓時就抿起唇角，知道是誰。
對方悄然走近，猛然就將搭在她臉上的絲帕扯下來，卻見她半張著眼笑。他看的也笑起來：「你可真會享受！讓朕也躺躺。」
「皇上請！」雲錦笑著站起來，等著他斜倚靠枕躺好，便將宮女端來的茶遞上去。
齊嘯天不接茶，撈著她的腰抱她坐在身旁，舒服的瞇了眼：「朕是專程來邀你去騎馬的，可往這裡一趟，就不想去了。」
雲錦把茶碗放在小几上，順勢靠在他懷裡，對於那個藏在暗處偷窺的人絲毫不以為意。手指撫摸著他的下巴，眼光下，嫩白的手指被照射的恍若透明，形狀漂亮的指甲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蔻丹。
他把她的手托在掌心細細端看，笑著說：「朕想聽你彈琵琶。」
「皇上想聽什麼？」雲錦問著，早有宮女進屋內取琵琶。
「隨便什麼。」被秋陽曬的慵懶愜意，仰望澄空萬里，秋蕊飄香。
雲錦抱著琵琶，在宮女搬出一張圓凳上坐了，撥了曲《天淨沙》。
晚燈點亮，宮女們整齊的穿梭進入，將晚膳陸續擺上。
宮女們捧著金盆伺候，等著皇上與錦妃盥洗後，葉玉兒便將巾帕遞上，以供擦手。這種事原本宮女來做即可，但之前已說她是贖罪之身在這裡，又為了得見聖顏，因此這點服侍的事她也能忍受。
雲錦擦手後便將巾帕輕拋到她手中。
齊嘯天則是慢悠悠的擦著手，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兩眼。
顯然是看到現在，想到往昔，截然而反的兩種狀態不能不使他感到些詫異和好奇。這種時候的葉玉兒妝容輕淡，面容恬靜，低垂的眼簾裡似乎暗含著欲說還休的委屈，讓人心生憐惜。
因他的注視，葉玉兒便也抬眼看他，剛欲說什麼，他便轉身入席。
雲錦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心內自有一番思量。
晚膳中，葉玉兒自然是在桌邊伺候，雖然她時不時的關注他，可對方卻與錦妃談笑，沒有絲毫回應。葉玉兒縱然再告訴自己忍耐，然而自尊一向高傲的她哪能忍受到這樣，低垂著頭，緊咬著唇，以防止眼淚流出來。
雲錦將她的情緒收入眼底，驀然說：「皇上，我看也讓玉常在去用膳吧，不用服侍了。」
「嗯。」齊嘯天只淡應一聲，沒有多言。
「你去吧。」雲錦說。
葉玉兒謝恩，退了出去。
雲錦這才笑眼看著他，似真似假的說：「皇上，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有嗎？」他敷衍的笑。
雲錦點頭，說：「似乎，只要她在這裡，你就不怎麼自在。」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齊嘯天自然不會承認。
「錦兒明白，皇上畢竟曾經很喜歡她，又經了這些事，就算對她心有掛念錦兒也可以理解。皇上若想過去看她，錦兒不會阻攔，只要別瞞著錦兒就行。」雲錦大度的說著，臉上很是正色，可明顯不怎麼高興。
「你連朕的話也不信？朕說沒有就沒有。」齊嘯天依舊否認，將她愛吃的菜挪到她面前，讓她多吃。
雲錦看他一眼，也就不說了。
葉玉兒回到房中，小雙端來晚膳，她抓起杯碟就要往下砸。
「小主快住手！」小雙眼疾手快的阻止，往外面望了望，低聲道：「這可做不得，請小主三思！」
這話讓她逐漸冷靜，挫敗的丟開手，將恨意都發洩在絹帕上。
一連小半個月，但凡皇上不到薔薇院，雲錦便去馴馬場練馬，已經小有成效。
這天是九月末的最後一日，仍是秋陽高照的好天氣。
早起往坤寧宮請安，出來時葉玉兒請示雲錦，然後跟著蘭貴妃去了永福宮。而樂妃，珍妃與琴妃三個來相伴著隨雲錦到了薔薇院，院子裡擺上椅凳和梨木花桌，幾碟時鮮果子，四個人便圍坐閒談。
「這天可真好。」樂妃感慨著，打趣的望著雲錦，說：「錦妃最近總是馴馬場，聽說英勇的馴服了一匹白雪馬，起名兒叫『皚皚』。我實在很好奇，怎麼不直接叫『白雪』、『雪兒』什麼的，偏偏叫『皚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