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9章 文 / 酒微醺
第79章
翠翹無言可對，沉默許久才說：「前途不可預知，只要我們盡力了，就不後悔。」
「對。」雲錦笑著點頭。忽而想起之前的疑問，便問道：「你可知道那兩位王爺的事？」
翠翹一點就通，見她問，就笑著說：「你果然是兩耳不聞天下事，怪不得當年師傅誇你跳舞專心，而你的舞又那麼出神。那兩位王爺的事，天下人盡皆知，估計、就你不知道了。」
雲錦托腮皺眉：「原來我這麼孤陋寡聞？那你倒是說說。」
翠翹說：「你大約不知道，先皇的七、八兩位小皇子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這兩位王爺，一個是先皇最小的皇弟，賜封為安王爺，雖是皇叔，可比皇上大不了幾歲。另一個是寧王爺，其父是先皇的同母皇兄，當年曾做過太子，卻不想突得了一場暴疾，醫石無效，只留下一個幼子。後來先皇登基，懷念已逝皇兄，又憐惜幼侄，便賜了王爺封號。」
「原來是這樣。」雲錦點了點頭。
這邊說話間，燕兒放完了許願燈，笑嘻嘻的跑了過來。
「玩好了？」雲錦笑著打趣她：「許了什麼願？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分，是在跟神明許願，將來嫁個好婆家吧？要不要主子我幫忙啊？」
「娘娘！」燕兒騰的燒紅了臉，皎潔的月色下，平常的容貌也有幾分動人。
「娘娘逗你玩呢。」翠翹也笑。
雲錦憑欄而望，滿園燈花彩樹，人影穿梭。突然見水渠邊的柳樹下站著兩人，儘管看不清容貌，但那鮮明的衣著顯示了她們的身份。
珍妃扯了根柳條，在手裡來玩的纏繞，再舉頭望天上的月亮，銀盤子被影影綽綽垂落的柳絲妝點的更有詩意。她是個心思細膩，自幼又熟讀詩書的人，看了這景致，便情不自禁的出口吟道：「平分秋色一輪滿，長伴雲衢千里明。」
站在一旁的蘭妃聽了，抿上譏誚，跟了一句：「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珍妃詫異，側眼問道：「蘭姐姐怎麼……」
蘭妃不答卻問：「你我也是自小相識，十幾年的交往，也算得半個親人。我冷眼看你跟她突然親近，大約是因為她數次幫你解圍吧？傻珍兒，你若真看重我們十幾年的交往，就聽我一句勸，與她走動可以，心，是萬萬不能交的。你若不聽，等著明年今日，你對著月亮吟出的就是哀怨了。」
近來暗語的話聽了不少，珍妃已經不再奇怪。靜靜的沉默了半刻，說：「蘭姐姐的話我都明白，只是、她對我挺好的，應該不會……」
「不會什麼？」蘭妃嗤笑，眼裡閃過嘲諷，因月色太明太美，使得對方沒看出來。她說：「最近皇上很寵你吧，可今晚皇上的反常，你就沒瞧出來嗎？」
「你是說……」珍妃立刻就想到那會兒席上的事，眼色黯然的閃動。
蘭妃幽幽歎口氣：「我並非存心挑撥離間，只是想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全是看在以往的情分。再說，她的心機城府，遠不是你能想的。她現在對你好，誰能保證不是另懷目的。」
珍妃沉默不語。
蘭妃察看四下無人靠近，低聲說道：「不是我偏袒自家人，當初你茉莉花茶那件事，不是我姐姐做的。信不信由你。」
這話一說，直接讓人聯想到另一個關鍵人。
珍妃吃驚又不信：「怎麼可能？哪有人會害自己！」
蘭妃冷笑：「這就是她與眾不同之處。這樣的氣魄，這樣的心計，換做別人都要懼怕。你別以為我信口雌黃，我瞭解姐姐，她雖善妒，可不會做這種機巧之事。再說，縱然真的要害，恐怕換種毒藥更好。」
珍妃冷下心來細想，也覺得有些道理，但是……她終究不信有人會明知毒藥還喝的。
「算了，不過提醒你，你不信就算了。」一番交心相談，蘭妃歎口氣，從柳樹下走開了。
珍妃望著她遠處的背影，又尋望到橋上的人，一時間心口翻動不已。
隔了一會兒，雲錦從橋上下來，遠遠的對著珍妃笑。
珍妃見狀，走到她跟前：「錦姐姐叫我？」
「你怎麼沒去猜謎，一個人傻傻的站在樹蔭底下幹什麼？」雲錦暖笑著問。
「哦……也沒什麼。剛才和蘭姐姐說話，又覺得柳樹下看月亮更有詩意，就看住了。」垂眼編個謊話，似乎也不那麼困難。緊接著她問道：「錦姐姐要去猜燈謎嗎？」
「嗯，去看看，總這麼站著也怪悶的。」雲錦佯作不察，依舊和笑著與她一起前往熱鬧處。
珍妃這個人單純是一面，也極易受挑撥，不管誰的三言兩語，說給她聽，她便記在了心上。這會兒人雖跟著雲錦一道，心裡卻始終想著蘭妃的話，若真如其所說，那就太可怕了。
「你們兩個可來了，正說缺你們呢。」琴妃笑著同她們招手，又指指身邊樹枝上掛的一盞孔雀花燈，說：「這裡有道有趣的謎語，你們兩個快來猜猜。」
兩人去看燈上的謎面，是句詩：蟾宮玉露金送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提示是打一四字成語。
珍妃只略略一想，笑著便說：「是高風亮節吧！」
「好靈活的腦子，想的真快。」琴妃笑著說：「我們也都這麼猜，把謎底揭開看看吧。」說話間動手，在綵燈謎面的最底下，貼有一張紅色小紙，揭開看時，正是「高風亮節」四個字。
樂妃突然笑起來，先把琴妃拉了過去，喜滋滋的指著花圃中立起的一盞蓮花燈說：「你快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好有意思。」
幾個人都好奇的湊上去，圍蹲在綵燈旁邊。但見上面寫的是——上聯是：中秋月即如愁中月；下聯為：知己情卻成忌知情。謎底為一個詞。
琴妃看了微微歎笑：「這個謎底想必大家都猜得到。謎雖不難，可這謎面有趣，只是……呵，好謎面！」
雲錦看上聯，覺得就是哀怨傷悲，看到下聯時，一個詞瞬間就蹦進腦海：忐忑！有趣。是誰這般不解風情，中秋節弄這個謎給後宮的人猜，也真對景！
幾個人將謎語又細細品味了一回，此時天已是亥時將盡，夜深了，秋風漸起，各人的婢女都拿了錦披來御寒。再看夜空，月色更加皎潔，遠處一溜黃琉璃瓦屋簷十分清楚，還在月色下泛著閃閃銀光。
幾位公主見夜晚了，便先行離開。二公主也說柯兒困了，還要坐車回家，也先離了席。下剩的三位王爺見狀，多坐了小片刻，也走了。如此，園中就剩了皇上領著一群妃子，徜徉夜色，游幸花海。
皇后看了看時間，說：「皇上，都快子時了，先前也沒吃什麼東西，不如讓人做點暖湯來喝，再備桌熱菜。不然冷清清的，怕會受涼。」
「也好。」齊嘯天點頭。
一行人重新回到水榭，宮女們已把殘席撤了，又置了桌熱菜，另外有菊花丸子湯。
樂妃攪動著白瓷小碗內的湯水，舀起一顆龍眼大小的丸子吃了，讚歎的說：「這丸子做的好，不全是肉，很多菜絲在裡面，還有菊花的清香。」
琴妃聽了便笑著說：「這湯更好，淡而清香，不油不膩，這會兒吃了也暖脾胃。」
「是該喝一碗，看樣子皇上興致很好，估計還得大半個時辰才能散。」樂妃喝著湯，說。
喝了湯，略吃了些菜，又叫來小戲班唱了回戲，風突然就吹了起來。水榭本就是臨水而建，此時夜深，又是秋天，風一吹滿園樹枝草葉沙沙作響，肅殺不已。
雲錦望著被風吹的胡亂搖擺的柳枝，再看夜空，依稀有絲雲飄了過來。看來，這是要變天了。
「掃興！」齊嘯天不悅，看眾人因乍起的秋風而眉宇愁困，頓時也沒了繼續游賞的心情。於是便擺，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去歇著吧。錦妃，你留一步。」
眾人忙起身，偷眼瞥著雲錦：「臣妾告退。」
珍妃臨走時兩步一回眼，迷茫只在少數，望著水榭正席上依舊端坐的男人，再清澈明淨的眼睛也不由得流露哀怨。想不到蘭妃的話應證的如此快，這會兒她別說對月哀愁，根本連望月的心也沒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