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1章 文 / 酒微醺
第61章
哪會兒不懂她話外的意思，笑著點頭：「嗯，你考慮的自然是，朕也不糊塗，自然一起宣的。」
抱著他，微微一歎，似真似假的說：「真可惜，錦兒還想和皇上單獨過個節呢。」
卻不料，他聽了這話也是一聲歎息，只是什麼也沒說。
午後，陽光炙熱的照著院子，知了也不知伏在哪裡沒完沒了的叫。好像已經，都立秋了，但這份夏日的炎熱，估計要到中秋之後才能減退。
雲錦小睡剛起，倚著窗看了看花，坐下繼續做不喜歡的事情：刺繡。這小小的墜子花了她很大的功夫，好在看上去不錯，估計中秋前可以完工。想著又笑，其實做這個也算有收穫，把人的性子磨的更沉穩了。
這時翠翹突然在外面說：「娘娘，小太監來說，宮門外頭有個人自稱是工部侍郎張大人的夫人，特來求見。」
「工部侍郎？」雲錦停了手裡的針，冷笑：「他倒是主動找來了。讓她進來！」
「是。」翠翹聽著她話音不對，又不好問。
外面傳話的小太監得了答覆，一路小跑著去了。
約莫過了一刻多鐘，翠翹說人來了，雲錦命請進來。
「臣婦給錦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雲錦聞聲望向珠簾外跪著的人，只見那頭上的朱釵隨著晃動的珠簾一起閃耀，閃的人眼花。壓著眼內的冷色，嘴上笑著說：「夫人多禮了，快快請起。」
「謝娘娘。」楊氏起身，也不敢抬眼看簾子裡的人，只覺得對方的目光緊緊的盯在身上，讓她莫名膽戰心驚。
「給夫人看座。」雲錦微笑。這張豪的夫人一看就不是溫良之輩，但在她面前，只能乖順的貓。當初娘受辱的舊賬，今日做女兒的，定要十倍的討還回來！
楊氏戰戰兢兢的坐著，背脊挺的筆直，宮女端來的茶忙雙手接了，因緊張，嘴裡的話半天說不出來。
雲錦故意吊著她的心，慢悠悠的用茶蓋拂著杯沿上漂浮的茶葉，眼簾微微的掀起，欣賞著她窘迫不安的神情。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楊氏不開口，她也不說話。
終於，楊氏逢迎的笑道：「娘娘，今日臣婦來，是代我家大人感謝娘娘在聖上面前美言，否則我家大人如何能遷升到紫都裡來……」
她話沒說完，雲錦便將手裡的茶杯不輕不重的落在桌上，在安靜的屋內很是清晰，令她心內一跳，話也嘎然而止。
雲錦抿著嘴角淡笑，話語正色：「夫人可不能隨意臆測，我何曾在皇上面前為張大人美言？別說我與張大人素不相識，就算是相識，我一個后妃，豈能干預朝事？夫人的話是張口一說，可被人知道，落在我身上的可是不小的罪名。」
「……臣婦出語無狀，娘娘恕罪！」楊氏驚出一頭冷汗，忙站起身來，著實沒想到一開口就出錯。
「夫人不必緊張，坐。」雲錦笑著擺手，對於她的反應很滿意：「夫人且不必說了，你的話我都明白。其實，皇上是在我面前提過張大人，說到底，也是因我祖籍涼關，如今涼關出了位好官，皇上也高興，便說與我聽。」
「是是，我家大人也是聽說娘娘祖籍涼關，特讓臣婦帶著涼關特產進獻娘娘。這些東西雖說不珍貴，但也是我們孝敬的一片心意，還請娘娘收下。」
隨著楊氏的話，翠翹將一個方形提盒呈上，打開，裡面是兩樣製作精巧的小糕點。
雲錦認得，這是涼關的小點心蜜酥。以前在臥香樓時常吃，樓裡的桌子上都擺著這種點心，不過那些做的不精細，最好的要算娘做的蜜酥。細細的麵粉摻著磨碎的大米粉，用蜂蜜水調和，加入一點白糖和花生榛子末，大火烤出來，酥香清脆。只是，娘也只在心情好時做給她吃，而且每次做完，娘就盯著那些蜜酥發呆。
楊氏見她似乎有點興趣，便介紹說：「這是涼關的蜜酥，請了最好的師傅做的。娘娘若不嫌棄就嘗嘗，喜歡的話，臣婦再給娘娘送些來。」
雲錦拿起一塊，見上面撒著細碎的花生仁，花生與蜂蜜的香氣散發出來，的確很誘人。
「娘娘，讓奴婢先嘗嘗。」翠翹攔下她，謹慎的說道。
楊氏一怔，隨即明白了那意思，知道是宮裡頭的規矩，卻依舊覺得尷尬。
雲錦掃去一眼，笑著說：「怕什麼，張大人可是好官，能讓夫人送盒點心來害我嗎？」
楊氏噗通就跪下，連連說道：「娘娘明鑒，萬死不敢有此逆心。」
「快把夫人扶起來。」雲錦給翠翹遞個眼色，翠翹便上前將人扶起來。
將手中的蜜酥用力一掰，清脆的響聲裡細末紛飛，它的酥脆，入口即化，它的香甜，濃而不膩，的確是極好的蜜酥。她已經有十年沒吃這東西，如今嘗起來，那味道依舊那樣熟悉。曾經一味躲避的東西，總是不經意，卻又躲不開的往外跳。
蜜酥……緊跟蜜酥而來的會是什麼呢？
「真是好酥！多謝張大人與夫人費心。」雲錦客氣道謝。
「娘娘客氣。不打擾娘娘休息，臣婦告退。」楊氏起身告辭。
「哦，以後有空盡可入宮來走走，彼此同鄉，也算相識。翠翹，替我送送夫人。」雲錦意思意思的站起身，看著楊氏轉身後坐下，繼續品嚐著蜜酥。
少頃翠翹返回，不解的問道：「娘娘，你看這張大人是什麼用意？」
「能有什麼高深用意，攀關係而已。」雲錦冷笑，倒是好奇他「好官」的名聲是怎麼傳出來的，除非他朝中有人。想了想，她吩咐說：「你去查查看，張豪有什麼親戚是在朝中做官的。」
正準備叫人把糕點收起來，卻聽外面太監傳報：皇上駕到——
齊嘯天走進屋內，擺著手中折扇說：「這天氣還是這麼熱，不過你屋裡倒挺涼快的，沒再吃冰鎮的東西吧？小心肚子疼。」
一聽他說「冰鎮」，再加上那副想笑不笑的表情，要不懂他的意思還真難。
雲錦忍著笑，故意拉下臉說：「皇上到我這裡，就是為了取笑嗎？」
「怎麼會，這會兒沒事，來你這裡轉轉。」齊嘯天笑，當看到桌上擺的漆盒，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蜜酥。」雲錦把蜜酥端到他面前，笑吟吟的請他嘗，等著他吃了才說：「皇上覺得味道如何？」
「嗯，酥脆香甜，不是宮裡的東西吧？」齊嘯天雖是疑問，卻也帶著幾分肯定。
「皇上聖明，這是涼關特產，別人送的。」雲錦說的欲露還遮，眼睛裡滿帶著笑光閃啊閃。
齊嘯天見她是這副表情，輕笑，不用猜也知道了：「是張豪？」
雲錦點頭：「讓他夫人來送的，剛走呢。皇上，我收了張大人的禮，不算犯錯吧？」
點點她的額頭，嗤笑：「這算什麼錯？他也算有心，知道你祖籍涼關，特地送盤點心給你嘗嘗，也是鄉情之意。你就安心享用吧，別想些有的沒的。」
「那我就放心了。」誇張的鬆口氣，端著盤子坐在一邊吃起來。
齊嘯天笑著坐到她身邊，看著她專心致志的享用，又想起那次在睿王府吃冰鎮相思梅，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儘管端著茶想掩飾，可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雲錦橫去一眼，不解：「皇上，你笑什麼？」
壓住笑，齊嘯天說：「錦兒，你怎麼一遇到喜歡的東西就非得一次吃個膩呢？都是你的，你慢著點兒吃，沒人搶。」
雲錦嗔怒一笑，拿起一塊蜜酥就喂到他嘴裡：「皇上就會取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