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9章 文 / 酒微醺
第59章
一行人行至永春宮,小太監一看,連忙衝進門裡結結巴巴語不成調:「娘、娘娘……」
「嚷什麼!」宮女正在為瑤嬪卸釵環,深知她心情極為不佳,便搶先責斥小太監不懂規矩。
小太監急的臉色漲紅,雙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門外,卻半天蹦不出一個字。
瑤嬪從鏡中看到他的模樣,心裡一沉,推開宮女就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回不等小太監開口,門外就響起爽朗的男音:「還是由本王為瑤嬪娘娘解釋吧。」
瑤嬪定住,看著從外面翩然走進的人,正是睿王爺齊佑辰。
再看他的身後跟著全德,手中還有明晃晃的一道聖旨,在另一名隨行小太監手裡端著托盤,盤中是一隻玉杯,一柄鵝頸壺,壺中所裝的,眾人皆知:鳩酒!另有小太監雙手捧著條素淨的白綾。
她頓時覺得天昏地暗,雙腿一軟就癱倒在地上,喃喃自語的念道:「爹爹,爹爹……」
「王爺?」全德請示的詢問。
齊佑辰頷首:「公公宣旨吧!」
全德笑笑,目光轉向呆滯的瑤嬪:「瑤嬪趙氏接旨!」
「娘娘。」宮女在一道凌厲目光的逼視中,不得不用早已發抖的手,將呆滯的瑤嬪攙扶著跪下。
「今察,瑤嬪趙氏:毒謀殺害錦妃,目無天威,驚擾聖駕,蛇蠍心腸,喪行喪德,罪證確鑿,罪不可恕!特旨,令罪妃趙氏自縊以謝罪,欽賜!」全德念完聖旨,聲音無所起伏:「罪妃趙氏,接旨吧!」
宮女忙推著面無篙灰的瑤嬪,小聲道:「娘娘,該接旨了。」
「我、我不接!我不接!」瑤嬪瞠大了眼,恐懼的看著那卷明黃,顫抖著往角落裡縮,彷彿這樣就能躲過一樣。
全德也不驚訝,倒是問身邊的人:「王爺,您看,她已經神志不清了,怕是不好問話。」
齊佑辰笑笑,一點不在意:「那便也算了,我在旁邊看著,公公忙吧。」
全德縱然有心狐疑也不敢問,對著身後的兩名太監擺手,那兩人立刻上前,將手中所拿之物舉上。全德依舊用恭敬的語調說:「請娘娘上路!」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見爹爹!我要爹爹!」瑤嬪如孩子一樣的哭鬧起來。
全德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兩名太監上前將掙扎哭鬧的瑤嬪架住。瑤嬪大約是驚恐到極致,突然就喊起來:「不關我的事,是樂妃娘娘教我這麼做的,不關我的事!」
全德頓住,順著就看向齊佑辰。
齊佑辰眉梢一挑,嘴角勾出邪肆的弧度:「你說是樂妃娘娘指使你?然後你又告知你爹爹,你爹爹便乖乖的聽話去殺害錦妃娘娘?呵!你當本王是三歲孩子麼?」
全德立刻說:「王爺不必把這話當真。臨死了也想拉個墊背的,指望著如此拖上一拖,沒什麼。」
「公公,話也不能說。」齊佑辰臉色一正,竟是朝瑤嬪問道:「既然你說是樂妃娘娘指使你,並非本王不信,只是口說無憑,得有證據,本王不能由著你胡亂陷害。這樣吧,隨便人證物證,你若找樣出來,本王便求皇上,將此案重新再審。如何?」
瑤嬪愣了,隨即猶如溺水之人抱了浮木,不迭點頭,說:「我、我有證人!當時,我的貼身宮女和樂妃身邊的一人也在場,她們都聽到了的。」說完就看到他在笑,頓時瞭然,這樣算什麼人證,眼睛一轉,又驀地說:「還有,琴妃娘娘知道的!」
全德聽得跳眉,覺得事情越扯越亂,不由得小心觀察睿王爺。
齊佑辰的表情很難看懂,處亂不驚倒是很容易看出來,只見他閒適的往椅子上一坐,笑著說:「本王想,你定是嚇壞了吧?」
話語裡淡淡的譏誚諷刺,不難聽出,讓瑤嬪臉色一白。
齊佑辰繼續說道:「你是將死之人,本王也不想你死的有怨氣。這樣吧,既然你說身邊的宮女知情,琴妃娘娘也知情,那本王就讓人把她們都請來,當面對質。你看如何?」
瑤嬪怔愣著,說不出一個「好」字。
「德公公,你看呢?」齊佑辰突然問。
「呃,這件案子是由王爺負責,自然全憑王爺做主,只不過這聖旨已宣……」全德很是為難。就算案有冤屈,聖旨一下,也不能拖呀。
「公公別急,不過是略等片刻。等會兒本王同你一起去見皇上,若有聖怒,本王一人承擔,不與公公相干。」說著他便讓人去請樂妃與琴妃。
全德忙躬身笑道:「不敢不敢。」
「你就是證人嗎?」齊佑辰驀然指著瑤嬪身邊的宮女問。
那宮女驚的呆住,好半天才顫抖的說:「奴婢、奴婢是瑤嬪娘娘的貼身婢女。」
「你別怕。你家主子說樂妃娘娘是背後主使,你是在場的知情人,可有此事?」齊佑辰問的不冷不熱。
剛巧同住永春宮的樂妃走到門口,一聽這問話就嚇的腿一軟,若非身邊宮女扶得快,她已經跌在地上了。她望著幾步距離的門,不敢進去。
這時,聽裡面的宮女顫顫抖抖的聲音:「奴婢、奴婢……」
「照實說!」齊佑辰目光一寒。
「奴婢什麼也不知道,王爺饒命!王爺饒了奴婢了!」宮女眼淚橫飛,不停的磕頭。
「你!」瑤嬪驚愕的看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丫頭,恨的咬不出一個字。
齊佑辰猶如貓逗老鼠一般,笑著又問:「說清楚,你不知道什麼?」
宮女伏在地上,彷彿是換命一般:「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奴婢不曾聽見樂妃娘娘指使瑤嬪娘娘任何事,瑤嬪娘娘做的事奴婢一概不知情,請王爺饒命!」
要說這宮女也是聰慧,且識時務。事情都到這個份上,她再忠心護主也是愚忠,救不了主子不說,還得搭上自己的小命。其實,若非全德那句「聖旨已宣」,她還在猶豫。她很清楚,皇帝說過的話,頒出的旨,那就沒有收回的可能,那是天威!
主子只要沾了這事,絕對死路一條,她也只能如此。
在門外的樂妃頓時送了口氣,剛好也見琴妃走來,還未等打招呼,就聽太監喊:「兩位娘娘請進。」
待進入屋內,齊佑辰照例將話問了一遍,樂妃自然是否認,琴妃也不承認有過這種事。
齊佑辰站起來,不再理會瑤嬪,笑著說:「德公公,本王也算沒冤枉她吧?」
「當然沒有。」全德明白了,他這並非是做給自己看,而是做給皇上看。雖說他與皇上是兄弟,可是……這皇家兄弟,縱然是一個肚子爬出來的也是兩顆心。看著時辰也不早,客氣說道:「請王爺與兩位娘娘先行離開,免得髒了眼。」
樂妃可不願多呆片刻,匆匆道別便疾步回到住處,卻依舊能聽到瑤嬪臨死前掙扎的尖叫。那聲音太刺耳,讓她全身發冷。雖說這件事原本就是瑤嬪咎由自取,本就與她無干,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發顫,同時也有劫後餘生的後怕。
從永春宮出來,琴妃悄眼看了看相隔兩步的人,似乎想說什麼。
齊佑辰仰頭看了看夜空,笑著說:「今晚讓娘娘受驚了,娘娘早些休息。」
「不敢,王爺客氣。」琴妃略一頷首,隨後總算與他正面對了一眼,笑道:「王爺如此忙碌,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