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58章 文 / 酒微醺
第58章
相較於她,瑤嬪的神色更差,一進門就焦急不已的嚷道:「樂妃姐姐……」
樂妃使了個眼色,貼身宮女立刻領會,招呼著所有宮人退遠,然後把門關上。樂妃見瑤嬪形色急切焦灼,反而沉穩了些,招呼著她坐,手指繞著杯沿,低眼不言語。
瑤嬪看著平日裡爽快利落的人,突然這樣,心裡更是沒了主意,七上八下。安靜了等了一會兒,見她依舊是保持著原有姿勢,不禁又急了,絞著手裡的帕子說:「樂妃姐姐,你倒是說句話呀!」
「說什麼?」樂妃輕不可聞的歎口氣:「都是我一時嘴快惹了禍,你還嫌把我害的不夠嗎?事到如今,恐怕你我只有等死了,還能說什麼?說什麼有用?」
瑤嬪臉色一白,囁嚅著唇,聲音哀戚:「就、就真的沒辦法了嗎?」
樂妃挑眼看她,嘴角竟抹出淡笑:「你當初做事的時候怎麼不怕?」
瑤嬪動了動唇,半晌後低聲說:「當時、當時不過一時衝動,事後我就後悔了,也沒曾想爹爹真的……」說中眼淚就滾落下來,抽抽嗒嗒的問:「樂妃姐姐,皇上真的要嚴懲嗎?真的沒其他辦法嗎?」
「如今的局勢你也看得見。皇上那般寵愛她,連與肅王狩獵都帶著她去,如今她受驚更是乾脆住在她那裡。你爹爹也著實膽大,都是他把你給寵壞了,居然在那種時候動手,豈不是踐踏天子威嚴,無視聖君嗎?皇上放話要嚴懲不貸,若說三分是寵愛她,那剩下的便是對你們賊膽包天的怒氣了。」
樂妃微微闔了眼,又睜開,她才最冤吶!
瑤嬪說:「令尊……」
「啟稟娘娘,馮大人求見!」宮女在外稟報。
樂妃眼神一閃,隨即又黯淡。
瑤嬪一聽便起身告辭,出門時與馮大人打了個照面,不等對方行禮便擺手,擦著眼淚三兩步離開。
馮海若有所思的望了眼那道背影,隨後被宮女請進門裡。
「爹爹。」樂妃一見他就起身,本是強忍的委屈瞬間讓她紅了眼眶。
馮海一本嚴肅,要行禮,被她止住。宮女們端了茶,很識趣的靜靜退出,四下無人後,馮海才問:「你差人叫我來,出了什麼事?」
「是……」樂妃深吸了口氣,這才說:「爹爹可知最近宗人府在查什麼案子嗎?」
馮海聞之一怔。他是宗人府府丞,宗人府裡辦的案子豈有他不知道的,她這麼一問,他便立刻聯想到那件皇帝特交的事情,頓時驚訝萬分,唰的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樂妃知道他怎麼想,連忙說:「爹爹,這件事女兒也是無心,不過是說錯了話。我……」
馮海努力止住心裡的煩亂,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樂妃說道:「那日瑤嬪與我在一處閒聊,說到皇上寵愛錦妃一事。她心有不平,囉嗦了兩句,我便:若是瞧不順眼,背地裡動動手腳好了。她聽了就追問,我只當她玩笑,便說:皇上要帶她去北山狩獵,林子裡大,下手的地方多呢。本都是玩笑,哪裡知道她上了心,以往她可沒這麼大膽……」
「糊塗!」馮海拍著桌子打斷她的話,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擔憂還是生氣:「你入宮時間也不短了,平日裡也機靈,可到了關鍵時刻怎麼盡出這種事!知道的說是你無心,不知道的……你說話前就沒仔細想想,萬一那些和爹有仇的人揪住這件事,誣陷爹對皇上圖謀不軌,你、你……我們全家百餘口豈不都得死!」
「那,爹……」樂妃被訓的沒了主意。
馮海歎口氣,說:「想必瑤嬪是鐵了心要抓著你一起了。爹是府丞沒錯,可上面還有宗令,我瞧著形勢不容樂觀。今天來見你,怕是很多人都盯著呢。」
樂妃也明白,但她除了依靠家人,還能怎樣?宗人府的宗令大人是睿王爺,怕是求不上了。
掌燈時分,馮海出了宮門,上轎走了半刻鐘突然被人攔住。
「什麼人?」他坐在轎內沉聲喝問。
外面的人回答道:「馮大人,我家主人有請。」
馮海隱隱感到異常,思慮片刻,道:「請帶路!」
半個時辰後,馮海自一家茶樓出來,眉宇深鎖,回了府。
今晚夜色清涼,御書房外突然響起輕微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安靜。在房中批閱奏折的人抬眼,似乎是預料到了什麼,擺手讓全德開門。
全德門剛開,就聽外頭的小太監報:睿王爺求見。
「進來吧。」齊嘯天對著門口的人笑。
齊佑辰也笑著走進來:「臣弟給皇兄請安。」
「免了,坐吧。」將折子扣上,他問道:「你這麼晚來不光是給朕請安吧,有事就說吧。」
「皇上聖明!」齊佑辰也不拐彎抹角,逕直說道:「皇上交付臣的事,臣已經查清楚了,特來請示皇上,該如何處置妥當。」
「哦?你辦事的速度果然夠快。」齊嘯天沉思稍許,這才笑問:「把內情講講,朕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
齊佑辰端著茶啜了一口,將眼中的精銳極快隱去,以平穩的語調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靜靜等待指示。
齊嘯天眉頭一緊,銳利的精光刺向他,似有若無的笑:「瑤嬪?她有這麼大膽子?朕倒是沒看出來啊!當初朕給錦妃承諾,錦妃說是不追究,其實是不信朕真的為她做主。這瑤嬪在宮裡的地位說上不上,說下不下,若是她知道了,怕又要猜疑朕是隨意找了個替罪羊交差呢。」
「聽這口氣,皇兄對錦妃娘娘的寵愛非同一般啊。」齊佑辰笑笑,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異常,迎著他刺探的目光,恍若無察的平靜說道:「皇上大概不記得,瑤嬪是太僕寺卿的獨女,自小溺愛非常。太僕寺掌馬政,此次皇兄出行北山狩獵,一應車馬都是太僕寺掌管,若要從中動點手腳,也是很簡單的。」
聞言齊嘯天贊同的點頭:「你說的不錯。這少卿大人疼女兒疼的好啊,太有膽識了!」
聽了這話齊佑辰又是笑。
看出幾分古怪,齊嘯天不悅道:「佑辰,你這笑裡大有文章啊。」
「皇上恕罪,臣弟無狀。」齊佑辰止了笑,低眉提醒道:「皇兄,你還記得瑤嬪是何時入宮的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若有所思的盯著他,齊嘯天細細一回想,不怎麼肯定。
「皇兄,你當真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齊佑辰笑著,剛要搖頭就覺得不妥,止住,將話題扯回正題:「事情已經清楚了,人證物證也都齊備,皇上打算如何呢?」
「按律如何?」齊嘯天反問。
齊佑辰明白,他一說這話,就表明絕不循私,定要嚴懲。於是便答道:「太僕寺卿膽大妄為,逆天犯上,蓄謀殺害后妃,驚了聖駕,按律當斬!至於瑤嬪……」
見他望著自己,齊嘯天臉色一肅,冷聲道:「如此蛇蠍心腸,朕豈能姑息?全德,擬旨!」
齊佑辰站了起來,略低的眼簾內隱著清冷冷的笑。
出了御書房,全德捧著聖旨躬身一笑:「睿王爺,敢問您親自勞苦還是交由奴才辦理?」
齊佑辰略略活動著雙臂,望著夜空裡滿天繁星,笑道:「看樣子時候也不早了,本王都乏了,不過、這可是皇兄親自交辦的差事,容不得差錯啊。本王還是親自去一趟,有幾句話要再問問瑤嬪,也好將案情落實無誤,免得不軌之人尋釁。」
「是是,王爺考慮的周詳,王爺請!」全德笑著側身。
「德公公請。」齊佑辰優雅的擺個身,往前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