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2章 文 / 酒微醺
第32章()
「挺好看的。」她笑笑，又閒聊了兩句，便帶上翠翹往芙蓉院去。
玉妃剛起身不久，懶懶的躺在床頭，手心裡把玩著一隻鵝頸小翠瓶。看到她來，有些意外，心裡也藏著氣惱。
但轉眼一想，就熱情招呼起來：「錦兒，難得你有心，想著往我這裡來，陪我說話解悶兒。伍兒，把前幾日收的新鮮花茶泡一杯來。」等她坐到床邊的圓凳上，又說：「前些天我從宮外買了幾兩茉莉花茶，清香解暑，你也嘗嘗。」
「好。」她笑著點頭，問道：「娘娘的傷怎麼樣了？藥可好用嗎？若是留了疤……那就可惜了娘娘的冰肌玉骨了。唉！現在的宮女怎麼那麼不小心，端著滾燙的茶水也敢走神，娘娘對她的責罰太輕了。」
「她也不是故意，再說是珍妃的好日子，我又能怎麼樣呢？」玉妃歎了歎氣，彷彿很無奈一般。伸手撩起裙子，但見膝蓋上方，嫩玉般的皮膚上燙出了一大塊紅，還散著淡雅的藥香。
「娘娘是太心軟了。」瞥著那傷，倒真燙的不輕。
「我如今不能跟她比，少不得忍讓些，倒是你……」玉妃別有深意的笑。
「娘娘言重了。」略有遲疑，她說：「珍妃和娘娘不是關係親近嗎？就算是有宮女犯了錯，可彼此之間還有情誼，說什麼比不比的話，豈不是生分了？再者，娘娘也看見了，皇上近日看似喜歡我，其實、那不過是做做障眼法罷了，皇上心裡真正疼的是珍妃娘娘，若不然豈會封她而不……大概皇上怕她身上鋒芒太露，其他娘娘不服氣吧。說到底，我才是真正羨慕珍妃的人呢，娘娘現在還這麼說我，教我情何以堪呢？」
「哪裡的話，你多心了。」玉妃乍聽她這麼說，倒是一愣。
雲錦又是一笑，苦澀說道：「或許、是因我出身不好，不能受封吧。我比不得各位娘娘們，出身官家望族。算了，不說這些，我可是來陪娘娘解悶兒的，怎麼越說越悶了。」
玉妃也笑，客氣道：「只顧得說話，你嘗嘗這茶，看喜不喜歡。」
雲錦揭開茶蓋，撲鼻而來的便是茉莉清香，清亮的茶湯底下碧森森的茶葉，漂浮著幾點潔白茉莉花苞。吹拂著啜了兩口，的確是很好，茉莉香淡雅卻能口齒留香。
「真是好茶！」雲錦誇讚。
玉妃聽了，招手就叫伍兒：「你去把茉莉花茶拿一小罐來給錦貴人。」
「不必了！」雲錦忙客氣推辭。
「你一定得收，這是我們相好的情誼，一小罐茶算什麼？」玉妃很堅持。
「那就多謝了。我還要去看看珍妃，娘娘休息吧。」雲錦見狀就收下了，心思轉動的極快，覺得這茶得的正是時候。
玉妃含眼低笑：「哦，那你可要請她也喝喝這茶。」
「一定！」雲錦告辭。
出了房門，在走道邊蹲下身，看似整理群角，卻悄然伸手從旁邊摘了枝杜鵑嫩葉。
翠翹看的蹊蹺，直等出了芙蓉院，才奇怪的問：「貴人，你這是……」
她不答話。將杜鵑葉嫩細的小徑折成茶梗的樣子，揉捏幾下，搾出青汁來，丟到小茶館內，手指輕輕撥了一下，重新蓋上。
一系列動作在走動間完成，利落而鎮定，用手帕擦了手，走進芍葯院。
翠翹隱約猜測到什麼，卻不懂。
「珍兒！」雲錦一進院子就喊了一聲。
「錦姐姐？」珍妃坐在窗邊看書，一看她來有些意外，接待的還算熱情。起碼，沒有因為做了珍妃就把「姐姐」兩個字去掉。
走到屋裡，不等宮女去備茶，雲錦就先笑著說：「別忙！難得你還叫我一聲姐姐，我這裡帶著好茶，就喝這個吧。」說著把茶罐兒交給宮女。
珍妃看的奇怪，就問：「你怎麼還帶著茶？」
雲錦抿著笑，眼神卻有些遲疑，頓了頓才說：「不瞞你說，我剛從玉妃那裡過來，這茉莉花茶是她給的。我在她那裡喝過一杯，味道很不錯的。那件事都是宮女的失職，你別放在心上，過去就過去了。我走的時候說要過你這邊來，她還交待，讓你也嘗嘗這茶呢。」
「哦。」一提起那件事，珍妃的臉色就暗了下去。
宮女將茶端了來。
珍妃看著茶湯，觀色聞香，的確是好茶。喝了兩口，感謝道：「多謝你來，還帶好茶。其實我倒有心去看她，就怕她不願見我，既然她好心讓我品茶，想必已釋然前嫌，我若是再計較，就小氣了。等會兒我去她那裡坐坐。」
「嗯，這才是。不過……她脾氣不好，你還是注意些。」雲錦好意的低聲提醒，也抿了口茶。
翠翹在一旁捏了兩手汗。
杜鵑花的植株和花均有毒，毒性可大可小，她很清楚，雲錦也清楚。以前在南花園時，就有名舞伎不知什麼原因誤食了黃花杜鵑，結果就中毒死了。那件事到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見她這會兒居然敢參雜著沖茶喝……
茉莉花茶在夏天喝最適合，珍妃與雲錦說著話，碗內的茶很快就喝完了。雲錦則是慢品緩啜，陪著談些閒話。
大約坐了半個時辰，雲錦起身道辭。
「我送送你。」珍妃站起來，忽然身子一晃，緊接著就扶著桌子噁心嘔吐起來。
「娘娘！你怎麼了？」宮女們慌起來。
雲錦也著忙問著，趕著讓人去傳御醫。然而緊接著，她也感覺心口噁心、頭暈，難受的站不穩。
「貴人！」翠翹早就懸心，一見她也不舒服，緊張的渾然無措。
宮女們將兩人分別安頓在床和橫榻上，個個屏聲靜氣。翠翹就守在榻邊，看她難受的伏在榻邊，一直乾嘔，最後都要吐酸水了。
「貴人，貴人你怎麼樣？你……」翠翹很想問原因，但又顧忌著地方，不敢問。
雲錦頭暈的厲害，視線也有些不清晰。雖什麼都沒說，但伸手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暗示無礙。
「你這是……」何苦呢？翠翹看她受罪，忍不住心疼的紅了眼眶。
「御醫來了！」
「皇上駕到——」
宮女剛迎進御醫，又聽皇上駕到，趕緊跪下迎接。因娘娘貴人都出了事，眾人害怕被責罰，嚇的不輕，一聲不敢吭。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齊嘯天聽到宮女稟報就趕了過來，冷著臉掃視一圈，最後走到橫榻邊，一面看雲錦臉色一面責斥御醫：「趕緊施救！給朕查清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御醫們不敢耽擱，分別為兩人診脈，很快得出結論：「回稟皇上，珍妃與錦貴人都是中毒。」
「中毒？！」齊嘯天眼神倏然犀利，冰冷異常。
齊嘯天緊縮眉峰，走到床邊去看珍妃，似乎中毒反應更大。御醫們在檢測毒性和種類，最後根據症狀確定是誤食杜鵑，雖覺得蹊蹺，但探究原因不是他們的責任，當即趕緊寫出解毒方子，讓人去煎藥。
齊嘯天走到外面，聽了御醫的回稟，滿眼陰霾。
「全德！」他招手，吩咐道：「你去把珍妃和錦貴人的貼身宮女叫過來，朕有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