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1章 文 / 酒微醺
第21章()
看到他們遠遠的走來，除了蘭妃，其餘人皆心知肚明、默契的走開。下人端來茶點，三人各自落座。
蘭妃憑欄斜倚在鵝頸靠椅上，雙手擺弄著荷花團扇，偶爾扇動兩下，視線一直在湖面上游動。碧葉亭亭，粉荷朵朵，蜻蜓飛落其上，魚兒遊樂其中。
玉妃顯然沒有她的閒適，在榭內的椅凳上坐了，指尖不斷觸著茶蓋，沒有要喝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她將茶端起來抿了一口，才把目光望向對面的人：「大哥……」
「皇上的意思？」不等她講，葉白塵就打斷，同時說：「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對做官沒有興趣，更不喜歡在官場逢迎，你不必再說了。」
「大哥當真心意堅決？」玉妃似笑非笑，冷然問道：「若是珍兒來求你，你也會這麼堅定拒絕？」
「她？」葉白塵眼神一緊，著實沒有想到會牽扯到她，雖然面上無異，可心裡暗暗緊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大概是皇上知道了你和她的事，所以讓珍兒來勸說你。皇上很愛惜你的才能，若是珍兒說動了你，你高官厚祿，她恩寵無限；若是珍兒也失敗……皇上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就算表面不動聲色，但你和珍兒的事他必不會放過，後果怎樣，還用說嗎？」
葉白塵斂下眼，心中思來想去，許久不做聲。
玉妃見狀，已經明白三分：「前些時候，皇上可寵了她大半個月呢。那丫頭，以前看著挺單純，可沒想到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大哥你究竟喜歡她什麼？」
葉白塵眼色一寒，沉聲警告：「在宮裡那麼久，說話還這麼口不遮攔嗎？」
知道失言，玉妃悶聲不語。雖然已是后妃，可對這個看似斯文俊雅的大哥，心中仍存著幾分敬畏。
一直閒看風景的蘭妃睨來一笑：「姐姐，你也有失口的時候啊。」
各人四處閒散的遊覽，雲錦與親妃一起，穿過玉白橋走到灼花水榭中。
夏日天氣本炎熱。但別苑位於山林，綠意盎然，鳥語花香，又臨著水。微風一送，空氣中拂面而來的是帶著荷香的絲絲涼意。憑欄而倚，令人不得不讚歎這番景致，這種享受。
早一步在水榭內的是樂妃，看到兩人過來，笑著交談：「琴妃，錦貴人。」
「樂妃娘娘。」兩人頷首微笑。
分座後，雲錦倚在鵝頸靠椅上，餘光朝綠水榭內望了望。此時，在湖心的凌波亭內，笑語嫣然，齊佑辰已識趣的退開了。
「在看什麼呢？」琴妃與樂妃寒暄後，坐到她身邊。
「自然是看荷花。」雲錦指著滿湖的荷。
看到眼前一小片空著的水面，幾尾漂亮的錦鯉在荷葉下遊戲，覺得有趣，就讓翠翹拿了塊糕點來，細細的一點點掰碎了撒下去，看它們爭奪游竄，唼喋聲聲。
「這些魚真有趣。」琴妃看的失笑，也捏碎了糕點餵食。
「這裡面混養著金牡丹、黑珍珠，還有幾種很漂亮的錦鯉。」樂妃也倚靠過來，扇柄指向池水內，說：「那條是三色錦，那條是紅白錦。這些魚都是睿王爺精心挑選的，真是漂亮。你們說是不是？」
「說起來，睿王爺這別苑真是很不錯，可惜、明天就要走了。」琴妃頗為惋惜的歎道。
樂妃撲哧一笑：「聽你這麼說，倒像真的不願意回去似的，我可不信你捨得宮裡。」
琴妃聽了淺笑，說道：「有些事情習慣了，就改不了。這裡雖好，總不是我該住的地方。」
雲錦聽著二人你言我語，頓時明白，她們的交情絕非一兩日。
大約是看出她的心思，琴妃笑著說：「我和樂妃是同年進宮的秀女，當初還一起被封為貴人，在永春宮住了兩年。後來又是想不多的時間受封為妃，她仍居永春宮，而我，被賜居景雲宮，這才分開。」
「原來是這樣。」雲錦一笑，不無羨慕的說：「怪不得兩位娘娘關係這麼好，方纔我還疑惑。」
「前兩天我去坤寧宮請安，皇后言語之中，似乎對景雲宮很有怨氣。你們那邊又是哪位得罪了皇后？」樂妃低聲戲說，猜測的目光投向凌波亭，下頜微抬：「是她嗎？」
雲錦聞言緘默，但笑不語。
琴妃卻顯得毫無顧忌，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珍貴人現今十分受寵，幾乎蓋過了玉妃，你沒見前些天玉妃都發怒了嗎？這回出來，若是事情順利，我可以斷言，景雲宮中空閒的芍葯院也要有新主人了。說來真是夠巧，她正是最愛芍葯花的。」
「我本以為會是錦貴人入住的。」樂妃皺了皺眉，看似失望，又似疑惑。
說到這裡，雲錦不得不開口：「樂妃娘娘言重了。珍貴人可愛天真，皇上恩寵她也在情理之中，再者、若能助皇上得到良才，封賞更是應當。我何德何能，怎麼能與她相比？」
「你太謙虛了。皇上做事總是很奇怪，教人捉摸不透，如今的發展，是誰都沒想到的。」樂妃沉吟片刻，又驀地一笑：「其實啊，誰受封都不要緊，不過是引著旁人紅紅眼，暗地裡嘀咕兩句也就完了。但是，後宮妃子眾多，至今卻無一人有孕，誰若能搶先孕得龍子，便可母憑子貴，地位榮耀都不可言語。」
「你今日的話也太多了！」琴妃嗔怪的睨她一眼。
「我說的都是實話。」樂妃笑笑，搖扇問雲錦：「錦貴人，你不會怪我話多吧？」
「怎麼會呢？樂妃娘娘不拿我當外人，這才說了這些話，我感激還來不及，哪裡會怪呢。」雲錦微微一笑，很明白這些。但她只是貴人，沒有懷孕的條件，懷了孕，沒能力保護，有什麼用？
約摸過了一兩個時辰，陽光不再那麼熱烈，風裹著花香，醺的人倍加慵懶，昏昏欲睡。眾妃都回去休息，而皇上則在睿王爺及幾位年輕公子的陪同下，吟詩作樂，言古道今。
雲錦也是有些發悶，回明月院時與珍貴人打了個照面，卻驀地發現，她的眼神裡帶著來時沒有的神采。展眼思索，便肯定，定是那會兒在凌波亭裡皇上跟她說了什麼。對於她，皇上的甜言蜜語最管用。
有那麼一個恍惚，雲錦有點羨慕她。
「貴人，你怎麼了？」翠翹看她發呆，小聲說道：「院子裡太陽大，當真頭暈，回屋子去吧。」
「我還真是有點頭暈。」雲錦回神，自嘲一笑。
暮色將起，別苑內已經開始準備晚膳。
晚膳的地點由皇上點的，就在凌波亭。亭內擺了張大圓桌，皇上率眾妃落座於此，另外在綠水榭內設了副席，睿王爺與幾位公子坐在此處。
燈花灼灼，點綴著亭子與水榭，自白玉石橋一直彎折，映著綠水紅花。天色暮青，鳥雀安靜，夏蟲嘶鳴，有田園之趣。
這次別苑之行，睿王爺用心良苦，每一處都讓人稱讚，也令皇上感覺舒適。
酒菜的精美自不必說，灼花榭內有班伶人在演奏管弦，隨著夜色漸濃，配上清凌凌的水色和月下荷塘，十分的有韻味。
作為主人，齊佑辰走到凌波亭外，舉杯道：「皇上，酒席開始前，皇上應該讓臣弟敬杯酒才是。一是感謝皇上駕臨此處，二來，也是為皇上和諸位娘娘接風洗塵之意。還請皇上與諸位娘娘賞臉喝一杯。」
齊嘯天聽了就笑：「要灌朕喝酒就明說，還弄這麼多名頭。喝！你的面子朕哪能不給，何況這別苑如此賞心悅目，招待又極為周到。諸位愛妃，睿王爺敬酒，一起喝一杯吧。」
桌上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舉杯朝睿王爺感謝一笑，都喝了。
接著，綠水榭內的幾位公子也齊身敬酒，然後是諸位娘娘再敬。
齊嘯天輪番喝下來，笑著連連擺手：「朕就是鐵打的酒量，教你們這樣灌下來，也堅持不住啊。朕的愛妃們可比他們厲害多了，朕要抗議，這樣喝下去可不公平。」
「皇上，你跟我們講公平呀？」玉妃抿嘴笑著，說：「若真要公平，我們都是女人，哪比得了皇上呢？除非皇上想把我們全都灌醉，否則，就不能講公平！」
「玉兒就是能說。好！算你說的有理。」齊嘯天無奈，手指輕輕敲了桌面，忽而笑起來：「朕有個主意。良辰美景，又有才子佳人，不作詩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