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章 文 / 酒微醺
第18章()
各門裡的貴人都站在門口閒望，可石公公最後卻出乎意料的停在雲錦門前，收拾一新的珍貴人見狀也是愕然，羞憤的臉色緋紅。
石春拱手彎身，笑意吟吟：「錦貴人，皇上有旨，請貴人今晚到朝露閣侍寢。」
「公公辛苦了，進來喝杯茶再走吧。」雲錦客氣相讓。
「不了，奴才還得回去交旨。」石春笑著婉拒，近上一步悄聲道：「貴人可早些過去，皇上正愁無聊，即是宣了貴人，想必是很想念的。」
「多謝公公提醒。」瞥了眼狡猾老道的石春，雲錦側身對冬兒說了兩句，很快冬兒就取了銀子來交給石春。雲錦笑著相送：「有勞公公辛苦，一點心意，給公公買茶吃吧。」
「讓貴人破費了，奴才告辭。」石春拿了錢離開爽秋院。
走在路上，想起前些時候到她這裡傳旨，忖度她的秉性為人、及皇上態度，再想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小傳旨太監，頓覺得機遇到了。往後自然待錦貴人與別的貴人不同。
但凡後宮裡主管一方的有權勢的太監，哪一個不是靠著主子娘娘得勢的，石春雖還年輕，但自小在宮裡摸爬滾打，看的多，也是極為老道了。
等著雲錦坐小轎離開，月貴人與良貴人才往珍貴人房中去。
珍兒悶聲不語的坐在窗邊，顯然不能接受剛才的一切。
月貴人看的歎息，和良貴人相互勸慰她幾句，等著良貴人走了，又陪她一同用晚膳。
「我不想吃。」看著面前的晚膳，珍兒愁眉不展，眼中懸淚，哪裡吃得下東西。
「珍兒！」讓宮女們都退下，月貴人這才問她：「珍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皇上了？」
「我……」她無言相對，垂了眼。
「你不能……」月貴人咬住後面的話，疼惜的勸誡：「他是皇上！你進宮半年也看到了，他的喜愛是會變的，後宮裡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他寵幸的對象，你不能因為他給了一段寵愛就被迷昏了頭。你只是他無聊時的消遣，他不會愛任何人，更不會一直寵幸任何人……」
「月姐姐！」打斷月貴人的話，她的眼淚止不住滾落：「你不懂，我、我早就喜歡他了。在我還沒進宮的時候，我在葉家無意見到了他，從那時我就喜歡他。所以能進宮來，我真的很高興，只是、他從來不注意我，這次我還以為……他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呢？」
「珍兒……」這番話驚到了月貴人，連勸慰都沒了。
朝露閣一如往常，花枝在晚風裡搖擺，還殘留著一點雨水。天邊的紅雲逐漸消褪，小轎穩穩當當停落在閣院門口，雲錦從轎內出來，看到在殿門前等候的齊嘯天。
款步上前，盈然下拜：「錦兒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不需多禮，起來吧。」齊嘯天托著她的手扶起來，攬臂就擁入懷裡：「好錦兒，可教朕想念的緊，怎麼朕不找你，你也不來見見朕？」
「錦兒有心想著皇上，可皇上日理萬機，哪裡是錦兒想見就能見的。」雲錦平平淡淡的柔笑，看不出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錦兒這般為朕著想？」齊嘯天含笑注視，將她頸邊垂落的一縷青絲收在掌心，掃了眼她身上穿的乳白羅裙，外面罩著件淺青色銀絲薔薇撒花織錦緞褙子，身量襯的極好，風吹著裙角，如水上蓮葉蹁躚。「外面風涼，到屋裡去。」
雲錦頷首微笑，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舉動性情。
因石春特意透露，雲錦來的時間尚早，而齊嘯天絲毫不意外。
全德公公揣摩聖意，照舊宣膳，很快就有十幾名宮女端著一色托盤，將各類佳餚珍味一一擺上。
「錦兒，來跟朕一同用晚膳。」齊嘯天攜著她坐到膳桌前，兩張方桌齊並，酒器菜點一應俱全。隨意掃了一掃，齊嘯天問道：「錦兒，你看看這些菜是否合心意，若有特別想吃的就說，朕讓御膳房即刻補上。」
「多謝皇上，這些就很好。」雲錦隨口一答。
「怕不是真心話。」齊嘯天搖首一笑，突然指著翠翹問道：「你說說，你家貴人平常喜歡吃什麼？」
翠翹一怔，很快冷靜下來：「回皇上，貴人平常口味清淡，沒什麼特定喜好，不過愛在膳前用半碗清湯。」
「哦，原來是這樣。」齊嘯天點了點頭，隨即吩咐全德去準備。
雲錦暗自忖度，考慮著他究竟在她身上計算著什麼。
「來，酒釀鵝信，味道很好。」齊嘯天親自執箸，為她布菜斟酒。
「皇上……」雲錦略帶驚異，品嚐著鵝信，悄然覷向他，疑惑道：「皇上似乎心情很好，有什麼喜事嗎？」
「朕只是喜歡跟你用膳，或許、這可以算是喜事，朕的喜事。」齊嘯天開懷一笑，又不斷的給她夾菜：「你太瘦了。」
「皇上忘記錦兒是跳舞的了嗎？保持身材是最重要的。」雲錦俏然一笑，對他的照顧全盤接受。另外也學著他的慇勤，將各色菜餚夾了些在他面前的碗碟內：「皇上別只顧著照顧我，自己也要吃啊。」
齊嘯天含笑吃了兩口，突然問：「聽說錦兒學了琵琶？」
「嗯，因為無聊，隨便撥弄著玩的。」雲錦一頓，反問道：「皇上有興趣聽嗎？」
「好。」
晚膳畢，雲錦抱了琵琶，問：「皇上想在哪裡聽？」
齊嘯天朝門外望了望，一彎細月隱在雲層裡，光影朦朧。笑說道：「就在廊下吧，朕很想聽聽你的琵琶聲。」
「是。」雲錦依言落座，抬頭眺望晦澀的月光，又看了看身側站立的人，眼眸水光一斂，撥了支鏗鏘有力，氣勢激昂的曲子。
齊嘯天眼神訝異，笑出聲道：「《十面埋伏》！想不到錦兒彈的這麼好，讓朕彷彿看到兩軍廝殺的雄偉戰場。好！真是好！」
曲子彈到一半，全德公公走來稟報：「皇上，玉妃娘娘求見。」
「哦，她怎麼來了？」齊嘯天若有所思。
雲錦停了手，也朝前望去。
「臣妾參見皇上。」玉妃行禮後，也朝雲錦一笑，隨後說：「臣妾不知錦貴人在這裡，貿然前來，打擾了皇上的雅興，請皇上恕罪。」
「無妨。」齊嘯天倒不在意：「到屋裡坐吧，外面夜靜風冷，坐久了著涼。」
「玉妃娘娘。」雲錦將琵琶交給翠翹，不忘對她見禮，隨之關切道：「看娘娘氣色有些不妥，不舒服嗎？」
齊嘯天聞聲也打量過來：「玉兒身體不舒服？臉色看起來的確不怎麼好。」
玉妃斂眼一笑，說：「大約是下了雨，沒注意，有點受涼吧。沒什麼大礙，皇上不必掛心。臣妾來，是有事想請問皇上，得了准話，好立刻去辦。」
「哦。」她一說，齊嘯天即刻就明白指的是什麼，三人落座，他道：「這事朕已經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就是了。」
「皇上想必也知道，我大哥那人、就是有些怪脾氣，傳他入宮不難，但要做後面的事，可就十分難了。」玉妃蹙眉思量，又笑著說：「玉兒倒有個提議，就是不知合不合規矩。」
「講。」齊嘯天很有興趣。
「是這樣。如今正是百花盛開之際，皇上每日政務繁忙，也該抽個時間遊覽景致，放鬆心情。再則，我大哥就是個文人，有些雅致的癖好，紫都裡有名的勝景他是不會錯過的。依照玉兒的意思，倒不如皇上微服出宮，帶上一兩位娘娘，傳他駕前隨侍。情景所至，心境一開，說不定事情就成了。」說著觀察他的神色，試探詢問：「皇上意下如何？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