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最長的一月 第120章 聯歡會 文 / 半隻青蛙
第三章聯歡會
長泰的夜晚，難得地沒有再響起槍炮聲。
新一波黑潮的逼近，領導黑潮的章魚人就像是磁鐵一般，把附近遊蕩的不受控制的覺醒者族群全吸了過去。
林楓從章魚人的記憶裡確認了一件事：章魚人是一種全新的覺醒者品種，是純以精神力量為極端的進化方向的類形。章魚人幾乎可以操縱一切覺醒者，除了擁有強大精神力量的雷獸以外。
雷獸腦子裡也存在著「天然形成」的鑰匙孔，但其本身強大的精神力對章魚人的精神控制有著較強的抵抗力，所以章魚人並不能控制五級以上的雷獸所以在昨夜的戰鬥中，人類這方擊斃了數百隻四級以上的覺醒者，卻沒有發現一隻五級雷獸的身影，原因是他們根本就不在黑潮群中。
比起在純精神力方向極端進化的章魚人，雷獸屬於精神力量和能量技能共同發展的雷獸，在操縱覺醒者數量上雷獸遠不如前者。從章魚人的記憶中，林楓得知章魚人帶「黑潮」前進時，一旦遇上五級雷獸，那就是一場大魚吃小魚的全力搏殺。由於能控制的覺醒者數量上的巨大差距的原因，這種戰鬥的結果基本就是雷獸一方一邊倒敗北，手下的部隊被章魚人消滅或吞併的結局。
在這個相對寧靜的夜晚，長泰鎮裡的守軍也沒有閒著，鎮子裡的大禮堂裡，根據師政委的要求，軍隊裡的進化者和半覺醒者聚在一起，正在進行聯歡會。按照軍方上層的想法，是希望能夠通過這種聯歡會，消除半覺醒者和旁人間的隔閡。一場聯歡會能改變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做總比不做好。
在前線的條件下，這種聯歡會自然不會搞得花哨。場面上以營為單位分成三塊場地。進化者和半覺醒者混和地坐在一起。圍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子席地而坐的。食物是炊事班提供的野戰食品，只是每個人按人頭多分了一大塊一斤多重的紅燒肉。在這個後方的食物供應受到嚴重限制的時代，這已經是極奢侈的享受。由於半覺醒者的食量較進化者大，分到他們手上的肉要多一些。除此之外，每個手上還多分了一瓶啤酒。
進化者和半覺醒者混和坐著，幾百人圍成十幾個圈子，大塊吃肉。灌著啤酒。起初大家還有些據謹，但在教導員和和上層軍官的有意放縱、鼓動下，場面慢慢地熱鬧起來。
林楓所呆的這個圈子裡，近百號人圍成一圈，除去半覺醒者外，大多數人都被他視為有拉攏前途而要重點注意的對象。先是王超出場。從半覺醒者中叫了一個和他同級的人出場，那人叫劉明華，是個力量型的食人魔半覺醒者，技能同為龍象之力，然後兩人就在場上角起了力。
兩人剛一動手，場面立刻就熱鬧了起來，鼓氣聲，加油聲。此起比伏。受此影響，其他的圈子也有類似的舉動。
這場為了讓半覺醒者更好的融入軍隊而舉行的聯歡會。最初是來自後方的指示。只要是明眼人都明白，如果進化者和半醒者保持著一種互不信任的姿態參戰，那麼還不如純粹地使用進化者部隊的戰鬥力更強。人類對他們使用而又防備，想拉攏卻又心懷戒意，半覺醒者這種全新的生物，如今的地位就是這麼地尷尬。
林楓臉上掛著微著看著場面上兩個「非人類」的角力，思想卻早就飄到其他地方。分配給他的啤酒，被他送給了其他人。在災難前，除非是生意場必須的應酬，平時他是滴酒不粘，至於煙類，在擁有「入微級別」的觀察力的他的眼中，香煙根本就是毒藥，更是碰都不碰。
教導員韓方湊過頭，眼睛看著場上正在角力的二人，在林楓耳邊小聲嘀咕道：「剛才呂成把小羽叫出去了，他們不會有事吧？」
「放心，那個呂成只是想找她試試四級以上的戰鬥技巧而已。你放心，不管怎麼說，戰鬥型的虎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輸給輔助型的蚯蚓的。」
林楓說話的時候，已經用上了本源之力，「束聲成線」送入韓方的耳中，在韓方聽來，他的聲音很清晰，但邊上的旁人都聽不到。在這個進化者的世界裡，就連小聲說話也成了技術活，只是大多數人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下午，陰陽怪氣的呂成引得林楓不快後，他很快就後悔了，尤其是他看到苑楚羽輕鬆秒殺兩頭四覺醒者的戰鬥過程的錄相後，心裡這份悔意更深。
然而出於要面子的心理，他並沒有回過頭找林楓。而出於一種自我安慰的心理，今晚他更找上了苑楚羽。其心態林楓大致可以猜出來：無非是想通過較量打敗苑楚羽，以便讓自己產生感覺良好不會後悔的想法。
但是今晚他找苑楚羽切磋，注定要以失敗收場，而面前正在和王超角力的那個半覺醒者，他同樣也難逃失敗的結局。場地上，雙方同時使用了龍象之力，王超和對手的四肢全都膨脹了近一倍，力量型的他們，此時身體看上去是不折不扣的超級肌**子。兩個男人扭成一團角力的場面很火爆，林楓卻沒有太大的心思去觀注。王超得到林楓的多次指點,如今擁有的技能遠不止龍象之力和狂化兩種，而他的對手雖然力量擁有優勢，但技能上卻還只是靠本能吃飯。場上，王超很輕易地就將對手輕鬆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在林楓看來，這一切並不出意外：在盲人的世界裡，獨眼龍也可以當國王。在進化者的世界裡，得到他傳授超能力運用技巧的王超，比起那些憑本能戰鬥的傢伙，好歹也半個武林高手了。
王超的勝利讓韓方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人類並不信任已非「人型」的半覺醒者，王超的勝利讓他在心理感覺安全了許多。看到身邊的教導員偷偷地舒出一口氣，林楓心裡暗笑一聲，韓方的心思，他早就通過他體內內分秘的變化，分析出了大概。
林楓站起來，向韓方告辭
「教導員。我去那邊看看。他們兩個差不多也該分出勝負了吧。」
「嗯！」
韓方點點頭，會場上，另一組的進化者和半覺醒者又跟著上場進行較量。雖然普通人類，進化者，半覺醒者彼此間多多少少都夾雜著不信任感，但在這個危機重重的時代，面臨著覺醒者黑潮巨大的壓力。這個所謂的聯歡會其實是大家互相交流各自技藝心得體會的場地。不過林楓早早地看出來了，那些通過「政審」被到長泰的所謂的半覺醒者「戰友」們，實在除了苑楚羽外，要麼心懷鬼胎，要麼就是呂成這樣的滿腦的自毀自暴自棄的變態，總之沒有幾個是可以讓他放心使用的。先前的幾場和進化者進行切磋較量中。幾乎個個都暗中留了一手。
這場貌合神離的聯歡會已經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林楓這時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邊。
在另一邊，數百米外的一片空地上，苑楚羽和呂成正互相對峙著。比起聯歡會的熱鬧，兩人所在的位置除了附近警戒站崗的士兵外，只有少數軍官通過設在附近的監視器在觀察著他們。
苑楚羽曲著身體，像攻擊前的老虎一般趴跪在地，因為運足了力量。此刻的她的雙目象貓眼般透著螢光綠。呲虎裂嘴，鼻孔口腔不時地呼出一團團的白氣。同時發出沉重的呼吸聲
而他對面的呂成，像蛇一樣的將下半身盤成一團，直立著身體，嘴裡時不時吐著舌頭，進化到四級後，他的舌頭長了一大截。苑楚羽越來象母老虎，而他的外表則越來越像蚯蚓。
整場戰鬥簡直就是一場悲慘的虐殺戰。
虎女苑楚羽雖為虎女，身手卻依舊保持著「貓女」的靈巧。她的身體象山貓般圍著呂成左蹦右跳，繞著他打著轉發動攻擊，她的出手快如閃電，一雙虎爪虎虎作風，揮動間發出割裂空氣般刺耳的聲音。
呂成的身體盤成一團，面對著苑楚羽暴風雨般的攻勢顯得極其狼狽。起初苑楚羽仗著高速繞著呂成做順時針旋轉攻擊，下肢已像蚯蚓化的呂成無法象常人般雙腳移動改變姿勢應對，因為其整體的動作挪移明顯跟不上苑楚羽的速度，只能仗蚯蚓身柔韌直接將上半身扭動應對。
結果就是，苑楚羽繞著他在高速運動高速攻擊中轉了十幾圈後，呂成的上半身腰部以上的位置，竟像麻花般地扭成了一團。
儘管其蚯蚓人的身體韌性驚人，像麻花般扭成一團也毫無損害，但肢體動作終於還是受到了限制。等到他終於再扭動不了到了極限時，苑楚羽只是很輕鬆地遞出「虎爪」，就攻破其防禦將爪尖放在了他的咽喉處。
輸得一塌糊塗的呂成很是不甘，又一次發出挑戰。這一回苑楚羽根據林楓事先的吩咐，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重新開戰時，她直接就是一記虎爪拍擊，仗著剛剛掌握了一丁點皮毛的源力形態變化技巧，苑楚羽將遍佈全身的源力集中了大半右爪之上。雖然只是極粗糙的掌握到形態變化的技巧，但被集中起來的源力還是在她的右爪上形成籃球般大的一團，然後一掌拍出。
身為四級半覺醒者，呂成的眼睛可以看到源力的色譜頻段。就在他目瞪口呆中勉強架起雙臂招架，卻還是被苑楚羽這一掌象打排球一般整個人被拍飛出老遠。
雖然身體有源力罩護身保護，但集中對分散，已經手下留情的苑楚羽這一擊還是拍得他口吐鮮血。
「不可能，我不服！」
被一個女人虐成這樣，被林楓嚴重打擊過的呂成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信心在那時被打擊得蕩然無存，他不甘且憤怒得大叫。
從地上爬起來後運足力量，對著苑楚羽噴出一口充滿源力的「強酸口水」，結果這一擊卻被苑楚羽虎爪上形成源力盾牌輕鬆地擋開，御到一旁。
而苑楚羽得勢不饒人，御開酸水後順勢逼上，再次和呂成打起近身戰。
這一回她既沒有用速度優勢欺負人，而是有意地將速度放慢了半拍，讓呂成機會使出蚯蚓人最恐怖纏繞攻擊。
不躲不閃，任由呂成用腰部以下的肢體將她上身纏住之後，搶在對方加大纏繞收縮力之前，苑楚羽被纏住的雙臂手掌貼住呂成的蚯蚓腰。大量的源力集中到五指之上。十指指尖一用勁，源力的集中運用再次破開對手源力全身防護的「防」。
指尖透出的源力滲進呂成體內，一下子就癱瘓了他下一步的行動。
接下來的一分鐘，就是呂成一生中最屈辱的時刻。
苑楚羽輕鬆地破開他的「死亡纏繞」後，一手抓著他的腰，一手抓著他背脊，然後像摔布包一般地將其在地上任意摔打。
呂成近三米長的蚯蚓身被她輕鬆地抓在手上。有如甩鞭子般不停地拍擊在地面，砸出一個又一個不深不淺的人形坑。依林楓的吩咐，苑楚羽算是手下留情，砸人時並沒有完全破去呂成身上護體的源力罩，雖然他被砸得頭暈眼花狼狽不堪，但有源力罩的保護卻也沒有落得皮開肉綻。
一分鐘後。當呂成被摔打得幾乎要失去自我意識的時候，苑楚羽停止了虐打，丟下呂成沒有多說話揚長而去。
呂成躺在地上，心中屈辱無比。
他被打成這樣，邊上竟無一人出場阻止。
「該死的，該死的……」
呂成靜靜地躺在骯髒的泥地上，嘴裡喘著粗氣，眼睛絕望地看著沒有一點星光的夜空。身體象散了架般動彈不得。心裡儘是憤恨，他恨殺死自己妻兒的覺醒者。也恨把他打成這樣的苑楚羽，但現在他最恨的人是自己。
恨自己的無用，恨自己的無能……
遠處不時地飄來軍隊聯歡的聲音，可是他卻像孤兒一般地被孤零零地遺棄這兒。
沒人理睬，沒人關懷，
「自怨自艾，並不能讓你變得更強大。」
一個聲音飄了過來。
「你今天輸得這麼慘，並不奇怪，因為小羽是我教出來的，雖然在新力量的運用上她只學了一點皮毛，但比欺負你這個半調子，還是夠的。」
林楓出現在了呂成身旁，他低著頭，以俯視的姿勢看著他。苑楚羽也跟在他邊上，那個可惡的虎女此時努力而艱難地保持著站姿站在他身邊。
「想要更強大的力量嗎？」
林楓彎下腰，對他伸出了右手。
呂成死盯著面前這個男人的眼睛，這雙眼睛看出一點的喜怒哀樂的情感，唯一擁有的只是平靜，沒有半點人類感情的平靜。
「你想要我當你的爪牙？」
呂成瞧了他邊上的苑楚羽一眼，那個虎女表情有點緊張，肌肉得有些僵硬。在呂成面前，林楓此時其實很脆弱，輸慘了的呂成情緒很不穩定，如果他遷怒於林楓她可沒把握能及時阻止。
「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我也知道你有野心……我好歹也是活了快四十歲的老男人了，不是你邊上那稚嫩的小女孩。」
躺在地上的呂成沒有去接林楓示好伸過來的手，他的下半身象蛇一般地蠕動著，慢慢地盤起，最後重新直立起身子。
「只要是人，都會有點夢想想法，我並不否認我有野心，尤其是在這個糟糕的末世。」
林楓答道，此刻的他感知力已全面發動，呂成體內的代表情感的各種化學元素的變化在他眼裡清清楚楚。本來有源力罩的保護和干擾他要分析並不容易，但呂成被苑楚羽一陣痛打過後，體內的源力近乎崩潰，此時還未恢復，不受干擾下他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現在的夢想很簡單，先是活下去，然後是讓身邊重要的人也活下去。這兩個願望都達成的話……」
林楓看了一眼邊上的苑楚羽，用眼神示意她別這麼緊張。
他繼續道：
「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的話，剩下的就是在這個末世能過上好日子……」
呂成沉默不語。
「拜託，不管有多偉大的理想，這最長的一個月都要先度過去才有資格去幻想吧？嗯，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沒關係，我做什麼，你可以睜大眼睛在邊上看著，最長的這個月後過，你可以可以有自己的選擇，而在這之前……」
林楓聲音一轉，眼睛裡重新有了人類的感情。
「你先要明白，你自己現在想要什麼，自己想做什麼。」
呂成依舊沉默。
林楓也不再多說，靜靜地站在一邊著，等候他的答覆。
半晌，呂成開口道：「我可以為你做事，但是我有個……」
林楓搶先搖頭道：「等一下，想從我這得到力量，你也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意思？」
「首先你得先放棄這種不把自己當人的心態！我不能把力量隨便給一個自暴自棄充滿自毀想法的傢伙！」
「哼！」
呂成哼了聲，算是回答。
林楓道：「如果你同意這個條件，那現在就回到聯歡會那邊，和大家待一起，然後像努力地用正常人的心態和他們交流……我沒有時間了，不管你是裝出來騙我也好或者別的什麼也好，至少今天晚上你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如果你今晚表現夠好，明天就給你正式的指導。」
言畢，林楓拍拍身邊苑楚羽的肩膀，頭也不回帶著一起離開。
「我在那兒等你過去。」
呂成看著他的背影，臉上表情一變再變。
兩分鐘後，在圍坐在一起的聯歡會的人群裡，林楓看到了他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