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東鄰妙 第五章 鳥羽院(一) 文 / 逍遙五樓
第五章鳥羽院(一)
第二日,在鳥羽上皇的居所,著名的皇家園林鳥羽院,為大宋使團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宴會。
鳥羽院的清涼殿是經常用來宴飲的絕妙場所,一個寬敞的涼亭,擺十幾個座位都不顯得擁擠,東瀛臣子坐在左手邊,大宋使團的成團在右手邊,正對著涼亭十幾丈外是一處高台,飲到極樂時,想必高台上一定是歌舞昇平吧?
「參見武尊,恭祝武尊福壽綿綿千秋萬代。」
自鳥羽上皇以下,百餘人跪倒在地,大宋使團的人都憋著笑,這麼隆重的場合不能失禮的,抬眼瞧上邊的武尊王世雄,氣度悠閒,恬淡自然。
「都起來吧!」
很自然地就說出了這句話,如同跪在下面就是他的孝子賢孫,就是他的忠誠臣子,王世雄比較享受現在的感覺:天氣很好,沒有想像的炎熱,清涼殿不愧是清涼殿啊!櫻花的香味很淡,若有若無,若即若離,宛如女孩的柔情;身邊的女子都是那麼可人,昨夜胡天胡地,瘋狂酣暢,今早醒來,身體不但沒有任何不適,反倒感覺越發靈敏,撫弄草剃劍的時候,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分別了很久,似乎他們本就是多年的夥伴。劍內蘊藏著巨大的力量,不用學習,王世雄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使用這股力量的方法,五尺外的八咫鏡,以及掛在天皇玉帶上的阪瓊曲玉,散發出獨特的氣息,他試著去融合,竟是難以言表的愉悅。
主人坐好,源為義突然喝道:「你們為何不跪?」
他在指責使團成員的無禮,如果王世雄是真正的武尊,使團也無須行跪拜之禮,況且還是貨真價實的贗品?不過,從東瀛人的立場上來說,連尊貴的上皇都跪了,宋人沒有不跪的道理,即使不跪上皇天皇也要跪武尊!
一句話,掀起滔天巨浪,東瀛人怒目而視,武士的手握住刀柄,女人們的擔心飄過來,她們是在為遠方的客人擔心,還是為未知的慘烈憂慮?
王巖非常鎮定,居然沒有回答這個白癡問題的興趣,正使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亂了規矩。
王世雄淡淡地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都是尊貴的客人,不要無禮!」
源為義剛剛退下,平忠正道:「我東瀛武士力大無窮,縱橫四海,願為相撲,為武尊助興!」
這是自然,宴飲豈能沒有助興的表演,歌舞也好相撲也罷,都是為了博得一笑而已。
高台之上,兩名武士均赤裸上身,繫著短褲,赤足無靴,雙手支地、俯首,腳下用力,積蓄力量,只待那一聲開始的命令。
「噹」地一聲銅鑼響,左邊這人移動著小山一般壯碩的身軀,衝到對手面前,雙手迎上對方前胸,用力推出。對手以同樣的動作,拚力抵抗,幾息之間,兩人頭對頭腳碰腳,在檯子上轉了十幾圈,只聽「吼」地一聲怒吼,一人被推下高台。勝利者敲打著前胸,朝著大宋使團囂張地吼叫,每一記敲擊都會發出「咚咚」的響聲,每一聲吼叫,都是無言的挑釁。
夷臘葛不以為然地笑道:「哪位能告訴我他在叫什麼?」
羅亞多道:「他是在向遠方的客人問好: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說罷,抿了一小口酒,道:「吃好還成,就是酒差了點!唉,講究吧!」
李顥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狗兒道:「我很醜但是我很溫柔!」
左虎子道:「俺這點本事不行,都是從你們哪裡學來的,不好意思,見笑見笑!」
阿沒裡道:「幾位說得都對,不過他剛才好像在說:夷臘葛無恥小兒,可敢與我一戰!」
夷臘葛還保持著虎賁的威儀:「不是阿沒裡?」
眾人一起搖頭,夷臘葛大怒:「娘的,不給他點厲害,他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海多深石多重,他就不知道惹惱了夷臘葛的恐怖結果!哇呀呀,我去!」
三兩下閃掉身上無用之物,將褲腿扎進,赤著上身,飛身衝上高台。
「今個高興,陪你玩兩手!」話音未落,一連串的小碎步跨出,左手變幻不定,難道是傳說中的葵花點穴手?右手閃電般擊向小日本的左肋,「砰」地一聲,彷彿擊中的不是肌肉而是棉花圖,最初的剎那隱約還有向前面的吸力,夷臘葛暗叫一聲「厲害」,身形閃動,避過蒲扇一般的大手,從對方的左肋部鑽了過去。
第一個照面,夷臘葛沒有佔到一點便宜:他比對手矮了一頭,體重輕二三十斤,對方還擅長一些陰柔的功夫,這就更是棘手。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體的靈活性,還有從小打架積累下的經驗。夷臘葛八歲的時候就曾經將一個十二歲的傢伙揍得滿地找牙,嚎啕大哭,從不缺乏以弱勝強的經驗,而且剛才的交手他並沒有用全力,不過是他五成功力而已。今日拚鬥不是個人的事情,事關大宋的體面,官家那麼愛面子的人,如果他輸了,他的一生也就完蛋了。今天到場的人中,他是相撲的老手,阿沒裡都不行,他也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
想到可怕的後果,後背直冒冷汗,垂肩、躬背、縮手、曲腿,夷臘葛陡然變成了一條泥鰍,滑不啦嘰,無從下手的泥鰍。對手不停地吼叫,宣洩著心中的不滿,追著夷臘葛在台上都圈圈。
東瀛大臣臉上儘是不屑,源為義的兒子源義朝叫道:「不敢正面迎戰,不如跪倒認輸。難道大宋的虎賁就是這樣無能?」
平忠正的外甥平清盛,第一次沒有反對敵人的話反倒附和起來:「可笑大宋無人啊!」
今天的通譯官,大腦袋小細脖公鴨嗓,說話就像鴨子在叫,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他們的話偏偏不好反駁,敵眾我寡,鬥嘴未必會有好結果,這個時候還是要靠實力說話才會有份量。狗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到沒有,今天的情形不對啊!平清盛那廝怎麼幫著源義朝說話?」
李顥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王巖憂心忡忡地說:「正是如此!恐怕不僅是相撲一項,還會有別的招數啊!」唉,如果輸了第一場,總是面上無光!」
阿沒裡卻說道:「不會的,夷臘葛馬上就要贏了。」
還是阿沒裡看的仔細,東瀛相撲手腳下步法已經亂了,氣也粗了,全身都是汗,反觀夷臘葛還有餘力。夷臘葛似乎聽到了阿沒裡的話,百般尋覓,終於等到了機會。突然,夷臘葛側身搶入,左手扣住對方的手臂,猛地向下用力,如鋼筋鐵爪令其不能動彈分毫,探右手插入對手交襠,用肩胛頂住他的胸脯,「嗨」地一聲托將起來,身子滴溜溜轉動,也不知轉了多少圈,就在眾人頭暈眼花的時候,相撲手二百斤巨大的身軀被拋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台下,當即昏了過去。
夷臘葛一邊梳理著散亂的髮髻,一邊說說:「我們大宋,女子相撲不叫相撲而叫『廝撲』,就你這本事,在東京宣德樓廣場隨便揪出一個女子,都能幹掉你!不信你就去試試,試過之後就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東京撞倒山、鐵板踏,西京小關索、黑八郎,南京周急快、楊長腳,北京廣大頭、韓銅柱,人家那才叫高手;大宋軍隊之中更是臥虎藏龍,高手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啊!不要坐井觀天,要放眼世界;不要驕傲自滿,要謙虛謹慎;不要數典忘祖,要知道感恩!」
頭髮終於梳好了,燦爛地一笑:「再送給你最後一句話,頭可斷髮型不能亂!」
四平八穩地下了高台,身體扭動之誇張,臉上表情之『淫』蕩,令人髮指!
「大家說說他像什麼?」王巖心情大好,也開起了玩笑。
「妓院拉客的老鴇,夠騷!」
「脫光衣服跳舞的婊子,夠浪!」
「打敗了孔雀的公雞,夠鳥!」
「爬上井口終於看到了天的烏鴉,夠狂!」
感覺不要太好的夷臘葛終於回來了,笑道:「你們在說什麼?」
「南霸天再生!」
「北蛟龍出海!」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大炮開兮轟他娘!」
眾人大笑,全不將東瀛人的感受放在心上,他們死不死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啊!」又衝過來一人,倒拖鋼刀,狀極瘋狂!
「我要與你決戰!」
阿沒裡起身,掏出短槍,懶洋洋地說:「他本事不濟,我來奉陪好嗎?」
東瀛武士肯定聽說過昨日在朝堂之上的事情,知道此槍的厲害,嚷道:「不公平,你也用刀!」
阿沒裡氣樂了:「我只用它,你隨便用什麼,這樣總行了吧?」
「巴嘎!不公平,不公平!」
「你個混賬東西,就不能好好講道理不說粗話嗎?戰是不戰,不戰就滾!」
夷臘葛時刻不忘挖苦一下阿沒裡:「喂,注意你的言行,不要說粗話,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我們來自偉大的禮儀之邦,我們是陛下身邊驕傲的虎賁!以德感人,以理服人,這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