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東鄰妙 第四章 平安京(四) 文 / 逍遙五樓
第四章平安京(四)
可不是嗎,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場合,千萬不要釀成外交事件,雖說咱不怕,可是也不能隨便佔人家天皇的便宜啊!
慢慢地說清楚了,王世雄不承認自己是武尊,也就是不認這些玄之又玄的孫子;天皇說什麼都不相信王世雄說的話,要知道,得到武尊的幫助,天皇可以輕而易舉地從大臣手裡收回權利,這樣的大好機會怎麼能放過。再者說,前番武尊不是自稱「老子」嗎?難道他說的是中國的那位神仙而不是他自己,不可能吧?
天皇到底是天皇,精靈百變,見自己勸說不下,連忙派人去請鳥羽、崇德兩位上皇,祖宗來了,馬上前來迎接吧!
最後,在東瀛皇室最真誠的邀請下,王世雄不得不暫時留在皇宮,王巖等人如同做夢一般回到下榻的館驛。
「風花雪月」東瀛地區最高長官,風組成員趙玉兒,早已恭候多時。
王巖、李顥、羅亞多、狗兒四人,也就是使團的核心層,與趙玉兒共商機密。
趙玉兒風姿綽約,如同熟透的果子,坐在榻上,微微一笑道:「終於等到了你們,一路辛苦了,有什麼事情就請吩咐吧!」
王巖道:「你們才不容易呢,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客套了。今天在朝堂之上,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先給你說一說,咱們再談正事。」
狗兒將還在眼前晃悠的人和事,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來,王巖三人又跟著重溫了一遍,還是覺得很舒服啊!那感覺就像是痛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躺在床榻之上,腳邊有人掐褪,身後有人掌扇,涼風席席,再品一口香茗,人生之樂不過如此了。
玉兒瞧著手舞足蹈的狗兒,先前還忍著,慢慢地也跟著他們大笑起來,身上陡然少了些女子的嬌羞矜持,多了些男人的爽朗豁達,李顥細心觀察著面前的女人,真不知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巾幗英雄。「風花雪月」在京城文官的心目中遠沒有在軍方那麼受歡迎,它的成員似乎都很神秘,行事也來無影去無蹤,似乎他們不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而是一些頭上長角的怪人呢!好事者在議政院會議期間,提出議案,希望撤銷「風花雪月」這樣的秘密機構,理由似乎很是冠冕堂皇:聖人以德治天下,以恩澤化四方蠻夷,可令八方來朝,何須宵小手段?
聽說,官家知道了此事,下了一句評語:「空談誤國!」
李顥也曾經徵求過父親大人的意見,李綱說:「不可與此輩論國事!」話的內容雖然不同,倒是與官家不謀而合,看得出父親大人對風花雪月即便沒有好感也肯定不會厭惡。
「風花雪月」的最高長官,那個毛賊出身的第五風,瞧著也平常,上任之初手忙腳亂,跟他的前任聶山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不過,慢慢地竟把那麼一大攤子接了下來,雖然不能成為朋友,李顥也不得不佩服第五風的本事。通過趙玉兒,應該更能說明問題:既然手下的人都如此精明強幹,第五風肯定不是庸碌之輩。
忽然,狗兒碰了碰李顥,道:「三衙內,沒有像你這麼看人的。小娘子雖然大方,也架不住你這麼看啊!想什麼呢?」
狗兒笑得很『淫』蕩,李顥臉一紅,連忙說道:「原來,總覺得風花雪月很神秘,不知裡面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原來,與朋友們閒聊,第五都承旨似乎沒什麼本事,憑什麼就當了風花雪月的長官?小娘子能不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趙玉兒道:「本不該在背後評價都承旨,不過,原來我就在他手下做事,彼此還算瞭解,說說也無妨,也許還可以消除外界對我們的誤解。只說一件事吧,都承旨告密,宗翰一家老小只剩下一個女兒,還是靠了完顏宗弼的關係才得以保全。但是,我還知道,宗翰的長孫完顏斜哥沒有死,被都承旨送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活了下來。完顏斜哥每天都在罵都承旨,他聽聞此事,每每只是苦笑而已。大宋金國本為仇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從大宋的立場上來說,都承旨就是英雄;無情又怎麼做英雄好漢,有情有義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啊!」
沒想到,第五風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羅亞多道:「既然重陽子成了東瀛國的祖宗,我們是不是可以輕鬆一些了?」
李顥道:「理應如此吧?」
王巖頻頻點頭,看到趙玉兒的表情,詫異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趙玉兒慎重地說:「狗尚且會為了一根骨頭爭得頭破血流,更何況是人呢?東瀛人寡知禮義,崇尚武力,強者為尊,難道會為了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轉世武尊,放棄既得的利益,放棄幾世的努力?籐原忠通、源為義、平忠正三雄並立,平源兩家既然已經將籐原家族逼到了如此不堪的境地,既然可以將對手徹底踏在腳下,既然天皇上皇都不得不與他們暗通款曲,武尊的話他們會聽嗎?整天拜神的人,心中未必有神;不拜神的人,心中未必無神。最起碼,神到底有何神通,總要試過才知道啊!」
一席話說得滿座皆驚: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的見識,大男人尚且不如,怎不慚愧?如果他是男人,那麼……
狗兒囁嚅道:「你是說,他們會向王世雄發起挑戰!」
「理應如此!」
李顥誠心誠意地問:「依你之見,何人能成為我們大宋可以利用的對象?」
「他們三個還在台上,眼見得大變在即,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總要先試上一試,勝利的將尋找一切機會擊垮對手,使之永世不得翻身;失敗的整合力量,尋求強援,以圖東山再起。小女子認為,靜觀其變是上上之策。到時候,恐怕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主動過來找我們的。」
王巖手撫鬚髯,道:「說的在理啊!想不動一兵一卒,又要取得最大的利益,人選至關重要。多想想,再看看吧!」
由於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問王世雄的意見:朱執政鄭重地囑咐過,遇事多和王世雄商量,原來還不以為然,現在來看,此人還是有些神通的。此事當然要同他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王世雄由兩位上皇,一位天皇陪著,一餐吃了兩個時辰:王世雄沒能管住嘴巴,雖然是第一次,東瀛的酒菜卻很合胃口,三個玄之又玄的孫子態度謙卑而慇勤,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吃啊?
酒菜與中國大不相同,地上走的少之又少,海裡游的比比皆是。
酒宴剛進行的時候,鳥羽就用刀子給王世雄切了一塊烤羊肉,另外兩位有樣學樣,價錢昂貴的從來沒有吃過的好東西不捨得給,總是弄一些油膩的肉。而他們自己則眼巴巴地看著,一塊都不吃,這是哪門子待客之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王世雄道:「你們也吃,別光看著!」
祖孫三人聞言大喜,美滋滋地吃起牛羊肉,看不出有偽裝的跡象,這就叫人更是不明白了。
王世雄修道之人,崇尚自然,不願拐彎抹角地裝深沉,直接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近衛天皇道:「在飛鳥時代天皇下令禁止吃牛馬犬猿雞,奈良時代的聖武天皇禁止屠殺牛馬,所以我們東瀛人幾乎不吃獸肉。這些東西都是當作補品招待最尊貴的客人,今天托武尊洪福,才能吃到這些好東西呢!」
什麼狗屁規矩,難道東瀛的牛羊都要絕種了嗎?吃海裡的東西不是更勞民傷財?
王世雄不假思索地說:「有違天道,荒謬絕倫!」
鳥羽上皇當即頒布院宣:但憑個人喜好,吃什麼都行!崇德上皇還頌揚了幾句武尊與鳥羽上皇的巍巍聖德,不過,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是了!
他看得出,祖孫三代之間,存在著極為微妙的關係。鳥羽上皇年近六十,兒子崇德上皇大概四十多歲,孫子近衛天皇二十歲左右,孫子和兒子好像不算親近倒是和阿翁更好呢!阿翁死了,還有父親,近衛想要掌權,只能等到他做了上皇才行,那是多麼遙遠的事情啊!如果,能由阿翁將父親幹掉,再熬幾年,等到阿翁升天,不就是苦日子到頭了嗎?
至親之間,還存在著這些齷齪的東西,簡直豬狗不如,都是權利在作怪啊!
「請武尊訓示!」
又來了,王世雄沒辦法再推脫,道:「跟你們說過多次了,我不是你們的武尊,不是建速須佐之男,我是大送人王世雄,哎呀,怎麼就不信呢!」
三人一起搖頭:「請武尊訓示!」
王世雄非常無奈,無意間看到一名女官胸前裸露出的雪白,和那黑黑的牙齒,心兒一蕩,連忙將目光移開:瓜子臉、丹鳳眼、說話聲音也好聽,就是臉上厚厚的白粉、漆黑的牙齒讓人倒胃口!好好的女子,非得弄得這個不人不鬼的模樣,多可惜!記得,在進入平安京的時候,站在街道兩邊普通人家裝束的女子,素面朝天,也沒有染牙,那是多麼令人心馳神往啊!他道心如此堅固的人都有些動搖了,更不用說羅亞多、胡紘那些披著人皮的狼了!
「剛才,鳥羽頒布的院宣,百姓會受益良多,這很好!」王世雄突然指著身邊的女子,話鋒一轉,「牙齒就不要染了,脂粉也可以少用一些,像他們這般年紀,青春年少,自然一點就好了。」
「謹遵訓示!」
鳥羽再度下詔,一切都按照武尊的吩咐去辦!而且動作非常迅速,女官們都去重新梳洗打扮,哎呦,這回瞧著順眼,不僅是順眼,還非常相當的養眼啊!
為他斟酒的小妮子,不知哪裡跟蘭若帝姬有些相似,還是他在思念遠方的蘭若帝姬?恍惚之間,伸手去那酒杯,竟碰到了女子的小手,女兒小臉一紅,越發誘人了。
不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凝華御匣殿。」
觀察到武尊不解的神情,通譯官連忙解釋起來:御匣殿是為了配合負責縫製服裝的貞觀殿中藏寮而設置的整裝部所,該處的女官稱為御匣殿別當,「御匣殿」則是對其的簡稱。冷泉天皇在位時,御匣殿成為天皇侍妾的稱呼,剛進宮的公卿之女也可以稱呼為御匣殿。而依照慣例,可以將所居住的宮室名冠之於名字前面,此女住在凝華捨,所以她的名字就是凝華御匣殿。
真是麻煩啊!這些混賬規矩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王世雄柔聲道:「你的真名叫什麼?」
小傢伙臉又紅了:「宇多田光,長輩們都叫我光姬!」
這就對了,公卿之女才能叫做「x姬」,平民女子一般都是叫「x子」。光姬,名字不太好聽啊,蘭若,多好的名字呀!
一時間起了戲謔之心,笑道:「我給你改一個名字好嗎?」
光姬慌忙跪倒,一個勁兒地點頭,由尊貴的武尊賜下名字,那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情啊!
「蘭……若蘭,對就叫若蘭吧!」
他哪裡敢褻瀆大宋的魏紫仙子,既不能也不願,她只有一個!無論多麼好的女子都是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宇多田若蘭,羞答答的樣子惹人憐,真想抱一抱呢,就像父親抱女兒一樣。若蘭很有眼力見,酒沒有了就倒上,王世雄心情大好,舉杯就干,不知不覺,眼前的人變得模糊,耳朵裡的聲音不甚真切,眼睛就是放在若蘭的身上也跟不上她輕靈的腳步呢!
王世雄略微清醒一點的時候,眼前是層層迷霧,迷霧後面是一個個雪人。迷霧中的雪人,奇怪;人的形體惟妙惟肖,如同真人一般無二。她們都是女人,青春貌美的女人,她們是誰,我又在哪裡?
「住手!你們是誰?」
在他身上游動的手兒停了下來,少女們突然之間變得毫無生氣,如同真正的雪人。咦,我知道她們不是雪人?她們難道是活生生的人?
師父說,道法大成之前,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他今年三十三歲了,還是一個雛兒,那麼,現在道法到達到了什麼境界?
「啟稟武尊,天皇派我們來伺候您,她是宇多田若蘭,難道您認不出來了?」
一個女人,漢化說得不錯,不過,重音全然不對,應該是從來沒有和中國人說過話,因此根本就不知道正確的漢話應該怎麼說,也真是難為了她。
到了這時,王世雄徹底醒了:他是在一個飄滿了櫻花的池子裡,身邊站著四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再遠一點,還有更多的人垂手而立。仰望蒼天,但見明月高懸,繁星閃爍,現在是夜晚,對了當然是夜晚,那邊不是還亮著火把嗎?這不是屋子,是在室外?光溜溜地四個光溜溜的女子在一個池子洗澡,還在室外?天啊,我王世雄一輩子清白,難道就這麼白白地毀了?
東京汴梁的父老鄉親在遙遠的地方狂笑,師兄朱孝莊的目光中內容之豐富平生僅見,蘭若,還有蘭若呢?
就在他的左手邊,蘭若雙手掩在胸前,正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癡癡地望著他。
王世雄的目光剛想移向那誘人的尺寸之間,猛然想起:那個混賬王八蛋把蘭若的衣服脫了?穿衣服的蘭若多美,哪像現在這般不堪?
「快給她穿上衣服!」
少女們驚慌失措,取來衣服給蘭若穿上。
呀,她不是蘭若!她是宇多田若蘭,還是我給她娶的名字。嗯,不對了,穿上衣服的宇多田若蘭不好看,沒有不穿衣服的時候好看。
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把衣服脫了!」
宇多田若蘭的雙手也不知放在哪裡,好像放在哪裡都不對啊!
五年了,道法停滯不前,大成是什麼樣的境界沒有人告訴他;不過,他對自己的定力一向有自信,不該動心的時候,心一定會比千古幽潭還要平靜,他的人一定會比柳下惠還君子。女人之於他,遙遠而又陌生,雖然她們就站在他身邊。
抓起若蘭的小手,就像父親對女人那般溫馨,若蘭羞答答地靠過來,一股清香直如心脾,王世雄腦袋「轟」地一聲,不能思想不能呼吸不能自已。
「看啊,武尊被凝華御匣殿的霹靂擊中了。」
話音未落,王世雄將凝華御匣殿摟在懷中,女人的胸真軟啊!
女人的唇真香啊!
女人的皮膚如同絲綢一般滑膩,女人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三十年修道,如果早有一個女人在身邊,是不是已經飛昇仙界了?師傅那麼高深的道法,還是不能走到最後一步,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道生一,一生二,陰陽合豈不是二而為一?豈不是復歸本源?身為一,一為我,不就是至人之境嗎?
積蓄了三十年的力量,一朝得到發洩的缺口,如同決口的黃河,滾滾東流,洶湧澎湃,勢不可當!發大水了,水真大啊,大水沖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二而為一一而為二!
此正是,重陽子大展神威,以一敵十,化身千萬,陽氣沖天,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