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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丹鳳吟 外篇 陽關曲(二) 文 / 逍遙五樓

    外篇陽關曲(二)

    眾人向南馳出五六里的樣子,戰馬行動不如起先那般自如,腳下軟綿綿的,難道又進入沙漠了嗎?

    風聲將一種奇怪的聲音送進歐陽澈耳朵裡,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如同遊子回到闊別已久的家鄉,會是什麼呢?

    風聲,不哪有這樣的風聲?

    「汪汪,汪汪」,聲音那麼清晰,難道是他嗎?

    歐陽澈滿臉淚水,呼喊著:「小五,小五!」

    聶仲遠長歎一聲,道:「先生,您一定是聽差了。自洪州城到這兒,幾百里遠,小五又怎麼跟得上呢?先生,快走吧!若是夏兵追上來,那就大大不妙了!」

    寶月和尚也在幫襯著勸道:「就是,有緣自會再見的!」

    正說著話,一道迅猛的風兒吹過,藉著黯淡的光線一看,一條大黃狗兒撲上馬背,倒騎著馬頭,伸出長舌頭舔著歐陽澈的臉兒。

    歐陽澈摟住小五,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積攢了一年的心酸都集中到這一刻釋放。

    「五兒,你瘦了!」歐陽澈愛憐地摩莎著小五亂糟糟的毛髮,絮叨著,「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好了,好了,咱爺倆再不分開就是了!」

    寶月小聲解釋著有關小五的故事,聽得幾名蒙兀室韋漢子亦唏噓不已。

    抬眼瞧瞧天色,聶仲遠催促道:「先生,咱們得走了!」

    歐陽澈自失地一笑,道:「見笑了,見笑了!怎麼到了異國他鄉,眼淚突然就多了呢?好,我們走!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情:不要叫我先生,叫我大哥!」

    十名好兄弟異口同聲道:「大哥!」

    歐陽澈融化在濃濃得的情意之中,頓時覺得身子輕快了許多!

    西夏王陵南面順州城西側,崇山峻嶺間一道蜿蜒的長蛇向南北延伸,那就是長城。漢族統治者修築的長城,而今成為夏國境內可有可無的擺設,廢棄很久了。長城腳下,一處小小村落,給即將遠行的人們以希望。

    看到小村莊,聶仲遠狂笑道:「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啊!寶月你陪著大哥在此地休息,我們去弄點吃的來!」

    沉浸在久別重逢的歡愉之中的歐陽澈,歡快地點頭,下馬尋了一個乾淨的地方,抱著小五取樂。

    冬天的天空,露出幾許光彩,嶄新的一天到來了。遠處的長城,斷壁殘垣,破敗不堪,向人們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樹林裡飛起一群驚鳥,在天空盤旋,久久不願落下。

    走了一夜的路,身上不是風沙就是露水,衣服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那些人這樣過了一年,不覺得什麼,愛乾淨的寶月大和尚真有點受不了。有心想和大哥說說話,人家正在小五親熱,看那架勢,身子、手、臉蛋、嘴巴、眼睛等等,身體的每一個部為都用著,只有腳閒著,難道自己要和髒兮兮的腳說話嗎?

    話說回來,小五還真有些神通,相當不一般呢!狗東西不會說話,如果能說,記錄下來,一定是一段感人的故事!唉,可惜了,可惜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聶仲遠、押剌伊爾帶著人回來了。隊伍中又多了幾匹馬,甚至還有三峰駱駝呢!駝峰上的牛皮袋子塞得鼓鼓的,不知裡面都裝了些什麼。聶仲遠笑嘻嘻道:「大哥,這回東西齊了,可以上路了!」

    歐陽澈也非常高興,問:「都弄了些什麼回來?這裡的人好大方啊!」

    聶仲遠訕訕地說道:「嘿嘿,運氣好,碰到好人咧!」

    哎,不對!

    歐陽澈無意間看到,一名兄弟的手上多了道傷口,還用一條白布包著;一名蒙兀室韋兄弟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牙印,難道是被人咬的?這兩人目光游移,根本不敢與我對視!

    呀,難道……

    這些混帳東西!

    歐陽澈臉沉下來,道:「頭前帶路,我去謝謝人家!」

    聶仲遠見此情景,心知再也無法隱瞞,低頭嘟囔著:「大哥,你別去了。村子裡的人都死了,沒有人能張嘴說話,去了也是白去!」

    歐陽澈橫眉立目:「為什麼?」

    一名護衛道:「他們不死,我們就得死!」

    「你們這樣做,與畜生何異?」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只有押剌伊爾高昂著頭顱,不屈地說道:「草原上,從來就沒有大哥所說的這些東西,只有牛羊、野狼、敵人和刀子!我的刀子不夠鋒利,狼就會把我咬死,敵人就會把我的一切奪走。我要活下去,只有殺人!」

    其他人又抬起了頭,押剌伊爾說出了他們想說而沒有說的話。

    聶仲遠雙膝跪倒,哭道:「大哥,難道我們想這樣嗎?是誰把我們逼到這個地步的?娘的,殺那些人的感覺真壞,就像吃了蒼蠅!做都做了,兄弟任憑大哥處罰!」

    處罰,他能處罰他們嗎?

    他又憑什麼處罰他們?

    他們錯了嗎?

    還是我錯了?

    歐陽澈長歎一聲,過來拉起聶仲遠,道:「我們走吧!」

    太陽升起來了,十一名勇士翻過長城,走入沙漠!

    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管別人怎麼說,總要自己是親身經歷,否則,又怎知其中滋味?

    穿越沙漠就是這樣一件事兒,趕上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

    茫茫的沙漠,一望無際,與天相接,與地相連。人在這裡,顯得是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天陽彷彿一下子就跳到空中,藍藍的天上,白雲又哪裡去了?毒辣的陽光照在身上,衣服、身子、沙子,就連坐下的戰馬都是滾燙的。剛剛喝過一點水,汗水象成串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流。

    押剌伊爾曾經穿越沙漠,信心滿滿:自己認得路,一定不會迷路的。第二天,便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浩瀚的騰格裡沙漠,吞噬了一切野心家,一個小小的蒙兀室韋人,在它眼裡也許根本算不了什麼吧?

    歐陽澈身上有兩樣東西還在,一件是官家的御筆手扎,另一件就是指南針。幸好有指南針,否則,就連走出沙漠的一點點希望都沒有了。

    進入沙漠的第六天開始,歐陽澈提議,晚上趕路,白天休息。沙漠的夜,空曠淒冷,耳朵裡一直會有一種「嗡嗡」的轟鳴聲。沙子在響,還是別的聲音?白天的溫度高得離譜,晚上又冷得嚇人。酷暑時節,晚上與汴梁的冬天相差無幾。歐陽澈遭罪嘍!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在西夏王陵一年的艱苦磨礪,自己無論如何也挺不過來的。

    這已經是第十一天,食物、水所剩無幾,已經殺了一匹馬,難道就沒有盡頭嗎?

    押剌伊爾打著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默默地走著。沒有人說話,哪個還有說話的盡頭?聶仲遠押後,他越發黑了,就像一座黑鐵塔。隊伍中,只有小五偶爾從駱駝上探出頭來,有氣無力地吼幾聲,發洩一下不滿。

    耳邊的轟鳴聲一刻也不曾停歇,時間長了,人一定會瘋掉的。

    路上,看到一棵植物,那是極希罕的事兒。它看到路人,還未來得及哭泣,就成了馬兒和駱駝的盤中餐。

    第十三天,剛剛紮下帳篷,還沒躺下,忽聽寶月和尚尖聲叫著:「救苦救難的菩薩,您怎麼剛來呀!寶月想您啊!」

    歐陽澈走出帳篷,立即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一條蜿蜒曲折的古道通向光明的天堂,道路旁邊種植著高高的垂柳,枝頭上鳥兒在叫,路邊的老人愜意地喝著茶,老人腳邊還躺著一條狗,同小五一樣威武的狗。駝鈴聲聲,長長的商隊逶迤西行,駱駝上堆著小山一般的貨物,商人們眼睛裡儘是殷切的渴望。

    突然,眼前景物一變,居然已是戈壁沙漠。沙漠中間,現出一處綠洲來。鬱鬱蔥蔥的樹木中間是一汪清幽幽的湖水,就像掛在天上的月亮,湖面上鳥兒低飛,岸邊的馬蘭花開得正艷。一名聖潔的少女,穿著比白雲還潔白的長裙,赤足在湖面上翩翩起舞。雲袖蕩起層層漣漪,腰肢攪得滿湖清香。

    月亮湖的少女,你來自哪裡?

    少女的月亮湖,你又在何方?

    「嘩」地一聲,眼前的美景裂成一點點碎片,少女和月亮湖一起遁入天空背後的虛無。從美夢中醒來,每個人都在極力掩飾著心中深沉的失望,默默地走回帳篷。

    歐陽澈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詩書中描繪的「海市蜃樓」,出現在面前,怎能不震驚於它的美麗?而這一切又意味著什麼呢?

    歐陽澈做了一個更美的夢,他真的不願醒來,還是聶仲遠把他推醒的。

    聶仲遠陰沉著臉,道:「趙老七走了!」

    「什麼?」歐陽澈大驚問道。

    「狗日的帶走了我們所有的水和食物,還有一頭駱駝。」聶仲遠恨恨地罵著。

    七名西行的兄弟,而今只剩下四人,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時,押剌伊爾帶著他的兄弟闖進來,臉上的怒氣只要不是瞎子,就不會看不到。歐陽澈極力使自己先平靜下來,緩了口氣,道:「既然來了,先坐下!」

    「坐個屁!」押剌伊爾道,「趙老七把東西都帶走了,我們都要完蛋。你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聶仲遠喝道:「什麼交代?說話客氣點,否則有你好看!」

    眼見衝突在即,歐陽澈怒道:「都給我住口!你們是我的兄弟,老七也是我的兄弟。他既然想走,就由他去!你們想走,我也不強留!我一定要向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前進的路上。」

    押剌伊爾跺跺腳,帶著人出去了。

    押剌伊爾沒有走,隊伍剩下十人,氣氛愈發壓抑。每天殺掉一匹馬,挨了兩日,明天再殺馬,就要有一個人步行。難道,真的到了盡頭嗎?

    第十六天,他們終於走出了沙漠,見到了那天看到的月亮湖。真實的月亮湖更美,猩紫色的馬蘭花更香。他們提著火把,盡情歡呼,感謝上天的恩賜。

    歐陽澈大口大口地喝著甘甜的湖水,抬頭在湖面上搜尋著那天使一般的白衣少女。月亮湖的姑娘還是沒有出來,他卻看到遠方一點點綠光。像星星,又不是星星,那又是什麼?

    「快,多找些乾柴來!把馬和駱駝栓在一起,狼來了!」押剌伊爾高聲喊道。

    狼?如果兩點綠光是一頭狼的話,那會有多少頭狼啊?

    歐陽澈手腳冰涼,全力拽住韁繩,就在湖邊升起了六堆篝火,組成一個半月環,圓環的缺口便是那月亮湖。

    綠光越來越近,狼嚎取代了「嗡嗡」的轟鳴聲,空氣中瀰漫著腥騷。歐陽澈的身後就是湖水,他的前方是戰馬和駱駝,押剌伊爾等五名有弓箭的兄弟守在前面,最外圍是聶仲遠等四人,手執短刀,全神戒備著。

    狼,真的是狼來了!而且是狼群,歐陽澈只是掃了一眼,就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弓弦聲響,利箭飛馳而去。蒙兀室韋好漢箭不虛發,五頭惡狼倒在血泊中。

    「嗚嗚嗚」,群狼怒吼,在火環邊閃動,卻並未發起攻擊。

    「好,射得好,再來!」押剌伊爾大聲鼓舞著士氣,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聶仲遠將一根根乾柴扔到火上,乾柴發出「辟辟啪啪」的響聲,火星子蹦到空中,旋即落下,彷彿最美的流星。

    「哧哧」,第二波弓箭飛出,死亡的精靈在箭鏃上跳躍,光明的伴侶在雕翎上舞蹈,惡狼應弦而倒。

    「嗷嗷,」押剌伊爾毫無懼色,發出比狼嚎更淒厲的吼聲,越戰越勇。勇士們在他的帶動下,個個爭先,哪還有一點怯懦?

    又是一波攻擊,空氣中的血腥味完全蓋住了馬蘭花的芳香,這裡不在是世外桃源月亮湖,而是殺伐慘烈的戰場。

    突然,一頭體形碩大的狼躍到狼背上,「嗷嗷」地叫著,狼群終於要發動攻擊了。

    一頭又一頭狼越過篝火,竄進來,憋足了勁的聶仲遠、寶月大和尚等四人合身撲上去。刀光閃出,一蓬蓬血箭射向幽藍的夜空,一枝枝弓箭從他們身邊飛過,將惡狼射落在地。

    聶仲遠剛砍倒一頭狼,左右兩側又撲上三頭。鋼刀挽起一個漂亮的刀花,兩頭狼立時斃命當場,左手怒吼擊出,將面前的狼擊出一丈開外,迅速遠去的狼身將後面的狼又撞翻了幾頭。

    「阿彌陀佛,」寶月高宣佛號,「我佛慈悲,就送爾等到西方極樂世界去吧!」

    嘴裡的話一套一套的,手上的刀可一點也不含糊,殺掉的狼即使比聶仲遠少一點,也極其有限。

    戰鬥剛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殺得性起的聶仲遠四人,一心想將狼群趕出火環,不退反進,不知不覺中,落入了狼群的包圍。待到看清楚周圍的情形,為時已晚。四位兄弟背靠背,大口喘氣,聶仲遠笑道:「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老子殺了十一頭狼,你們呢!」

    「阿彌陀佛,貧僧恰好也超度了十一頭畜生。」

    「我殺了十頭!」

    「啊呸,原來就老子少!再來!」

    他們剛想再上,忽聽身後傳來喊聲,心道援兵到了。聶仲遠一人斷後,其餘三人奮力向回殺。

    聶仲遠剛砍翻一頭狼,突覺手腕一痛,再握不住鋼刀,手腳並用,將右側的狼擊走,冷不防一頭狼的白牙已經距離脖頸不足一寸。千鈞一髮之際,聶仲遠猛地向又旁一閃,避過致命一擊,雙手閃電般扣住狼的兩條後退,用盡全身之力,大喝一聲,將手中的狼當棍子掄起來。

    「呼呼」的風聲想起,身邊的狼被掃倒一片,挺身就要再向前衝。

    「回來!」身後的兄弟們殺出去,又殺了回來。

    聶仲遠與兄弟們匯合到一處,撿起地上的鋼刀,再戰。六人在前面頂著,三人把狼的屍身扔進火堆裡,篝火越少越旺,火焰連成一道密合的光環,圈外的狼進不來,圈內的狼出不去。狼群的攻勢終於被遏制住了。

    圈內的狼被全部解決掉,大家互相打量著,身上都帶了傷。再看歐陽澈,手裡拿著一把刀,刀頭還流著血,小五津津有味地攪著狼骨頭,不知是歐陽大官人殺了狼,還是被小五咬死的。

    押剌伊爾小聲道:「如果不把狼王殺掉,我們早晚會被拖死的。」

    聶仲遠道:「你有辦法?」

    「激怒它們,狼王自會跳出來,只要一息的空隙,我就能要了它的命。」

    「怎麼做?」

    「知道狼最受不了是什麼味道嗎?血的味道。」

    於是,聶仲遠等人將狼的屍體用刀子劃開,鮮血淋淋,扔到火環外面。押剌伊爾悄悄地解開戰馬的韁繩,飛身上馬,張弓搭箭等待著狼王的出現。

    血在流淌,血腥的氣息夾雜著烤狼肉的味道,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麼味道。

    突然,狼王跳出來,發出驚天的吼叫。這是戰鬥的命令,狼群騷動不安,又一輪攻擊即將開始。

    弓拉如滿月,三隻利箭成一條直線,呼嘯著飛向狼王。狼王想躲已是不及,前爪下擊,居然將第一枝箭擊落在地。這是,第二、第三箭接踵而至,第二箭貫穿了狼王的咽喉,第三箭將第二箭尾的雕翎擊碎,插進狼王的身體。押剌伊爾神箭,想必傳說中的飛將軍李廣亦不過如此!

    狼王落在地上,一命嗚呼。

    群狼看到狼王斃命,圍著狼王轉圈圈,舔著狼王的傷口,聲聲呼喚,無濟於事。太陽升起的時候,狼群散去了。

    據押剌伊爾介紹,狼群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因為它們要選出新的狼王,然後才會尋找新的獵物。狼王產生的過程,不知要死多少狼呢!

    大家都疲倦到了極點,正要利用這段時間在月亮湖好好修整一下。

    由月亮湖向北,還要橫穿一個比騰格裡沙漠更大的沙漠,才能到達押剌伊爾的家鄉蒙兀室韋克烈部。他們要準備很多東西。

    月亮湖,真是一個好地方。聶仲遠與押剌伊爾聯手,獵殺了兩頭羊。押剌伊爾要製作兩個更大的水袋,歐陽澈等人饒有興致地觀瞧。

    首先將羊頭割掉,掏去羊的內臟、骨肉,只剩下一張羊皮。在空地上挖一個坑,灌滿水後將羊皮扔進去浸泡。只泡了半天,臭味熏天,寶月大和尚喃喃道:「阿彌陀佛,十八層地域亦不過如此啊!施主做出如此臭的水袋,裝的水又如何吃得?」

    聶仲遠打趣道:「哎呀,你不說我反倒忘了。這一路之上,你肉也吃了;羊皮袋子裝的水也喝了,如何做得了和尚?」

    寶月呵呵笑著道:「回到汴梁,我還是要還俗的,大哥已經准了的。唉,說來在夏國做個和尚還真不錯呢!」

    歐陽澈笑道:「要不,我給李乾順寫封信,你就留下做個和尚算了。」

    寶月沉痛地說道:「回去告訴俺的渾家一聲,把孩子送給俺爹俺娘,她就再走一家吧啊?」

    「哈哈!」度過重重險阻的兄弟們大笑起來。

    四日後,羊皮惡臭到了顛峰,押剌伊爾將羊皮拎出來,放在烈日下暴曬一日,去毛、洗淨,灌食鹽、水、油,再放在烈日下暴曬四天,待羊皮變成紅褐色,一個體積誇張的水袋就算大功告成了。

    進入沙漠後的二十六天,歐陽澈和他的兄弟們告別月亮湖,再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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