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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風緊雲亂 第一百零三章 夜闖梁府 文 / 周雲龍

    第一百零三章夜闖梁府

    月在中天,飛仙閣頂卻是劍氣縱橫,一片銀光裹著兩團人影飛舞。四下火把漸漸聚攏過來,團團圍住閣樓,眾人卻都是目瞪口呆,哪裡插得上手去?

    二人交手轉瞬已是百招,只聞勁風呼呼,卻始終不見金鐵交鳴聲。二人惡鬥許久,居然兵刃未曾相交。李依琪所使的輕功可是逍遙派嫡傳,非吳子矜這轉授的可比,行動之間往來如風,倏而突入內圈。她手中那柄長不盈尺的匕首近身相攻頗是厲害,吳子矜迭遇險招,衣襟給削得七零八落,腰間肌膚已然感受到空中的涼意。

    只是激鬥之下,生死關頭,吳子矜這數年的苦功終於逐漸顯現出來,他一隻捏劍訣的左手,或劈、或截、或戳,將李依琪一連串的進攻險而又險地化解了開去。得此空隙,吳子矜右手長劍得以回轉,將李依琪逼出圈外。

    只是李依琪輕功實在高絕,往往斗不幾合,又給她尋隙突入,吳子矜手中空有一把長劍,卻是縛手縛腳,落在下風。如此這般時而近身纏鬥,時而遠距相攻,月光下兩道人影倏分倏合,令樓下諸人眼花繚亂,暗暗驚歎。眾人大多為一品堂中人,在江湖上也是一流人物,眼界之高可想而知,眼前的這對少年男女武功之高,令許多人自慚形穢,自忖偌大的年紀都活到了狗身上。

    吳子矜卻是漸漸扳回劣勢。他這一年來數度與高手交鋒,劍術磨礪,進境一日千里。李依琪先前只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頂住了開頭的窘境,吳子矜漸漸適應,手中長劍鋒芒畢露。先前十招之中只能還擊兩招,如今已然攻守兼備。

    月光下只見一團銀光飛舞,吳子矜護身劍圈愈來愈大,將李依琪漸漸逼出圈外。吳子矜生平所遇敵手,不是宵小之輩數招之內戰而勝之,便是諸如蕭峰之類的絕頂高手,與之相比,吳子矜棋差一招,動起手不免縛手縛腳,難盡所長。今日逢上勁敵,吳子矜精神陡長,劍法中的精妙之處漸漸顯現出來,一時間大感舒暢,不由縱聲長嘯。

    那少女李依琪被逼在圈外,手中的匕首已然夠不著傷敵,她數度想要仗匕首之利削斷吳子矜長劍,都叫吳子矜化解了開去。少女心驕傲自恃,哪裡肯服氣,忽地將匕首往腰間一插,伸手一拍,一團黑影疾竄而出,穿過吳子矜劍圈往胸前襲到。

    吳子矜側身躲避,那團黑影卻跟著拐彎,堪堪指向咽喉,原來是一截軟鞭。吳子矜全身真氣流動,劍氣盈體,正是到了滿溢之境,猶如一張拉開了的大弓,李依琪這一鞭正如印信點燃了火藥桶,吳子矜真氣急速流轉,大喝一聲,劍芒暴漲,驚天動地的絕學「劍神」發出。

    這招「劍神」實是吳子矜畢生武學精華,使出時威力無匹,與人動手立分生死。李依琪不知天高地厚,行險強攻,卻正撞在了刀口上。但覺手中一輕,一條牛筋軟鞭已然斷作十七八截,寒光耀眼,雙目刺痛,森森劍芒已然近在咫尺,不由駭然驚呼。

    驚呼入耳,吳子矜心中一動,電光火石間,一張熟悉的俏臉映入眼簾,與心中那徘徊不去的倩影重疊,心腸一軟,不假思索,左掌橫擊,正擊在自己右腕之上。森森劍芒硬生生抬高半尺,自李依琪臉側呼嘯而過,化作一縷長虹,激射而出,奪得一聲插入數丈之外一棵大松樹中,劍刃直沒至柄。

    松樹質地緻密,將一柄剛中帶柔的長劍齊根插入,眾人只瞧得目眩神迷,不由齊聲喝了一聲采。采聲未歇,「喀喇」一聲響,偌大一棵古松從中斷絕,倒將下來,其勢正向飛仙閣。吳子矜二人忙各自躍開,轟隆巨響,碎石亂飛,四下眾人一聲發喊,紛紛散開。

    吳子矜這招「劍神」還未練到收發自如的地步,每擊必大耗功力,他適才強行擊偏劍路,手指拿捏不住,長劍脫手,此刻更是胸中氣血翻騰,暗覺不妙。那李依琪方自落地站穩,絲絲烏髮飛舞,忽覺臉側刺痛,伸手輕拭,指尖微染血絲。原來吳子矜這一劍終是有些擦傷。少女最是愛惜容貌,李依琪驚呼一聲,飛步而去,幾個起落已然不見蹤影。

    吳子矜哭笑不得,自己使盡渾身解數才佔得上風,想不到這點損傷倒將人家嚇走。不過如此也好,自己手中沒了長劍,倒真抵禦不住那丫頭的匕首。

    他正要上前尋取自己丟失的長劍,忽地耳際聽得「格」的一聲輕響。吳子矜心中警兆突現,他在定西軍營中長大,聽得出那是強弓扣弦的催命音。顧不得平息胸中氣息,忙打橫躍了開去。

    「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一蓬利箭正插在吳子矜適才所立之地,若不是他機警,只怕此時已然被射成了刺蝟。

    吳子矜躲過致命一擊,心下大駭,西夏人以武立國,幾乎全民皆兵,騎射本事比之鄰國契丹只怕也不遑多讓,若是千百人齊齊舉弓射來,便是強若蕭峰,只怕也得當場喪命。四下隱隱聽得有人呵斥發令,吳子矜忽地長身而起,凌空一躍,躍入了閣邊人群之中。

    這群人大多是一品堂中人,武功皆是不弱,吳子矜方自雙腳落地,週身一緊,一把刀、兩柄劍齊齊向自己身上招呼。吳子矜長吸一口氣,身子蜷縮,數件兵刃堪堪掠體而過,將衣衫劃破。吳子矜右手閃電般探出,正抓住一持劍人手腕,喝道:「撒手!」

    豈料那人甚是彪焊,居然不鬆手,反身便是一記肘錘。四下一聲大喝,刀光霍霍,復又攻來。吳子矜冷哼一聲,手上用力,將那人拖將過來,擋在身前。「噗噗」數響,一聲慘呼,兩把刀、三把劍盡數砍在這活盾牌上。

    一縷劍芒躍起,一時間慘呼連連,數件兵刃拋飛,攻來數人無不斷手斷腳,撲地跌倒。吳子矜一身青衫衣襟上血跡斑斑,身前那人早已被斬作數截,只剩下一截持劍手掌還握在吳子矜手中。

    吳子矜心下微生歉意,想不到那人性子頗倔,至死亦不鬆手,心道:「此人值得欽佩,我不可再用他的兵刃殺人。」大笑一聲,鬆手扔去長劍。耳際聽得弓弦響聲,吳子矜心中一凜,梁乙逋殺他之心甚決,竟然不顧眾人死活,下令放箭。

    箭枝「颼颼」射來,眾人大亂,不時有人中箭慘呼。一品堂諸人不少都是自江湖上重金禮聘而來,性子粗豪,此時大怒之下,不少人已然將躲在暗處的梁乙逋和尚在大牢中的赫連鐵樹罵了個狗血噴頭,連他二人的祖宗三代也結上了親家。

    吳子矜躲在人群中,卻也中了三箭。好在他內功深湛,肌肉自動伸縮,將箭枝彈開,但畢竟是血肉之軀,自然也受了些輕傷。吳子矜心中暗叫不妙,好在眾人都顧著躲避箭枝,沒人再出手對付吳子矜。

    冷箭猶自颼颼射來,吳子矜奔出數步,忽地肩上一痛,又中了一箭。他激鬥半晌,適才又發出「劍神」,內力損耗甚巨,只覺肩上劇痛,受創不輕。他心知再這般下去定然無倖,忙褪下身上染血長衫,舞得車輪一般,化作一面盾牌護住身子,疾步狂奔。

    驀地有人大叫道:「前院著火了!」吳子矜抬首望去,見火勢映紅了半邊天,前院隱隱傳來殺喊之聲,卻不知是哪路人馬。梁乙逋雖心急殺了吳子矜,卻不得不分兵救火。

    吳子矜察覺射來箭枝變緩,抓緊時機往外衝去。堪堪抵達院牆,驀地金刃劈風,一件兵刃疾刺而來。吳子矜滑步避開,嘿的一聲吐氣開聲,一拳擊出。這一記「衝陣斬將」,雖是太祖長拳中的普通招數,但他使來剛中帶柔,乃是自聚賢莊上蕭峰激鬥中習得,端得厲害,滿擬敵人會讓開去路。卻不料那人手腕一翻,一件兵刃橫在面前,卻是一件盾牌。

    「噹」的一聲大響,這一拳正擊在盾牌中心,勁風四溢,那人右手的兵刃卻又襲來。吳子矜定睛望去,卻是老熟人九翼道人。九翼道人以一面盾牌、一把雷公擋馳名江湖,號稱「雷動於九天之上」,吳子矜與他有過數面之交。九翼道人喝道:「原來是你這個小賊,今番膽敢擅闖相府,貧道叫你來得去不得!」

    這九翼道人可是個硬手,吳子矜連換方位,都叫他以左手鐵牌攔住,無法衝出去,反倒數次險些傷在他雷公擋下。背後冷箭兀自颼颼射來,吳子矜但覺左腿一麻,險些軟倒,心知又中了一箭。

    生死關頭,潛力激發,吳子矜腦際靈光一閃,已然覷出九翼道人破綻,反手自腿上拔下利箭,以之為劍,當胸刺出。九翼道人推牌來擋,吳子矜輕喝一聲「著!」利箭斜刺,正刺在九翼道人右腿「風市」穴與「伏兔」穴之間,此處正是他的武功罩門所在。九翼道人右腿受刺,站立不穩,右膝跪倒,虎吼一聲,左手鐵牌護胸,右手雷公擋一招「春雷乍動」斜劈而來。吳子矜長身而起,身子輕晃,已然搶到九翼道人身後,右手利箭橫掃,「噗」的一聲,正擊在其背後「懸樞」穴上。

    利箭雖然無刃,這一記力道甚猛,擊打的又是要穴,九翼道人一聲痛哼,脊椎骨劇痛欲折,撲地摔倒,再也爬不起來。吳子矜順勢縱身掠起,越過了牆頭。

    落下地來,吳子矜左足一軟,險些摔倒,心知自己受傷不輕,強自忍住劇痛,拔足飛奔,背後殺聲震耳,一長串火把綿延不絕追來。吳子矜暗暗叫苦,他當年能在滿城搜捕中逃出興慶府城,靠的是背上熟悉地域的赫連知秋指點,此刻沒人指點,便好似甕中捉鱉,要想脫身,難若登天。

    奔至一處十字路口,卻見一人迎將上來,低聲道:「快穿上!」吳子矜望去,卻是石凝霜,手中捧著一襲青衫。吳子矜愣了一下,石凝霜已然催促道:」快些!追兵快上來了。」吳子矜原先的衣衫已然破碎無用,當下便將青衫穿上,石凝霜一聲呼哨,兩邊忽躍出數人,各自循著一條街道狂奔,身上穿著亦是一件青衫,吳子矜已然給石凝霜扯著發足疾奔。石凝霜身上亦是穿著一件青衫,此刻追兵望去,便似是數個青衫人分道逃走。

    吳子矜心下瞭然,低聲道:「讓兄弟們為我牽引追兵,犧牲性命,不大好罷?」石凝霜道:「大夥兒都是地頭蛇,要潛蹤藏跡可拿手得很,你還是自己想法逃命罷,無須為他人擔心。」吳子矜側目望去,見她俏臉含霜,似乎頗是慍怒,心知她是在埋怨自己獨自一人夜出,張口正要說話,石凝霜卻低聲道:「有話回去再說,逃命要緊。」

    二人一路疾奔,身後追兵已然少了許多,眼前又是一處十字路口,石凝霜仍是一聲呼哨,數人各自循不同的街道疾奔。如此再過兩處路口,身後追兵已然不見,想是無法再分兵追擊。二人施施然尋到秦府,縱身躍入院牆。易大彪等人卻還未歸,直到半個時辰後方才陸續回府。

    吳子矜見眾人汗流浹背,有人身上還有傷痕,大是過意不去,長揖道:「吳子矜太過魯莽,連累大夥兒受次牽累,實在惶恐。」易大彪搖頭笑道:「無妨,吳兄弟此去雖未能殺了那梁乙逋,卻也將那老賊嚇得半死,此一戰你自梁府全身而退,足以令天下震動。」原來相府中那把火亦是幫中弟子所放,將弓箭手引去一半,吳子矜才得逃脫。

    驀地一個聲音自府外傳來道:「吳子矜!本姑娘先前只是一時失手,你我未分勝負,還不快快出來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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