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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胡漢恩仇 第八十八章 星宿弟子 文 / 周雲龍

    第八十八章星宿弟子

    段正淳道:「我段家雖然於雲南得國稱帝,然先人遺訓,在中原武林之中卻只是以武學世家自居,絕不仗勢欺人。我當年連二十歲都不到,只是個末學後進,哪裡有資格做什麼『帶頭大哥』?」

    吳子矜腦際轟然一震,愕道:「你……你說什麼?你不是『帶頭大哥』?」段正淳見他變了聲音,茫然道:「我自然不是什麼『帶頭大哥』,吳公子你在說什麼?」吳子矜深吸了口氣,道:「那你卻又說你當年做了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事?」

    段正淳一怔,老臉微紅,低聲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虧,這等齷齪事,卻是不必談了。」吳子矜想起喬峰那憤世嫉俗的目光,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今日我非要問個明白,段王爺還是照說了好。」段正淳面色微變,道:「足下未免有些強人所難,我段正淳怎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論武功我非你敵手,但段某不肖,些許硬骨頭卻還是有的,不願說的話,你逼我也是無用。」

    話音未落,一個女子聲音道:「說便說了罷,你不好意思,我說便是。」二人聞聲望去,卻見阮星竹快步自屋內走出,眾人魚貫而出。段正淳眉頭微皺,道:「阿星,這等事情,你說它作甚?」阮星竹星目微紅,道:「你嫌它丟人,自己寧可丟棄性命,也不願說,我卻不怕。吳公子,他說的大錯事便是當年無情拋下我們母女,一去不返。我怕家嚴見責,將自己的女兒送人,至今渺無音訊。他適才還少說了一個,他害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兩個,我有兩個女兒。」說著已然泣不成聲。

    吳子矜愣了半晌,方道:「段王爺,那我問你怎麼又殺了許多人,你卻不否認?」段正淳歎道:「我大理境內土族甚多,漢人勢力頗小。百多年前先祖段思平會同滇東三十七部推翻南沼,創立大理國以來,雖是我段氏稱王,但地位卻也不甚穩固。數十年前奸臣楊義貞造反,險些顛覆我段氏,靠的便是白族的力量。我身為大理國鎮南王,總攬文武機要,鎮壓各地叛亂乃是常事,雖說每每下令只誅首惡,但兵刃刀槍無眼,誤傷無辜之人卻也在所難免。」

    吳子矜喃喃道:「錯了,全錯了。」他心念電轉,段正淳為人寬厚,這從他屬下皆都誓死效力便可瞧出,他適才所言並沒什麼破綻,應可洗清嫌疑。那馬夫人冤枉段正淳,其中必有極大隱情。

    想到此處,吳子矜忽地心中一驚:「段正淳無辜的消息大哥可不知道,若是日後雙方遇上了,只怕要糟。」喬峰雖是外表粗豪,內心精細,然事關殺父大仇,只怕蠻勁發作起來,不待解釋清楚便即痛下殺手,那可就糟了。喬峰臨別前曾言道要去天台山找尋智光大師,算算行程,只怕此刻還未到,若是前去攔截,江南至此道路非止一條,只怕遇上的機會微乎其微。吳子矜略略沉吟,道:「段王爺,不知你可認識敝幫馬副幫主夫人?」段延慶神色一動,脫口道:「康敏?」旋即閉口不言。

    吳子矜卻從他神色間已瞧得端倪,康敏之名丐幫內無人知曉,大夥兒只知道她是馬門溫氏,段正淳知曉她的閨名,自然與那馬夫人有些干係。一旁的阮星竹卻是醋勁大發道:「你提那姓康的賤人幹什麼?不許去尋她!」

    吳子矜心下瞭然,道:「她此刻已然離了信陽,被押回丐幫總舵。」段正淳大驚道:「她出了甚麼事?」吳子矜將馬夫人勾結白世鏡害死馬大元,又冤枉段正淳是帶頭大哥的事情敘說一遍。

    段正淳搖頭歎道:「她……她就這麼恨我麼?也是,要殺我這個鎮南王,只怕也只有勞動喬幫主的大駕。」阮星竹卻是喜上眉梢,心道:「這賤人死了才好,這下可害不到我的段郎了。」

    吳子矜正色道:「段王爺,在下有一言相勸,不知當否?」段正淳道:「吳公子請說。」吳子矜道:「王爺孤身遠赴中原,又有不少……不少昔年舊怨,世上終無不透風的牆,你雖隱跡而行,卻難免暴露行蹤。你身繫大理一國重責,實不能將自己性命看得如此兒戲,依我之見,不如早些回轉大理才是。」此話一出,朱丹臣、褚萬里都隨聲附和,唯有阮星竹有些不愉。吳子矜道:「王爺被馬夫人指為帶頭大哥,此事雖已澄清,但喬幫主卻不知道,他此刻遠在江南,為免不必要的麻煩,王爺此次返回大理,最好走川中道路。日後我遇到喬幫主,自會為王爺解釋。」段正淳抱拳道:「正淳多謝吳公子提醒。」

    吳子矜此行目的已達,便即告辭。阿紫走過褚萬里面前,忽停下道:「喂,快還我漁網。」褚萬里冷哼一聲,正要出言反駁,段正淳已是道:「褚兄弟,還她罷。」褚萬里應聲道:「是。」伸手自懷內掏出縮成一團的柔絲索遞過。阿紫正要接過,忽地微風一動,一隻手斜刺裡伸將過來,將漁網一把扯去。耳邊響起石凝霜聲音道:「這等利器在她手中只是害人之用,還是褚護衛留著罷。」阿紫雖心下頗是不捨,卻也只能道:「給你便給你,我稀罕麼?」

    段正淳望著遠去的四人背影,歎道:「江湖後浪推前浪,褚兄弟,你我可都老了。」朱丹臣道:「主公春秋正盛,還不算老。」段正淳來到小鏡湖大約半月,行蹤已是洩漏出去,段延慶三人來時,段正淳身邊的大理國三公范驊、華赫艮、巴天石奉命在外探聽消息,四衛中的古篤誠、傅思歸、褚萬里先後被阿紫暗算,段延慶諸人竟是輕輕巧巧便繞過了外圍所有警戒,直趨進來,段正淳身邊只有一個朱丹臣護衛,若不是吳子矜諸人及時趕到,大理國的鎮南王便要隕身在這小鏡湖中了。

    段正淳道:「朱兄弟,你即刻啟程,將三公四衛找齊,我們則日動身返程。」頓了頓,道:「阿星,你隨我到大理……鄯闡城小住一段時日,如何?」阮星竹立時俏臉上由陰轉晴。

    吳子矜等人走出數里,卻發覺身後還跟著一人,卻是阿紫。石凝霜道:「你跟著我們作甚?」阿紫道:「我不是拜你為師了麼?」石凝霜冷哼了一聲,道:「吳大哥,莫要管她,我們走。」身後游坦之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跟著離去。

    吳子矜原本想直接西去,但找到了游坦之後,行程便改往北,意欲先去聚賢莊一趟。游坦之離家日久,亦是頗想念自己的雙親。

    三人一路北行,阿紫卻是遠遠吊在後頭。到了晚間投宿客棧,阿紫也在店裡開了一間房。次日早上結帳時,夥計告知帳已經被那位紫衣姑娘結了。石凝霜不置可否,道:「她有錢,便由她請罷。」三人用罷早飯上路,過不多時,數十丈外阿紫卻又跟在後頭。

    如此一連數日,都是阿紫付帳。阿紫也不來打擾他們,只是每日裡跟在後頭,遠遠望去,一個削瘦的身子在風中獨自行走,顯得頗是孤寂。吳子矜也不由有了一絲憐意,游坦之更是不住地說好話,石凝霜卻道:「這女子受星宿老怪影響太深,行事頗是狠辣,先晾她幾日,我倒要看看她打得什麼主意。」

    如此在道上走了幾日,眾人都習慣了每日早上啟程時身後半里外那一抹紫色身影。石凝霜也漸漸心軟了。

    這一日眾人投宿在大冶鎮,離登封城已是不遠。清早眾人起身,在大堂之中要了幾碗麵進食。游坦之習慣地往角落望去,卻沒尋到那一縷紫影。

    吃罷上路,三人走出十里,總覺得有些不妥,過了良久,方才發覺,這幾日一直跟著自己的阿紫竟是蹤影全無。石凝霜道:「這丫頭終是撐不住了,也罷,少了麻煩。」三人復又走出半里,心底裡的那份不安卻是愈來愈強烈。吳子矜停下腳步,道:「不對。這幾日我們待她態度日緩,阿紫冰雪聰明,怎麼瞧不出來?定是出了甚麼事。」游坦之道:「師父,要不我回客店看看?」說話間轉身疾奔。

    這些日子來,吳子矜已傳授了游坦之一些輕功和內功基礎,游坦之自小體弱,與游家剛猛的外家功夫路子不合,是以始終沒多大進境,但並不是說他天資愚笨,只是學不得其法而已。如今師從吳子矜改學內家功夫,卻是頗有進境,此刻他足底塵土微揚,每一步跨將出去近丈,已初得逍遙派輕功神韻。石凝霜笑道:「吳大哥,你這個徒弟倒是塊材料。只是,似乎他對那阿紫已是情根深種,這阿紫卻不是良配啊。」吳子矜搖頭道:「情之一字,貴在機緣。我自己還是個糊塗蟲,又怎麼去管徒弟,由他去罷。」二人心頭均是一動,瞧瞧對視了一眼,都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過了良久,方見到游坦之疾奔而回,上氣不接下氣道:「師……師父,不好了,阿紫姑娘昨晚上便失蹤了。」吳子矜問其究竟,原來夥計早上送洗臉水時便發覺阿紫已不在房中,包裹衣物卻沒帶走,只是灑落了一地,似乎有人翻過。

    二人聽了都大是詫異,難道這阿紫成天惹禍,終於惹上厲害對頭了麼?石凝霜雖卸下了捕頭差事,對破案卻興趣不減,不假思索道:「走!回去查看一下她的房間。」

    三人正要走回頭路,驀地遠處傳來一聲淒厲尖銳的哨聲。三人一愣,停下腳步。跟著又是一聲哨聲響起,距離卻是近了許多。吳子矜聽得微微皺眉,這聲音極其難聽,決不會是什麼樂曲,而是某個門派的訊號。此刻哨聲接二連三響起,定是有人在此集會。

    但見遠處塵土飛揚,有人快步衝到,倏然立定。煙塵散去,卻是三人,一色黃葛布衫,手持長長的鋼杖,左手是個高瘦漢子,中間之人是個胖胖的中年人,右手邊卻是個矮子。

    吳子矜見三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愕然笑道:「三位盯著我作甚?要看漂亮女子,看這位便是。」說著向石凝霜一指。那矮子脫口道:「她帶著面紗,看不到。」此話一出,眾人皆是莞爾,連他身邊兩人也都是強忍笑容。

    中間那胖子咳嗽了一聲道:「請問哪位姓吳?」吳子矜愣了一愣,道:「在下便是,有甚麼事麼?」那胖子道:「我們來自星宿海。」吳子矜忽地想起當年曾見過摘星子的衣著,點頭道:「是了,原來你們是丁春秋的門下。」

    那胖子微笑道:「正是,原來閣下也知我星宿派的大名。大夥兒免傷和氣,將那東西交出來罷!」吳子矜愕然道:「什麼東西?」那矮子大聲道:「小子你莫要裝蒜,想要活命的話,快將那小鼎還給我們。」

    石凝霜道:「你怎麼知道那小鼎在我們這裡?」左邊高瘦個子道:「三位莫要再裝了,小師妹已然落入了我們手裡,只要你將那木鼎交出來,乘著大師兄還沒到,我放了她。若不然等大師兄一到,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那高個子道:「那小鼎本門很是看重,外人得之卻是無用,還望賜還,自有重謝。」那矮子叫道:「四師兄幹嗎和他廢話?殺了他便是。」舉起手中的粗大鋼杖呼地橫掃。他身子低矮,這一杖便衝著吳子矜的雙腿。四師兄冷笑不語,他見吳子矜三人聽到「星宿派」三字,居然沒一絲驚懼之色,顯然不是什麼善茬,星宿派內紛爭不斷,師兄弟之間沒絲毫親情,此刻看矮子搶先出手,樂得拿他當馬前卒用。

    吳子矜雙手攏在袖中,上身不動,忽地一步踏出,正踩在杖頭上。那矮子頓覺鋼杖上驟然加了千斤,杖頭直沉下去,「噗」的一聲插入土地。那矮子「嘿」的一聲,額頭青筋崩起,雙膀用力,要將鋼杖自吳子矜腳下拔將出來。他雖在星宿派中排行第八,是眼前三人中最小的,但膂力之強,卻可算第一。只是他無論如何用力,這杖頭卻始終脫離不了吳子矜腳下。吳子矜將「打狗棒法」的「劈」字訣用到了足上,正所謂「按狗喝水」,再凶狠桀驁的惡狗,在竹棒力壓之下也只有乖乖低頭。

    那矮子兀自用力,吳子矜長笑一聲,忽地左足踏上鋼杖,頓時將鋼杖壓落,「砰」的一聲,那矮子雙手脫手,杖尾正壓在他左足腳背上,一聲慘哼,已是坐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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