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戰洛城 第9章 牛鬼蛇神(下) 文 / 胡不歸
許家傑灌了一大口酒,咬著牙又道:「大傢伙能混到今天這地步,可不是爹媽給的,這世道有誰是光吃草的兔兒哼,就算是一隻兔,若真他媽逼急了也還會咬人吶。」
「現在說這個還早了點。」陸定山搖著頭說:「眼下的問題是我們不能再聽任三江會這樣放肆下去,否則遲早會逼得大家無路可走各位,論單個的勢力,我們想與三江會抗衡無異於拿雞蛋跟石頭碰,為了大家今後還能繼續過這樣的安穩日子,我想我們就應該齊心協力一起來抵制三江會的侵奪。」
眾人都點頭稱是,水鬼道:「陸哥,那你說說,我們該怎麼做?」
陸定山皺眉想了想道:「詳細的以後再慢慢說罷,首先我們要做的就是去聲援金老哥,尚生這次真是欺人太甚,完全罔顧江湖規矩和道義,竟然明著庇護小布丁那個反骨仔,我們正好藉著這個機會打壓一下他的氣焰……」
大家立時附和,紛紛起身,高憲倫卻是微有遲疑,他跟三江會並無直接的利害衝突,犯不著去趟這灘子渾水,得罪三江會可不是說著玩的事。
眾人亦清楚他的想法,也不勉強,性子較鯁直的水鬼只說:「老鴇高,你不去也成,就陪游先生在這喝喝酒罷……」
高憲倫看看眾人的眼色,忽然笑道:「水鬼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往常大家哪次不都在一起喝酒打屁,這次當然也不能撇下我老高游先生請不要見怪高某怠慢了。」
如他們這等人的交情,說如何如何的重情重義是抬舉了他們,不過彼此的交往亦有一個底線,如果高憲倫這次只想獨善其身,勢必會給摒棄於這個圈子之外,因此他不得不作出權衡選擇來表明立場……
許家傑用力拍拍高憲倫的肩膀,笑嘻嘻道:「老鴇高,總算沒交錯你這個朋友。」
「游先生。」陸定山對遊子巖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要失陪一會,我會吩咐侍應生滿足您的一切需要,不到之處還請不要介意。」
遊子巖淡然搖搖頭,微笑道:「陸先生,我倒是想跟著各位去看看熱鬧見識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雖然來香港的時日不久,但從生活習慣與感情角度來講,遊子巖已經有意在這座生機勃勃的國際化大都市定居下來,生活在祖國的國土上,和寄居異國他鄉的心情與感覺根本就不能相比較……既然作了這個決定,所以遊子巖也想真正融入到身邊的社會環境中去,這才提出了這個要求,以此來拉近與這些地頭蛇的關係。
這也是躲避聖戰軍接踵追殺的好方法,一條魚,浮游在水面上自然引人注目,很容易網出來,但當它潛入水中混在一群魚中之後,再想將之捕獲就困難得多了。同時,遊子巖還有一個朦朦朧朧的念頭——要想高枕無憂地生活下去,一昧的逃避,始終不能解決最根本的問題,或許,他還必須做點什麼
大家聽了都有些意外,亦很有些驚喜……
高憲倫搓著手喜不自勝地說:「方便,當然方便,游先生願意同去我們可是求之不得。」
他本來就是礙於形勢所迫,冒著引火燒身的危險陪大家一同前往聲援六指金,現在多一個能擔待責任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
***
六指金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未如此難堪過,即便是當初給人一根根斬斷賴以謀生成名的手指時,所感受的痛苦與屈辱也未曾這麼深刻……
他惡狠狠地盯著蕭布,眼神惡毒凌厲得似乎要將他的骨頭一分分銼成粉末。
蕭布也是後悔莫及,恨不得拔刀在大腿上戳上十七八記才能稍解悔恨痛疚,他雖然一心想擺脫六指金對自己的鉗制,卻亦從未想過要將之逼到這步田地。
這個老混蛋縱有千般不是,對待手下人苛薄可惡,但不管怎麼說,在父母過世後自己兄妹走投無路的時候,是他拉了他們一把,使他們不至於流浪街頭淪落為乞丐,其後又把自己一手帶出道,可以說是他蕭布的嚴師與恩人,而自己卻忘恩負義生生將之逼入絕境,又與畜生何異?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送上門給人當槍使的蕭布欲哭無淚,木然呆立,腦子裡亂哄哄地,彷彿有一千隻蒼蠅在飛來飛去……
在兩人的身前,擺放著一具燒得極旺的燃氣灶,灶上架著一個光亮的大銅盤,盤裡熱氣繚繞,滿滿地裝著一盤翻滾得正急的沸水……偶有點滴沸水濺上銅壁外沿,便發出滋地一聲響來,迅速汽化消失。
外圍有七八個大漢好整以暇地交叉胳膊,面帶欣賞好戲的笑容望著這兩人。
「金老哥,你還等什麼呢?」說話的是一個身材並不魁梧,但肌肉結實得像一頭獵豹的板寸頭男子。
六指金轉頭怨毒地望向他,啞聲道:「尚生,行有行規,道有道義,你這麼做就不怕道上的朋友齒冷麼?」
尚生眼裡閃過嘲弄的光芒,露出白齒一笑道:「我做過什麼了嗎?金老哥,我再申明一次,我並沒有意思介入你們的窩裡鬥是這位蕭布小老弟找上了我,他要求得到出頭的機會,並且主動許諾提高以後交納的例奉當然,我們三江會不會在乎這一點,不過,樂於扶助新人是我們優良的傳統和義務不是麼?而且,我們並沒有勉強你做什麼,只是希望你能跟蕭布公平地進行一場比試……所以,我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如果你不願意出手我絕不會強迫你,只要你說一句認輸,你馬上就可以走了,怎麼樣?」
尚生停了一停,又頗是誠懇地說:「金老哥,你也算是一個前輩了,有很多東西不用說得太過直白,其實,這件事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嗯,你想聽聽我的建議嗎?金老哥,江湖風波險惡啊,你已經老了,錢也賺得不算少了,為什麼不乾脆就此退隱,安安心心去做一個寓公貽養天年呢?否則,只怕難免有一天會嗯,你自己好好想想罷……」
六指金一言不發,一張臉給火光耀得似欲滲出血水來,眼中更是燃燒著怒火。
尚生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說:「金老哥,我是一片好意,既然你聽不進去,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請吧。」
六指金視線轉向大銅盤,裡面的沸水滾得愈急了,大水泡一個接一個不停迸裂,炸起無數條細小的白色氣線。一個站得稍近的大漢不小心沾上了一絲,登時怪叫一聲,抖著手臂急忙退後。
尚生招招手,一人立即端上一個托盤,盤裡整整齊齊摞著一大垛已給切得鋒薄的皂片。
赤手從溫度高達百度的沸水中將這些滑溜的皂片夾出來麼?六指金眼裡掠過極度的不屑與傲然,但轉瞬面色又變得極是頹喪,兩手微微顫抖起來,裝上的假指雖然可以讓他做到很多事,但再想做到這一點卻是難比登天。
尚生慢條斯理道:「金老哥,這種彫蟲小技想必你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了,蕭布你先開始吧。」
蕭布臉色蒼白,神情呆滯,仿似在神遊太虛,充耳不聞,站在後面的癩皮蝦趕緊推了他一把,才抬頭茫然說:「什麼?」
尚生撩起眼皮,目光利箭一般射過來,寒聲道:「蕭布,還不向你金叔請教?」
蕭布象給重重地抽了一皮鞭,渾身一抖,急忙點頭。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