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五百七十五章 尚方寶劍 文 / 天淨沙秋思
. 第五百七十五章尚方寶劍
燈市中,有戲班子搭台唱戲。
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中,那舞台上,絢麗的表演,宛若天上的仙人一樣,真實卻似乎有些難以捉摸。
依依呀呀的唱腔,乃是浙江一帶流傳甚廣的本地劇目。
後世把這種唱腔叫做越劇。
其中給呂恆印象最深的,乃是越劇中的紅樓夢選段。
直到此時,呂恆還能對那寶哥哥讚美林妹妹的一段唱腔耳熟能詳。
不過,現在舞台上唱的,跟紅樓夢無關,乃是牛郎織女的故事。
出來的時候,法海和尚和阿貴搬來了很多小板凳。於是乎,眾人便拎著小板凳,在人群裡找了個位置,披著厚厚的棉襖,欣賞著這個世界獨特的娛樂方式。
呂恆跟孔康蓮要了幾兩碎銀子,然後買了一些零食,分給柳青青他們後。一群人便坐在那裡,一邊吃,一邊看著戲。
舞台上,演員賣力,唱腔優美。
舞台上,喝彩聲連連。有些戲迷,聽著聽著,也跟著唱了起來。
只不過,呂恆他們在看戲。而在人群最前方,也有人轉過頭來,看他們,嗯,準確的來說,是看坐在呂恆身邊的柳青青幾位女子。
阿貴感官敏銳,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個身著華服,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不斷的轉過頭來張望。本來,以阿貴的本事,可以飛葉傷人。直接幹掉那人的。但在經歷了東京地下的那件事後,阿貴的心性沉穩了許多,遇到事情,也不像以前那麼衝動。學會了衡量利弊得失。
這種轉變,帶來了阿貴在武道上的飛躍。法海和尚笑稱,如今的阿貴,單論武道的話,恐怕真的是天下無敵了。
故而,阿貴在看到那個公子哥眼神貪婪的掃視著自家夫人後,並沒有立即動手。想了想後,還是決定先問問呂恆的意見,再作打算。
呂恆聞言,只是笑了笑。隨後歉意的跟柳青青幾女說了一聲。
眾人們拎起小板凳,便意猶未盡的離開了會場。
只是,天不從人願。呂恆想息事寧人,但那人卻偏偏找上門來。
在呂恆幾人離開會場後,那坐在最前排的公子哥,也帶著家僕離開了會場。
隨後,雙方在鎮子外,不期而遇。
公子哥不光帶了十幾個家丁,還帶來了一些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看著架勢,儼然是準備明槍了。
孔康蓮看到這群人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跑,而是捂緊了腰間的錢袋。一副守財奴的樣子。呂恆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笑了笑,將目光投向了最前方。
夜風吹來,公子哥的黑髮很飄逸。
「這幾個女人多少錢?」公子哥伸手指著柳青青幾女,剔了剔牙,色魂與授的問道。
阿貴冷哼一聲,便要上前去教訓這幫既沒腦子,有缺眼力的廢材。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
法海和尚悲天憫人的歎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後。便移開禪步,單身一人走上前去。
隨後,一群人便坐在了路旁的樹樁上,等著看法海和尚施展功夫的處女秀。
不過,和尚畢竟是和尚,出家人慈悲為懷,打打殺殺不是他的風格。
在眾人先是戲謔,隨後不解,最後變成了愕然的神色中。
法海和尚從被推搡,到苦心勸說。到了最後,那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竟然痛哭流涕,聲淚俱下的跪在地上,猛磕著頭,求法海和尚收他做徒弟。
身後,呂恆等人皆是一臉的震驚。
轉過頭來,對視一眼。想起法海和尚這,這簡直逆天的手段。心裡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詞:妖僧。
隨後,法海和尚大手一揮,轉身離開。
身後,那公子哥,帶著家人,虔誠無比的對法海和尚磕頭送行。
一直等和尚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才哭哭啼啼離去。
「你跟他們說什麼了?」呂恆用手托著下巴,以防掉下來。驚訝無比的問道。
「嚇唬,安慰,收復!」法海和尚抬起拳頭,擋在嘴唇上,輕咳一聲。言簡意賅的淡淡說了一句,說話間,神色風輕雲淡,高人氣勢顯露無疑。
「大師可否明言?」相比較,孔康蓮對法海和尚的手段更加讚歎。如果自己學會了這等手段,以後太學的那幫學生可有福了。
「很簡單!」法海和尚背著手,緩緩走了幾步後,淡淡說道:「我跟他們說:我們是朝廷密探,專門監督地方官員,而且有先斬後奏的特權。現在,你因調戲婦女,被我們所知,明天就是你們一家老小掉腦袋的日子!」
「那人信了?」阿貴揉揉鼻子,好奇的問道。貌似這話,怎麼聽得有點白癡啊。
「當然不信!」法海和尚撇嘴,鄙視了阿貴一眼,那目光彷彿在看一個低能兒童。
「我有這個!」法海和尚撩起袈裟。從裡面取出了一把金燦燦的寶劍。
「這是……」呂恆目光一凝,盯著法海手裡的寶劍,驚訝道:「這是尚方寶劍!你從哪兒來的?」
法海嘿嘿一笑,伸出手指了指北方。
但眾人依然一頭霧水,愕然的看著法海。
「剛剛上廁所的時候,順手從戲班那裡取來的!」法海揉揉鼻子,嘿嘿一笑道。
「靠!」眾人頓時無語,滿頭黑線。
為這個虛偽高僧的無恥而歎息,也為那幾個遇人不淑的紈褲而感到悲哀。
「不過,還跟真的一樣啊?」
呂恆接過來這把假冒的尚方寶劍,端詳了片刻,驚訝的讚歎道。
他之前曾在皇帝的寢宮中,見過尚方寶劍。從外表上來看,跟手裡的這把,一摸一樣。
「然後呢?」呂恆一邊摸索著手中的這把足以以假亂真的尚方寶劍,一邊詢問法海道:「這是嚇唬,然後呢?」
法海得意的笑了笑:「然後,貧僧就跟他們說。貧僧有一個法子,能讓他們度過此劫!」
「什麼法子?」阿貴好奇插嘴問道。
「很簡單!」法海和尚笑了一聲後,雙手合十,肅穆莊重的唸了一聲佛號:「去五台山當和尚,貧僧保他無恙。如果不是,貧僧現在就幹掉他!替天行道!」
眾人頓時石化:「……」
阿貴聞言,握著劍柄的哆嗦了一下。
嘩啦一聲,長劍出鞘,一抹冷光在劍刃上閃過。
「咦,這寶劍!」孔康蓮頓時瞪大眼睛,指著阿貴手裡出鞘寶劍,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寶劍,寶劍怎麼了?」阿貴反手看了看,抬起頭看著管家,納悶道。沒錯啊,還是那把。
「寶劍是真的!」呂恆苦笑了一下,抬起頭瞥了一眼那柄尚方寶劍,搖頭歎氣道:「這真的是一把尚方寶劍!」
法海和尚頓時一愣,手裡一哆嗦,把被世人視作聖物的尚方寶劍,光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旁,阿貴轉過頭來,盯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孔康蓮冷笑。
……
時間倒退一個時辰前,……
燈火闌珊的戲院中。
戲台上,濃妝艷抹的戲子們,賣力的演唱著。台下掌聲歡呼聲連連,端的是熱鬧之極。
只是……
舞台幕布後,一雙明亮的眼睛,穿過幕布,瞄在了台下孔康蓮的身上。
台下,孔康蓮正襟危坐。
隨後,孔康蓮看到幕布輕輕抖了抖後,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微微瞇起,朝著身邊瞥了一眼。
隨後,那幕布上的縫隙合上。化裝成武生的夜鶯,緩緩的退出了舞台。
而就在此時,早已對前排那幾個浪蕩公子不耐煩的法海和尚,伸出雙臂,抱了抱自己的大肚子,低聲對呂恆耳語一聲,站起來,就朝著廁所走去。
去廁所是假,法海和尚倒是看到了剛剛戲台上,那扮演天帝的戲子手裡的那把假冒的尚方寶劍。
一路上,法海和尚趁著夜色,偷偷的摸進那戲班子的後台。趁著演員們不注意,一把順走了那放在一旁的道具、
只是,在他走後,掛戲服的衣櫥被移開,那個身材瘦小,但眼中卻精光四射的武生,緩緩的從衣櫥後走了出來。
看著被風吹得抖動的門簾,微微一笑。武生隨手脫掉身上的戲服後,將那戲服扔在一旁,轉身走出了戲台。
……
夜色清冷,明月如玉盤一般,掛在深藍色的夜幕中。姣好的月色灑落人間。
遠處,戲台在這夜海中,宛若海市蜃樓一般,散發著迷離的光彩,似真似幻。
一聲聲依依呀呀的唱腔迴響在也空中,伴隨著戲迷們的喝彩聲,隨風傳來。
呂恆臉上神色平靜如初,低著頭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尚方寶劍。微微笑了笑,蹲下身,伸手撿起了尚方寶劍。
輕聲歎息了一聲,伸出手將寶劍上的草枝摘去。
然後,雙手端著寶劍,走到了孔康亮的面前。
眼中帶著平靜的笑意,看著孔康蓮。將寶劍呈遞到了他的面前。
孔康蓮臉色變了變,退後一步後,疑惑不解的看著呂恆,顫聲道:「呂大人,您這是?」
呂恆笑了笑,搖搖頭,緩緩走上前,看了不知所措的孔康蓮一眼,大大方方的將尚方寶劍塞到了孔康蓮的懷裡。隨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對他笑了笑,轉身離去。
「阿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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